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關系(柯順he支線②)
趕到家的時候,多多倒在血泊里,漂亮的皮毛上沾滿血污。 童眠踏進門的時候心臟停了一拍,看見它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以為它已經(jīng)去世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腳就粘在了地上,無法再往前邁動一步。淚水直直地滴落。 沒有聲音?;蛟S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在哭泣。 柯順先她一步走近,蹲在地上查看了它的傷勢。腹部、背部均有不同程度的刀傷和毆打痕跡,看上去較嚴重,但身體還在起伏,尚留有一絲氣息。 “多多還活著。” 童眠的眼睛瞪大,想靠近一步,“真的嗎?” “是真的,”柯順攔住她,“但還是不要看了,太臟了?!?/br> 她的手痙攣一下,想說些什么,最終還是閉上了嘴,由著他牽引站在房間的角落。 來的路上柯順早就撥通了獸醫(yī)的電話,幾乎他們前腳剛進,后腳就到了。一番檢查過后,確定是重傷,雖然暫時認為沒有生命危險,但仍需手術處理才可真正確定。 獸醫(yī)把多多帶走了,童眠本來也想跟著一塊去,但卻被柯順阻止。他捧著她的臉一字一句地說:“既然他們都說沒有生命危險了,你就不用擔心了。你今天也受了很重的傷,早點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去看它好嗎?” 童眠遲疑兩秒,答應下來:“好?!?/br> * 客廳里狼藉一片。即便已經(jīng)叫人過來打掃,但還是不適合再住在家里,于是柯順提出去他家住。 但不是在對面。而是在數(shù)千米之外的另一棟房子里。 童眠由不認識的阿姨用濕毛巾擦拭身體,洗了頭發(fā),最后她堅稱自己可以換衣服,讓阿姨先回去。 傷口上了藥,不太嚴重,隱約傳來一絲痛意。帶著水汽的頭發(fā)搭在肩膀上,激起一陣寒意。 以前也聽他提過幾次,但親身來做客,這樣的體驗還是有生以來第一回。聽柯順說,這是他家里給他的16歲生日禮物,未來會過繼到他名下。 什么樣的家庭,才能在子女16時送給他一套復式別墅?童眠不清楚。但她知道,絕不可能住在她家對面。 穿著合腳的,毛茸茸的拖鞋,打開門,看見同樣洗漱完,和她穿著同款黑色絲綢睡衣,路過客廳的柯順。 童眠指了指自己的頭發(fā):“有吹風機嗎?” 最后演變成了他幫忙吹頭發(fā)。 細長的手指在柔軟溫濕的發(fā)絲中來回穿梭,又拿起發(fā)梳把吹干的頭發(fā)進行最后梳理??马樔潭加米顪厝岬氖址▽Υ拿恳豢|發(fā)絲,親密得像與認識多年的愛人共舞。 童眠坐在沙發(fā)椅上,前面沒有鏡子,看不見他的表情。她想到晚上發(fā)生的事情,突然出聲問道:“我那樣對多多,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冷血?” “嗯?”他像是還沒反應過來,音調(diào)透出一點疑惑。 童眠頓了頓,繼續(xù)補充道:“它明明為了我差點被打死,但我卻因為臟不愿意上前看它一眼,甚至沒有陪著去醫(yī)院?!?/br> 柯順失笑,圈住她的脖子吻她的發(fā)頂:“那不是因為有我攔住你嗎。” 她急了,反駁道:“所以更說明我冷血啊!” 意識到過于激動,她說著說著放低音量:“因為一點小小的阻攔就自動放棄了……而且說實話,在那些瞬間,我確實也因為能少參與一件事而如釋重負?!?/br>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面對所有的事情,她好像總是以局外人的態(tài)度來處理。柯順他們的事情還好,可以說服自己這都是他們強求來的,她漠不關心是應當?shù)?。但哪怕對象變成朝夕相處了四年多的寵物犬,這份疏離感仍然存在。 這讓她感覺到心驚,原來她產(chǎn)生了自己都意識不到隔離感。 柯順聽了童眠的自我剖析,卻并沒有做出她意料之中的回應。他像是十分開心,依戀地收緊了臂彎,“……那又怎么樣?這不是恰好說明了你在它和我之前選擇了我嗎?” 童眠推開他,轉(zhuǎn)過身來解釋道:“那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柯順笑瞇瞇的,“順應我的阻攔,不也是選擇我的一種嗎?狗為了主人擋在前面不是應該的嗎?已經(jīng)得到了肯定和心疼,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她瞠目結舌,一時說不出來反駁的話。不是找不到反駁的點,而是槽點太多,不知道從何說起。 這時候她才意識到,柯順腦里構造的價值觀,好像與她的完全不同。雖然她早就知道他有強詞奪理、多疑善妒、控制欲強等一系列的壞毛病,所以她才有強烈地想要逃脫他的欲望,但她以為這些壞毛病都是建立在可以溝通的基礎上的。 可以溝通,但很多時候溝通不來,因為他不接受。這是長久以來童眠對柯順的一個看法。 但她現(xiàn)在才真切意識到他的諸多認知都是與她不一樣的。她以前只關注他對她過分強烈的占有欲,卻從未過問他對別人,包括對自己的看法?,F(xiàn)在看來,這種看法必定也是畸形的。 “那你呢?”童眠不自覺地問出了口:“在你心里,你也是這樣嗎?和多多一樣?” “如果是從生物物種的意義上來說,肯定有很大的區(qū)別啦,畢竟一個是人一個是狗嘛?!笨马槻患偎妓鞯亟o出答案:“但如果你問的是和別人之間的關系的話……答案是——是的喲?!?/br> 應聲,雞皮疙瘩從手臂竄上整具身體。 他好像并沒有意識到她的心情,笑著繼續(xù)說道:“想了想,如果是我遇到這種事情,也會不假思索地擋在你面前吧,所以這種事情沒什么好特意表揚的吧?能看到你為我傷心掉眼淚的模樣我就會很滿足很開心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之類的——都無所謂啦。如果能以此為理由,徹底套住你,讓你再也不敢對別人打主意那就再好不過啦?!?/br> 周圍的溫度一下子墜至冰點,童眠還是頭一次如此清晰地直視他的真實心理,全身都因為他的發(fā)言僵硬住了。偏生他還像是無知覺一樣,繼續(xù)黏糊著想要靠近。 她的力氣本就不如他,沒掙扎幾下就被他一把抱住,踉踉蹌蹌移到旁邊的沙發(fā)上,被他抱住猛吸。特意避開了傷口,所以抱起來并不會感覺到痛。 頭腦還是一片漿糊,她沒忍住問道:“那你……沒有感覺到傷心嗎?類似,付出了這么多卻得不到相應的照顧之類的,這種情緒偶爾也會有一點的吧?” “只有在眠眠不理我的時候才有哦——照顧什么的,無所謂啦。只要你不去看別人,只關心我,我就很滿足很滿足啦?!?/br> 說完,他從她的肩頸那塊抬起頭,眼睛撲閃撲閃的,露出一種討要夸獎的乖巧表情,像是再說“看我這么乖,給我一點獎勵吧”。 面對這種無所謂的態(tài)度,好像說什么都顯得很無力。哪怕童眠一向很抵觸他的束縛,很在意他的親昵,此時此刻也忍不住說道:“你知道,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吧?” “哪里不對?” “……你把我看得太重要了,把我們倆的關系放得太不平等了,比起朋友,更接近主人和寵物之間了……這樣對你對我都不是件好事?!?/br> “你才意識到嗎?”柯順輕笑起來,下巴擱在她肩膀上,傳來陣陣的痛感,但這些都比不上她此刻內(nèi)心的震撼:“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能忍到今天?” 他的視線盯住她的嘴唇,喉結上下滾動,隨后順著臉頰的輪廓上移,與她的眼睛對視:“你以為,我能忍受只是成為你的青梅竹馬而不是男朋友到今天,是因為什么?” 他的眼神幽深,黝黑,像一灘平靜的死水,因為她的注視,才有了道道波紋。 “這樣哪里不好?只要你不喜歡上別人,只要你不想著逃脫,這就是最好的相處方式。就是因為這份對你的喜歡,才能支撐我等到今天,一直等你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nèi)心,等你真正喜歡上我,愿意與我在一起。” 柯順一手按著她的后腦勺,將她的頭轉(zhuǎn)向自己的方向,一寸一寸地向她靠近,目的明確。 在唇齒相接的前一秒,他停在她面前,嘴碰著嘴,輕柔又含帶威脅感地說道:“不管這份喜歡是正常的愛戀也好,還是你口中的寵物對主人的迷戀也好,但起碼都是因為它,我們才能保持這種關系到今天。你得感謝它不是嗎?” 童眠沒來得及回答。 因為下一秒,他欺身而上,奪走了她的呼吸,連帶她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