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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下鄉(xiāng)后[七零] 第207節(jié)

    廠子就是金雞啊,下金蛋的那種。

    如今或許是招五十人,往后恐怕就招一百人,再往后就是兩百三百。工人名額自然得先緊著他們村才行,他們村的孩子往后成為工人指日可待嘛。

    喬茗茗和寧渝進(jìn)入通訊室,周主任比了個(gè)噤聲的動作,夫妻倆捂著衡衡彰彰的嘴巴,安靜坐下等待。

    只聽周主任嘆氣道:“主任啊,榨油坊的事兒我們公社里也難,當(dāng)時(shí)用了每年十個(gè)名額來換,上陽村依舊是不愿意……不不不,并非村干部不愿意,而是開了村民大會,會上所有村民投的都是反對票。”

    “……我雖是上陽村人,但我此刻是在公社主任這位置上,當(dāng)然要為全公社考慮。但我怎么說也是從上陽村中走出來的,我總不能罔顧村民的意見是不?所以我是向上申請有調(diào)解組下來調(diào)解調(diào)解。畢竟上陽村村民的一溜站開,這位是我侄兒那位是我兄弟,頭發(fā)花白的是我叔叔伯伯……您說說,我這工作咋做嘛!”

    喬茗茗聽到這兒不禁點(diǎn)點(diǎn)頭,要不怎么會有“異地為官”的制度呢,雖說幾十年后這制度關(guān)于這有無用處要不要取消爭論不休,但從周主任這里看,他眼下的工作確實(shí)是被人情給捆綁住了。

    其實(shí)在她看來,從長遠(yuǎn)看來,榨油坊遷到縣城去確實(shí)會對榨油坊本身發(fā)展增添益處。

    別的不說,縣城幾十年后注定騰飛的。由縣改縣級市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瑔誊X得再過幾年由縣改為地級市也不是沒可能。

    她偷偷湊到寧渝耳邊說:“其實(shí)我倒是挺想答應(yīng)的,畢竟榨油坊遷到縣城后,肯定要分咱們榨油坊一大塊地對吧?這個(gè)地就是榨油坊的資產(chǎn)了,幾十年后……說不準(zhǔn)這地才值錢。”

    再有就是發(fā)展肯定更好,政策上的一些好處肯定會更容易傾斜給榨油坊。

    但村民們想不了這么長遠(yuǎn),就是志斌叔都不愿意。他們看中的是招工,只要廠子在,招工啥的就是自家事兒?。∧米约捍遄觼碚f,往后不說人人吧,每家肯定都能出個(gè)工人。

    如今這個(gè)年代,工人最吃香,如周主任這種干部,待遇都沒工人好。

    寧渝驚訝地看著茗茗,也湊她耳邊:“不瞞你說,我也是這么想的。”

    另外一個(gè)原因,寧渝覺得一個(gè)廠子里由上到下,由管理層到一線工人全部都是上陽村的人,這并不好。

    五十人的小廠這樣怕是還行,但廠子要想發(fā)展要想擴(kuò)大規(guī)模,就必須控制上陽村的工人數(shù)目,甚至管理層都不能有上陽村的人。

    在他看來上陽村拿分紅最好,每年再拿幾個(gè)名額,這樣廠子反而能走得長遠(yuǎn)。

    周主任何嘗不是這種想法?

    但他不能說啊!

    就跟他自個(gè)兒說的那樣,村里人不是他的侄子輩孫子輩,就是他的同輩和叔伯輩。

    真要這么干,他得被罵死。

    許是還會有一大波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包括他爹在內(nèi)的老人,哆哆嗦嗦地指著他鼻子罵他背棄祖宗,哭著喊著要去見太爺太太爺,然后控訴他這不肖子孫當(dāng)官不為村里人謀福利,反而挖村里墻角的行徑呢!

    這工作哪里還能干下去呢。

    喬茗茗和寧渝都替周主任感到為難,長嘆氣,心說這官也不是誰都能當(dāng)?shù)摹?/br>
    周主任還在那里哭工作不順,強(qiáng)烈要求縣里派調(diào)解組下來。

    他明確道:“我們公社也不接收,我們公社是吃不下這個(gè)榨油坊的?!?/br>
    他心里很明白,榨油坊要想走得長遠(yuǎn),就必須去縣城,這樣才能真正成為榨油廠。

    說完,沒過多久就掛斷電話。

    周主任心累,坐在椅子上擺擺手,嘆道:“你們?nèi)ゴ虬伞!?/br>
    寧渝去打電話,喬茗茗面上擔(dān)憂(吃瓜看熱鬧)走到周主任身邊,問:“縣里咋說?”

    周主任扯扯衣領(lǐng),直接往椅背一靠,剛想從口袋里掏煙,發(fā)現(xiàn)旁邊有孩子就又松開:“還能怎么說,依舊是考慮考慮?!?/br>
    這是答應(yīng)了還是沒答應(yīng),誰曉得這是要考慮到什么時(shí)候?

    反正周主任覺得自己是沒辦法了,誰能想到榨油坊會發(fā)展的這么快,如今成為一塊香餑餑的同時(shí)也成了一塊燙手山芋!

    要是沒遷去縣城,肯定影響榨油坊發(fā)展,從而影響山柚油產(chǎn)業(yè)發(fā)展。

    周主任把考慮的問題一一說出來,對喬茗茗大倒苦水:“你覺得是不是這理,要是你和寧渝,是不是也會這么做?”

    喬茗茗和寧渝雙雙點(diǎn)頭。

    然后喬茗茗愉快表示:“您太難了,這種情況我們也想不到解決辦法呢。”

    周主任喉嚨管里還未吐出的話一噎,心說你都這么說了,讓我怎么把請你們幫忙想個(gè)辦法的話說出來呢?

    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喬茗茗笑瞇瞇,她才不攬這得罪人的麻煩呢。誰都覺得自己有理,在村民們看來工人這身份能讓三代吃穿不愁,不必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在地里頭掙食。

    咋說呢,其實(shí)這是無解的。只有把廠子遷走,并且十幾二十年后發(fā)展得特別好,他們才會覺得這決定是正確的。

    周主任無奈:“你啊你,滑不溜秋的,和幾年前大不相同。”

    喬茗茗撇撇嘴,我要還是幾年前的我,不得被你坑做你的“幕僚高參”,沒編制沒工資沒福利地當(dāng)苦工。

    她傻不傻??!當(dāng)然不傻啦!

    寧渝打完電話,夫妻倆帶著衡衡和彰彰就準(zhǔn)備離開。

    奈何志斌叔又來了,他騎著自行車一路騎了進(jìn)來,正正好停在樓梯下。

    “總算找到你們。”志斌叔說,停好車走下來,“陪我上去一趟,我正好有事兒要跟主任說?!?/br>
    喬茗茗問:“榨油坊的事兒?”

    “啥榨油坊,榨油坊能有什么事,是修路的事兒?!敝颈笫宓?。

    得,喬茗茗和寧渝只能再回去一趟。

    周主任對于他們的去而復(fù)返感到很驚訝,但一看到后頭的周志斌就懂了,他們夫妻是被志斌給喊來的估計(jì)。

    “衡衡,來,帶著meimei去樓下玩兒?!敝苤魅握f,掏出抽屜里的糖果給衡衡,笑了笑。

    衡衡搖搖頭,指著桌上的象棋:“現(xiàn)在不想吃糖呢,我兜里有糖,我想玩象棋?!?/br>
    象棋就象棋,這象棋盤可有點(diǎn)重,周主任搬給他:“抱好嘍!”

    衡衡開心接過,也不去樓下了,直接和meimei在辦公室門口的走廊上玩兒。

    還貼心地幫忙把門帶上。

    路過的干事瞧了瞧這兩小孩,也認(rèn)出他們是常來的小孩了,不禁笑出聲,然后拿出兩把小板凳給他們兄妹坐。

    沒事兒干的人,還會蹲在旁邊瞧著棋盤,然后一起下。

    辦公室。

    志斌叔恨不得把自己為難的事兒全吐出來,周主任聽了直扶額,緊接著反向傾倒。

    表示:你難,我也難。

    喬茗茗忍不住寧渝邊上挪挪,這對倒霉的難兄難弟,可別把衰運(yùn)傳染給她。

    一個(gè)難修路,一個(gè)難移榨油坊,都想讓對方幫忙解決,結(jié)果對方都不愿意接手。

    于是片刻后,周主任就問喬茗茗和寧渝,“你們有啥看法?”

    喬茗茗忙搖頭,周主任就看寧渝。

    他幽幽道:“你肯定有的?!睂幱迨莻€(gè)內(nèi)秀的人,很多事其實(shí)心里門清兒。

    寧渝只好把“不知道”幾個(gè)字憋回去,想了想,謹(jǐn)慎開口:“先說我的觀點(diǎn)?!?/br>
    周主任往后一靠,兩手放在扶手上,放松身體:“你說,咱們這里沒有外人?!?/br>
    寧渝:“我是屬意修路的,無論是從田地過還是從哪里過,甚至從房子過,我都屬意必須趁著這機(jī)會修路?!?/br>
    周主任和志斌叔皆點(diǎn)點(diǎn)頭。

    很現(xiàn)實(shí),過了這村沒這店。

    寧渝繼續(xù):“同時(shí),我也覺得咱們村榨油坊要遷走,遷到縣城最好。我琢磨著,路怕是會經(jīng)過榨油坊那一片?!?/br>
    志斌叔頓時(shí)急起來:“什么,那這路還不如不修?!?/br>
    周主任趕緊拉拉他:“著什么急哦,修路可是千載難逢的好事兒,這得給咱們村省多少錢啊,哪能說不修就不修?!?/br>
    志斌叔憋了憋,道:“榨油坊要比路重要,路沒修咱們這里,也會修隔壁村,甚至隔壁公社,總歸來說,咱們也能用。”

    但榨油坊給了,往后保準(zhǔn)收不回來。

    寧渝就曉得會這樣,于是把縣城地皮、還有關(guān)于榨油坊的長遠(yuǎn)發(fā)展掰碎揉成末了告訴志斌叔。

    志斌叔直撓頭:“工人……”

    喬茗茗嘆了嘆:“哎呀叔啊,咱們村靠工人那點(diǎn)工資吃飯嗎?您想想,咱們村最值錢的是什么呢?是油茶樹嘛,只要有油茶樹在,榨油坊算什么,油茶樹才是源頭嘛!”

    她這話無疑是最有道理的,周志斌心里還真輕微地左右搖擺起來。

    喬茗茗反正不曉得村里在糾結(jié)什么,但她知道自己或許明年年初就要離開了,這些事能不多嘴還是不多嘴。

    說完這話后,直接把嘴巴閉上修煉閉口禪,由著寧渝和周主任說。

    周主任無論怎么對她使眼色,她都拒絕再開口。只能說財(cái)運(yùn)這東西很懸,村里能不能抓住還是得看自己。

    談話持續(xù)將近一個(gè)小時(shí)。

    喬茗茗吃著餅干,喝著溫水,聽得也挺起勁。

    偶爾出去看看衡衡和彰彰,一瞅都到中午了,就帶著兩小孩去蹭公社大院的飯。

    公社食堂的飯還挺好吃的,特別是今天趕集,市場上的菜多,所以食堂里菜色比平時(shí)更加豐盛。

    食堂大師傅對喬茗茗都眼熟得緊,見到她來就笑笑:“吃什么?”

    喬茗茗探頭看:“辣椒炒rou來兩份唄。”

    “行?。∧闼銇砬闪?,剛出鍋呢,熱乎!”大師傅這么說,又道,“今天鹵了點(diǎn)豆腐片和豬頭rou,要不要?!?/br>
    喬茗茗雙眼登時(shí)放亮:“要要要!”

    她伸著借來的碗,怪震驚的:“怎么還會有豬頭rou呢,我饞這個(gè)好久了呢。”

    聞著竟然還和外頭豬rou鋪旁邊賣的味兒一模一樣,喬茗茗心里暗暗懷疑這大師傅私底下還做著一份生意。

    大師傅切了半斤的豬頭rou給她,鐵面無私道:“限購兩份,兩份半斤?!?/br>
    喬茗茗已經(jīng)特滿足了,又打了煎豆腐,嫩豆腐煎完放香菇炒,豆香和香菇香很饞人。

    公社菌菇多,食堂里菇類菜自然也多,就連湯都是菌菇蛋湯。

    喬茗茗最后再打道炒青菜和紅燒茄子便好了,直接坐在食堂吃。

    吃一半半,寧渝走來。

    喬茗茗笑問:“解決啦?”

    寧渝長長呼出一口氣,聳聳肩膀:“解決是解決了,還算……順利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