032:她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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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餐,顧懷之重新打開手機(jī),得到的是十三通未接來電、二十四則未讀訊息、五封留言,除了其中三則訊息來自指導(dǎo)學(xué)生,另一則來自邵仕強(qiáng)外,其馀都來自她母親。 她沒去聽留言,也不打算回電。 顧懷之點(diǎn)開邵仕強(qiáng)的訊息,他今晚約了場飯局,打算和雙方父母把事情說清楚,還說為了避免兩人說詞前后不一,去餐廳前要先和她碰面。 顧懷之回覆了一個好字,也為她母親可能說出些冒犯的話和他說了抱歉。 她接著點(diǎn)開學(xué)生傳來的訊息和檔案,想起今天下午和孩子們約了討論設(shè)計(jì)給家扶中心青少年的問卷是否有需要修改之處。 看來她還是得回家一趟,換套衣服去學(xué)校了。 顧懷之關(guān)上螢?zāi)?,把男人的筆電放回房里,回到外頭時(shí),周奐已經(jīng)收拾好廚房。 「周奐?!?/br> 男人回身看她。 「下午我和學(xué)生們約了meeting,得先走了。」顧懷之上前,主動牽起他的手?!竿砩仙凼藦?qiáng)約了兩家人一起吃飯,要把解除婚約的事說清楚,我可能很晚才能回來?!?/br> 周奐默了半秒,聲調(diào)未變,「嗯。」 「結(jié)束之后,我就去店里找你,好嗎?」她握了握他的手,柔聲安哄。 周奐卻抽手,「我送你回去?!?/br> 「周奐?!箍闯鏊接W避這話題,顧懷之箭步上前,抱住了他?!肝視貋恚粫屇阏也坏轿?,我保證?!?/br> 溫潤的字句沉沉敲上耳膜,穿透細(xì)胞,慎入血液,流淌至看似平靜的湖里,湖面下被擾起了暗渦,幾乎要將那縷懸于臨淵搖搖欲墜的靈魂拖入深處。 記憶里遙遠(yuǎn)的聲音又出現(xiàn)了。 『周煥,mama在這里??』 「周奐,我不會走?!?/br> 『mama在這里,沒有不見,沒有不見??你別怕??別怕??』 「我會回來,不會讓你找不到我,我保證?!?/br> 她會回來。她說,她會回來。 「嗯。」 # 結(jié)束一個小時(shí)的討論,顧懷之繼續(xù)留在研究室里搜集撰寫期刊所需的資料,她將文獻(xiàn)打印,分門別類貼上標(biāo)籤,搜集工作告段落后,接續(xù)命題刑法總則的期中考題。 然而,接近傍晚時(shí),有人來了。 當(dāng)顧懷之察覺外頭的交談聲似乎駐足于她研究室前一段時(shí)間,正打算起身去暸解狀況,外頭的人卻直接開門進(jìn)來,以興師問罪之姿長驅(qū)而入,劈頭就是一陣斥責(zé)。 「顧懷之,你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我要你回家解釋清楚,你卻把電話關(guān)機(jī),訊息也不回,非得要讓我這個做媽的親自來學(xué)校找你嗎?」 許芝蘭站在桌前,面露慍色,微昂的聲調(diào)里有著壓抑的憤怒。 顧懷之的情緒卻意外地平靜,「媽,如果你是要來問我和邵仕強(qiáng)為什么分手的話,我想我早上在電話里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想談這件事,請你自己去問他?!?/br> 她的口吻不卑不亢,不存在過往的溫順軟弱,更沒有以前那樣無條件的道歉。 「你別想把責(zé)任都推到仕強(qiáng)身上!你都幾歲的人了,感情的事能這樣兒戲嗎?」許芝蘭氣得大罵,「晚上的飯局,你給我好好地和邵總長一家道歉!」 「我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么要道歉?」 她沒錯,也不需要跟任何人道歉。 「就算你沒有錯也該道歉!你知道這場生日宴邀請了多少人嗎?有多少人知道你們要結(jié)婚了,你在這種時(shí)候被退婚,是想丟盡你爸的臉嗎?」 歇斯底里的謾罵一字一巴砸進(jìn)耳里,聲聲鏗鏘,震耳欲聾。 砸得顧懷之忍不住笑了。 他們的女兒和未婚夫分手了,他們最先關(guān)心的不是她好不好、難不難受、想不想哭,而是擔(dān)心這件事會讓他們丟臉。她到底還是他們的女兒嗎? 顧懷之扯開笑,眼眶漸漸紅了。 早知道是如此的,她早知道會是如此的,所以她笑的是自己。 她笑的是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竟然到了這一刻都還抱著那么可笑的期待,期待母親會問她是不是在外頭受了什么委屈,期待她給自己一個擁抱。 簡直像個傻子一樣。 見她笑了,許芝蘭更是氣急敗壞,「你笑什么?這么丟臉的事,你還笑得出來?」 顧懷之垂下眼,苦笑著搖了搖頭。半晌,她斂下笑,再抬眼時(shí),神情已是木然,「這里是我的私人空間,我并沒有允許你進(jìn)入,請你離開?!?/br> 許芝蘭不敢置信,怒火更盛,「顧懷之!」 「請你離開?!?/br> 「顧懷之,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你再不走,我就請警衛(wèi)上來??」 「顧懷之!我是你媽!」 熱辣的巴掌伴隨著歇斯底里的嘶吼倏然砸下,在她頰上留下一掌清晰紅痕。 「??」 這一摑,摑出了她的眼淚,摑出了她長年埋藏在心里沒有說出口的委屈,也一併摑掉了她自幼至今對家庭溫暖所懷抱的一切期待和想望。 淚無聲地掉著,在淺色的地磚上盛開成花。 就這樣吧。 「懷??」摑掌的手僵在半空,掌心里還有未退去的熱,瞳孔浸染一片愧色,許芝蘭顫著聲,語無倫次,「懷之??媽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顧懷之抬手抹掉淚,冷聲道,「請你離開。」 「懷之??媽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一時(shí)氣頭上??」 許芝蘭也紅了眼,整個人驚魂未定,心里對自己幾秒前失控的言行馀悸猶存,滿腔的愧疚與懊悔淹沒了思緒,自尊卻掐著喉嚨,讓道歉無從出口。 「別說了?!?/br> 不要再說了。 她們誰都不要再說了。 早在決定和周奐繼續(xù)下去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jīng)注定無法扮演好父母心目中乖巧聽話的顧懷之,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說任何一句違心之論,只為了在他們面前表現(xiàn)得宜? 不需要了。 規(guī)矩方圓的井然有序,按部就班的一帆風(fēng)順,她不要了。 她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