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情深不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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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徵死了。 “誰……”初聽到末尾兩個字,鄭桑還有點神情恍惚,一開口是異常沙啞的聲音。 她干咳了兩聲,潤了潤喉嚨,感覺到一股血腥味浮在肺管中,“誰跟你說的?” “許駙馬說的,”瀟瀟吸了吸鼻子,“就是今天的戰(zhàn)報。秦軍在山陽設(shè)計,引魏軍主師出擊,公子徵隨一隊人馬突襲后方。但是出擊的魏軍實則是假追,在隘口提前設(shè)了埋伏。公子徵的隊伍,被反圍在谷中,被亂石流箭砸射,死傷過半。公子徵,也埋骨青山……” 許秩,那大抵是真的了。 不過她聽不懂這些戰(zhàn)術(shù)戰(zhàn)略。 鄭桑咽了一口口水,撓了撓頭,左右看了看,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做什么,扯了個笑,“哦,我知道了……” 站了這么一會兒,鄭桑腿有點麻,踉踉蹌蹌地走到凳子旁。瀟瀟想伸手扶鄭桑,被鄭桑拂開了。 鄭桑坐下,拎起茶壺想倒杯水壓壓喉口的血腥與干澀。茶水從注子里倒出來卻胡跳亂竄,沒一滴進到杯子里,流了一灘。 “娘子我來!”瀟瀟連忙放下手里的東西,握著鄭桑抖個不停的手,又被鄭桑推開。 固執(zhí)地要自己倒一杯水。 “娘子!”瀟瀟跪匐在鄭桑腳邊,潸然淚下,“難過你就說出來吧!” 鄭桑雙手捧起茶杯,淺淺啜了一口,只嘗到了茶水的苦澀。 也許是這一口水,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濕濕的、潤潤的,“我跟他又沒什么關(guān)系,我為什么要難過?” “娘子……” “出去吧……”鄭桑緩緩放下茶杯,扶起瀟瀟,“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了,想睡一會兒……” 屋里只剩鄭桑一個人,空氣卻好像越來越稀薄,逼迫得鄭桑漸漸有點呼吸不過來的感覺。鄭桑捂著左心,深呼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 鄭桑眨了眨酸澀的眼,瞥見桌子上不久前自己親手封好的信封。邊角沾了水,潤軟了,上面的“徵”字也被茶壺里濺出來的水糊掉了半邊。 她拿起信封,沿著濕軟的邊角撕開,取出里面的紙,慢慢撕成兩半,又兩半,直撕到不能再撕的碎度,雙手也捧不住,像干癟殘敗的花瓣,盡數(shù)落到地上、她腳邊。 從這一地的碎屑走過,鄭桑躺到了床上。 日昏昏的酉時叁刻,瀟瀟來到鄭桑閨房門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門從里頭打開,鄭桑衣著工整的站在門口,涂了口脂,描了眉黛,比今天一早還要鮮妍。 “是要用膳了嗎?”鄭桑笑問。 瀟瀟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木木地點頭,“是?!?/br> “那我們?nèi)グ伞!?/br> 說著,鄭桑拉起瀟瀟便去了用膳之所。飯后,還和鄭雅有說有笑,答應(yīng)過幾天去雁山賞紅楓。 簡直不要太正常,比聽聞公子徵死訊之前還要熱情。 瀟瀟卻反而更擔心。 就算只是普通朋友去世,也該有點難過,何況自家娘子對公子徵的情感不一般。 雖然娘子沒有說,但瀟瀟知道,娘子為了給公子徵回信還專門學(xué)了做花箋。 連雅娘子都看出來娘子有點不太對勁,偷偷來問過她,但瀟瀟不知道該怎么說。 雁山的楓葉,別有一番風(fēng)情,像血染過一樣紅,冬天的時候,就全部萎落了,鋪陳一地干枯的葉子。 絕佳的賞楓處,就是半山腰的云臺。在這里,可以看見遠處山巒的走勢,與紅黃參差的秋景。 鄭桑每年都會來這里看楓葉,再一次站在自己曾經(jīng)站的位置,她卻只能想起去年秋末冬初時的情景。 那時的風(fēng),比這時冷。 鄭桑又有點呼吸不過來的感覺,大概是冷風(fēng)吹得。 她攏了攏袖子,轉(zhuǎn)身離開。 身后幾個少女吵吵呼呼地跑過來,互相搶著一個球,一下撞到鄭桑背上。 鄭桑一個不妨,往前撲去,撲到在一塊青石上,腰硌得生疼。 像小石頭硌得感覺。 鄭桑驚過神,顧不得腰疼,連忙取下自己腰上的香囊袋,打開,倒出來里面的東西。 一張折得小小的紙,還有兩塊碧綠的玉。 它原本是一塊水滴狀的青玉,碎成了上下兩部分。 她本來是為了見到秦徵時,第一時間將玉還給他,才帶在香囊袋里。這個袋子是她新做的,縫了好幾層棉絮。 她還沒擁有多久,玉卻碎了。 碎了…… “抱歉,你沒事吧?”撞到鄭桑的人彎腰問。 鄭桑摸著玉石裂開的斷口,滿指腹糙糙的顆粒感,莽然站起來,猛地推了那人一把。 用力之大,那人一個屁股蹲坐到地上。 此人正是梁將軍的女兒。 梁姬又哪里受過這個氣,被人攙扶起來,厲聲斥問:“你干什么!” 話音未落,梁姬只見推她的人淚流滿面,兩個眼珠子通紅,卻瞪得老大,像口井似的。 梁姬嫌棄地問:“你哭什么?”不過是摔一跤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問她卻不答話,就憋著哭,一個勁地瞪人。 梁姬一時脾氣上來了,上前逼視,“你瞪什么瞪!” 這邊的吵鬧聲漸漸大了起來,遠處的鄭雅見是鄭桑那處,趕忙上前。一見這個架勢,梁姬大動肝火,鄭桑涕泗橫流,鄭雅一邊護著鄭桑一邊跟梁姬賠不是,其他人各自拉著勸著,這場鬧劇才算結(jié)束。 經(jīng)過這件事,鄭?;腥魜G了叁魂七魄一樣,任人牽著領(lǐng)著,一句話不說,只時不時冒出兩滴眼淚。 回府的馬車上,鄭雅摟著鄭桑,輕輕拍著她的背,“哭吧。” 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要想哭時笑,想笑時哭。 初始,鄭桑喉嚨卡著一團澀澀的東西,一點聲音也發(fā)不出來,只呼吸越來越急促,慢慢嚎啕出來,隨著傷心越來越濃,喉嚨越來越痛,上氣不接下氣。 還沒看到尸首,鄭桑一直不相信他就這么死了,她也不該為他傷心,因為她從來沒對他承諾過什么,承諾等他,或者承諾嫁給他。 今天握著碎掉的玉,她的心突然就被剜了一刀,本來就難以支持的呼吸雪上加霜,痛到無以復(fù)加,也真正意識到現(xiàn)實。 他,確實是死了。 生死,就是這般無常的事。 她抱著鄭雅,哽咽不止,一句話要拆成好幾段才能說全乎,“半年前,我還在……和他吵架,他怎么……怎么會死呢?他跟我說禍害遺千年的……就在雁山,那個位置,還說……還說回來娶我,他怎么能死呢……” 重復(fù)最多的,是一句“他怎么能死呢”。 然而生死,不為人力所留。 原來鄭桑鐘意的,是公子徵,鄭雅想。 而這個男人,已經(jīng)將他的軀體,捐給了這片土地。 留下傷心的少女,與悲切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