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我不去，我還要打鞋掙錢?！毙l(wèi)子英聽到姑爺想搶娃，眼睛溜溜一轉(zhuǎn)，忙不迭道。

    不去，不去，統(tǒng)統(tǒng)哪也不去。

    統(tǒng)統(tǒng)要打鞋，要陪奶奶，要陪mama，才不要去姑爺家。

    “哎呀，我家英子真勤快，家里有你爸媽掙錢，你打啥鞋啊。英子，真不去姑爺家嗎，姑爺家院子里的兩棵枇杷快熟了，你要去了，姑父給你打枇杷吃。”劉大山笑呵呵的瞅著小丫頭，連哄帶騙，就想過幾天房子建好了，把人拐回家。

    衛(wèi)子英有點眼饞枇杷，咂巴咂巴小嘴，就想說，要不去住三天。

    剛想著打個商量，一掀眼，就瞅到她爸睜著對眼睛，直勾勾的瞅著他。

    衛(wèi)子英到嘴的話，忽地一變：“還是不要了，爸爸好像舍不得我?！?/br>
    衛(wèi)永華：“……？？”

    閨女要不要這么誠實。

    劉大山聽到小丫頭說她爸，轉(zhuǎn)眼一望……果然，自己的大舅子這會兒，正眼巴巴的瞅著懷里的小丫頭來著。

    劉大山：“……？？”

    算了，不和他大舅子搶娃了，回頭和媳婦努力一點，不定很快，他也有自己的娃。

    “行吧，不去就不去吧，那等枇杷熟悉了，姑爺給你摘過來。”

    衛(wèi)子英小腦袋猛點：“謝謝姑爺?！?/br>
    說著，衛(wèi)子英在劉大山懷里扭了一下，蹭到地上，邁著小腿來到衛(wèi)永華面前：“爸爸，咱家除了桔子，還有別的樹嗎？”

    姑爺家有枇杷樹，那自己家呢，自己家還有啥？

    衛(wèi)永華搓了搓手：“沒了，不過沒事，爸爸過兩天就去給你種，你想吃啥。”

    衛(wèi)子英小眼睛亮晶晶：“櫻桃，葡萄，李子，香蕉……”

    衛(wèi)子英一張嘴，就把自己知道的水果，一股腦給說了出來。

    水果名太多，把一輩子都沒出過西口市的衛(wèi)永華給砸得頭暈眼花。

    一旁，衛(wèi)良峰看著滿眼呆滯，認真聽小丫頭說話的兒子，呵呵一笑：“老大，這可你承認英子的，回頭，就把這些東西給種上吧?！?/br>
    “爹，咱家就半畝自留地，種得下這些東西？”衛(wèi)永華回神，詫異地盯著小閨女。

    小閨女都沒出過甘華鎮(zhèn)，咋就念出了這么多水果？

    別的還好，那芒果和龍眼是啥水果，他活了半輩子，聽都沒有聽過，要去哪里給她弄。

    衛(wèi)良峰調(diào)侃道：“那我咋知道，反正是你答應的?！?/br>
    衛(wèi)永華木。

    有點想拒絕閨女。

    眼睛一垂，就瞅見閨女渴望的小臉，想了想道：“行，回頭爸爸給你種上一些，過兩年就能吃。”

    管它是啥呢，自留地的土壁上，種根櫻桃和枇杷還是可以的，而葡萄……自家院子這么大，搭個架子，就能種幾窩。至于其它的，努力掙錢，以后買給孩子吃。

    衛(wèi)子英聽到爸爸答應了，小嘴一揚，臉頰邊蕩出兩個小梨渦，高興地道：“謝謝爸爸。”

    衛(wèi)子英才不管啥時候能吃到水果，只要爸爸給她種了，她就能吃到了。

    小丫頭高興了，甩著小腿跑去衛(wèi)志勇兄弟的房間。

    這會兒天已暗下，兩兄弟正在點著煤油燈寫字，衛(wèi)子英跑進去，和兩個哥哥分享了一下這個消息，又坐在旁邊，瞇著眼睛看兄弟兩寫了一會兒字，便準備去找mama洗臉洗腳了。

    才費力的翻過哥哥房間的門檻，衛(wèi)子英就聽到了她奶，慍惱的聲音：“衛(wèi)永民，你是衛(wèi)家大少爺啊，明兒房子就得上頂了，你哥和你姐夫摸黑著給你弄房子，你倒好，吃飽了就鉆回房間，咋得，是不想要那房子是不，行啊，你不要，老娘修好了留著給志勇他們?！?/br>
    和蘇若楠一起忙前忙后，收拾好廚房的周桂，才出廚房，就又吼了起來。

    這段時間家里事多，周桂忙著家里，又得忙著外面，從早上一直到晚上，腳就沒有停下來。這不，火氣也跟著上來了，衛(wèi)永民這段時間，見天的被周桂吼。

    吼得衛(wèi)永民像只老鼠一樣，見周桂就想躲。

    “永民，我看咱媽，好像對我們意見很大?！狈块g里，倚在床邊的陳麗，聽著外面婆婆的聲音，眉頭緊夾，壓低聲音道。

    陳麗是真感覺周桂越來越不待見她了，剛進門會兒還好，但是隨著時間過去，婆婆說話越來越不客氣，跟那刀子似的，每次都得劃破臉面。

    她也知道，她揣著孩子進門，婆婆肯定會有意見，但既然已經(jīng)讓永民娶她了，怎么不能像對大嫂那樣，多包容她一下。等她生完肚子的孩子，她自然會把懷孕期間落下的事?lián)炱饋怼?/br>
    今兒，她當著大嫂的面，說她懶，啥都不干，這不是在削她的臉嗎。

    衛(wèi)永民看著陳麗，眼神透著安撫：“沒啥，今兒的事，你別往心里去，咱娘不是那種人，這段時間的確是太忙了，大嫂忙得都瘦好多，你能幫搭把手也好。”

    “我還懷著孩子呢。”陳麗一聽，衛(wèi)永民竟沒站在她這邊，生惱地睨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不是想早些搬出去，讓你能舒坦些嗎。也怪我，要我當初……早些搬出去吧，咱搬出去自己住，你也就沒這么鬧心了，別生氣，肚子里還孩子呢?！毙l(wèi)永民見陳麗生氣，趕忙伏低做小。

    他其實知道，他和陳麗這么不體面的結婚，娘心里瞥著一口氣，但是，錯已經(jīng)犯下，他啥也改變不了。娘愿意給他建房，讓他和陳麗搬出去，他心里其實也是高興的，只要搬出去，陳麗就不會這么尷尬了。

    陳麗聽到衛(wèi)永民提寶寶，眼神微闔，不再開口了。

    外面周桂還在罵，衛(wèi)永民稍又安撫了陳麗幾句，便出了房間，和劉大山一把拉鋸子鋸料子。

    衛(wèi)家決定建房太突然，木料是現(xiàn)成的，但卻得趕工，給弄成成品，所以這段時間，衛(wèi)永華一直都要忙到很晚才收工，連隔壁錢二得空了，也會過來搭把手。

    周桂見衛(wèi)永民出房間了，便也歇了罵聲，她掀眼，不是滋味地往衛(wèi)永民兩口子的房間門上瞥了一眼，又進了廚房。

    “二嬸子，不是我說，當你媳婦還真安逸，我要晚出生幾年，我肯定來給你做媳婦?！睆N房里，幫著衛(wèi)家砍豬草的錢二媳子，瞅著那邊關著門的房間，感慨道。

    她這話，可沒摻假。

    兩家相鄰，她是最明白這隔壁嬸子，是怎么待媳婦的。若楠就別說了，這些年她瞅著，二嬸子對若楠比對永紅還要上心幾分。

    但若楠值得啊。

    長得好看，手腳又利索，還不像別的農(nóng)村女人那樣喜歡說人事非，除了干不了重活，哪哪都好。

    但永民娶回來的這個……

    呸，狐貍精。

    臉蛋好看，但卻是個懶婆娘，進門這么久了，就沒見她洗過一次衣服。也不知道永民是哪只眼睛瞎了，才會看上她這么個懶貨。

    偏后娶的這個還沒點自知之明，哼，想學若楠做那嬌媳婦，也不看她有沒有那個命。

    等著瞧吧，等他們搬去新房子了，就知道，男人和女人過日子，可不只有嬌就行的。永民要不是頭上有個能干的哥，就他自己，呵呵……啥也不是。

    “呸呸呸，錢二媳婦，你嘴巴把門了嗎，說這話也不害臊?！鄙鷼庵械闹芄鹇牭藉X二媳婦的話，一個踉蹌，差點沒站得穩(wěn)。

    這傻媳婦說啥呢。

    也不怕回去了，錢二收拾她。

    錢二媳婦訕訕一笑：“沒啥，不過就感慨一下而已。”

    周桂潘了個白眼，嫌棄道：“大兒子都十四五歲，發(fā)這種牢sao干啥。再說，就你，我還不稀罕呢。”

    “你當我稀罕啊，要和你處一屋，不得天天干一架。我這不是在說你對兒媳婦好嗎？”錢二媳婦一邊砍豬柴，一邊和周桂懟。

    把鐵鍋洗干凈，倒掉臟水的蘇若楠，笑看了一眼婆婆和隔壁表嫂，道：“媽，我去看看信，我爹給我寄信過來，今兒白天太忙，還沒來得及看呢?！?/br>
    周桂：“去吧，去吧，對了，志勇和志輝不是在山上挖了好多蒲公英嗎，我都曬好了，回頭你給親家去信的時候，把那些給親家寄過去，還有，我曬的金銀花，你也給你爹寄去?！?/br>
    “噯，好勒?！碧K若楠沒和周桂客氣。

    娘家那邊時不時就會寄東西過來，爹和大姐擔心她日子不好過，糧票，rou票，布票啥的，補貼了她不少。這些東西，都用在了一大家子身上，所以，她是沒一點擔心，把家里的東西寄回娘家，婆婆會說什么。

    應了一聲，蘇若楠便回房看信去了。

    衛(wèi)子英想讓mama給她洗臉洗腳，然后上床睡覺的，這會兒聽她媽要看外公寄來的信，小眼睛一亮，顛顛地跟了上去。

    她也想去瞅瞅，外公在信上寫了啥。

    蘇若楠沒有阻止閨女進房。

    在蘇若楠的心里，衛(wèi)子英還沒正式上學，認得的字沒幾個，別說看信了，怕是連一家子的名字都寫不完整，所了看信的時候，一點都沒避諱衛(wèi)子英。

    卻不知衛(wèi)子英不是正常人，該認識的字，她都認得。

    兩母女點著煤油燈，坐在床沿邊，一同看信。這封信是用鋼筆寫的，工整又好看，信很長，足足有六頁，衛(wèi)子英看懂了信上的每一個字，但連起來的意思，卻有點讓她看不懂了。

    不但她沒看得懂，蘇若楠也有點沒看懂。

    蘇若楠神情震驚，又重新把這封信看了三遍。三遍之后，蘇若楠整個人頓時不好了。

    當媽的因著信里的內(nèi)容回不過神，衛(wèi)子英也同樣懵懵逼逼，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里全是驚赫。

    啥，啥，啥意思……

    二嬸她，她，她肚子里的崽，可、能、不、是、二、叔、的……

    媽啊，二叔的頭發(fā)被染色了，綠悠悠一片。

    衛(wèi)子英驚悚，小眼睛一抬，暗戳戳瞅了眼她媽。

    見mama還在走神，她輕輕吐氣，然后悄咪咪跑去了衛(wèi)志勇兄弟的房間，一進去，小丫頭也不洗臉洗腳了，脫掉鞋子，就鉆進了哥哥們的被窩里。

    嗯嗯嗯，統(tǒng)統(tǒng)才三歲，啥也沒看到，也不知道……

    對，就是啥都不知道。

    統(tǒng)統(tǒng)困了，統(tǒng)統(tǒng)要睡覺。

    衛(wèi)子英能以睡覺躲過這事，但蘇若楠這個大人，卻是怎么躲都躲不掉。

    二月初，衛(wèi)永民和陳麗的事爆出來后，她就打電報回江省，想讓她姐幫她查查陳麗的情況?？山√螅行┦乱粫r半會兒也很難查到，那封電報打回去都快三個月了，每次大姐和爹寄信過來，都沒提過這事，她都快把這事給忘了，不想，現(xiàn)在卻又接到了這么封信。

    信上的內(nèi)容，簡直讓人不敢置信……

    陳麗，她，她在江省那邊，竟和那個一直和她通信的男人，搞在了一起……

    第28章

    蘇若楠今兒接到的這封信,其實是她姐夫沈軍發(fā)過來的。

    信上說，陳麗在去年冬月初回江省后，并沒有回她自己家,而是去了江省船廠那邊。

    她回去的這半個月，都住在船廠旁邊的招待所里，和她以前在江省的一個高中同學,一個屋住了半個月。這個高中同學是個男的，原是江省船廠人事辦的主任，這位男同學在去年八月定了婚,未婚妻是船廠的會計,據(jù)說這位男同學的未來岳父,是船廠的副廠長。

    陳麗回去后，和這男人偷偷模模在招待所里幽會了半個月。半個月后,男人的未婚妻也不知從哪里聽到了消息，去了一趟招待所，第二天，陳麗就灰溜溜的回了西口市。

    兩個女人在招待所里談了些什么,沒人清楚,但陳麗離開江省后,那男人頭上的主任帽子被擼了,成了一個車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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