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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的降臨[快穿] 第61節(jié)

    徐潛怎么都沒想到,自家兒子居然能這么大膽,用話本內(nèi)涵了朝堂上九成的大臣,這里面不只有和魏國公府不對付的,也有一向和徐家關(guān)系近的同一派呢。

    而現(xiàn)在,就連后者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仿佛在看一個濃眉大眼的可惡叛徒。

    兒啊,你爹可被你坑苦了。

    徐潛心中暗暗苦笑,臉上卻是一副沒聽明白的樣子,連連笑道:“諸位誤會了,誤會大了啊!不過是小兒輩胡亂寫的話本,都是虛構(gòu)的故事,便是其中的角色與現(xiàn)實有些雷同,那也是純屬巧合,何至于攀扯上朝堂諸公,潑臟水就更談不上了?!?/br>
    見他睜眼說瞎話,其他人氣得眉毛都揚起來了:“魏國公,你不要胡攪蠻纏,令郎所作所為實在過分,朝堂百官乃大齊之顏面,他污蔑百官,便有辱大齊——”

    還是之前那位御史,抱著他的笏板,第一個沖鋒在前:“如此惡行,豈能歸于小兒輩玩鬧?便是治罪下獄,也屬應(yīng)當(dāng)!”

    氣勢洶洶說完最后一個字,這御史眼前突然一花,就見剛才還陪著笑臉的魏國公徐潛眉毛一擰,大步一跨就來到他面前,然后,那蒲扇般的大手劈頭蓋臉扇了下來。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重重一巴掌拍在對方腦門上,徐潛臉上兇相畢露,又是劈頭蓋臉扇下去,“某家都說了,虛構(gòu)故事勿要代入現(xiàn)實!就許你姓張,就許你當(dāng)了御史,就許你中看不中用被人嘲笑只會繡花!我兒虛構(gòu)一個姓張的繡花御史怎么了?同你相似又怎么了?就許本朝有你這個草包,不許前朝有相似的草包?不許前前朝有?不許我兒虛構(gòu)的故事里有?”

    他每說一句,手上就是啪的一下,就這么啪啪啪啪下去,都快給人打成傻子了。

    相較于那些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大將,在京城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徐潛,武力值當(dāng)然是不夠看的??沙冒俟倩径际鞘譄o縛雞之力的文臣,在曾率領(lǐng)京郊軍馬與反王交戰(zhàn)、闖殿奪宮的徐潛面前,簡直就是弟弟中的弟弟。

    徐潛一爆發(fā),這些人都得靠邊站。

    在他毫不掩飾的兇煞氣息之下,之前還氣勢洶洶的眾人都萎了,任由這人繼續(xù)啪啪啪,對茫然可憐的某御史一頓胖揍。

    “天下大姓就這些,朝堂官職也有定數(shù),話本里有個姓張的御史是稀罕事嗎?公府?dāng)[設(shè)都差不多,我兒寫話本參考參考怎么了?恰好姓張又是個御史,同我兒的話本那么相似,就能故意來碰瓷嗎?!”

    他繼續(xù)啪啪啪啪啪。

    跟打地鼠似的,打得人抱頭鼠竄。

    “——還污蔑我兒潑臟水!我看是你們代入故事自己心虛,反過來潑他臟水!”

    這些年養(yǎng)尊處優(yōu),身體也不如年輕時那么強健,打累了的徐潛終于收手。

    而其他人總算緩過神來,一個個悲憤萬分:“無法無天,無法無天?。 ?/br>
    不等他們指責(zé)魏國公野蠻兇暴、當(dāng)朝打人,魏國公本人已經(jīng)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陛下恕罪,臣失態(tài)了。”徐潛虎目泛紅,聲音說不出的委屈,他搶先一步告起狀來,“可臣冤枉啊,求陛下替臣做主!”

    “……我兒在外流落十六年,一朝找回,全家如珠如寶,不求他奮發(fā)上進,只望他平平安安,全家人便心滿意足。”

    他字字句句發(fā)自內(nèi)心,情真意切。

    “……這孩子也是聽話孝順,不善讀書,卻知禮懂事。也就好華服,好美食,好聽?wèi)?,那是他這些年本就該享受的。從不在外惹事生非,卻偏偏總有人同他過不去,上一回是公侯子弟看不起他,一群人欺負他一個,鬧到京兆尹才罷休,這一回又是朝堂諸公無事生非,憑虛構(gòu)的話本故事惡意腦補,生生給我兒扣上污蔑群臣、有辱大齊的帽子……”

    其他人想說話,都被徐潛打斷。

    他一通話毫無停頓,如瀑布般一瀉而下,最后更是昂起頭環(huán)視眾人,悲憤質(zhì)問:

    “——我兒在外面吃了十六年的苦,回來才享了兩個月的福,便如此礙眼了嗎?他只是個喜歡看話本的孩子?。≈T公何以同一個孩子過不去?有什么不滿便沖著我魏國公府來,如此向一個孩子身上潑臟水,便不覺得良心難安嗎?”

    群臣:“……”

    好家伙,這道德綁架過于熟練了。

    但這還沒完,徐潛進一步追問:

    “……話本里的虛構(gòu)故事,本該一笑而過,說我兒污蔑了朝堂大臣,難道這些事確有其事,并非虛假杜撰?民間俗語說的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為虛構(gòu)故事氣急敗壞之人,豈不是做賊心虛?”

    他這話一出口,其他大臣頓時無法再安然站在原地了,迎著惠明帝莫測難辨的目光,群臣心里一個咯噔,立刻一個接一個跪下,也跟著喊起冤來:“絕非如此!”

    “陛下,魏國公之言純屬臆測,絕非如此??!”

    徐潛想都沒有想就反駁:“說我兒以話本污蔑群臣,諸公同樣是臆測!”

    他們頓時無話可說,但此時此刻,繼續(xù)揪著污蔑不放,反而顯得他們心虛。只好憋屈地默認一切都是他們的臆測,很快轉(zhuǎn)了話風(fēng):“不不不,我等萬萬不曾做過那些事,只是那話本中人與朝堂百官過于相似,擔(dān)心話本一出,引得不明真相的百姓誤會,有辱大齊聲譽……”

    ——這就是將私人恩怨說成為大齊考慮了。哪怕一切的確是他們臆測,也是出于為大齊聲譽著想,而到處發(fā)行那些話本的魏國公世子,即便不是故意污蔑朝臣,卻引得百姓誤會,的的確確有辱大齊聲譽!

    這番意思徐潛怎么聽不出來?他嗤笑一聲,就要再和群臣大戰(zhàn)百回合,一直沒有說話的皇帝終于開口:“罷了?!?/br>
    惠明帝的聲音中聽不出喜怒,他平靜的目光掃過群臣,微微露出幾分不悅:

    “話本故事豈可當(dāng)真?我朝從未有因言罪人之事,更何況是虛構(gòu)的話本。朝堂百官因話本而問罪于魏國公世子,此事傳出去,天下百姓,都以為荒唐?!?/br>
    惠明帝一開口,就給這件事下了定論:話本就是話本,不要代入現(xiàn)實,因為話本而破防,更是荒唐可笑!

    話雖如此,內(nèi)心深處,話本究竟是真是假,百官為何如此跳腳,惠明帝心知肚明,只是暗暗冷笑。

    口口聲聲大齊聲譽,是這些被揭了老底的官員擔(dān)心自己名聲受損才對,大齊的聲譽與他們有甚么關(guān)系?貪官jian臣名聲受損,百姓罵的從來都是他們自身,卻不會波及被jian臣們蒙蔽圣聽的皇帝,更不至于波及大齊。這些張口閉口就扯著大齊的旗號為自身張目的大臣,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

    這一次波及的朝臣范圍之廣,出乎意料。對那些同魏國公徐潛一樣,從東宮時期便支持他的心腹,皇帝還算寬容。但對其余朝臣,他可就沒那么多的容忍了。

    尤其是曾經(jīng)因為過繼之事,與惠明帝在朝堂拉鋸多年的大臣們,每每想起當(dāng)初不得不妥協(xié),過繼非親生子于膝下,他便忍不住暗暗咬牙切齒,心中引以為大恥。

    多年以來,朝臣們都以為皇帝已經(jīng)接受了過繼皇子繼承皇位的事實,除了少數(shù)保皇黨,大部分臣子都紛紛在位皇子之間站隊,企圖爭一爭從龍之功,卻不知皇帝將之看在眼中,放任他們明爭暗斗,心中對這些“不忠”的大臣早已是恨極。

    ——他還沒死呢!

    雖然心中恨極,但位皇子已經(jīng)過繼,將來繼承皇位也是合乎法統(tǒng)的?;实垡膊豢赡芤虼蟪寂c皇子接近便治罪于大臣。畢竟位皇子循規(guī)蹈矩,又不曾涉及謀反。

    即便他羅織罪名,清理掉了一批大臣,再提拔上來的大臣,不也同樣會加入繼承人的斗爭之中,在皇子之中站隊嗎?

    這是任何皇帝都無法避免的事情。只是以往的皇帝,大臣們扶持的好歹是他的親子,而今位皇子卻與他沒有關(guān)系,因此惠明帝才對皇子拉攏朝臣之事分外不滿。

    現(xiàn)在,魏國公世子神來一筆,將他看不順眼的朝臣整得狼狽不堪,名聲盡毀,惠明帝面上不顯,心中卻是痛快萬分。

    ——不忠之臣,當(dāng)有報應(yīng)!

    其他的罪過皇帝都可以原諒,都可以不在乎,唯有不忠,是最大的罪過!

    暗暗在心中給某些人判了“死刑”,皇帝看向徐潛的目光十分溫煦:“魏國公起來吧。今日之事實屬鬧劇,你何罪之有?”

    “魏國公世子流落多年才找回,天性淳樸、質(zhì)本率真,豈會是惡意編撰話本,誹謗朝堂公卿的小人?”

    皇帝這一番話,又給蘇贏下了論斷,算是再一次強調(diào)了他“溫良純善”的人設(shè)。

    他對現(xiàn)在這位魏國公世子可太滿意了。不像徐明瑾那樣優(yōu)秀,還能用這樣出乎意料的方式給朝堂百官找麻煩,是一把好用的刀。再考慮到對方帶著陳九娘的信物找上墨齋,彼此似乎很有一些緣分。

    而那些話本來自墨齋,墨齋又是皇帝授意轉(zhuǎn)給蘇贏的。隱隱約約之間,讓皇帝有種奇妙的錯覺:仿佛他也在這件事中有所貢獻,享受到了寫話本污朝臣名聲的快感。

    因此,他對蘇贏毫不吝嗇贊美之詞。

    在徐潛誠惶誠恐的致謝中,皇帝的笑容越發(fā)親切:“魏國公乃朕之肱骨,朕一向視你為手足腹心,魏國公之子,為朕之子侄,子侄輩將來要繼承家業(yè),如今先經(jīng)營書肆,錘煉自身,長輩豈能不支持?”

    他大手一揮。

    “——朕將親筆手書牌匾,賜予墨齋?!?/br>
    有了皇帝的牌匾,恐怕不會有誰再敢對《上京秘聞》挑揀四了。不僅不會挑揀四,恐怕還會有更多百姓趨之若鶩。畢竟,這可是皇帝親自下場認證了誒。

    哪怕皇帝名義上說的是支持子侄輩的事業(yè),從來不曾說過話本內(nèi)容都是真的。但這塊牌匾,已經(jīng)是最強的暗示。

    不出所料,皇帝的牌匾一到,墨齋就被百姓里層外層圍住了。在他們看來,《上京秘聞》上面寫的東西肯定是真的沒錯了,這個是皇帝認可的書肆,怎么可能亂傳一些沒根沒據(jù)捕風(fēng)捉影的事情呢?

    更何況,天下本就沒有不漏風(fēng)的墻,朝堂上發(fā)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民間,百官的彈劾,反而讓世人更加相信《上京秘聞》的真實性,于是紛紛將現(xiàn)實中的人物與書中角色對照,每認出一位,結(jié)合書中所寫的事跡,便發(fā)出吃瓜的驚嘆。

    “原來如此!”

    “沒想到李大人是這樣的人!”

    “哎呀呀,貴圈真亂!”

    “這樣的貪官污吏,怎配竊據(jù)高位?!”

    無數(shù)的聲音從無數(shù)張嘴里傳出,洶涌的民意化作驚濤駭浪,撲打在眾多朝臣身上。

    皇帝順應(yīng)民意,將調(diào)查出的鐵證甩在朝堂上,不僅一舉除去了那些早就在他心中黑名單上的大臣,還獲得了百姓的歡呼。

    看著被拖下去的朝臣,皇帝笑了起來。

    “……這就是民心所向啊。”

    “民心還真是容易cao控的東西……”

    醉云樓二樓,熟悉的包廂中,卻沒有了那群熟悉的紈绔子弟,誰讓蘇贏的話本幾乎將滿朝公卿得罪全了,就連和魏國公府交好的人家都不例外?

    聽見樓下爆發(fā)的陣陣歡呼聲,蘇贏卻很平靜,甚至覺得日子有點過于無聊了。

    ……是不是該找點新的樂子了?

    正想著去哪里找新的樂子,就聽見一道高亢的聲音:“什么?連皇子府也開始鬧鬼了?這惡鬼未免太猖狂……”

    “?”蘇贏頓時一怔。

    他的撿鬼大業(yè)似乎還沒發(fā)展到皇子府吧?

    那鬧鬼之說又是怎么回事?

    誒嘿。

    蘇贏感興趣地彎起眼睛。

    “新的樂子,這不就來了嗎!”

    第62章 無冕之王28

    醉云樓二樓, 與蘇贏相鄰的包間里,一群人推杯換盞,正議論著二皇子府的事情。

    “真的是鬧鬼嗎?”

    “……那還能有假?好幾個下人親眼見到那位二皇子妃被惡鬼附體的模樣呢?!?/br>
    “二皇子還想封鎖消息, 可惜, 這種事根本瞞不住, 我聽說二皇子妃的貼身婢女還想救主,當(dāng)場被那惡鬼活活打死了!”

    包間里頓時響起倒吸涼氣的聲音。

    也有人提出不同的看法:“此前那些鬧鬼的地方,并未聽聞有誰被惡鬼附身,我看這事有古怪,不見得是惡鬼作祟吧?”說著,這人指了指二皇子府的方向, “那位二皇子妃的脾性, 誰人不知?與其說是惡鬼附體打死了人,倒不如說……”

    說話的人語氣有些譏誚。

    “——從來就沒有什么惡鬼呢?!?/br>
    他這話一出,眾人都忍不住附和。

    “這話在理,便是沒有惡鬼附體, 我看那位也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br>
    “想當(dāng)初,紅袖樓的明月姑娘才被二皇子贖回府不到兩個月, 就一病去了……”說話的人語氣中充滿了惋惜, 又有幾分憤憤不平,“我可不信這里頭沒有蹊蹺!”

    “正因如此,我卻覺得這一回當(dāng)真是鬧鬼?!庇腥藫u了搖折扇,“以二皇子妃的地位與脾性, 實在沒有必要假托鬼怪。以往那些事,都不曾假托鬼怪,今次不過死了個婢女,又何必冒用鬼怪之名?”

    說著, 這人的語調(diào)愈發(fā)意味深長:“——有些事一旦扯上鬼神,可就麻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