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七零] 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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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上還系著一條麻繩,小臉吹的都皸裂了,手僵硬的連握緊都沒法握緊。 周芳芳看看閨女,又瞅瞅兒子,最后把頭上的方巾解了下來,給兒子陳狗剩系在了頭上,即使大閨女的情況比兒子的嚴重多了,可她還是先顧著小的。 陳苗兒看到這一幕,垂下了眼,變的格外的安靜了起來。 周老摳他們還在前面走著,劉蠻山追了上來。 “親家公,大侄女一家落在后面了……” 周老摳讓兒子先停一下,他扒開擋住眼睛的油紙,往后面瞅了瞅,只見大閨女和他那個二流子女婿已經(jīng)離他們有一里多地那么遠了。 他了解自己這個女婿的尿性,喊了一路了,這肯定是走不動了。 “親家,要不咱也歇歇吧,吃點東西?!?/br> 他們這老的老,小的小,走了這么久,主要怕小的受不了,這幾個小的都格外的懂事,都在后面拄著木棍走,就連最小的貓蛋都沒喊過一聲累。 太懂事了,懂事的讓人心疼。 “那就歇歇吧?!?/br> 周老二在前面有樹的地方停了下來,和劉旺從車上拿下來一塊油布,踮著腳,系在了三棵樹上,遮擋住了一小片地方的雨水和雪花。 垂下來的油紙正好把三面的風給擋住了,劉大瓜,劉二瓜,和貓蛋,一人拿根草繩,穿過油紙摳出來的洞,把它們固定在樹根上。 簡易的油布棚子搭好后,周老摳和劉蠻山去車上把柴火拿了下來,還有爐子也給搬了下來,王翠芬她們拿著水壺,碗,饃饃過來了。 劉蠻山想的周到,怕路上不好找軟柴火引火,就裝了一袋子麥秸稈,周家拿的木柴,都劈的小小的,細細的,這樣的好燒。 這多虧劉蠻山想的到,要不然這雨天里,去哪找能引火的柴火啊。 大伙都圍在已經(jīng)生著的爐子旁烤火,王翠芬心疼的給孫女揉著腿,劉小娥用火夾子烤著饃片,暖壺里的水是昨天出發(fā)前燒好的,現(xiàn)在喝還燙嘴哪。 里面還煮了之前在山上摘的金銀花,喝著能預防感冒,進來后,一人先喝了一碗。 “旺,去把車上我做的長板凳拿過來?!?/br> 這蹲在地上格外的不是味,劉蠻山突然想起來了他做的長板凳,當時圖輕快,就打了一層薄薄的木板,上面能坐三四個人,一共做了倆。 從家出發(fā)的時候,他兒子還嫌帶著多余,不想讓帶,這不就用上了,這地上又是雪,又是水的,往哪坐。 “老哥,真虧你想的到?!?/br> 周老摳以為自家準備的夠多了,可和親家一比,還是差點意思。 長板凳拿來后,大伙都坐在了板凳上,長出了一口氣。 “親家,還是你們出的點子好,這腿上綁著布條,走起路來,確實好多了。” 要是擱到以前,走到這個地方,肯定腿酸的不行了,可今個倒還好。 聽到劉蠻山這樣說,周老摳臉上帶笑的看向了孫女, “這哪是我們想的啊,都是她想的。 她進城見城里人家貼的畫上有解放軍,人家解放軍長途跋涉的,腿上就綁了個這玩意……沒想到,還真有用!” “蛋兒是功臣,來,這烤好的饃片,蛋兒先吃?!?/br> 劉小娥把烤的兩面金黃的饃片遞給了貓蛋,貓蛋拿著給了周老二, “二爹拉車太累了,二爹先吃。” “蛋兒知道疼二爹了,二爹后面再吃,這塊蛋兒先吃。” 貓蛋疼周老二,周老二心里比吃了蜜還甜,拉了半天的車也不覺得累了。 “就是,你先吃,快吃,一會兒就涼了?!?/br> 王翠芬把之前煮好的鴨蛋,從火堆里扒拉出來,扒開皮喂給孫女。 “看人家貓蛋多知道疼人,你倆兔崽子就知道吃,咋不說讓給你們的爹我?” 劉旺不滿的看著自己的倆兒子。 “爹……那你吃?!?/br> 劉大瓜劉二瓜舉著手里啃的只剩下一點渣子的饃片遞給了劉旺,頭上不出意外的挨了兩下子。 劉旺眼饞的看著貓蛋,心里格外的羨慕他妹子和妹夫,啥時候他也能有一個這樣的小閨女,就好了,知道疼爹……哪像這倆小子。 “親家,來,你們嘗嘗我腌的小菜……” 小蛾的娘王棗端過來一個巴掌大小的壇子,里面是她腌的酸黃瓜。 倆家交換著各自的吃食,在這個小小的遮風港,從里面飄出一股子香味來,還有說話聲,笑聲。 等周芳芳一家人拖著凍僵的腿來到這的時候,王翠芬她們已經(jīng)吃飽喝足了。 王翠芬舍不得爐子里的殘火,用盆子去外面挖了一盆子的雪,正坐在爐子上燒著哪,把水燒開,灌進暖壺里,想喝的時候,直接倒就行了。 爐子的門里,她用火鉗烤著辣椒,路上覺得冷的時候,就塞進嘴里咬一口。 一人一個,她連親家一家的都烤著哪。 “娘,爹……” 周芳芳一進來,就丟下胳膊上的籃子,把她的閨女兒子往火爐旁擠,擠的貓蛋都差點一頭栽到雪地里,幸好被旁邊的大瓜給拉住了。 王翠芬剛好看到這一幕,收回了伸出去的手,瞪著大閨女, “你要死啊,擠啥擠? 都在等恁,現(xiàn)在才趕上來,給我去遠點,去遠點?!?/br> 王翠芬把大閨女給趕到了一旁, “娘,你就讓那倆小的離爐子近點吧,他們都凍壞了?!?/br> 周芳芳自個也凍的不行,進來這個棚里后,被風吹的蒙蒙的頭才稍稍好點。 陳苗兒和陳狗剩恨不得鉆進爐子里,王翠芬見他們凍的臉青紫青紫的,這才沒扯開他們。 “娘,你給我點熱水吧?!?/br> 周芳芳搓著手,哈著氣,跺著已經(jīng)失去知覺的腳,可憐巴巴的求著王翠芬。 王翠芬白了她一眼,然后給她舀了一碗開水,周老摳他們把東西往車上搬著,都不搭理她。 等陳耗子推著獨輪車,搖搖晃晃過來的時候,周老摳他們正勒著板車上的麻繩。 一個個戴好了手套,帽子,拿著拐杖,就要走的樣子,他連忙丟下車,跑到他岳父面前。 “爹……爹啊,我剛攆上來,還沒歇哪,咱再歇歇吧……恁頭上的帽子還多不多啊,能不能勻給我一個?。俊?/br> 陳耗子凍的實在受不了,這才厚著臉皮要帽子,他這個岳丈一家什么都置辦的這樣齊全,壓根就不像去逃難的,倒是他才像去逃難的。 周老摳見他頭上包著一個不知道是誰的爛褂子,縮頭蔫腦的,整個人顯的猥瑣的很。真不知道大閨女咋這樣眼瞎。 “我們都正好一人一個,哪有多的? 你要是攆不上我們,你就走自己的道得了?!?/br> “能攆上能攆上?!?/br> 要不到帽子一臉失望的陳耗子急忙保證。 擋風遮雨的油紙也被解了下來,放在了車上,陳耗子看著他們走了,站在原地怔怔的。 “娃他爹,你喝兩口吧?!?/br> 周芳芳端來了碗里最后的一口菜湯,為啥是菜湯,剛剛王翠芬給她舀了一碗熱水,她把籃子里自個蒸的野菜窩窩頭,想掰開泡在水里。 可實在是太冷了,窩窩頭凍的跟屎蛋子一樣,砸都砸不開,更別提用手掰了。 最后把一整個放在了熱水里,外面泡軟了,里面還凍著哪就被兒子狗剩用手扒拉著塞進了嘴里,牙都差點崩掉。 “咋就給我留這點?” 陳耗子一邊嫌棄,一邊把最后一口冰涼的菜湯吸進了肚子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們只帶來了家里僅有的一口鐵鍋,就是想燒點熱水,都找不到柴火。 這去哪找啊,到處都是雪,即使有柴火,那柴火也早就被雨打濕的不能點著了。 陳耗子都想哭,這咋恁難啊…… 看著漸漸遠去的板車,陳耗子抹了一把臉,強撐著薄身板又推起了板車,這獨輪的板車不僅沒有他岳父家的大,還沒有他們的走的穩(wěn)。 岳父家的板車是兩個輪子,只用拉就行,他的這個一不留意,就會推到溝里,小小的板車上,放的東西還不少。 他都有點后悔跟過來了,昨個要是沒出來,現(xiàn)在他肯定在他家那個暖烘烘的炕上躺著哪,還哪用受這罪。 前面走著的王翠芬和周老摳一點都不可憐他們的那個閨女,因為這都是她自找的。 不管咋樣,都要受著。 他們走的時候還叫著她,已經(jīng)算是做父母的對她這個閨女最后的一點情了,情雖有,但不多。 …… 周老摳他們剛走的第二天, “二哥,二哥……” 周紅眼想來他這個二哥家借點油,披著爛斗笠端著碗來到他二哥門口,就見大門鎖著,他趴在門縫往里瞅,只見堂屋門用繩子給系住了。 “這種天,二哥一家子人去哪了?難不成是走親戚去了……” 周紅眼納悶的不行,哪有走親戚,冒著大雨大雪一家人都去的道理。 他二哥有啥親戚他門清,也就是老二的岳丈家了,要是老二兩口子去還能理解,他二哥也去干啥? “你說啥?你二哥他們一家人都沒在家?” 又炮打大哥家借油的周紅眼和大哥周大發(fā)說了一嘴這事,周大發(fā)頓時皺緊了眉頭。 “大門鎖著哪,就連堂屋門也從外面給系上了。 大哥,你說,這外面下著雨哪,二哥一家子能去哪???” “該不會是逃難去了吧……?” 周大發(fā)都不知道自己是咋神使鬼差的說出了這句話,前幾天,老二罕見的來了他家一趟,扯了些當年他爹用扁擔挑著他,逃難的事。 好像就是發(fā)大水……他瞅著外面已經(jīng)連續(xù)下了好幾天的雨,心里有些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