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與殺豬刀 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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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了心扉,拔掉便是。 天際盤旋的海東青終于也瞧見了他,俯沖下來時,謝征并未抬手接它,海東青落地站了一會兒,不見謝征取信,不由歪頭看他,走近用鳥喙輕輕啄了啄他手背。 謝征抬手替海東青順了順頭頂?shù)挠鹈?,視線仍落在遠處的水流處,好一會兒才取下它腳上的信紙。 一目三行看完,信紙在他指尖化作碎屑,他最后再望了一眼遠處的臨安鎮(zhèn),說:“走吧,是時候回去了?!?/br> - 薊州。 一封從錦州來的急報送到了薊州府衙,整個州府的官員看了,無不大驚。 “北厥人果真攻打錦州了!” “還好武安侯并未身隕崇州,錦州有武安侯坐鎮(zhèn),想來北厥蠻子聽到武安侯的名號,便聞風喪膽了!” 坐在議事廳上方的賀敬元面沉如水,尚未出一言,又有侍衛(wèi)在議事廳外稟報:“盧城告急!長信王麾下大將郭信厚領(lǐng)兵五萬圍了盧城!” 此言一出,議事廳內(nèi)一眾官員更是嘩然。 長信王世子帶著一眾死士假扮農(nóng)人,挑唆清平縣民造反的事才過去多久? 若是清平縣的暴.亂沒被鎮(zhèn)壓下來,百姓們當真反了,盧城又是薊州同崇州接壤的第一道軍事重防,后邊挨著的就是清平縣,屆時盧城當真是腹背受敵。 一名官員大罵道:“反賊這分明是早有預(yù)謀!錦州告急,武安侯屯于徽州的重兵必會調(diào)去錦州,根本無力再拖反賊!反賊是要借此時機,侵吞西北之地!” 一名武將道:“眼下之急,是反賊已兵臨盧城,咱們得怎么守住薊州?!?/br> 盧城一失,薊州就沒了屏障。 一片吵嚷聲中,賀敬元道:“郭信厚是員老將,善用兵法,盧城我親自前去坐鎮(zhèn)?!?/br> “大人,萬萬不可!盧城眼下兇險,反賊五萬大軍壓境,盧城只有兩萬兵力,您若有什么閃失,我等萬死難辭其咎!” 賀敬元在一片不可聲中,抬手示意底下官員不必再多言,他道:“我去兇險,盧城守城的將士們便不兇險了?我去了,反賊忌憚于我,盧城反倒沒那般兇險,爾等也能有足夠時間再向民間征兵?!?/br> 議事一結(jié)束,便有騎兵帶著征兵令一路縱馬奔向各地郡縣。 - 臨安鎮(zhèn)。 樊長玉因為謝征的孟浪,生了一下午的悶氣。 她翻開桌上的書,想看看書分散注意力,瞧見上面密密麻麻批注的小字,一口氣又堵在了心頭,上不來,也下不去。 這書上的批注,都是他那些日子熬夜寫上去的。 怒氣慢慢消下去后,想到他說的他可能會死在仇人手上,樊長玉心底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直說要走,是因為背負了大仇嗎? 她走出房門,路過堂屋時,見自己給他備的那一堆東西都還在桌上放著,和離書也在,兩張都只落了她的名字,他并未簽章,心下不由更復(fù)雜了些。 長寧和俞寶兒跟著巷子里的孩子一起出去玩去了,還沒回來。 樊長玉走到南屋房門口,躊躇片刻,還是敲響了門。 里邊沒人應(yīng)聲。 樊長玉抿了抿唇,又敲了兩下,出聲道:“言正,你在嗎?” 回應(yīng)她的依然是一片沉寂。 樊長玉思及自己當時氣急說了重話,言正可能不告而別,用力推開門,瞧見里邊他自己的東西也什么都沒帶走,心才一下子落回了原處。 那他大抵是出去散心了? 樊長玉合上門,正打算回房,卻聽見巷子外一片吵嚷啼哭聲和兵卒的叫罵聲。 “軍爺!軍爺!我家就這么一個兒子!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娘倆吧……” “反賊就要攻打薊州了,兒郎不上戰(zhàn)場去,等著反賊打過來了血洗薊州嗎?” 樊長玉心頭一跳,打開院門往外瞧去,就見披甲執(zhí)銳的官兵直接挨家挨戶闖進去抓男丁。 坐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便是康婆子。 她抱著自己兒子不撒手,卻還是敵不過幾個身強力壯官兵的力氣,他兒子被官兵押走。 康婆子哭嚎道:“兒啊,你莫怕,我這就去宋家找宋舉人,讓他去縣令那里求個情,放你回來。” 樊長玉一見這些官兵穿著的是薊州府的兵服,便知求去縣令跟前也沒用,除非縣令舍得放下身段去給負責征兵的官兵頭子套個近乎,許些好處。 她當即擔心起言正來。 一旦被抓去征兵,仗什么時候打完,他們什么時候才能返鄉(xiāng),更多的是死戰(zhàn)場上,連個埋尸骨的地方怕是都沒有。 在外邊玩的孩子們見著這番動靜,也不敢再淘氣,各自往家跑。 長寧帶著俞寶兒跑到家門口,齊齊躲到了樊長玉身后,只露出半個腦袋怯生生看著闖進巷子里的這些官兵。 長寧緊張地仰起頭問樊長玉:“阿姐,燕子家大哥被這些官兵抓走了,姐夫也會被他們抓走嗎?” 樊長玉心中也沒底,這也是她頭一回瞧見征兵。 從前聽趙大娘說,是可以用銀子抵一個征兵的人頭的,但這次瞧著好像不成。 她把兩個孩子往院子里趕,說:“你們先進屋里去?!?/br> 她剛合上院門,就見巷子里的什長帶著官兵到了自家院門口。 本朝律法,民間都是以五戶為伍,十戶為什,征稅、征兵都以這相鄰的十戶為單位,若有包庇者,十戶連坐。 什長面色訕訕的,對著官兵將樊長玉家中的情況如實相告:“這便是這家的戶主了,姓樊,叫長玉,她招贅了一個夫婿?!?/br> 官兵聽說是招贅的,不由意外,一看只有樊長玉一人在外邊,院門還閉得緊緊的,面上便已不太好看,喝道:“你夫婿呢?” 樊長玉抿緊唇角,這種時候她若說她跟言正已經(jīng)和離了,而屋里的和離書言正又還沒按指印,無疑不是把其余九戶人家往火坑里推。 可若是讓言正被帶走,這于言正又是無妄之災(zāi)。 樊長玉思索再三,如實道:“他不在家中?!?/br> 那名官兵似乎已聽慣了這套說辭,面色不善抬腳就要踹門,邊上那個捧著文書的官兵約莫是識字的,已經(jīng)在臨安鎮(zhèn)名冊上找到了樊長玉的名冊,忙叫住同伴:“慢著。” 他又仔細看了一眼名冊,再瞧向樊長玉:“樊長玉是吧?” 樊長玉不卑不亢道:“正是民女?!?/br> 那名識字的官兵跟同伴道:“她夫婿已在征兵名冊上了,想來是剛才在路上抓的那批人里就有她夫婿?!?/br> 樊長玉心口狂跳,忙問:“我夫婿已經(jīng)被帶走了?軍爺你當真沒看錯?” 識字的官兵看了一眼名冊道:“你夫婿不是叫言正?” 聽到這個名字時,樊長玉最后一絲希翼也沒有了。 她啞聲道:“是我夫婿?!?/br> 什長帶著官兵繼續(xù)去下一戶敲門,樊長玉手腳發(fā)涼蹲坐在了院門口。 以言正的功夫,他要走官兵是不可能攔下他的。 他讀了那么多書,還精通律法,是怕連累那九戶鄉(xiāng)鄰,才甘愿被官兵押走的吧? 樊長玉想到屋中桌上她備的那一堆東西,還有前不久二人的不歡而散,心口愈發(fā)悶悶的難受,不知是愧疚還是其他的。 她枯坐了片刻,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頭問那正在敲門的官兵:“軍爺,我夫婿現(xiàn)在何處?我還能再見他一面嗎?他是在外邊被帶走的,我想給他拿些東西。” 官兵看了樊長玉一眼,道:“路上抓的那批已經(jīng)押往縣城去了,正要跟著大軍前往盧城,你現(xiàn)在趕去還能不能追的上,就不知道了?!?/br> 樊長玉一聽,道了謝,把長寧和俞寶兒托付給鄰家大娘后,沖進屋里拎起桌上那一包東西,又往里邊塞了兩包陳皮糖,急急忙忙就往縣城去。 她嫌牛車慢,直接找人借了一匹馬,趕去縣城門口時,卻還是晚了一步,縣城里先征的那一批兵已經(jīng)隨駐軍往盧城去了。 除了征兵名冊上的人,閑雜人等依然不能輕易進出清平縣。 雪下得極大,樊長玉拎著那一大包東西牽著馬站在城門口處,望著城門孔洞外邊延伸向遠處的官道。 心口的地方悶得厲害,她牽著馬一言不發(fā)往回走。 路上被人撞到,包袱里的東西散落一地,樊長玉沉默著一樣一樣撿起來,撿到那兩包陳皮糖時,她捻起一顆放進了嘴里。 她想,還好沒追上,買的這兩包陳皮糖太酸了,不如之前的甜。 便是給言正了,他大抵也是不喜歡吃的。 收拾好東西,樊長玉把包袱掛到馬鞍上時,卻把頭抵在了馬鞍上好一會兒。 怎么是這樣收場的呢? 她是惱他的,可是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說,他就被征兵抓走,她總覺得好像自己虧欠了他。 回鎮(zhèn)上時,正好遇上第二批押著新征上來的兵卒往縣城去的官兵。 親眷們一路哭哭啼啼相送,被征兵征上去的人一個個也是眼眶通紅,連聲讓自家人別再送了。 樊長玉發(fā)現(xiàn)一把年紀的趙木匠竟然也在人群里。 她沒忍住喊:“趙叔,怎地你也要去盧城?” 趙木匠皺巴著一張老臉,嘴里發(fā)苦道:“怪老頭子選錯了行,年輕時當獸醫(yī),年老了當木匠,那些軍爺說,我去軍中,能給戰(zhàn)馬看病,還能造城防器械?!?/br> 官兵們拿著鞭子驅(qū)趕著人群快些走。 樊長玉怕趙木匠一把年紀光是趕路就累死在路上,稍作猶豫便道:“趙叔,你把這馬牽去!” 官兵見樊長玉走近,本要驅(qū)趕,一聽說她是要送馬,立馬睜只眼閉只眼了。 馬可是好東西,能馱人又能馱貨物,一旦遇上襲擊,騎馬跑得快指不定還能撿回一條命。 趙木匠推拒:“這馬可金貴著呢,哪里使得?” 樊長玉把馬的韁繩遞給了趙木匠,“您帶上吧,包袱里的東西是我給言正準備的,我沒追上他,趙叔你若是去了盧城,見到言正,幫我把這些東西給他?!?/br> 趙木匠一聽,也不在推拒,心中也替這對小夫妻難過,說:“你放心,只要我這把老骨頭還活著,一定把東西給你送到?!?/br> 樊長玉目送趙木匠走遠,才徒步走回了鎮(zhèn)上,取了銀子結(jié)了買馬的錢。 去趙大娘家接長寧和俞寶兒時,趙大娘聽樊長玉給趙木匠買了匹馬,一面哭一面對樊長玉說著感激的話。 征兵若是自家?guī)サ鸟R匹,那就是兵卒的私有財產(chǎn),去了軍營里,大多會被編入騎兵營。 便是身體差些的,不能去騎兵營,也不會被虧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