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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14節(jié)

    梁徑說:“是我爸。沒什么。讓我回電話?!?/br>
    時舒點了點頭,很親昵地去親梁徑:“今天是不是去醫(yī)院了?”

    梁徑?jīng)]說話。

    時舒又靠近些,往下趴在梁徑左邊胸膛:“沒事的......梁徑,沒事的。”

    “嗯?!?/br>
    熱度逐漸上升,雨水被蒸發(fā),周遭愈加潮濕。

    干燥的江州好像自此之后一去不復返。往后在人類氣象學史上,今年將是被記住的一年。因為這一年,江州氣候正式轉(zhuǎn)變。

    時舒往下親吻的時候,梁徑睜開眼望向他。

    眼神交接的瞬間,所有埋藏的情緒被掀起。驚濤駭浪般洶涌。

    梁徑伸手撫摸時舒后腦,掌心力度讓時舒動作微頓。很快,他抬起頭,坐起來脫了身上的睡衣,嘴唇很紅,小聲嘟囔:“反正已經(jīng)遲了......”

    梁徑微微笑起來。

    第13章

    丁雪打來電話的時候,時舒和梁徑剛走出地鐵。

    原曦發(fā)來的地址居然離安溪很近,位于江州市區(qū)邊緣,是近兩年新開發(fā)的一處游樂園區(qū)。這些年周邊市鎮(zhèn)挨個投入商業(yè)運作,聽說過幾年安溪也要被重新規(guī)劃。

    “媽?!绷簭浇悠痣娫捛翱戳搜蹖Ш?,朝右前方岔路口指了指。

    時舒扭頭看他,有些擔心丁雪。

    梁徑笑了下,抬手摸他后腦,嘴型說“走吧”。

    這片開發(fā)得早,基礎設施沒能完全跟上。通往園區(qū)的小路坑坑洼洼,積水一深一淺。

    “......我知道。同學生日聚會。嗯?!绷簭阶咴跁r舒身旁,沒一會掛了電話后忽然對低頭認真走路的時舒說:“不去踩兩下?”

    時舒抬頭:“???”

    梁徑瞧著地上水坑,若有所思道:“你看那水坑,又大又圓,肯定很好踩?!?/br>
    時舒:“............”

    時舒小時候超愛踩水坑,堪稱癡迷。一個水坑能玩到精疲力竭——在里面又蹦又笑又叫。

    梁徑不能理解,但覺得十分可愛??蓯鄣胶喼睕]腦袋。

    小時候,五個人里,聞京雖然虎,但一點都不皮。他幼年喜歡學梁徑。梁徑從小穩(wěn)重,說話做事是梁老爺子一手養(yǎng)出來的。聞京學梁徑,無非就是梁徑不做什么他也不做什么,梁徑做什么,他選擇性做一點。

    要說最皮的,當屬時舒。時舒純屬慣的。他模樣好,粉雕玉琢,天生一張笑臉,張嘴就能討人喜歡。梁宅里的傭人沒有不喜歡他的,路過都想捏他那張粉糯糯的小臉。時舒會叫人,更會撒嬌,一張小嘴叭叭叭,起勁了還能追著人說話。

    梁宅管家吳爺平素不茍言笑,但時舒去安溪過暑假的那幾年,他也扛不住時舒追著他嘮,不得已,只能蹲下來聽他說完,然后,一字一句告訴他,梁徑去二叔公家了......今晚沒有烤鴨子,明天可以有......噴泉真的不開,不能玩水,再掉水池里沒人撈你——梁徑真的不在,但是晚上會回來。諸如此類。

    皮瘋了也不過梁老爺子一句:“爺爺忽然有點累。時舒,去看看梁徑在做什么。”于是,時舒就去鬧梁徑了。

    等原曦和方安虞回到安溪,一起玩的人多了,時舒的注意力就被分散,精力也不會全數(shù)朝向一兩個人。

    他會去煩下了圍棋課的方安虞——那會方安虞還是小小沖段少年,屈指可數(shù)的玩鬧時間都給了前來“sao擾”的時舒。方安虞小時候還有一個死對頭,叫陳若,是江州有名的圍棋天才,很小的年紀就定段了。有兩年他們一起在安溪集訓,方安虞老是和他撞一起比賽,場場被虐殺,次次被嘲諷。陳若簡直是方安虞童年陰影——也是時舒幼年想要打扁的人之一——后來聞京害他磕牙,去悉尼之前,時舒整天想著練點胳膊肌rou出來暴揍聞京。

    后來,方安虞沖段失敗,時舒天天安慰他,不過他倆某方面很像,極容易關(guān)注生活鮮艷的一面。沖段失敗意味著暑假時間多了起來。那陣子,兩個人一度黏在一塊,吃飯連著睡覺,時舒早上睜眼都是先找方安虞。

    梁徑就很不滿意,但他不會像聞京那么幼稚,問時舒到底和誰最好。他會不動聲色地支開方安虞,讓時舒只好來找他,或者裝作心情不好的樣子——時舒是天使,他關(guān)心每個路過的人,話又多。于是,當梁徑“憂心忡忡”緩慢走過他身邊時,時舒會很關(guān)切地上前拉他的手,問怎么啦?梁徑,你怎么啦?你和我說說。梁徑就說,那你跟我來,我就告訴你。最后,方安虞一個人坐在剛打開的大富翁地圖前,覺得他最好的朋友時舒好像食言了,又好像沒有。

    童年的光陰像噴泉下的彩虹,陽光永遠熱烈,泉水永遠清透。

    當時舒知道暑假再也不能去安溪的那個下午,原曦從安溪回來,告訴他,沒有他,他們都會不開心。

    “吳爺說,噴泉等你回來再開?!?/br>
    時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握緊拳頭沖著時其峰,從沒這么恨過一個人。

    那天一起來的還有聞京和方安虞。聞京和他道歉,說對不起,等你回來我一定和你打架。這句話引得客廳收拾行李的舒茗皺眉,但轉(zhuǎn)頭看聞京摟著自己兒子哇哇嚎哭,也不知道說什么。方安虞很含蓄,他蹲在大塊頭聞京身旁小倉鼠似的抹眼淚,那會他身上總有股淡淡的愁緒,也許是幾年圍棋熏陶出來的——再長大就沒有了。

    只有梁徑?jīng)]有來。直到時舒上飛機,梁徑都沒有出現(xiàn)。

    時舒很生氣。

    飛機上,他計劃單方面和梁徑絕交一個暑假。就連絕交信他都知道怎么寫了——就等下飛機了!

    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

    絕交信沒發(fā)出去,他就被時其峰一巴掌拍得鼻血飛濺,他很沒骨氣地要梁徑來“收尸”。而且只要梁徑。

    另一邊的安溪,梁徑被滿臉是血的時舒嚇得心跳都停了下。

    原本梁徑以為,時舒的離開已經(jīng)足夠讓他憤怒悲傷——但事實證明不是的。

    梁徑很早就已經(jīng)知道,有一件事比時舒離開他去悉尼還要嚴重。

    他這輩子都承受不起。

    梁徑想,他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地上的水坑確實又大又圓,倒映著時舒微紅的臉頰。

    周末來玩的人很多。有一家三口,也有情侶,前前后后都是人。也許有人聽到了梁徑的話,時舒甚至能感覺到擦肩而過的路人憋笑的氣音。

    “梁徑!”時舒伸手握拳,擺出要揍他的架勢:“閉嘴閉嘴閉嘴......”

    梁徑笑,雙手插兜跟著人群慢悠悠朝前走。

    時舒知道丁雪大概率是沒什么事了。

    因為梁徑看上去輕松很多,眉宇舒朗,那股子得天獨厚的張揚氣又回來了。

    “時舒!”

    手機刷票進園,時舒扭頭就見原曦唐盈穿得格外隆重。

    唐盈很漂亮,不愧是三班班花,這會的白色蕾絲小禮裙,溫婉又大方,頭頂珍珠帽,活脫脫就是個貴府大小姐。原曦一身類似民國女學生,過膝藍裙,上衣是立領斜襟盤扣,日光透亮的時候能看到領口藕粉色的刺繡紋路,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熱了。

    她和唐盈手挽手站在一旁,夏風清朗,樹影斑駁,簡直賞心悅目。

    時舒走過去,好笑:“不是玩劇本殺嗎?坐一起就好了,頂多換個帽子......你們這個也太——”

    “這叫完全沉浸式體驗——”原曦已經(jīng)熱得懶得好好擺路姿,大步領著他倆朝前走,“午飯吃了嗎?不是唐盈不請你們吃,你們來太晚啦!”

    這塊游樂園區(qū)分室內(nèi)室外兩大類。

    最近在學生群里風靡一時的就是原曦和唐盈早一個多月就預定下的這個集密室逃脫、劇本殺和4d影院于一體的實景綜合體驗項目。

    高三畢業(yè)班已經(jīng)玩了一波,傳到一二年級,都想趁著暑假大熱前來玩。

    “要不要再吃一點?待會我們要玩四個小時。”唐盈笑著問梁徑。

    梁徑搖頭:“我和時舒吃得也晚?!?/br>
    雖說下了半天雨,這會還是時陰時晴的,但氣溫已經(jīng)顯著上升。光他們走的這幾分鐘,冰激凌店已經(jīng)路過三四家。生意太好,每家都是人擠人。

    空氣中還有股淡淡的香酥炸雞和番茄醬的蠱惑味道。

    忽然,時舒轉(zhuǎn)頭問原曦和唐盈:“你們想吃冰激凌嗎?我們來晚啦,還讓你們來接,要不我請你倆吃冰激凌吧!待會別和方安虞聞京說?!?/br>
    梁徑:“......”

    他說得頭頭是道,只有梁徑知道他腦袋里打的什么主意。

    一旁熱得手動扇風的原曦很了解時舒,她看了眼不作聲的梁徑,忍不住想笑。

    唐盈“啊”了聲,接著就去看原曦。

    原曦憋笑,剛要說什么,就聽梁徑道:“我來請吧。”說著就朝最近的一家冰激凌店走去。

    時舒咧嘴笑,搓手等待。

    沒幾分鐘,梁徑回來了,一左一右兩手正好兩個甜筒冰激凌。

    時舒傻眼。

    唐盈接過冰激凌的時候有點害羞。原曦費了老大勁才忍住不笑出聲。

    梁徑看了眼凝固的時舒:“走吧?!?/br>
    唐盈察覺什么:“時舒,你想吃嗎?”

    時舒張了張嘴:“我......我不是很想吃......我剛吃過午飯......而且我胃不好,冷的應該少吃點,對吧——”說到最后,時舒有點牙癢。

    梁徑神色自若地朝前走,聞言點頭:“確實?!?/br>
    原曦跟在他們?nèi)撕竺妫Φ每人浴?/br>
    越往園區(qū)里走,裝扮奇異的游客越來越多。

    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好像都在這個園子里了。

    時舒和迎面而來一個青面血舌的女鬼撞上,一下看呆了。梁徑趕緊伸手將他拉到身側(cè),生怕他被女鬼勾了魂似的。

    “我們也要換?”梁徑皺眉觀察四周,看上去有點不能接受。

    “嗯。就等你倆了。我和原曦,還有我們班魏佳佳——方安虞和聞京正在換......不知道等我們回去有沒有換好。對了,除了我們學校的,還有兩個輔北高中的男生,大家一起玩。人數(shù)正好夠?!碧朴瘞е麄儊淼揭惶庮愃拼笳旱恼T前,頭頂黑石門匾上篆有“嘉華”二字。

    “輔北?”時舒問。

    原曦頭上編了兩個極精致的發(fā)辮,這會正讓唐盈幫著扎緊,她朝站大宅門邊的兩個貴公子打扮的男生看了眼:“嗯。唐盈說魏佳佳初中就是輔北的,中考考來附中。肖新川和范宇直升了輔北高中部。我們那會缺人,正好遇到他倆,想著就一起玩了?!?/br>
    梁徑和時舒朝肖新川和范宇看去。

    對面的兩人同樣站著打量他倆。

    正說著,方安虞一身樸素小廝打扮,扯著衣角從一側(cè)石砌門洞走出來,對身后富商打扮的聞京不滿:“太不合身了......”

    聞京埋頭整理大褂下擺:“我這身你也撐不起來啊......要不你去穿那旗袍,墊個肩就成。你又不愿意,要是時舒知道——”

    方安虞哀聲長嘆:“別說了!我現(xiàn)在都覺得愧對時舒,要是時舒知道——”

    “什么?”就在近前的時舒敏銳捕捉到關(guān)鍵信息。

    身后梁徑皺眉。

    “啊——”方安虞剎住,瞪著面前冒出來的梁徑和時舒。

    但自從昨晚被時舒梁徑“拷問”后,他似乎發(fā)掘出那么一點很實用的隨機應變能力,張嘴很快說了幾句廢話:“我們待會和輔北高中的一起玩——兄弟學校、哈哈哈哈......我想想,游赫好像初中就是輔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