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80節(jié)
一行人有說有笑,你說一句我插一句。 梁老爺子話不多,走在他們前頭,只是他開口的時候,其余人就不說話了。 腳步聲又漸遠。 時舒呼吸都慢了下來,緊張的氣息噴灑在梁徑虎口,弄得梁徑手心都潮了。 未等他回神,原本禁錮在他腰間的手很不客氣地把他整個撈了起來。時舒被梁徑連摟帶抱直接押上三樓。 相比前一刻激烈的肢體接觸,此時的強制動作因為時舒害怕聲音傳到樓下而顯得十分服帖乖順。關門鎖門的聲音極輕,輕到幾乎被衣料的摩擦聲覆蓋。 門背后,兩個人無聲而快速地喘息。他們注視著對方。 梁徑比時舒高出一截。過了會,他垂下頭,額頭抵上時舒汗津津的腦門,目光依舊嚴肅,卻慢慢帶上幾許笑意,似乎被時舒嚇到的模樣逗著了。他松開捂著時舒嘴巴的手,轉而去摸他白皙微汗的臉頰。 時舒迫不及待張開嘴呼吸,鼻息急促,望著梁徑的眼眸呆呆的。被用力捂久了,嘴唇紅得鮮艷,原本就是花瓣一樣的唇形,這個時候,微微張著。 梁徑注視著時舒,喉結不自覺起伏。 屋子不通風。窗戶關得嚴實。自然光線不知道從哪里進來的,很細小的光紋,帶起細碎浮動的塵埃。 清晰的只有彼此的眼眸。 手心已經(jīng)潮濕,另一只手掌還是干燥的。梁徑忽然感覺有些熱燥。 意識到這些,身體的反應直接而迅猛。他深吸口氣,抬手撐住門板,閉上眼不去看時舒。伴隨欲望的急切升騰,先前被極力克制的怒意和焦灼像是找尋到了出口,在心底驟然破開一個風洞,摧枯拉巧似的,一些念頭開始不受理智控制。 除了日常打掃,三樓很少來人。 一是梁老爺子年紀大了,爬樓梯太吃力。二是平日家里統(tǒng)共這么些人,三樓也用不上。小的時候,時舒會爬上來玩。這一層的房間永遠比樓下安靜,地上永遠鋪著柔軟順滑的毛毯,光腳踩上去簡直就是享受。他會在房間靠窗的寬闊的躺椅上睡一個暖融融的午覺,睜開眼就是一片山清水秀。 因為太安靜,鳥雀和樹林的聲音好像被裝進玻璃罐子,入耳空靈又沉靜,沒有一絲吵鬧。上午玩得盡興,中午吃得又多,午覺就能睡到天昏地暗。他睡不醒,總會有人來找他。梁徑靜悄悄推門進來,第一眼就看到躺椅上敞開四肢呼呼大睡的小人。笑容很快出現(xiàn)在臉上,梁徑輕手輕腳走近,蹲下來,很仔細很仔細地湊近、再湊近。 近到彼此的呼吸都粘連。時舒彎翹的睫毛觸及他的皮膚。 “時舒......”他叫人的聲音連他自己都聽不見。 能把人叫醒就怪了。 不過這么一眨不眨盯著人看,時間久了,再深的夢境都會被闖入。 “梁徑!”時舒睜開眼,笑意和他一起睜眼,脆生生的語氣,好像醒來就見到了禮物。 梁徑笑:“你好能睡啊......” 時舒一邊扭眼睛,一邊坐起來,“我好困啊......” 他說話的聲音,他困懨懨的表情,他的一舉一動——稚嫩、鮮活、明亮、可愛......很小的時候,梁徑就在時舒身上體會了無數(shù)遍愛不釋手是什么滋味。 后來,時舒知道這是梁老太太生前的畫室。梁老太太去世后,三樓幾十年如一日地維持原樣,每一處擺設都得到精心照料。 現(xiàn)在,這間屋子寬闊寂靜,外界所有的聲音都被阻隔。就連盛夏的蟬鳴蟲響也沒了蹤影。 只剩下彼此呼吸。 梁徑再度睜開眼。眼神里的怒意似乎已經(jīng)消失,急于探究的焦慮也變得舒緩。 唇上傳來柔軟干燥的觸感。緊接著,上唇被人含住,幾下溫柔舔吮,梁徑忽然輕輕咬了他一下。時舒猛地回神,對上梁徑欲望深暗的眼神,還有那只摸到自己腰間的手,時舒慢慢瞪大眼,好像在問他是不是瘋了。梁徑對他微微笑了下,偏頭想要加深這個吻。時舒沒讓他得逞,扭開頭想跑。 只是手還沒握上門把,就被梁徑捉了回來。時舒不敢大聲。盡管三樓這間屋子不會泄露任何。他還是怕得像個四處窸窣竄頭的小老鼠。此刻的老宅,不止有梁老爺子,還有客人,光這個認知就足夠讓時舒心驚膽戰(zhàn)了。 “梁徑!你干嘛......你瘋了?家里還有人呢......” 怎么都掙脫不開,時舒弄得渾身是汗,說話都帶上氣音。他和梁徑之間體力的差距,自從上次在體育館領教過后,這是第二次。 時舒急得低頭想去咬他的手,誰知張嘴就被梁徑拇指扣住下唇。 屋子里沒開燈,時舒看不清四周景象,只知道是一個很大很大的空間,大到他張嘴發(fā)出“嗯......”都會產(chǎn)生輕微回聲。 梁徑手掌扣著時舒下巴,拇指摁著時舒下唇。時舒除了嗯嗯嘰嘰,完全出不了聲。他另一只手很不客氣地把人剝光。很快,時舒的衣服全被扔在門邊。梁徑重新捂上時舒嘴,抱著人往里間走。 一扇扇門被打開又輕輕關上。梁徑帶著他一路來到最里間的藏畫室。一踏進這里,回聲就比外面更明顯。 朦朧光線從高處一扇橫窄的窗口幽幽照射進來。高而寬的書架空了大半。這些年陸陸續(xù)續(xù)在整理,只是一直沒整理完。 地上鋪著好幾層防磕碰和意外墜落的絨毯,踩上去無比柔軟厚實。 時舒不知道的是,梁徑之所以對這里十分熟悉,不開燈就能一路暢通地走進來、走到最深處,是因為梁徑每年回安溪,都會留出一些時間幫著祖父整理祖母藏品。他幼年從未進來過,只在外間睡覺玩鬧,不知道宅子深處還有這么一個地方。 只是墻壁涼得讓人發(fā)抖。觸感卻很光潔,好像玉石的表面。時舒被壓上去,一下冰得腳趾蜷縮。他朝梁徑懷里縮了縮。這似乎是整座梁宅最清涼的地方?!耙粫秃昧?.....”梁徑說完,就去吻時舒凍得呵氣的嘴唇。 他太熟悉這間屋子的構造了。因為藏品的珍稀,這間屋子四壁都被特別改造過,溫度會隨著室內溫度的變化中和調試。地板也是這樣。拇指和食指還有些濡濕,梁徑抱著時舒親了一會,慢慢松開他。 他一側的面容隱匿在光線之外,漆黑瞳仁和這間模糊不清的昏暗房間融為一體。 時舒從沒來過這個地方。 而現(xiàn)在,盡管有梁徑的帶領,但好像無論他去哪里都會一腳踩空。他只能時時刻刻抱住梁徑。很不自在。 好像他也和這個屋子里的藏品一樣,被仔細端詳,被耐心賞玩。 “我還是有點冷......”時舒嘟囔,脾氣卻小了很多。似乎梁徑越溫柔他就越害怕。 梁徑笑了下,伸手摸了摸時舒下巴,“張嘴”。時舒抬眼看他,梁徑嘴角弧度柔和。他微微張開嘴。 梁徑把食指和中指伸了進去。 時舒好像知道梁徑要做什么,但是梁徑這樣強勢又讓他心底很不舒服。他看著梁徑。梁徑笑意始終浮在唇角,眼神溫柔,眼底卻深不可測。 最后時舒沒說什么,張著嘴,眼睫顫動幾下后就垂下了,不吭聲,也不動,表情漸漸委屈。慢慢地,眼角也紅了起來。 梁徑其實還是在生氣,但他表達生氣的方式已經(jīng)變了,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變的,也許是產(chǎn)生欲望的那一刻。他盯著時舒微張的嘴唇,相比時舒心底的不舒服和不開心,梁徑是平靜的。甚至可以說是滿意。 后來發(fā)生的一切順理成章。 他叫他梁徑叫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梁徑還是不放過他——其實“放過”這個詞很不貼切。但時舒就是這么感覺的。他的感覺是對的。梁徑很溫柔,但梁徑也確實沒有放過他。 隔了幾秒,突然響起時舒崩潰的哭聲。他筋疲力盡,哭了一會實在哭不動,抽噎了好久,渾身都是汗,面朝墻壁蜷縮著,被梁徑抱在懷里溫聲細語地哄。但是任憑梁徑怎么想要轉過他的臉,時舒都會扭回去?,F(xiàn)在換他生氣了。 “我要分手?!鄙ぷ訂〉貌怀蓸幼?。時舒一字一頓地說。 每個發(fā)音都十分準確,每個發(fā)音的結尾都帶著句號。表示他氣炸了。 “我說過不可以?!?/br> 相比今天在山上那會的陰狠暴戾,梁徑此刻再聽見“分手”,回應的語氣似乎還有幾分愉悅。 “分手?!睍r舒嗚咽。 “不可以?!边@三個字梁徑說得還有些笑意。時舒氣鼓鼓的嗓音,簡直讓他愛不釋手。 “分手分手分手......嗚......梁徑,你是不是有病啊......” 梁徑摸了摸時舒濕透了的額發(fā),然后撩起來,露出時舒溫熱汗?jié)竦念~頭,在他的額角印下一吻:“不可以?!?/br> 時舒哭得打嗝:“我......就是要......嗚......分手!分手!”梁徑?jīng)]說話。半晌,他垂眸往下,呼吸克制。時舒感覺到了,嚇得抽噎:“你別動了......”梁徑嘆息:“那你乖一點?!?/br> 時舒氣得又開始掉眼淚。他都想抽他。 梁徑已經(jīng)有了一點喜怒無常的脾性。時舒不是很喜歡他這樣對自己。 日后在床上,只要梁徑這么發(fā)瘋,他確實會抽他一巴掌。但是他沒什么力氣,扇起來也不會把人扇偏頭。梁徑會把他的手摁在頭頂,好笑問他剛才爽的人是誰。“梁徑梁徑梁徑”沒完沒了地叫,一邊喘一邊哭。他怎么控制得住。 也不是沒有玩得過分的時候。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梁徑不再是少年梁徑,他的舉止愈加從容內斂,但性格也變得成熟、強硬,當然也會更直白地向自己的愛人袒露需求。他坐在床邊慢條斯理解著襯衣袖扣問蒙在被窩里的時舒安全詞喜歡哪一個。過了會,時舒探出頭,說,安溪。聞言,梁徑眉骨稍抬,這個有些在他意料之外。他以為時舒會選冰激凌。不過仔細想想,確實沒有比“安溪”更合適的。多年之后,安溪早就不再是一個地名,而是他珍放心愛少年的烏托邦。 屋子里太安靜了。時舒吸鼻涕的聲音無比清晰。這里一塌糊涂,鼻涕都沒地方擦。 過了會,梁徑起身把衣服隨意套在身上,抱起時舒往外面走。 時舒扭頭看了下,空氣過于渾濁,毯子上一塌糊涂。他摟著梁徑脖頸,小聲:“怎么辦啊......”嗓音悶悶的,可能是鼻涕堵著,也可能是嗓子啞了。梁徑不是很在意,安撫地親了親他嘴唇:“沒事。我待會來收拾?!?/br> 開門的時候,時舒抱著自己衣服,緊張得提了口氣,可是門外靜悄悄的?;氐蕉堑姆块g也是一片靜謐。停在庭院的車還沒離開,梁老爺子還在一樓待客。 梁徑抱他洗完澡,吹好頭發(fā),就去樓上收拾。時舒趴在被窩里很快睡了過去。 似乎就是一閉眼一睜眼的功夫,時舒被梁徑叫起來喝水。 他眼睛已經(jīng)腫了起來,就著梁徑手瞇眼喝水的模樣,滑稽又搞笑。 一口氣喝完一杯,梁徑上床把人抱進懷里,開始進入今天的正題——其實問與不問已經(jīng)不重要了。在三樓的時候,他已經(jīng)把事情想明白。 時舒怎么可能逃得過自己爺爺那雙眼睛。 梁老爺子半生都在與人交道,還不是一般的人,話術早就修煉成精了,揣摩人心的功夫用在時舒身上,簡直殺雞用牛刀。 見梁徑只一個勁地親自己后脖頸和耳朵,時舒打了個哈欠,主動說道:“爺爺就是問我大學有什么打算,我就說了要和你出去讀......” 梁徑動作微頓。時舒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是有些無奈的。不過心底里覺得這也沒什么。時舒就是這樣,梁老爺子平日對他溫和,他怎么可能生出戒心。 “......爺爺還問我為什么不去時其峰那,我就說我成年了,可以自己做決定了......然后就說我成年了更要體諒父母......” 時舒說著說著又覺得困,眼皮子耷拉,他伸手往后推了推梁徑:“我要睡覺。” 如果沒有樓上這一遭,他還是很有精力的——至少和聞京打一架沒問題。但是樓上挨的教訓太折磨人了,時舒小腹到現(xiàn)在還有些酸疼。 梁徑就不親他了,低頭埋進時舒頸窩,呼吸平緩:“睡吧。” 如此溫和的態(tài)度與前遭簡直判若兩人,時舒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困得要死,但又實在搞不懂:“到底怎么了嘛......梁徑你是不是有病?。俊?/br> 時舒快把“梁徑有病”當口頭禪了。 梁徑埋在他的頸窩說:“爺爺可能知道了?!?/br> 他沒說知道什么,但時舒立刻反應過來,他馬上翻身,看著梁徑:“?。俊?/br> 梁徑笑,抬手摸了摸時舒腫腫的眼睫,低聲:“怎么這么會哭?!?/br> 時舒拂開他的手,追問:“???” 梁徑笑出聲:“‘啊’什么‘啊’,笨蛋?!?/br> 時舒朝門看了眼,小小聲:“真的嗎?怎么知道的?我們才回來一天......” 房間很安靜。 空調開了有一會,氣溫舒適。 隔著陽臺的落地窗關著,依稀能聽見漸起的風聲。八月的江州,干燥卻多雨,怕是午夜又會有場雷陣雨。 梁徑抬眼看向房頂,語氣如常:“不知道。不過爺爺很了解我,估計是看出什么了吧?!?/br> 時舒覺得他說了又好像沒說——梁家祖孫倆很會這套。 時舒撈來枕頭趴上去,語調拉長:“難怪今天找我說話,進門就覺得你爺爺怪怪的......看我的眼神也有點奇怪,但問的問題八竿子打不著啊......” 梁徑聽他回憶分析,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