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我一句試試 第56節(jié)
再回過神來時,景文已經(jīng)從門邊走到了他面前。 他臉上帶著倔強且不甘的情緒,滿臉認(rèn)真地問:“如果我也去燕中了呢?” 寧栩沒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yīng),怔怔道:“什么?” “你說因為要和我分開,所以才會祝福我什么該死的婚禮?!本拔囊Ьo牙關(guān)道,“那要是我們不會分開呢?如果……如果我能考上清大,你怎么說?” 第39章 他問怎么說? 寧栩也不知道怎么說。 在看見那封情書后, 他只愿意選擇這種不挑明說開、不傷害到景文的方式來解決,卻沒想到他會主動拋出這個問題。 寧栩只無措了短短一瞬,很快便回過神來:“你能考上的話, 我當(dāng)然是祝賀你?!?/br> 景文低聲說了句什么, 他的聲音太輕, 寧栩沒能聽清,“你說什么?” 他抬起頭, 眼光灼灼:“除了祝賀呢, 你會為我覺得高興嗎?” 寧栩避開他的視線, 臉色鎮(zhèn)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當(dāng)然會高興。” 景文頭一次這么厭倦“最好的朋友”這種說法, 關(guān)鍵這還是他之前自己屢次強調(diào)的。他算是弄明白, 寧栩估計打定主意不會把這件事挑開說了。 這種時候,刨根問題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 起碼寧栩還沒有因此討厭他。 景文吐出一口氣,點了點頭道:“你等我, 我一定會考上的?!?/br> 這句話像是對他自己的期許,更像是對寧栩的一個承諾。 寧栩情不自禁地握了握拳,心里再次涌上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竭力維持微笑道:“那我提前恭喜你了?!?/br> 語氣中的疏遠(yuǎn), 讓景文忍不住低下了頭。 晚上吃完飯后, 他連蛋糕都忘了拿,直接回到了家。 艾珂讓寧栩把蛋糕給他送去,寧栩猜到他應(yīng)該在天臺, 想了想還是沒從天臺上去, 提著蛋糕去給了張麗莉。 回到房間后, 他從抽屜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禮物盒。 盒子不大不小, 跟餅干盒差不多, 里面放著的是他前幾天買來的禮物,打算在開學(xué)這幾天送給景文。 然而此時此刻,是萬萬送不出去了。 他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把盒子放進了書包里。也許……可以想辦法讓別人給他。 次日早上,景文起了個大早,專程在門口等待寧栩。 他昨晚思考了一夜,覺得寧栩沒有對他太過抗拒,說明他還是有機會接近的,然而他等了半個多小時,沒等到他出來,倒是等來了推門遛狗的艾珂。 艾珂見他等在門口,滿臉詫異:“你在等小栩嗎?他今天很早就出門了,這孩子真是的,怎么也不跟你說一聲?!?/br> 景文心里一緊,隱約產(chǎn)生了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沒事阿姨,是我沒提前約他?!彼麑Π嬲f道,很快轉(zhuǎn)身走了。 艾珂望著他的背影,暗自嘀咕:“這兩人怎么奇奇怪怪的?!?/br> 景文到學(xué)校后,才知道今天要換座位。錢揚的習(xí)慣是每個學(xué)期都會換座位,為了避免大家坐在一起太久了容易整天聊廢話,他會優(yōu)先把不熟的人調(diào)到一起。 不湊巧的是,這次寧栩被調(diào)走了,和景文之間隔了個盧思思。 景文靠在椅背上,看著他面色平靜地拿出課本,和平時一樣早讀、做筆記,似乎什么都沒變,又似乎哪里出現(xiàn)了微妙的變化——寧栩不再看他了。 饒是他神經(jīng)大條,也感覺得出他若有若無的遠(yuǎn)離。 景文低下頭,密密麻麻的刺痛填滿了心臟,年少的男生第一次嘗到了愛而不得的滋味。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就像被無數(shù)根細(xì)小的針扎了一樣。 他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水杉樹已是光禿禿一片,再也沒有去年夏天的蒼翠生動。 盧思思夾在中間,慢慢也察覺到了兩人的微妙。 上課的時候,寧栩會問她借擦皮之類的,但是每次目光飄過來都堅決不看景文那里。景文也會問她要物理答案,明明再探一下頭就是隔壁的物理大牛,可他完全沒有問寧栩的意思。 連著上了一上午的課,盧思思覺得自己都快成一塊焦炭了。 她在和寧栩說話的時候,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左邊guntang的注視,好像要在她旁邊烤出一個洞來似的。 盧思思終于忍不下去了,在午休的時候,小聲問景文要不要和她換個座,她想去窗口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誰知道景文并不領(lǐng)情,而是對她說:“你和后面的人換吧,我懶得動?!?/br> 這下盧思思徹底感到不對了,要是換了平時,景文怕是高興都來不及,絕對不會是現(xiàn)在這幅不情不愿的模樣。 這兩個人的冷漠,連坐在附近的齊浩洋都感受到了。 班上鴉雀無聲,他只能給景文發(fā)消息。 [養(yǎng)耗子:你和栩哥吵架了?] [蘭高第一深情:沒有。] [養(yǎng)耗子:那為什么連數(shù)學(xué)課分組,你倆都不一組?甚至還要跨組來找我。] [蘭高第一深情:湊巧沒分到一起而已。] 齊浩洋當(dāng)然不信他的鬼話:[得了吧,今天一上午,你倆冷戰(zhàn)得人盡皆知,到底怎么了?] 整個上午,他倆避嫌得太過明顯,全班都傳開了,也就當(dāng)事人自己不知道。 景文皺起眉:[為什么他們會知道?] [養(yǎng)耗子:[/白眼]你平常黏栩哥黏的不行,一下課就轉(zhuǎn)頭和他說話,恨不得二十四小時貼著他,之前李裘他們還說我失寵了呢。] [蘭高第一深情:……] [養(yǎng)耗子:現(xiàn)在你大課間也不跟他講話,他上廁所還要故意繞一圈不經(jīng)過你那里,唬誰呢?你惹他生氣了?] [蘭高第一深情:今晚去酒吧嗎,不醉不歸。] [養(yǎng)耗子:我草,你倆真鬧掰了?到底是因為什么,你都到要買醉的地步了,快跟我說說,我指不定能當(dāng)個和事佬呢!] [蘭高第一深情:沒鬧掰,我想喝酒,你去不去?] 齊浩洋沒辦法,只能舍命陪君子:[行吧,不過今天你值日,我先去找連江他們訂位置,你值日完了來找我們?] [蘭高第一深情:嗯。] 齊浩洋看著他簡短的回復(fù),連連搖頭嘆息,看來是真抑郁了,或許晚上能套出幾句話來。 寧栩猶豫再三,還是沒找到機會把那個禮物送出去,而是放在了抽屜里。 他昨晚幾乎沒怎么睡著,一想到?jīng)Q定刻意疏遠(yuǎn)景文,心里總覺得不是很輕松,尤其在今天和他打照面的時候,腦袋亂得不像是他自己的。 他對這種事避之不及的程度,等同于動物看見自己的天敵時候的狀態(tài)——那樣類似的噩夢他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傳遍全校的閑言碎語,昔日好友們異樣的眼神,一旦這件事捅出來,萬劫不復(fù)的不僅是他一個人,還有景文。 正因為他承受過這些流言,所以才會對景文避如蛇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可是在看見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難受時,寧栩又會感覺到自我拉扯般的于心不忍。 他躲了景文一天,好巧不巧到了晚上,值日生家里臨時有事,班長把他挪到了今天值日。 放學(xué)后,寧栩正準(zhǔn)備找班長讓他調(diào)回來,然而班長已經(jīng)不見人影。 教室里只剩下他、景文和盧思思,三個人臉上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尷尬。 盧思思主動說:“我去接水擦桌子,你們倆……一人掃地一人拖地吧?!?/br> 說完,就端著水盆去了洗手間。 寧栩清了清嗓子:“我掃地好了。” 他起身去教室后面拿掃把,卻被比他高不少的身軀擋住了去路,景文站在他面前,垂眼看著他。 寧栩突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緊張,剛要說話,就聽見他聲音沙啞道:“你沒必要躲著我,我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br> 這是昨天之后,景文第一次主動提這件事。 寧栩頓時呼吸一窒。 “三班這么大,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因為躲我,下課連接水都不敢去,也不用因為躲我,中午睡覺都要換一邊睡。”景文語氣悶悶的。 寧栩的心開始砰砰直跳,這一天他們都沒說過話,原來這些他都知道。 上午他因為不想路過景文那里,整整三節(jié)課都沒去接水,最后還是李裘幫他接的水。午休因為不想拿臉對著他的方向,特地?fù)Q了個自己不喜歡的姿勢午睡。 他動了動嘴唇,干澀道:“我……” 張了嘴,卻不知道說什么。 景文看著他:“如果知道那封信會給你帶來這么大的困擾,我一定不會把它放在禮物盒里,寧栩,你一定已經(jīng)把它扔了吧?那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好了?!?/br> 寧栩心想,扔了嗎? 沒有,還壓在他房間抽屜的漢語字典里面。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沒有第一時間銷毀扔掉,而是鬼使神差地壓進了字典里。 景文呼出一口氣:“你就忘掉這件事,我們還是朋友,行嗎?” 寧栩沉默了半天,最終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窗外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揚聲喊道:“寧栩,你出來一下?!?/br> 兩人同一時刻移開了眼睛,望向窗外的王嵩,景文明顯不爽地擰眉,表情略有些煩躁。 王嵩不明所以,沖寧栩招了招手:“快出來,我有事找你?!?/br> 寧栩只得和景文擦肩而過,朝著他走了過去,景文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陰郁。 直到寧栩出門,王嵩才察覺到氣氛不對,“你和景文吵架了?” “沒有,找我什么事?”寧栩不自然地說。 王嵩這才露出凝重的神情,拿出手機問他:“你看看這是不是上次沙灘上那個人,他這幾天來過兩次我們班,每次都會單獨把徐歲叫出去?!?/br> 他翻出偷拍的照片,上面赫然是段恒,寧栩瞬間瞇起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