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 第27節(jié)
“明日隨三殿下去面圣?!崩掀驼f道。 燕帆大受鼓舞,抱拳道:“多謝。” 三殿下守在沈元夕的床邊,一直到天邊泛白,才不舍地將她喚醒。 “我喚的家臣來了。”他第一句話是交待了這個。 沈元夕一睜開眼,就見三殿下垂著眼,輕聲細(xì)語,像是愧疚一般,沒頭沒尾地說:“出乎意料,梓州的家臣送來的是個姑娘?!?/br> “是個女孩子嗎?!”沈元夕激動道,“很厲害嗎?善刀還是劍?有家傳的拳法劍法嗎?” 三殿下眨了眨眼,笑了笑,又好似生悶氣,一聲嘆息。 “我送你回去?!彼f。 他抱起沈元夕,幾個起落將她送回了將軍府。還順手重新扶正了斜掉的窗。 他修正窗戶的時候,沈元夕走到院子里,環(huán)視著四周的劍痕。 好久之后,沈元夕彎腰撿起一把刀,忽然一怔,發(fā)瘋似的跑向薛子游的小院。 “子游!” “薛子游!” 薛子游的小院是空的,門好好的從外拴著。昨天入夜后,他就離開了小院,好好的上了門,到沈元夕的院外守著。 薛子游不在,也沒有再回到這里來。 他不見了。 三殿下無聲躍上房頂,低頭看了打斗的痕跡后,目光慢慢望向遠(yuǎn)處的天際。 一輪太陽緩慢露出了邊緣輪廓,光芒鋪開,三殿下瞳孔中的血色變淺了,迎著光瞇起了眼。 “三殿下!”沈元夕提著薛子游的刀,仰起一張欲哭不哭又故作鎮(zhèn)定的臉說道,“子游不見了!” 她最后一次見薛子游……不,她好像沒有見到薛子游,她只聽到了薛子游叫jiejie。 三殿下無聲無息落地,輕聲道:“別怕?!?/br> 他平靜地叫了一聲:“云星?!?/br> 話音落地,老仆也出現(xiàn)在眼前。 三殿下沒有說話,但老仆看到那把刀,又看了院子里的痕跡,說道:“昨夜這里的燕川血脈,我都解決了。那個少年受了傷,但并無性命之憂?!?/br> 三殿下問:“你昨夜,殺了幾個。” 云星道:“十一個?!?/br> 三殿下閉上眼,清點之后,說道:“昨夜逼近華京的氣息,總共二十二,我十個?!?/br> 沈元夕臉色一白:“還有一個!” “但解決掉劫持王妃的劣種后,京城之內(nèi),已滌蕩干凈了?!痹菩强隙ǖ?。 “那就是說……”三殿下道,“在此之前,就有人帶走了薛子游?!?/br> 沈元夕心臟差點嚇停,穩(wěn)住神魂后,她咬牙道:“子游是我弟弟,我不能讓他出事,要找到他。” “安心,他很大可能還活著?!比钕轮钢@方院落說道,“他是人,沒有尸首,被活著帶走。既如此,帶走他的幽族,暫時不會讓他死?!?/br> 沈元夕的指甲掐著自己的手心,結(jié)痂的傷口帶來的銳痛讓她快速思考著,冷靜下來,對三殿下說道: “三殿下知道是誰帶走了子游嗎?為何會帶走他?會往哪里去?白天,幽族的眼睛不擅遠(yuǎn)行,殿下,這是找到子游的最佳時候,不能再拖!” 三殿下沉吟片刻,他不能出京,云星也不便在白日行走,追回薛子游的最佳人選,最好是個人,還要是個能對付幽族的人。 他問云星:“昨晚,那個梓州的小姑娘說她擅長什么?” 云星道:“追蹤?!?/br> “叫她來。” 作者有話說: 敏銳的小伙伴們,應(yīng)該能猜到我的意圖。 嘿嘿。 怎么能讓小子游單著呢,是吧。 第26章 婚事 燕帆領(lǐng)命, 并謝過三殿下的信任賞識。 “昨夜已行宵禁,幽鬼形單影只還帶著一個會武會掙扎的人,跑不了多遠(yuǎn), 至少不會跑出梓州。”燕帆勒緊身上的劍匣帶, 說道, “白天幽鬼不會貿(mào)然趕路, 只能躲在助幽的叛徒家中,補充血來恢復(fù)體力。” 小姑娘信心滿滿道:“我肯定可以把人帶回來。” 沒有人比她更熟悉梓州有多少叛徒設(shè)給幽族的供血點,幾百年來, 她的家族都在暗暗觀察著那些補血樁,這只帶人逃出去的幽鬼, 一定也會在這種供血歇腳的地方休整, 等待天黑。 只要那只幽鬼還在梓州境內(nèi), 她就有把握能找到他, 解決掉。 三殿下:“有勞?!?/br> 小姑娘又對沈元夕一抱拳,問道:“三王妃, 您的弟弟有什么樣貌特征嗎?” 沈元夕不假思索道:“與你同齡,但看起來像孩子,比你矮半頭, 聲音比樣貌成熟。好看, 但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眼睛頭發(fā)極黑, 臉又瘦又白, 就像餓久了沒力氣沒精神頭?!?/br> 燕帆不停點頭, 懂了, 餓死鬼模樣。 沈元夕想了又想, 塞給燕帆一本書, 叫《小窗夜話》,是本燕帆從未見過的破書。 沈元夕道:“你可問他我最喜歡的書是什么,用以確認(rèn)身份?!?/br> 燕帆翻開這書,看到有批注,明白了。 三王妃這是讓她捎一本有她字跡的書,到時找到人解決了幽鬼,也好讓那小孩相信,自己是來接他的。 燕帆把書塞進(jìn)懷里,貓似的三步上墻,站在房頂,扭身問三殿下:“那我什么時候去見皇上?” 她的語氣,既孩子氣,又像威脅。 三殿下回答她:“回來后?!?/br> 燕帆看著沈元夕說道:“請三王妃作證,三殿下答應(yīng)等我回來,就讓我去見皇上,不得食言?!?/br> 說罷,這姑娘風(fēng)一樣刮走了 沈元夕怔怔道:“她……是有冤情嗎?” 為何一定要見皇上呢? 太陽完全露出了地平線,華京敲響了晨鐘,可掃街開門了。 三殿下語氣柔了幾分,像與她商量,溫聲道:“我要去跟蕭明則叮囑幾句,你先去吃些東西暖暖身子,再睡一會兒?!?/br> 沈元夕點頭答應(yīng),心中卻有自己的打算。 等三殿下進(jìn)宮,沈元夕換了身衣裳,系上斗篷,喚來車夫,要陳嫂裝了些禮,一起到賀大人岑大人的府上。 薛子游被幽族人帶走的事不能給父親說,她不能擾亂軍心,但她也不會在家枯等結(jié)果。 人也有要做的事。 萬一燕帆失算,幽族帶著子游跑出梓州,再攔住就困難了。 所以,她拜訪岑賀二位大人,托二位叔伯聯(lián)系父親在各州的舊部,以及薛將軍的那些舊友,大家白天齊力助燕帆尋人。 子游身上還有不能被揭開的秘密,沈元夕知道,薛子游被幽族帶走,一定和他的生母有關(guān)。 她斟酌之后,定下說辭,薛子游是為保護(hù)她被幽族劫走,并告訴京中的兩位叔伯,依三殿下的猜測,那個劫走子游的幽族受了傷,將子游活捉是當(dāng)作路上的補充糧。 這套說辭雖有些對不起子游,但拉三殿下作保,將理由確定下來,都比其他人無端瞎猜要安全得多。 驅(qū)車回來時,剛及辰時。街上陸陸續(xù)續(xù)有了人,商鋪也都挪開了門板。 馬車經(jīng)過西市斜街,忽聽有人一聲驚呼,看熱鬧地人群涌向一角。 沈元夕閉目歇神,陳嫂打開車窗探出去查看,對話聲飄了進(jìn)來。 “絕對是牙印。” “是幽族咬的吧,都僵了……” “可怕,看著跟野獸撲咬似的,好慘……” 沈元夕睜開眼,不等車停穩(wěn)急忙跳下去,微微崴了腳卻也不停,稍稍側(cè)著身跛著腳跑向人群。 會是子游嗎? 是被幽族使了血拋尸此處了嗎? 人群里三圈外三圈,陳嫂喊著讓一讓,也扒不出一個缺。 沈元夕恨自己不夠高,焦急地伸長了脖子也看不到那具尸體。 “讓開。”一道聲音從沈元夕身后砸來。 說話的是個瘦高的男人,一身神使打扮,盤發(fā)戴著個斗笠似大草帽,穿著淺灰袍,背著一補丁褡褳,踩著草編的拖鞋,輕飄飄撥開人群,而那些被他“輕輕”撥開的人,卻都站不穩(wěn),一個個倒在地上,哎呦聲不斷。 這窮酸神使卻滿不在乎,跨過跌坐在地上的人,徑直走到尸體前,蹲下。 沈元夕看清了橫躺在街上的尸首,是個粗大的成年人,雙目怒張,脖子缺了一半rou,大片血模糊了上半個身體。 陳嫂撫著自己胸口松了口氣:“謝天謝地,不是小子游。”卻又后知后覺如此說不太合適,又添補了一句:“可憐。天殺的幽鬼……” 華京的人分得很清,說起三殿下時,那叫大昭守護(hù)神,宴蘭公主的血脈,半個幽族。說起其他幽族,尤其是吃人的幽族,那就是幽鬼。 沈元夕長在軍營,不怕這些死狀不安的尸首。她聽那神使念念叨叨,并非在誦經(jīng)超度死者,而是搖頭發(fā)笑,走上前去,問他笑什么。 那神使年紀(jì)約莫有二十,細(xì)眉細(xì)眼,細(xì)皮嫩rou,細(xì)看不像個貧窮神使,倒像是被魚rou養(yǎng)起來的富貴少爺。 他道:“小使只是在笑,人心有趣,渾水摸魚?!?/br> 他這話說得像打啞謎,不知所云,旁人聽了肯定要搖頭散去,不會再問。但沈元夕卻抓到關(guān)鍵,問他:“為何說渾水摸魚?” 她又看了眼這尸首的傷口,有些蹊蹺,便問他:“他是被幽族所傷嗎?” 圍觀人群七嘴八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