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77節(jié)
梁徑也笑:“我說,時舒緊張我也緊張。他還沒出錯,我就先出錯了?!?/br> 聞京:“那個時候我就覺得離譜?,F(xiàn)在想起來,嘖,確實(shí)。” 在聞京小時候的印象里,梁徑比賽緊張是從沒有過的事。至少他沒看出來過。可只要對手碰上時舒,梁徑無一例外都會發(fā)揮失常。 梁徑好笑:“走吧?!?/br> 小情侶鬧別扭,結(jié)果就是五個人分兩桌吃飯。 聞京瞧著隔了四桌、頭挨頭竊竊私語的三個人,嘆氣:“還是原曦牛。她老早就知道你們吵架我們肯定不會好?!?/br> 梁徑看著時舒背影,語氣平靜:“沒吵架?!?/br> 聞京不是很懂談戀愛的人的腦回路:“那你們在干嘛?嫌桌子不夠大?” 梁徑:“......” 聞京餓得慌,不再搭理,端起面前一碗澆頭往素面上澆。 又糯又鮮的小面筋、脆香脆香的油筍絲,拌著一顆顆爽口毛豆,澄亮清透的鮮雞湯里一掛顯云寺鼎鼎大名的特質(zhì)素面,根根勁道。 聞京埋頭開吃。 梁徑也不說話。 兩個人低頭認(rèn)真吃飯。 沒一會,碗底油光锃亮。 吃飽了有了閑心,聞京再度關(guān)切起哥們的感情。 他撐著下巴盯著前面一桌三個人背影:“昨天我還和原曦在車上吵呢。她就擔(dān)心你們倆感情出問題,我們的友情也跟著掰了。我倒覺得不會,你們會一直在一起的?!?/br> 梁徑還沒吃完,聞言筷子頓了頓,沒說話。 聞京繼續(xù)道:“那天知道你倆在一起,我也是這么和方安虞說的。你們從小那么好,感情......嗯——怎么說呢,感情升華?感情升華也是正常的?!?/br> 他其實(shí)沒什么特別的要和梁徑灌輸——打雞血或者大道理,這些聞京都不擅長。他實(shí)話實(shí)說,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告訴自己最好的兄弟:擔(dān)憂也好、鼓勵也好、支持也好。 他只是單純希望他的兄弟們不那么難。 聞京抓了抓耳邊頭發(fā),看著梁徑說:“我們還說到你爸媽和時舒爸媽,分析他們同意的可能性......原曦說只要你倆感情堅定,都沒問題。但我覺得,你心里肯定是擔(dān)憂的。時舒就不用說了,他肯定害怕超過擔(dān)憂——我還是了解他的?!闭f著說著,聞京語氣得意,但轉(zhuǎn)念又變得謹(jǐn)慎,輕咳一聲,表明自身:“當(dāng)然,肯定沒你了解?!?/br> 梁徑認(rèn)真吃飯認(rèn)真聽發(fā)小說話,聽到話尾差點(diǎn)嗆死。 他咳了好幾聲,一邊笑一邊咳。 時舒在他咳出聲的下秒就轉(zhuǎn)頭瞧他,又去瞇眼盯笑呵呵的聞京,見梁徑?jīng)]事才又轉(zhuǎn)過頭和原曦方安虞說話。 梁徑放下筷子,將之前原本開學(xué)告訴他們的和聞京說:“我打算和時舒出國讀大學(xué)。” 聞京倒沒有多訝異,反而很認(rèn)同地點(diǎn)頭:“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叫什么......緩兵之計!” 另一桌三個人也說著同樣的話題。 “出國好,至少不用擔(dān)心突然被爸媽看到......” 方安虞想了想:“那你們打算怎么說?之前不是定好一起考m大嗎?得有個理由吧?” 原曦覺得這不是問題:“附中每年那么多出國的。高三開學(xué)家長會上老王肯定也會提,到時候你們趁著說出來就好了?!?/br> 時舒點(diǎn)著下巴:“嗯......” 原曦瞧他心不在焉,笑著安慰:“先這樣,以后的事慢慢計劃?!?/br> 一碗面也沒吃完,方安虞把一碟清炒菠菜往他面前推:“要不要再吃點(diǎn)?” 時舒夾了一根菠菜放嘴里嚼。 原曦和方安虞對視一眼。 方安虞問:“那你們剛才是怎么了?吵架了?” 時舒嘆氣:“沒吵架?!?/br> “沒吵架動靜那么大?”原曦笑。 時舒臉紅,筷子扒拉碗里甜甜的玉米粒:“真沒吵架......” 他有點(diǎn)不好意思,也有點(diǎn)不知道怎么說??偛荒苷f,因?yàn)榱簭阶灾屏O差,老是惹他生氣嗎。 但其實(shí)問題的癥結(jié)也不在這里。時舒心里清楚,他覺得梁徑也是清楚的。只是清楚是一回事,梁徑親他、摸他的舉動是另一回事。 梁徑控制不住,他也控制不住。 他們十八歲,剛剛識別愛情和友情的不同,剛剛明白親吻自己喜歡的人、擁抱自己喜歡的人、撫摸自己喜歡的人到底是什么感覺——這是前所未有的體驗(yàn)。 每時每刻的心動、情不自禁的觸碰——這是這世上存在于兩人之間的、最親密的關(guān)系。 最親密的。 極致的親密帶來無與倫比的信賴與依賴,也帶來反反復(fù)復(fù)的患得患失。 現(xiàn)在的他們,是戀人。 ——喜歡是真實(shí)的、害怕是真實(shí)的、擔(dān)憂也是真實(shí)的。 二十八歲的時候,他們是彼此的愛人。 ——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夠去影響他們的感情,或者讓他們對彼此的感情產(chǎn)生動搖。 鐘樓對面是鼓樓。 晨鐘暮鼓,歲歲年年。 出了素齋館,雨已經(jīng)停了。 地面潮濕,空氣里的水霧淡了些許,縷縷白色香火從寶殿前的巨大香爐里搖曳浮起。 寶殿左右配殿這時都敞開著門,能看到里面井然有序的圍棋棋桌。 之前來安溪路上,梁徑看到的那隊圍棋小選手,此刻就坐在里面對弈,靜悄悄的。他們穿著統(tǒng)一道服,背后書“樂成”二字。 四屏山顯云寺是國內(nèi)數(shù)得上名號的圍棋道場。春夏秋冬都有圍棋訓(xùn)練營。尤以夏季訓(xùn)練營最突出,而一年一度的定段賽也在這里舉辦。 定段賽的橫幅已經(jīng)拉起。過往游客都走到近前仔細(xì)看橫幅下方一小行黑體字,上面是帶隊的職業(yè)選手的名字。 游客們的說話聲很輕,似乎被殿里一個個正襟危坐的小國手們氣勢感染。 聞京拉了下方安虞:“第一個就是陳若??梢匀ビ憘€簽名嗎?我不熟。” 方安虞看也不看,直接走開:“不感興趣。” 聞京就去看梁徑,梁徑也不睬他。他注視著殿內(nèi),落子聲低低的,半晌,他回頭去看時舒。 寶殿渾厚莊嚴(yán),四面朱紅。 原曦和時舒繞著棱柱慢慢走。 雨水順著風(fēng)向,從金色檐角墜落,在臺階下的一汪汪積水里緩緩暈開。 時舒蹲在臺階上,伸手去撿積水里一截被人為折斷又丟棄小樹枝,然后握著樹枝劃拉積水。 一道一道,淺淺的水紋破開又并攏,還挺有節(jié)奏的。 原曦轉(zhuǎn)回頭,見狀好笑:“長大了不能踩,改劃拉了?” 時舒樂出聲:“原曦,你好煩?!?/br> 原曦笑,也蹲下來。 兩個人好一會沒說話。 時舒劃了一會,開始寫名字。 可是水紋消失的速度很快,未等他寫完一個邊旁,水面上的痕跡就消失了。 幾朵云從東邊飄來,白蓬蓬的,出現(xiàn)在積水一角。四屏山青灰色的影子也映出一段清晰的邊緣。 “我覺得你不要太擔(dān)心。”原曦忽然說。 時舒握著樹枝轉(zhuǎn)頭看她。 “中考的時候,我狀態(tài)不是很不好嗎......” 時舒點(diǎn)頭,想起原曦中考結(jié)束之后的事,小聲:“姥姥去世了。” 原曦低頭說:“那會我下了補(bǔ)習(xí)班就去醫(yī)院看姥姥。姥姥說,考不上附中也不要緊。我就很著急,那會真的不懂事,就哭,說姥姥你不懂,不能考不上......姥姥嚇壞了,說不要哭,考不上真的沒事。我就哭得更厲害。她那么大年紀(jì)了,身體不好,還在勸我,后來又順著我說,考得上考得上。” 時舒摸了摸原曦頭發(fā),努力歪頭去瞧她表情:“原曦......” 原曦好久沒說話。 平復(fù)了一會后,原曦才說:“后來我媽找我,說姥姥希望你不要那么辛苦。書包那么重,姥姥都提不起來。” 原曦轉(zhuǎn)頭,眼圈紅紅的:“我覺得做父母的肯定會對子女有期望,但最后肯定還是希望子女健康快樂?!?/br> “時舒,不要太擔(dān)心?!?/br> 時舒一個勁點(diǎn)頭,眼圈也跟著紅紅:“我知道。我就是不想丁雪阿姨難過——她肯定會難過的?!?/br> 原曦拿過他手里的小樹枝:“那就盡最大可能不要讓她難過。” 時舒點(diǎn)點(diǎn)頭。 過了會,原曦站起來,一下看到梁徑,笑著打趣:“有人來了?!?/br> 原曦把小樹枝遞給走過來的梁徑,朝聞京和方安虞走去。 聞京一直在糾纏方安虞去討簽名,方安虞快要煩死了。他本來想叫時舒,但是一看時舒和梁徑蹲在一起,想了想還是閉嘴了。 眼前清光水影,耳邊塵熙攘攘。 彌勒佛前好多人請香燒香,一路跟著進(jìn)來拜佛的香客,身上都沾染了香味。 “好多人進(jìn)去磕頭......”時舒抬頭朝四周看了看,沒話找話。 梁徑看了他一眼:“怎么哭了?” 時舒沒想到他問這個,摸了摸眼睛:“沒啊?!?/br> 梁徑:“感覺差一點(diǎn)。原曦再說一句,你就哭了是不是?” 時舒:“......” 過了會,梁徑把小樹枝重新扔回積水,伸手握住時舒搭在膝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