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13節(jié)
“你只會利用梁徑作弊!” 小時候對一些的詞語的掌握,起初都是跟著大人學。不明白意思,說出來就是“童言無忌”。但那些詞語的分量、輕重,無論如何說出,都是不會變的。 聽完聞京的話,時舒睜大眼,他不是很明白“利用”兩字的字典含義,但覺得這是一個很不好的詞語,搭配聞京的語氣表情,這個詞簡直罪大惡極。 ——光天化日,罪大惡極。 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時舒一把推開梁徑,撒腿就朝聞京沖—— 一嘴巴磕上石頭、鮮血在嘴里冒出來的時候,時舒還在維護梁徑、想要暴揍聞京的怒氣里不能自拔,疼痛神經(jīng)被怒火燒斷,他覺得如果人可以變身,那這會自己早變身了! 時舒手腳并用爬起來,還要沖。 梁徑快要嚇死:“時舒!” 聞京嚇呆,連連后退:“哎哎哎——你流血了!” “流血?”時舒愣住,接著低頭就看到地上一灘新鮮血跡。 “哇——” 好像這個時候痛覺神經(jīng)和淚腺才恢復,時舒癟嘴哭起來。眼淚如同開閘的海水,在臉上沖出兩道清晰的水痕。 “梁徑——哇——我流血了——” 先前快要頂天的勇氣與氣概消失無蹤,時舒站在原地哇哇嚎哭。 梁徑趕緊上前,雙手環(huán)住時舒,慌亂至極地拍他的背,又去摸摸他的臉頰。 時舒徹底脫力,一屁股坐地上,眼淚鼻涕混著嘴巴里的鮮血,糊得滿臉都是。 “別哭、別哭......時舒,張開嘴,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梁徑被帶得坐地上,覺得眼前冒金星,額頭的汗比爬山的時候淌得還要多。焦急與憂慮如同巨石積壓在心頭。 梁徑握了握自己不受控制的顫抖的手腕,繼續(xù)去哄時舒張嘴。 聞京一溜煙下山找大人,后面緊趕慢趕終于趕來的方安虞和他擦肩而過:“你干什么去?時舒呢?” 聞京一股風似的:“流血了!他流血了!” 好不容易,時舒張開嘴,血淌得更多,他一邊哭一邊和梁徑說:“牙疼......牙好疼......” 滿嘴的血,梁徑看著,說話都帶上氣音:“時舒不怕......不怕......你張大點,讓我看看你的牙?!?/br> 梁徑語調不穩(wěn),時舒歇下嚎哭,去關注梁徑。對上梁徑泛紅的眼圈,即使再疼,時舒也哽咽著乖乖點頭,聽梁徑話努力張大嘴。 鮮血一點點從嘴里溢出來,時舒抿了抿嘴巴,吐出一口血,感覺到什么,他含糊著對梁徑說:“有東西......” 梁徑伸出手指挨個輕輕碰時舒牙齒,這會問他:“什么東西?你吐出來?!闭f著朝時舒攤開掌心。 是小半邊牙尖尖,混合著鮮血。 “你牙掉了......”梁徑說。 時舒看清了,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悲從牙來,哭得沒有先前那么劇烈,但十分悲傷:“嗚嗚嗚嗚......我沒有牙了,我以后吃不了東西了......嗚嗚嗚......我好疼啊......梁徑......” 方安虞跑過來的時候,就聽梁徑捧著時舒血跡斑斑的臉說:“別哭,只是一點點牙,沒事的。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時舒,讓我吹吹......” 已經(jīng)能聽到大人的叫喊聲。 頭頂日光炙熱,梁徑湊近去吹時舒的嘴唇。 他嘗到鮮血的味道和眼淚的味道。 第12章 “你舔我牙干嘛?”時舒笑著推開梁徑。 梁徑手指碰了碰時舒上唇:“你還記得這顆虎牙怎么來的嗎?” “當然記得。”時舒轉身開門:“都怪聞京!” 梁徑笑。 時間太晚,他們沒去樓上睡。 樓下這個家不經(jīng)?;貋?。門打開的時候總有股沉悶氣味。加上這段日子江州雨水不停,房間里又多了些潮氣。 時舒推開陽臺的窗,熱風陣陣鼓蕩進客廳,潮濕悶熱的氛圍霎時充斥整間屋子。 “好熱啊......”窗戶打開又關上,時舒轉身又等不及去開房間空調。 “我媽估計要回來了,這幾天我就在下面睡吧......” t恤脫下來扔床邊,空調開始運作,冷風朝時舒裸露的后背直直吹來,大夏天硬是被凍得打了個寒顫,時舒站衣櫥前縮脖子聳肩:“好冷!” 梁徑不知道說什么。抱緊睡衣的時舒哆哆嗦嗦從他身邊飛速竄過,梁徑盯著他,皺眉提醒:“不許洗冷水澡。” 時舒抽氣:“知道了知道了......” 七月仲夏,熱霧彌漫在玻璃上,水溫持續(xù)加持,時舒覺得自己快要變成熱氣球。想也沒想,下意識就換了冷水。 冷熱交替,熱燥倏忽熄滅,沒等時舒爽爽地搓兩下,梁徑就像裝著水溫感應器似的,開門進來。 他抱臂站在門邊,看了眼玻璃上迅速冷凝下墜的霧珠,然后看向光著身子滿身泡沫的時舒。 梁徑?jīng)]什么表情,不意外也不生氣,甚至能看到嘴角極淡的溫柔笑意。 時舒轉過身調水溫:“......之前洗的熱的。我沖一下......就好了嘛......” 熱霧再次彌漫。 時舒沖了泡沫裹著浴巾出來,沒有去穿睡衣,光著腳湊到梁徑面前。 梁徑垂眼淡淡道:“拖鞋?!?/br> 時舒不說話,只一個勁瞧他。 好像要看穿梁徑溫柔體貼表象下,最真實的面目。 他全身粉潤白皙,裸露的骨骼和線條是少年人獨具的清朗修長。他站在梁徑面前,什么都不用做,梁徑就會想要占有他。這一點,時舒很清楚。所以在對視幾秒發(fā)現(xiàn)梁徑眼神明顯有了變化后,無比狡黠地溜了出去。 然而梁徑也沒做什么。他洗好澡上床,把早就昏睡過去的時舒摟進懷里。 一樣的沐浴露、一樣的洗發(fā)露、一樣的牙膏、就連身處的濕度和溫度都是一樣的。 他們共享一切。 也共享彼此。 梁徑埋頭深吸時舒發(fā)間的氣息、緊貼時舒肩窩里的溫軟,最后,是唇齒間的愛意吮吻。時舒半夢半醒,會追著梁徑親,最后被梁徑按在懷里深吻。 房間里很安靜,空調低頻運轉,他們在被窩里分享彼此最美好的一切。 這世上沒有比梁徑更溫柔的人了。跌落夢境的下一秒,時舒想。 梁徑注視時舒熟睡的面容,很久沒有睡著。 他第一次有了患得患失的恐懼與不安。 幼年時期,身邊早就有無數(shù)人或隱晦、或明白地告訴他,要隨時做好失去的準備。梁徑從不覺得恐懼,噩夢醒來的不安也只來自于不知如何面對——他很小的時候就習慣了那種即將失去的狀態(tài)。 就像,時舒也會離開。 時其峰和舒茗離婚后的好多年里,他人生的每一年,總有兩個多月是沒有時舒的——梁徑覺得這沒什么。 時舒會離開,就像他身邊的人最終都會離開。 生老病死——無論何種形式,結果都是一樣的。 但是現(xiàn)在,梁徑抱著時舒,想,過完這最后一個暑假,時舒會永遠留在他身邊。 無論如何。 他會讓時舒健康平安、無憂無慮。他能做到。 梁徑在十八歲的仲夏午夜,清晰地明白了一件事。那時距離他和時舒在一起不過一個多月,但好像已經(jīng)有了一生的長度。 周末天氣依然不佳。 晨起又是一場細雨,淅淅瀝瀝落到午間才有停歇跡象。 清透日光照射進臥室的時候,時舒轉身往梁徑懷里貼。他太困了,昨晚睡得晚,這會眼皮無比艱澀,說話都不清楚。 梁徑也很困,他昨天還失眠了。 兩個人又抱在一起睡了快兩個小時,直到丁雪的電話打來——丁雪打的是時舒家里的電話。 急促鈴聲在客廳響起的時候,時舒嚇了一跳,從梁徑胸前抬起頭,一個勁盯著客廳方向,好像很害怕似的,明明是他自己家的電話,半秒又唰地扭回頭瞧梁徑,雙眼懵懵的。 梁徑揉了揉時舒后腦:“估計是我媽。”他拿來手機,果不其然,十幾個未接來電,分別來自原曦、聞京和方安虞。估計是沒辦法了,才找了今天去醫(yī)院的丁雪。 梁徑起床去接電話,時舒在床上用梁徑手機給原曦回電話。 客廳里的對話幾句就結束了。這邊時舒趴床上已經(jīng)和原曦有一搭沒一搭聊起來了。 “......太困了......我不想去了......禮物你給了嗎?”時舒打哈欠:“不行了,我真的太困了......” 原曦似乎很惱火,免提沒開都能聽到她的嗓門:“都說好了!不行,你必須來!你們——都說好了的!時舒!” 時舒拿她沒辦法:“好好好......來來來。” “梁徑呢?” 梁徑湊去說話:“我也來?!彼ひ舻偷偷模恢朗遣皇撬训膯∫?,聽來帶著幾分疲憊。 估計是三個人一起聽電話,方安虞聲音這時傳來:“還沒醒?” 未等時舒和梁徑有什么反應,電話被那邊掐斷,臨末聽到聞京的嗓門:“......不很正常嘛......” 時舒:“......什么‘正?!??你聽到了嗎?” 梁徑躺下來,抬起手臂遮擋在眼前,沒有立即說話。 他以為是丁雪的電話,誰知道是梁坤打來的,語氣不太好,說你朋友找不到人,來找你媽,你媽現(xiàn)在去做檢查了,給你朋友回個電話。梁坤說完就掛了,梁徑能感覺到梁坤因為他去煩丁雪而不滿。 倒不是說梁坤對梁徑不好,只是丁雪容易cao心,相比活蹦亂跳的兒子,他更擔心自己的妻子。 時舒敏銳察覺梁徑情緒不對,他挨近去扒拉梁徑手臂。梁徑很依他,把手臂放了下來。 兩人對視半晌,時舒問:“你mama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