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一直都在
「你喜歡鳥?」俞韜不敢置信地打量著龔諱,不相信他會對他口中的這些毛茸茸的東西有興趣。 龔諱拎著鳥籠,哼道:「不喜歡?!?/br> 「我也不喜歡你!傻逼玩意兒!」鸚鵡聞言頓時不樂意了,而且他好像特別喜歡龔諱一開始教他的那些臟話,每句都得帶幾個臟字。 俞韜端詳著這隻潑辣鸚鵡,覺得他真是越來越喜歡牠了。 「看什么看!小心你爺爺我戳瞎你那對招子!」 俞韜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在心里琢磨著鸚鵡用哪種方式烹飪最好吃,「那你買他做什么?生活太無聊來給自己添堵嗎?」 「我也這么覺得,」龔諱贊同地點點頭,「那送你唄,你平時就一個人在家吧?嘖嘖小可憐兒?!?/br> 「難不成你不是小可憐兒?」俞韜對這隻無差別攻擊的鸚鵡那是百般嫌棄,「你不怕我哪天一不順心就把他燉來吃?」 「像我這種有錢大少,彌補空虛的法子多的是,才不需要這隻臭鳥?!过徶M和俞韜難得想法達成一致,「隨便你,我也覺得這隻鳥挺討人嫌的?!?/br> 「你教的,像你?!?/br> 「你也挺討人嫌的,」龔諱笑道:「狗隨主人,說的就是這樣?!?/br> 俞韜不跟他計較,「你怎么跑這兒來了?老虎看完了?」 「病了,沒見著?!过徶M悶悶地道。 「沒事兒,以后再來看就行了?!褂犴w看著哭喪著張臉的龔諱,在心里默默把小可憐兒的標籤回貼給他。 龔諱看了眼俞韜,想問他以后會再陪他來看老虎嗎?話到嘴邊,卻又覺得過于矯情,不符合他高大帥氣的人設,于是作罷。 龔諱正思索著要如何讓俞韜再陪他出來玩一回,稍沒注意,便被人猛地撞了一下。 「cao!」龔諱思緒被打斷,正想開罵,卻感覺自己外套口袋被人撈了一下,「你干嘛?」 俞韜揪住那人的領子,以從前跟著附近武館學的幾手擒拿制住他,從他懷里搶回剛才龔諱被順走的皮夾。 龔諱朝他風sao地吹了一聲口哨,「韜哥,不錯喲?!?/br> 俞韜把皮夾扔回龔諱手上,「小心點,別害我今天晚上得睡公園。」 龔諱笑了笑,走到小偷面前蹲了下來,「哥們,我看起來好宰嗎?」說完,他見四下沒什么人,便卯足勁兒往他臉上送了一拳,嘴里還不斷念叨著正當防衛(wèi)這四個字兒。 小偷捂著臉,鼻間落下兩道姨媽色的殷紅,瞅著眼前兩位兇神惡煞的大爺,很想賞自己一巴掌,他搶誰不好偏偏去搶不良少年,作孽啊。 「要點臉吧,還正當防衛(wèi)呢?!褂犴w嗤笑一聲,龔諱這人就是不肯吃虧,還記仇。 最后兩個人把這小偷送到游客服務區(qū)那兒讓人報警送走了,也不知道他偷了多少人的皮夾,背包滿滿當當的,俞韜看著都眼紅。 「就是你太高調,花三倍價錢買隻臭鳥,才給人盯上?!闺x開游客服務區(qū)后,俞韜還不忘數落龔諱幾句。 「活該!活該!」臭鳥撲騰著翅膀,高聲附和著他。 「得了吧,別恩將仇報,」龔諱說道:「三倍價錢買臭鳥也是買給你的?!?/br> 「白眼狼!白眼狼!」臭鳥墻頭草,兩邊倒。 「閉嘴吧你。」俞韜瞪了鸚鵡一眼,覺得這隻腦袋還沒拳頭大的笨鳥詞匯量真心豐富。 鸚鵡縮了縮脖子,無辜地嚶嚶了幾聲。 「是說你打算給這臭鳥取名兒了嗎?」龔諱伸指逗了逗籠中的鸚鵡,被才剛在俞韜那兒受了委屈的臭鳥憤怒地啄下一塊rou,「臥槽……小心老子把你的毛全給薅下來!」 俞韜瞅著他血rou模糊的食指,笑了,「讓你手賤。」他嘴上雖這么說,但還是從背包里拿出了一瓶碘酒及ok繃,準備給龔諱處理處理傷口,因為同桌這詭異的病,俞韜出門前直接把家里醫(yī)藥箱搬來了。 「你那藥帶了嗎?」俞韜可沒忘了龔諱上回半顯擺念的那串拗口的英文。 「隨身帶著呢?!过徶M從兜里掏出藥包,朝俞韜晃了晃,接著用手指夾起一粒藥丸,乾吞了下去。 俞韜點了點頭,開始幫龔諱處理傷口。 他可沒隔壁棚的余晟溫柔,他直接拎著龔諱往旁邊長椅一坐,接著抓起他的手,碘酒不要錢似地倒了下去,ok繃再往上一貼,完事。 「哎疼……」龔諱抽回手,往傷處一個勁兒地吹氣,「你就不能溫柔些嗎?」 「我要真溫柔你大概能嚇得蹦三尺高,而且你還怕疼???羞不羞?」俞韜瞅了眼手錶,說道:「快四點了,還逛嗎?」 「哪條法律規(guī)定不能怕疼???你家住海邊的嗎?管這么多,」龔諱例行和俞韜互懟,接著拎著鳥籠起身,說道:「不逛了,還得排纜車回去呢,出園區(qū)大概就四點半了,正好去夜市玩兒?!?/br> 「你幾月生的???」開始排隊時,俞韜突然問道。 「二月,」龔諱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 「我十月,」俞韜剛剛才想起來這事兒,「所以別再叫我哥了行么?怪瘮人的?!?/br> 龔諱眼前又浮現出了俞韜中午害羞成隻熟透蝦子的模樣兒,心頭莫名涌出股成就感,「怎么?怕臉紅?。俊?/br> 「行了你還是閉嘴吧,」俞韜覺得龔諱再講下去他又要臉紅了,「我怕我待會忍不住把你踹下纜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过徶M一把攬過俞韜,笑道。 俞韜當下便推開這不要臉的玩意兒,嘲道:「我看你是瞎了吧!我哪兒看起來像牡丹花?」 龔諱端詳他片刻,「對啊,應該是大王花才是,又臭又兇?!?/br> 「我覺得,」俞韜不怒反笑,笑的龔諱背脊發(fā)涼,「你等會還是搭下一臺好了,省得我一個不小心把你推下去?!?/br> 兩人五點多抵達夜市,此刻已經有一些零散的攤販開始吆喝,游客也隨著時間推移漸漸多了起來。 「以前來過夜市嗎?小孩兒。」 俞韜不滿地道:「別喊我小孩兒,」他有意無意地看了龔諱一眼,「小時候來過,陪一個小朋友來的?!?/br> 「你還有弟弟meimei啊?」龔諱奇道。 「你哪隻耳朵聽見我說我有弟弟meimei了?跟朋友出來玩不行嗎?」 「但你看起來感覺就交不到什么朋友啊,是許擎嗎?」 經過這幾天在學校的相處,人際帝龔諱覺得俞韜就是個交際白癡,人生得倒挺耐看,一天天的卻只知道擱座位上睡覺玩手機,也不多說幾句話,搞得那些女孩兒只能望顏興嘆。 而在俞韜眼中龔諱卻是sao包過頭,過分好看的臉上寫滿了各種人渣的同義詞,如果這兩個人能互相勻點自己的特質過去,估計景陽1a不只有雙校霸,還能有雙校草。 俞韜拿了串剛剛買的丸子塞進龔諱嘴里,心想這人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沒一句話讓人聽著舒坦。 龔諱咬著丸子,目光四處游移,最終鎖定在一個攤販上。 「像你這種有錢少爺不是娛樂特別多嗎?怎么?不會玩射氣球???」 俞韜靠在一旁抱胸看著龔諱,見龔大少爺花了一百塊,把十五發(fā)子彈都射光了,卻只中了五顆,這就有點尷尬了,站隔壁正哭著的十歲小姑娘剛都中了十顆呢。 「像我這種有錢少爺才不會來玩這種庶民游戲?!过徶M惱羞成怒,槍扔了便逕自走人。 見龔諱走遠了,俞韜倒也不趕著跟上去,他從皮夾里抽了張一百塊,遞給攤販,「這要射中幾顆才能換娃娃?」 「十二顆換一個。」攤販接過鈔票,回道。 俞韜拿起桌子上的bb槍,笑了。 龔諱買了一盒章魚燒,回頭才想起他好像弄丟什么了。 在原地佇足思索片刻,他才恍然大悟,他剛才好像沒把俞韜那嘴欠玩意兒捎上。 俞韜抱著剛剛贏來的娃娃,順著龔諱剛才走的方向過去,走沒多久,就看到龔諱那傻逼正捧著一盒東西站路上發(fā)呆。 也是現在人還不多,要不龔諱這么個大傻個擱那兒擋著路,早就被人罵了。 「思春呢龔大少?!褂犴w拍了拍龔諱的肩膀,拿起手中的娃娃,往他面前炫耀似地揮了幾下。 「哪兒來的?」龔諱一把抓過娃娃,捏了捏它的耳朵,「白老虎啊……」 「玩射氣球贏來的,」俞韜拿過龔諱手里的章魚燒,吃了一顆,邊嚼邊道:「你剛剛眼珠子都快黏這娃娃上了?!?/br> 龔諱抱著白虎娃娃,瞅了俞韜一眼,「沒想到你還挺有兩下子?!?/br> 俞韜嗤笑一聲:「沒什么,比諱哥稍微行那么一點兒而已,」他晃了晃手中的鳥籠,「就當你送我這鸚鵡的回禮?!?/br> 直到將近凌晨一點,兩人才準備前往飯店,要不是俞韜強拉他走,龔諱還打算繼續(xù)逛呢。 「小可憐兒,想逛下回再陪你,先消停些吧,」俞韜躺在床上,陪龔諱玩了一天,累到連眼皮都快睜不開了,「是說怎么只訂一間房?我不想跟你睡……」 龔諱擦著頭發(fā)從浴室里走出來,剛好聽到俞韜嫌棄他的這一句,當下便不高興了,「老子也不想跟你睡,要不是我太晚訂房至于這樣嗎?」 俞韜含糊地嘟噥了幾聲,算是回應。 龔諱走到床邊,拍了拍俞韜的臉,「去洗澡,別不洗就睡,小心你諱哥踹你?!?/br> 俞韜踹了龔諱一腳,聽著他的痛呼滿意地勾了勾唇,換了個姿勢睡得依舊香甜。 「哎我就不信我還拿你沒輒了。」龔諱坐在床尾,拉著俞韜的手,想把他拉起來扔進浴室,誰知用力過猛,兩個人都栽下了床。 俞韜這下是完全清醒了,不過有龔諱墊底,他倒是摔的不怎么疼,他也不急著起來,饒富興趣地戳著龔諱輪廓尚不明顯的腹肌。 「cao……」龔諱見狀得意地笑了,「你沒有吧?笑你?!?/br> 俞韜踢了踢龔諱,這次沒反駁,因為他真的沒有,暗暗不爽幾秒后,拎著衣服進了浴室。 龔諱揉了揉發(fā)疼的后腦勺,心道俞韜看著挺瘦,怎么這么沉,沉得他差點連五臟六腑都給他砸得噴出來。 不過五臟六腑沒噴出來,后腦勺倒是真的給俞韜砸出了一個包。 俞韜從浴室出來時龔諱已經給他在地上鋪好了床,他自己則在那張雙人床上趴著玩手機,還玩得挺開心。 擺明就是讓他今晚睡地上。 行,反正全程都是龔諱出的錢,跟什么過不去,也別和錢過不去,他就看在鈔票的面子上不跟他作對、讓他一次。 俞韜走過去看了一眼,笑了一聲,「成語連連看?沒想到你們這些有錢少爺還時興這個?!?/br> 龔諱沒回答,他關了手機,突然坐起身來,「韜兒,我問你件事兒,你得要老實回答,你也沒有緘默的權利。」 俞韜走到他的那張專屬小床旁,隨口答道:「沒愛過?!?/br> 「誰問你這個了,」龔諱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以前認識我?」 「認識?!褂犴w爽快地答道。 「什么時候認識的?」 俞韜聞言笑了,「少爺,這超過一個問題了吧?」他躺上床,閉上眼睛,擺明不打算再繼續(xù)回答,「睡覺吧,別問了?!?/br> 龔諱看著他,似乎是想從他臉上看出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沒看出來,他心想算了吧,便關了燈躺下。 龔諱記憶中完全沒俞韜這個人,但他莫名覺得俞韜在他的過去,扮演了一個很重要的角色,只是他忘記了罷了。 后半夜,迷迷糊糊間,俞韜夢到有一隻白老虎追著他跑,從早追到晚,最后,那老虎憑空生出對翅膀,飛了起來,然后把俞韜砸扁了。 也把他的睡意都砸光了。 俞韜看了眼剛剛滾下床并且把自己砸了個正著的龔諱,心想這人睡姿真不是普通的差,龔諱掉下來后不滿地發(fā)出了幾聲囈語,接著以八爪章魚式纏住了俞韜。 俞韜都要懷疑龔諱是不是在藉機報剛才的仇了。 他試著推開龔諱,但沒想到他越推這隻章魚抱越緊,大有你再動老子便把你勒死的意味。 「別走,我怕……」龔諱皺著眉頭,夢囈道。 俞韜動作微頓,嘆了口氣,原先一直試著推開龔諱的手最后放到了他腰上,一下一下地輕拍。 「別怕,」俞韜撫平他眉間摺痕,輕聲道:「我在?!?/br> 「我一直都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