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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說我一句試試 第40節(jié)

    他轉(zhuǎn)過頭,看見周懷峰略有些局促地站在他面前。

    “你好,寧栩?!彼鲃由斐鍪值馈?/br>
    周懷峰似乎有點(diǎn)意外,小心地握了握他的手,說:“我知道你的名字,他們告訴我了,今天的事特別謝謝你?!?/br>
    “不客氣?!睂庤虿唤?jīng)意地問,“徐歲還有再去找你嗎?”

    周懷峰搖了搖頭:“暫時沒有,我下課一般都在教室里,他們進(jìn)不去我們班。”

    寧栩沉吟了片刻:“這種辦法治標(biāo)不治本,要想徹底解決問題,還得拿到他們作惡的實(shí)際證據(jù)。這段時間你不要單獨(dú)行動,晚上跟我一起走?!?/br>
    周懷峰愣了好一會兒,問道:“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因?yàn)槲沂蔷拔牡呐笥褑幔课衣犓麄冋f,你和景文是同桌,不過其實(shí)……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經(jīng)和景文鬧掰了?!?/br>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這件事我得跟你說清楚,當(dāng)初我為了自己的私事,單方面跟他掰了,嚴(yán)格來說我們現(xiàn)在并不算朋友?!?/br>
    寧栩輕描淡寫道:“你們掰不掰和我沒關(guān)系?!?/br>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排球場,“你問我為什么幫你,是因?yàn)槲乙苍?jīng)孤立無援過。那時候我在想,要是能有人主動拉我打一場排球,或許很多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br>
    周懷峰怔怔地看著他的側(cè)臉,正對他的下頜線骨骼削薄,只能看見挺立的鼻尖和微長的睫毛,渾身上下透著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孤寂。

    他喃喃道:“你這么厲害,怎么會被孤立?”

    “因?yàn)槲覜]有遇上這么一群朋友,再厲害的人,也會感到孤獨(dú)。”寧栩?qū)λα诵?,那笑容透著說不出的意味,“別多想,我對你怎么樣與景文無關(guān)?!?/br>
    他身上淺淡的孤獨(dú)感褪去,留下的仍是不可一世的淡漠和自信。

    周懷峰猛然意識到,這樣的人根本不需要他同情,因?yàn)樗南敕ㄅc心境是自己永遠(yuǎn)不可能夠得到的。

    他正色道:“那么多謝你了,我……我也很感激他們,我會試著重新融入集體生活的……你也要一樣!雖然我不能為你做什么,但如果有事你可以來找我,我一定盡我所能!”

    寧栩隨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插著兜徑直離開了。

    周懷峰看著他的背影,還停留在和他近距離接觸的震撼中,心里卻隱約想到齊浩洋說他剛轉(zhuǎn)來時跟景文不對付的事,難道他們關(guān)系其實(shí)不太好?

    *

    而景文那邊,則在家關(guān)了三天禁閉。

    景國全這次氣得不輕,當(dāng)場大發(fā)雷霆,直接把他鎖在了房間里,除了送飯以外不準(zhǔn)任何人開他的門。

    不過景文有的是辦法,他抱著游戲機(jī),從窗戶口翻上了天臺,還順帶偷了瓶景國全珍藏的82年拉菲。

    一邊打游戲一邊喝紅酒吹晚風(fēng),好不愜意。

    正當(dāng)他在花架下面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

    “你和我哥到底什么關(guān)系?”

    景文一個哆嗦,砰地把酒瓶碰翻了,他趕緊手忙腳亂地扶起來,然而珍貴的紅酒已經(jīng)流失了大半。

    他氣不打一處來,在回頭看見披頭散發(fā)的寧阮后,瞬間破防了。

    “我說你們兄妹倆,能不能別整天神出鬼沒地嚇唬人?。幮∪钔瑢W(xué),現(xiàn)在是北京時間晚上九點(diǎn)半,你這么一聲不吭地站在我后面,真的很恐怖你知不知道!”景文崩潰道。

    寧阮看著那瓶不良少年才會喝的酒,理直氣壯地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br>
    景文汗毛都豎起來了,“呸呸呸,大晚上的別提鬼,還有你下次不要披著頭發(fā)穿這種白色睡裙,你的偶像是貞子小姐嗎?”

    寧阮面無表情地說:“我的偶像是季醫(yī)生,哥哥說我就算是小鬼,也是最可愛的小鬼。還有,不要轉(zhuǎn)移話題,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什么亂七八糟的……你剛問了什么來著?我被你嚇得酒都翻了,沒聽清?!?/br>
    “你和我哥是什么關(guān)系。”

    景文懶懶地伸直長腿,不屑道:“同學(xué)關(guān)系,朋友關(guān)系,鄰居關(guān)系,還能是什么關(guān)系?”

    “這三種關(guān)系,就可以為他當(dāng)著老師的面打人嗎?”寧阮問道。

    景文“嗤”了一聲,“女孩子家家的,打聽什么不好,凈打聽打架斗毆這種事。不該你問的別問,乖,下樓去把頭發(fā)扎起來睡覺?!?/br>
    寧阮慢慢地說:“睡覺扎頭發(fā)不利于頭皮健康,我沒有打聽,是聽我mama和你mama說的。你真的和哥哥是朋友嗎?”

    “如假包換?!本拔膿P(yáng)起嘴角。

    寧阮認(rèn)真道:“那你一定要好好對他,他經(jīng)不起第二次背叛了。”

    景文一愣,“什么意思?”

    寧阮沒有回答他的意思,而是自顧自地說:“既然決定要當(dāng)哥哥的朋友,就要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站在他這邊,不要讓他傷心,不要不理他。如果你做不到的話,我現(xiàn)在就爬過去揍你。”

    景文沉默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寧阮不高興地提醒他:“你聽到?jīng)]有?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br>
    景文靠著花架,仰頭看天道,“聽到了,這些話,你改天也原封不動地跟他說一遍吧?!?/br>
    寧阮剛要開口,只聽他又說:“永遠(yuǎn)站在我這邊,不要讓我傷心,不要不理我,這些他只需要做到一點(diǎn)就行了,因?yàn)槲叶寄茏龅玫?。?/br>
    寧阮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面帶狐疑地說:“真的假的?那你跟我哥哥是全世界第一好嗎,如果你以前的好朋友回來了,也還是和他第一好?”

    景文頓時嘴角抽搐,滿臉黑線。

    “快點(diǎn)回答我?!睂幦罡糁艿目p隙捅了捅他的脊梁骨。

    景文只得硬著頭皮道:“是是是,我和他全世界第一好,就算我以前的好朋友回來,也和他第一好。”

    寧阮放心了,于是告訴他:“你小姨在樓下,她說你以前的好朋友回來了,讓你mama注意你的情緒?!?/br>
    景文一呆,“誰?誰回來了?”

    “你的全世界第二好。”

    “……”

    景文解禁的當(dāng)天,齊浩洋攢了個局,讓他跟周懷峰見了一面。

    二樓包間里鴉雀無聲,景文和周懷峰都各自一言不發(fā)地坐著,沒有任何人動筷子。

    齊浩洋尷尬地笑了笑:“怎么都坐著不動啊,來吃菜,來喝酒……懷峰,你說兩句話,這么久沒見到文哥了,你不想他嗎?”

    景文穿了件深灰色連帽衫,從進(jìn)來開始,雙手就沒有從口袋里拿出來過,完全沒有要碰桌上東西的意思。

    他臉上已經(jīng)寫滿了不耐煩,仿佛馬上就要掀桌子走人,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周懷峰依舊沒有開口。

    景文刷地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別別別,先別走?!饼R浩洋趕緊拉住他,“懷峰,你倒是說句話?。∧阍诟墒裁矗俊?/br>
    周懷峰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隨之整個人都開始發(fā)抖。

    景文冷笑道:“不必勉強(qiáng)他了,他到現(xiàn)在還恨我呢,當(dāng)然不愿意和我說話。你們吃吧,飯錢我結(jié)了,就當(dāng)給他接風(fēng)?!?/br>
    “不是,咱們好不容易才見到……”齊浩洋急得不行。

    “對不起,文哥?!敝軕逊宕驍嗟?。

    他的聲音啞得像是砂紙在墻上摩擦,帶著nongnong的鼻音和哽咽。再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淚流滿面,哭得一塌糊涂。

    齊浩洋罵了句“我cao”,趕緊拿紙給他擦。

    周懷峰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不住抽泣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文哥……我聽浩洋說了,才知道這一年來你是怎么過的……你跟王嵩之間的恩怨都是我造成的,是我不對!謝謝你幫我照顧我爸,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之前是我眼瞎,是我誤會了你?!?/br>
    他越說越難過,止不住捂著臉痛哭起來,哭得臉頰通紅。

    “我不該相信小雅的一面之詞,也不該一聲不吭地就休學(xué),不該告訴了所有人唯獨(dú)不告訴你,對不起,對不起……我當(dāng)時太在意你了,所以也就更生氣,我真的沒想到……其實(shí)最為我著想的人是你……”

    他泣不成聲,整個人都在發(fā)抖,說到最后再也說不下去了。

    齊浩洋猶豫著拍了拍他的后背,“哎,你別哭了,文哥也沒怪你不是。我們都知道,你那會兒心情很不好受,那女的就是在蓄意挑撥你和文哥,說他們是因?yàn)槲母绮艑Ω赌愕?,你一時糊涂也在所難免?!?/br>
    周懷峰哭得喘不過氣來,往自己臉上呼了兩巴掌:“我就是恨我居然那么沒義氣,我是傻逼!我真是傻逼!”

    “別打了別打了。”齊浩洋趕緊制止他,滿臉無奈地看向景文。

    景文默不作聲地看著他,他哭了得有十幾分鐘,才慢慢地平靜下來。

    這時,啞叔推門進(jìn)來了,手里端著一盤新烤的rou。

    齊浩洋立刻說道:“別哭了,你爸來了,我們吃東西吧。來來來,啞叔,放這里?!?/br>
    啞叔咿咿呀呀地打手勢,示意景文多吃一點(diǎn),又嘆著氣拍了拍周懷峰。

    周懷峰倒了滿滿一杯酒,紅著眼睛對景文道:“文哥,我敬你。以后無論你還拿不拿我當(dāng)兄弟,你都是我周懷峰一輩子的好兄弟?!?/br>
    他仰頭灌了下去,被嗆得一陣咳嗽。

    “慢點(diǎn)喝嘛?!饼R浩洋勸道。

    景文看了看面前的酒,大家都看著他,他臉上瞧不出任何情緒,只是遲遲未動。

    齊浩洋小聲說:“懷峰已經(jīng)知道錯了,你再給他一次機(jī)會吧,他是真的想見你又不敢見你,回來第一天就悄悄問我你過得好不好?!?/br>
    周懷峰垂下腦袋,又開始難過地抽噎,仿佛自責(zé)得不行。

    景文看向啞叔,啞叔急忙打手勢,嘴里發(fā)出“啊啊啊”的聲音,急著想表達(dá)些什么,但是又說不出來。

    終于,景文無奈地嘆了一聲,端起那杯酒,仰頭喝了下去。

    “這次回來別再犯蠢了?!彼卣f。

    周懷峰眼淚流得更兇了,“謝謝文哥,謝謝……我知道的,我不會了。經(jīng)過這些事我才明白,人不能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能分得清哪些人是真的對我好,哪些人只是落井下石……”

    景文煩躁地?fù)]了揮手打斷他:“別廢話了?!?/br>
    這頓飯快吃完的時候,三個人都喝得有點(diǎn)微醺,齊浩洋歪歪扭扭地起身去放水。

    周懷峰一邊流眼淚一邊拉著景文喝,“這一年多虧你顧著我爸生意,我在療養(yǎng)院待了很長時間,跟他見面的時候他總是說不清楚,我也不知道外界的情況,我是真的很想你,很想浩洋連江他們?!?/br>
    景文和他碰了碰杯:“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還適應(yīng)嗎?”

    周懷峰連連點(diǎn)頭:“挺好的,班上的人都很照顧我,尤其是……”

    他稍微清醒了一點(diǎn),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尤其是什么?”景文望向他。

    周懷峰小心地瞅了他一眼,“文哥,我問你個事,你別生氣啊?!?/br>
    景文無所謂地說:“問吧?!?/br>
    周懷峰有點(diǎn)緊張:“我太久沒和你們聯(lián)系,回來才知道我們學(xué)校的一霸換人了,你和王嵩都很不待見他吧?”

    “什么?你說誰?”景文滿臉莫名其妙。

    周懷峰:“就是現(xiàn)在稱霸蘭高的人啊,你同桌,寧栩,他、他說以后在學(xué)校他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