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嬌嫵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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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太后一開始還疑心他是放不下舊情,現(xiàn)下見他語氣疏離并不熱絡(luò),好似只是看在李太傅的份上才提出這么一茬,心下也稍定了定。 畢竟李太傅從小教導(dǎo)皇帝,亦師亦父,后來皇帝失勢,李家上下也跟著吃了不少苦頭,至今李太傅的一條腿還因牢獄之災(zāi)跛著,行走間要靠拐杖助步?,F(xiàn)下李太傅最為寵愛的小女兒久病未愈,以太后之名派個御醫(yī)去,既可彰顯天家恩德,又能叫眾臣看到皇帝對待忠臣的親近。 “既如此,那哀家明日一早就派個御醫(yī)去楚國公府?!痹S太后說著,忽又想起什么,轉(zhuǎn)臉問著玉芝嬤嬤:“我記得太醫(yī)院有個擅長婦人癥狀的王太醫(yī)是吧?” 玉芝嬤嬤想了想,笑答道:“太后好記性,是有位王太醫(yī),旁人還給他送了個美稱,叫送子活佛。” 許太后頷首:“那就把他派去,正好還能給阿嫵看看,為何遲遲未有后嗣,若能調(diào)養(yǎng)就最好不過,哀家聽說那楚國公夫人因著阿嫵無所出這事,可沒少磋磨她……唉,可憐見的?!?/br> “太后娘娘菩薩心腸?!庇裰邒邞?yīng)著。她們雖在內(nèi)宮里,耳目卻不閉塞,長安各府后院有些什么風(fēng)吹草動,自有人傳消息來。何況楚國公府婆媳不睦,早已不是什么秘事,各府夫人心里都門兒清。 許太后這邊交代好,轉(zhuǎn)過頭見皇帝不言不語,便隨口說了句:“阿嫵和那楚世子哪哪都好,唯獨成婚三年,子嗣上一直未得圓滿,也不知是哪兒出了問題?!?/br> 她搖頭感嘆,皇帝只渾不在意此事般,執(zhí)杯飲酒,低垂的長睫恰到好處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晦色。 第8章 李嫵是真的病倒了。 就如上巳節(jié)那回一樣,高燒不止,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不省人事。 宮里御醫(yī)來瞧過后,開了兩幅降熱寧神的方子,另叮囑了些許日常飲食的注意事項,便收拾藥箱回宮復(fù)命。 許是宮里御醫(yī)的確比外面的大夫管用,吃過幾服藥后,李嫵也漸漸退了稍,雖還有些病懨懨,起碼能重新進(jìn)食了。 見她有好轉(zhuǎn),楚明誠長松口氣,喜得連連朝著皇宮方向拜道,感激太后恩德。 趙氏在旁瞧著,不禁冷嘲:“不過尋常頭疼腦熱,竟還驚動宮里貴人,將御醫(yī)招到家里了,嘖嘖,你這心肝兒還真是好大的面子?!?/br> 楚明誠不欲與她爭執(zhí),只道:“母親若無旁的事,不如先回您院里歇息,阿嫵這也需要靜養(yǎng)?!?/br> 趙氏頓時豎起眉毛:“你嫌我吵?” 楚明誠彎腰:“兒子不敢,只是怕您在這兒待太久,萬一過了病氣去……” 聽得這話,趙氏往那彌漫著苦澀藥味的里間掃了一眼,兒子不說倒不覺得,現(xiàn)下他這么一說,她只覺得滿屋子都飄著病氣般,忙掏出帕子掩著口鼻:“我走便是,你也離她遠(yuǎn)點,叫丫鬟伺候著就行,別叫她把你也害病了。” 楚明誠嘴上稱是,待送了趙氏離開,轉(zhuǎn)身就回到李嫵屋內(nèi)陪伴。 李嫵病了這一場,整個人也消瘦了一圈。 待到幾日后,長嫂崔氏與嘉寧郡主一道上門探望,見著她長顰減翠,瘦綠消紅地靠坐在榻邊喝藥,面上皆露出擔(dān)憂之色。 “不是說著了風(fēng)么,怎病得如此厲害?”說話的年輕婦人一襲碧藍(lán)色撒金紋荔色滾邊襖,杏面桃腮,柳眉如煙,正是李嫵長兄李硯書的妻子,崔氏玉娘。 都說長嫂如母,眼見這大年節(jié)里,小姑子卻病貓兒似的窩在屋里,崔氏眼眶泛紅:“早知病得這樣厲害,就該叫你兄長一道來了。” 李嫵知道自家這位長嫂最是多愁善感,忙往她手里塞了一枚金桔,清婉面龐擠出淺笑:“嫂嫂別擔(dān)心,我吃過藥已經(jīng)大好了,面上雖瞧著不大好看,養(yǎng)兩日也能恢復(fù)的。你快吃個金桔,是南邊莊子新送來的,可甜了?!?/br> 崔氏看著掌心黃澄澄的金桔,再看小姑子說話還算精神,遂也安了幾分心,招手將她一雙小兒女招來:“壽哥兒,安姐兒,先別玩了,過來吃金桔。” 大抵老天憐惜崔氏第一胎小產(chǎn),遂第二年賜了她一對龍鳳胎,如今這對小娃娃也有兩歲,壽哥兒虎頭虎腦,安姐兒粉雕玉琢,又都穿著簇新的大紅衣裳,真如廟里的金童玉女般,瞧著就叫人心生歡喜。 聽得母親召喚,兩個小娃娃屁顛屁顛跑過去,一左一右纏在崔氏身邊:“阿娘,先給我剝!” 李嫵看著這兩個漂亮機靈的小孩,眉眼也不禁染了幾分溫柔,視線落在自己平坦的腹部,心底輕嘆一聲。 三年了,她卻遲遲沒有消息。 有時候也不怪趙氏來找麻煩,一個無所出的兒媳婦,叫婆母如何能擺出好臉色。 心下正感慨著,她忽而想起長嫂上次的提議,或許,也叫楚明誠去看看大夫? 只是男子去看子嗣,有傷體面,還得想想如何措辭,才不傷了他的尊嚴(yán)…… “要我說,你就是在院里悶太久,把身子悶壞了。若是平日多出去走走,也不會這么容易病倒?!鼻宕囔`動的嗓音將李嫵的思緒打斷,她一抬眼,就看到斜對面坐著的嘉寧郡主正盈盈望著自己。 作為端王夫婦最疼愛的幼女,嘉寧郡主性情驕縱,本心卻不壞。新帝登基后,嘉寧就被指婚給了李嫵的次兄李成遠(yuǎn)。待到今年五月,這個千嬌百寵的小郡主就會正式過門,成為李嫵的二嫂。 現(xiàn)下她邊閑閑地咀嚼著芙蓉糕,邊與李嫵道:“你快快好起來,待開了春,天氣回暖,我?guī)闳ゴ蝰R球,踏春登高,劃船游湖,多動動,身體也能更結(jié)實?!?/br> 李嫵看著這無憂無慮的小郡主,眼底也染了笑:“那我就先謝過二嫂了?!?/br> 一句二嫂喚得小郡主紅了臉,羞答答道:“我還沒嫁過去呢?!?/br> 一旁的崔氏笑道:“快了快了,再過幾個月,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壽哥兒和安姐兒兩個小娃娃也有樣學(xué)樣,奶呼呼道:“對,叔母是我們家人!” 一時間棲梧院充斥著歡聲笑語,直至申時,日頭偏西,崔氏與嘉寧郡主才起身告辭。 臨走前嘉寧邀著李嫵:“再過幾日便是上元節(jié),你和楚世子出門看燈么?若去的話,咱們可以一起呀?!?/br> 上元燈節(jié)是長安城的盛事,往年李嫵也都會出門看燈,只今年她病著,再加上除夕宴的事影響心情,并不怎么想出門。 她正斟酌著該如何婉拒,便聽崔氏溫聲道:“阿嫵,你隨他們一道吧。你次兄那個笨嘴拙舌的,一見到郡主舌頭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若是有你和妹夫陪著,他也不至于太拘謹(jǐn),郡主也能自在些。” 嘉寧那點小心思被點破,雙頰唰得又紅了,嘴巴卻硬著:“我…我還沒答應(yīng)跟他去呢。” 崔氏故意夸張地啊呀了一聲:“不得了啦,這要叫小叔子知道,今夜怕是要難過一宿了?!?/br> “玉jiejie!”嘉寧的臉更紅了,跺著腳背過身。 李嫵也知自家次兄是個悶葫蘆,若真與郡主單獨出門,怕是一整夜都局促地說不出幾句話。而上元燈節(jié)又是未婚男女難得見面訴衷情的好機會……略作思忖,為著次兄的美滿姻緣,她頷首應(yīng)道:“既如此,到時候咱們一起去,人多也熱鬧?!?/br> 嘉寧一聽,眼睛也亮了:“那就這樣說定了,到時候我和你次兄坐車來你府上,與你們會合,不見不散?!?/br> 李嫵笑著說好,崔氏則遺憾地掃了眼安姐兒和壽哥兒:“要不是這兩娃娃太小,燈市又人多擁擠,我也想隨你們一道去。” 李嫵彎眸安慰:“孩子長起來快,過兩年就能帶出去一塊兒玩了?!?/br> 崔氏笑了笑,再看自家那雙伶俐可愛的孩子,心下那點微小遺憾也被兒女帶來的幸福充實感所掩去。 且說棲梧院這邊妯娌姑嫂間溫馨笑語,國公府另一端的春藹堂內(nèi),卻是門窗緊掩,一片鬼祟。 趙氏端坐在長榻邊,擰眉看著下首那身著深藍(lán)道袍、眉心一顆大黑痣的圓臉婆子許久,才再次將視線落在桌邊那個棕色瓷瓶上。 “你這藥,不會有損身體吧?”趙氏遲疑道。 “夫人這話說的,這藥是要給世子爺用,您便是借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拿些損傷身體的虎狼藥糊弄您啊?!蹦情L著大黑痣的馬道婆一臉誠摯,只差沒指天發(fā)誓:“您放心,這藥名喚盡歡風(fēng)月丸,乃是風(fēng)月樓不對外傳的秘寶,平素只有來了王公貴客,風(fēng)月樓的mama才舍得拿出來。婦人有所不知,這藥非但于身體無害,還有滋陽補腎之效。也就是我與那mama是三十年的舊交情,又花了足足五十兩紋銀,她才舍了我這么一顆。不然您自個兒想弄,就算花上百金,也不一定能弄到?!?/br> 聞言,趙氏眉心皺了皺,一旁的嬤嬤察言觀色,沒好氣瞪了馬道婆一眼:“你這糊涂婆子,我們夫人什么身份,怎會去弄這些東西?!?/br> 這般一嚇,馬道婆面露驚慌,忙從凳上起身,邊抬手打嘴邊哈腰賠罪:“瞧我這張破嘴,夫人是神仙般的人物,目下無塵,哪里知道這些腌臜東西?!?/br> 趙氏見這婆子也算知情識趣,清了清嗓子,慢悠悠道:“行了,你個婦人家也不容易,難為你為我的事盡心,大過年的也奔走不停。” 說著,她以眼神示意嬤嬤將那瓶藥收下,語氣淡淡:“晚秋,帶她去你屋里喝杯熱茶再走吧?!?/br> 嬤嬤會意,將藥揣進(jìn)袖里,便領(lǐng)著馬道婆從正屋里退下。 不多時,晚秋嬤嬤就折返回來,嘴里還不屑念叨著:“這個馬婆子還真貪,給了她兩百兩銀子并六匹好緞子還不知足,臨走連奴婢屋里的幾碟糕餅也裝走了,說是帶回去供奉三清祖師,嘁,誰知是端上了香堂,還是進(jìn)了她的五臟廟?!?/br> 趙氏并不計較這個,只接過嬤嬤遞來的那瓶藥,放在掌心盯了許久,面色凝重又猶疑。 嬤嬤見狀,悄聲湊上前:“夫人,馬婆子剛還說了,若真要行事,最好在您院里安排……” 話未說完,就見趙氏瞪大了眼:“這如何使得?!” 嬤嬤嘆道:“棲梧院那邊盯著緊,上回的事,您忘了?” 上回便是指中秋那回,李嫵來了癸水,夫妻無法同房,趙氏便趁著兒子酒醉,安排了個小丫鬟脫得光溜溜鉆進(jìn)了他的被窩。 哪知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嚇到大喊大叫,將一院子的人都驚醒,李嫵趕來撞個正著,當(dāng)即就收拾東西要回娘家。 好事沒成不說,倒惹得楚明誠來春藹堂里大吵一架,趙氏被氣得倒仰,險些撅過去。 “馬婆子說,您既下定決心做了,干脆就做到底。只要事成,離您抱孫子也更近一步?!眿邒叩偷蛣竦溃骸澳o心想想,成與不成,那倆口子都免不了要鬧一場。既如此,咱就盡量讓事成了,這般就算再鬧起來,您也不虧……總比上回世子爺既與您離了心,事又沒成要強?!?/br> 這話倒是說進(jìn)了趙氏心坎里,終歸是要鬧的,不破不立,她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李嫵那個狐貍精霸著自家兒子,卻連個蛋都不下吧? 心下既定了主意,趙氏腰背稍稍挺直,示意嬤嬤附耳過來,低語下著吩咐。 大年初十,停了幾日的雪又飄了起來,晶瑩潔白的雪花,似柳絮,又似梨花瓣,飄飄灑灑,零零落落,白蒙蒙籠著高大的朱色宮墻。 慈寧宮內(nèi),許太后笑吟吟地讓玉芝嬤嬤給端王家的兩位郡主各發(fā)了個裝滿金瓜子的緞繡福壽如意紋元寶式荷包。 兩位郡主笑著接了,又齊聲與許太后道謝,說了好些吉祥話。 一側(cè)的端王妃則是滿臉帶笑,與許太后嘆道:“太后也太慣著她倆,都是出嫁了的大姑娘,哪還能要您的新年紅包?!?/br> 許太后端著白瓷浮紋茶盞,眉眼帶笑地看著兩位容色嬌俏的郡主:“就算嫁了人,她們也是小輩不是?我這當(dāng)伯母的給小輩發(fā)個紅包,算不了什么。” 說著,又對大肚子的慶寧郡主道:“下次把你家那只小猴兒也帶進(jìn)來,給哀家的慈寧宮也添幾分熱鬧?!?/br> 慶寧郡主抿唇輕笑:“只要太后您莫要嫌他鬧騰?!?/br> “這個年紀(jì)的孩子就怕他不鬧呢?!痹S太后笑著與慶寧郡主打趣兩句,扭頭又與端王妃道:“你可真是好福氣,既做了祖母,又做了外祖母,再不久又要添個小外孫,膝下兒孫環(huán)繞,過個年都熱熱鬧鬧,哪像哀家……唉,也是你們今日進(jìn)宮陪我說說話,放在平日,我這兒冷清得很?!?/br> 端王妃聽出許太后話中意思,側(cè)眸輕問:“陛下那邊,還沒選秀的打算?” “打算?”許太后哼了一聲,悶悶道:“我一與他提這事,他就給我東拉西扯,不說選,也不說不選,就知道與我搗糨糊……兒大不由娘,如今他是皇帝,哀家哪里還管得住他?罷了,不提他,提著都來氣。” 許太后擺擺手,轉(zhuǎn)而看向嘉寧:“你是開了春就要嫁去李家了吧?” 嘉寧羞赧答道:“回太后,是五月呢?!?/br> “瞧我這記性?!痹S太后撫了撫袖角褶皺,再看嘉寧粉面染羞的樣子,笑出聲來:“哀家還記著你幼時在宮里,哭著喊著要吃糖,不給你糖吃,你就在地上打滾。沒想到這么快,也要當(dāng)人家的媳婦了?!?/br> 提起幼年糗事,嘉寧面上發(fā)熱:“太后娘娘,不帶這樣揭人短的?!?/br> “好,不揭你短?!痹S太后道:“不過你也別擔(dān)心,李家家風(fēng)嚴(yán)謹(jǐn),那李二郎哀家也見過一兩面,是個忠厚老實的孩子,你嫁給他,不會受委屈的。” “她這不饒人的性子,誰敢委屈她?倒是那李二郎,娶了這樣一個潑辣媳婦回去,回來別被她欺負(fù)得上門告狀就謝天謝地了?!睉c寧笑著打趣meimei,換來嘉寧一陣不依嬌嗔:“誰欺負(fù)他了,他上元節(jié)還約著我一同去看燈呢。”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不錯不錯?!睉c寧柳眉微挑:“看來這李二郎也不是塊全無情趣的木頭?!?/br> 雖說大淵朝民風(fēng)較為開放,且上元燈節(jié)是世人公認(rèn)的情人約會日,但于世家貴女而言,哪怕倆人已訂婚,但大禮未成,私自相約仍是不妥。 于是嘉寧覷著端王妃略顯不滿的臉色,忙解釋了一句:“不止我和李成遠(yuǎn)倆人,楚世子夫婦也一起呢。” 聽得這話,端王妃臉色稍緩,許太后則是咦了聲:“阿嫵不是病著么?病好了?” “她的病……” 不等嘉寧說完,就被殿外的高聲稟報打斷:“陛下駕到——” 殿內(nèi)幾人皆面露詫色,而后紛紛起身,朝著來人行禮。 皇帝高大的身形還裹挾著外頭風(fēng)雪的寒意,大步進(jìn)到殿內(nèi),先與上座的許太后行了禮,才拂袖直身,溫煦看向端王妃母女:“叔母與二位meimei不必多禮,坐下罷。” “多謝陛下。”母女三人應(y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