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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嬌嫵 第49節(jié)

    雖是指責(zé)話語,裴青玄看她這烏眸圓瞪的模樣,只覺可愛得很,抬手捏了捏那綿軟的頰:“沒良心的小混賬,朕如何不想與你好好過了?只是阿嫵狡猾得很,慣會哄人,又生著一身反骨……”

    邊說著,他的指尖沿著她的背,一寸寸按著她的脊骨,語氣不辯喜怒:“說實話,朕不信你就這樣安分了?!?/br>
    感到掌下纖薄脊背微顫一下,裴青玄狹眸瞇起,似笑非笑:“抖什么,難道被朕說中了?”

    “什么說中了。”李嫵眼睫輕眨,避開他的目光,又去推他的手:“是你弄得我很癢?!?/br>
    “這樣?!迸崆嘈栈厥?,仍是玩笑口吻:“朕還當(dāng)阿嫵心虛。”

    “我有什么好心虛。被你困在這里,成日連個殿門也邁不出,想尋個人說話也尋不著,我想要出去,想去見家里人,這很奇怪嗎?是,我承認,現(xiàn)下這般跟你,我心里仍憋著一口氣。可你不想想,你這般囚著我,我如何能順氣?”

    李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笑意:“你說你會改,變回從前的樣子,可你根本沒改——從前的玄哥哥不會像你這般對我。”

    憶起從前,裴青玄眉心微蹙。

    平心而論,再看從前那個自己,好似除了擁有阿嫵的愛,其余諸般,愚不可及。不怪麗妃母子囂張無所忌憚,豺狼虎豹怎許羔羊稱霸王?換做是他,勢必也要去爭去搶。

    這世間本就弱rou強食,誰掌握權(quán)力,誰便掌握一切,土地、財富、女人、話語權(quán)、制定天下的規(guī)則……

    “阿嫵?!迸崆嘈粗鴳阎袐尚∨?,就如幼年與她厘清道理般,神態(tài)寬和從容:“朕答應(yīng)你會改,如今也在改,但你也要給朕一些時間……阿嫵,你太急了?!?/br>
    他嘆了聲:“你的眼睛告訴朕,你是那樣地想離開。好似只要朕一松手,你就會消失不見。這種情況,你叫朕如何放你呢?”

    李嫵臉上褪了幾分血色,盡管此刻她更該鎮(zhèn)定,可他這樣直白點破她的心,還是叫她不寒而栗。

    而他接下來的話,更是叫她心口發(fā)緊:“你以為朕與楚明誠一樣好愚弄么?你說兩句好話,床上順從些,朕就被你哄得不知天南地北,由你拿捏了?傻阿嫵,朕先前在你這跌過個跟頭,吃了那樣大的教訓(xùn),總得長記性了?!?/br>
    李嫵實實在在感覺到了一陣絕望,像是兜頭挨了一盆冰水,從頭到腳的冰冷,絕望無孔不入的滲入四肢百骸。

    心里響起一個聲音,你怎會覺得自己斗得過他呢?誰給你的膽量,竟將楚明誠與裴青玄相提并論,是真的在楚國公府待三年待得太安逸,隔三差五與趙氏斗斗法,就覺得自己有些手段了?

    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與他撕破臉,大吵大鬧,而后被他看管的更嚴?不,不行,那是條徹頭徹尾的死路,毫無生機。

    事已至此,她別無選擇,只能繼續(xù)裝,便是再拙劣的演技,老虎也總有打盹的時候——

    “我知道,你再不肯信我了?!崩顙炒瓜卵?,告訴自己暫時放下逃跑那事,抬起一雙真情實意想家的眼眸:“可我真的不想再這樣被關(guān)著了……哪怕你讓我在宮里走走,去御花園轉(zhuǎn)轉(zhuǎn),也比關(guān)在這里強。玄哥哥,阿嫵求你了。”

    聽著這一聲輕輕軟軟的玄哥哥,再看她那雙淚意朦朧的美眸,裴青玄薄唇緊抿成一條線。

    良久,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發(fā):“出去逛可以,但須得叫人跟著。”

    李嫵淚光微凝:“宮內(nèi)各處我都熟悉,身旁也有素箏跟著……”

    “別貪心?!?/br>
    長指微屈,敲了下她的額頭,那張如玉俊顏神情淡漠而不容置喙:“從前教過你,見好就收,過猶不及,都忘了?”

    見好就收,過猶不及。見勢不妙,轉(zhuǎn)身就跑——

    幼年與丹陽公主鬧矛盾時,他是這般教她的。

    如今這話用在他與她之間,還真是荒謬可笑。

    總歸李嫵一開始就沒想過他會放她出宮,現(xiàn)下一番拉扯,起碼她能走出紫宸宮,沒準(zhǔn)還能和太后見面,她目的達到,也不再與他廢話:“那就這樣說定了,明日天氣好,我就去逛花園?!?/br>
    說著,雙手抵開他的胸膛,緩緩從榻上起身:“叫水罷,渾身黏膩得難受?!?/br>
    “這就想跑?”

    捏著她的后頸皮,裴青玄將人抓回來,鳳眸狹長的眼尾微挑:“朕知道阿嫵一貫沒什么良心,但這過河拆橋的速度未免快了點吧?”

    李嫵被他壓著,心下亂了兩拍:“我是為你身體著想,嗯,過猶不及——”

    “看來是朕今日叫阿嫵不滿意了?”他低頭要親她:“那再試一次……這方面朕允你貪心?!?/br>
    這厚顏無恥的話叫李嫵耳根火燒火燎,下意識伸手去捂他的嘴:“等等?!?/br>
    “嗯?”

    在求饒與死犟搖擺之際,李嫵忽的想起一事,捂著男人嘴巴的手也緩緩松開,纖細手指順著那形狀好看的下頜往下,落在鋒利喉結(jié)上,頑劣地點了兩下,看到他喉頭快速滾動著,急不可耐就要親下來,另一只手連忙握住了他。

    那雙一向冷靜的狹眸里分明閃過一抹錯愕。

    那錯愕叫李嫵也有些難為情,她只得自我安慰著,沒什么大不了的,之前不是握過好些回么,不過從前是被迫,這回是主動罷了。她硬著頭皮,輕咳一聲:“明日罷,明日隨你三回四回,整夜都行,只今日實在有些累了?!?/br>
    裴青玄將信將疑凝著她,好似聽到什么天方夜譚:“整夜都行?”

    李嫵緋紅著臉,偏過臉低低嗯一聲:“就當(dāng)作我回報你,放我出紫宸宮的誠意?!?/br>
    “這倒叫朕有些期待,若是放你回李府,阿嫵會有什么誠意了?!迸崆嘈p笑一聲。

    李嫵雙眼一亮:“你愿意放我回李府?”

    “嘶。”他吸一口涼氣,斥了聲:“小混賬,手輕些。”在李嫵悻悻地想撒開時,又握住她的腕帶著她弄:“或許吧。全看阿嫵日后的表現(xiàn)。”

    李嫵知道男人的話不可全信,但他既然有一絲松口的機會,她別無選擇,只能努力抓住。

    就如此刻,他帶領(lǐng)她,教導(dǎo)她,終有一刻,只要他覺得足夠舒適,他便會松開手,讓她去掌握。

    ……

    翌日,春光明媚,宮中夾道綠槐呈一片郁郁蔥蔥的綠蔭。

    李嫵醒來后,讓素箏備了一大碗紅棗紅豆湯,又吃了一整碗鮮蝦蒸蛋羹,吃飽喝足,稍作梳洗,便要出門。

    大抵是早上裴青玄吩咐過,是以門口宮人并未攔她,只叫她稍候。

    不多時,便見陳嬤嬤帶著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宮女快步走來。

    那宮女身形結(jié)實,腳步卻很輕,便是李嫵這個外行人,也看得出她身手不淺。

    “老奴拜見娘子,娘子萬福?!标悑邒咝卸Y,又與李嫵介紹:“這丫頭是梧桐,今日與老奴一道伺候娘子。”

    那名喚梧桐的宮人拱手行禮:“奴婢拜見娘子,娘子萬福?!?/br>
    李嫵瞥過她那雙粗糙大手上的新舊不一的疤痕,心下暗忖,這梧桐八成不是什么普通宮女,沒準(zhǔn)是暗衛(wèi)之類。

    自己不過在后宮走動,他就派了兩個人跟著,這份防備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重。

    心頭略過片刻沮喪,不過很快振作起來,她頷首道:“都不必多禮。走吧,春光大好,出去逛逛。”

    陳嬤嬤、梧桐應(yīng)聲跟上:“是?!?/br>
    上午陽光正盛,大剌剌灑在臉龐、肩上,不多時也走出薄薄一層汗。

    李嫵自小來過皇宮無數(shù)回,對后宮各處方向更是了如指掌,行至太液池的岔路,她停下腳步,就要往右拐。

    “李娘子,御花園不是那個方向?!标悑邒咛嵝训?,又指了指左側(cè):“該往這邊?!?/br>
    “我知道?!?/br>
    李嫵微撩眼皮,靜靜看她:“我突然改主意了,不想去花園了?!?/br>
    陳嬤嬤微怔,沉默兩息,才道:“李娘子是主子,老奴是奴才,奴才自是都聽主子的。只是陛下交代了,娘子覺得悶,想出來逛逛無可厚非。后宮里唯獨一處,娘子現(xiàn)下還是莫去為好?!?/br>
    李嫵眉心一跳,似有預(yù)感,還是問了:“哪處?!?/br>
    “慈寧宮。”陳嬤嬤面上端著客氣的皮rou笑:“陛下說,太后近日為許老太君的事勞心勞神,若是見著娘子,怕又要傷心,為著太后身體著想,娘子還是莫去打擾。”

    見李嫵嘴角弧度壓下來,陳嬤嬤心說陛下真是神了,忙不迭照吩咐補了一句:“陛下還說,娘子不必發(fā)愁。待時機合適,他定會親自帶您去給太后請安?!?/br>
    “時機合適?”李嫵冷笑一聲。

    陳嬤嬤、梧桐垂眸不語,素箏則擔(dān)憂地看向自家主子,想安慰又不知如何開口。

    好在沒一會兒,李嫵就斂起那份慍色,語氣如常:“既如此,那就聽陛下的,不去打擾了?!?/br>
    陳嬤嬤松口氣:“娘子聰慧?!北疽詾楝F(xiàn)下該回去了,不曾想李嫵卻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往太液池那邊走去。

    陳嬤嬤錯愕:“娘子不回去么?”

    李嫵頭也不回:“說是出來逛園子,自然要逛好了再回去?!?/br>
    與其回去面對那個滿腹算計的無恥男人,她寧愿在外面曬太陽——

    這一曬,便曬到日暮西沉。

    紫宸宮內(nèi),皇帝放下朱筆,看著窗欞灑進大殿的金紅色霞光,濃眉蹙起,轉(zhuǎn)臉看向劉進忠。

    不等他開口,劉進忠一副了悟模樣,忙道:“李娘子應(yīng)當(dāng)要回來了,不然奴才再派個人去催?”

    皇帝冷著面孔:“朕問她了?”

    劉進忠啊了聲,而后連忙掌嘴告罪:“奴才多嘴,奴才多嘴?!?/br>
    “行了?!被实鄢谅暤溃D(zhuǎn)著拇指間的玉扳指:“派人將她帶回來,天黑了也不知道著家?!?/br>
    劉進忠連連稱是,忙退下就要去尋人。

    才走到門口,就見暖色霞光之下,李嫵一臉疲色地走回來。

    “哎喲,李娘子,您可算回來了?!眲⑦M忠快步迎上前,又湊近了,壓低聲音提醒:“陛下有些不大高興,勞煩您待會兒哄著些。”

    李嫵心道,她也不大高興呢,憑何還要哄他?

    于是置若未聞般,慢悠悠踱步進去,明明看到御案后沉著臉端坐的男人,也只當(dāng)沒看到,掃了一眼,徑直往寢殿去。

    果不其然,她前腳剛踏入寢殿房門,身后就傳來橐橐靴子聲。

    男人身形如勁風(fēng),按著她的肩,就將人抵在了門板上。

    “野到天黑才回,還給朕擺臉色?”

    裴青玄眉頭擰著,語氣不虞:“朕這兩日是不是太縱著你了?”

    “誰擺臉色了?!崩顙沉嘉Ⅴ?,掙了掙肩膀,仰臉看他:“我累了。”

    “在外頭逛了一天,能不累?”黑涔涔的視線落在她無精打采的眉眼間,稍停了停,語氣雖還冷硬著,卻明顯緩了些許:“傻子見天黑了都知道回家,你累了不知回來?累死也活該!”

    今日出撲了個空,李嫵心里本就堵得慌,現(xiàn)下聽他這話,更是不耐,抬手推他:“你既答應(yīng)讓我出去逛,那我愿意逛多久就逛多久,累死也是我的事,不敢勞陛下費心!”

    話音未落,身子一輕,她被直接抱了起來。

    “你做什么?”李嫵一驚,抓著他的衣襟:“放開!”

    裴青玄一言不吭將她丟到床上,原本并無什么想法,但看她躺在榻間滿臉警惕的怒容,心頭那團火蹭蹭又冒出來,大抵這兩日真縱了她,叫她真不知天高地厚了。于是抬手解了腰間革帶:“你說做什么?”

    他冷著眉眼,抓住她的腳踝,拉了過來:“逛了一天園子還有氣力與朕犟嘴,看來做一整夜也不成問題?!?/br>
    李嫵面色一變,下意識想掙扎,忽的想起什么,她眸光微閃,也放軟了手腳,由著他的親吻落下。

    待錦緞小衣疊于胸前,她摟著他的脖頸,在他耳畔輕喘:“玄哥哥,真的要做一整夜么?”

    掐在腰肢的手掌愈發(fā)收緊,男人啞聲道:“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