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們成婚 第22節(jié)
王老夫人親自到門口去迎接。 跑路的太監(jiān)笑著對老夫人道了一聲恭喜,“陛下聽說王家三娘子昨兒進(jìn)了球,一時也跟著圖起了樂子,先前便聽聞三娘子同裴世子有一段佳話,一番詢問之下,得知兩人的婚期已訂,便差奴才過來給三娘子添了兩箱嫁妝。” 老夫人一番感謝,請了那太監(jiān)喝了一盞茶才將人送走。 消息傳進(jìn)大夫人那,大夫人一時沒回過神,“誰?陛,陛下?” 見丫鬟點了頭,大夫人一屁股坐在軟榻上,緩了好久之后,臉色也慢慢地生了變化,喃喃地道,“一個被關(guān)了五年的悶葫蘆,竟還能有這般本事,你,你馬上差四娘子去她院子里,也甭管什么由頭,先去打聽打聽,她進(jìn)宮都立了什么功勞,還邪門了......” — 接下來的日子,王蕓一邊忙著籌備婚禮,一邊應(yīng)付府上的雞毛蒜皮。 而裴安那邊,已經(jīng)翻天覆地。 裴安說話算話,第二日就拿著彈劾劉家的折子,遞給了皇上。 折子里將劉家這些年受賄貪污的罪行,全都列了出來,皇上看完后,龍顏大怒,劉大人身為刑部侍郎,知法犯法,其罪更不可恕。 劉大人本以為裴安動作沒那么快,又或許覺得蕭侯爺一定能想到辦法救他劉家,當(dāng)夜還真沒有跑路,不僅沒有跑路,御史臺過去抄家時,劉家一群人還坐在桌上吃著山珍海味。 這么多年,劉家一直都是蕭家的臂膀,劉家沒了,蕭家等同于斷了手腳,劉大人也不是不急,昨兒夜里就找上了蕭侯爺。 他早就同蕭侯爺說過,不要小瞧了裴安,不過一個女兒,嫁過去,還能吃虧了怎么著。 他不聽,如今人家拿他們開刀了。 蕭侯爺懶得聽他扯那些沒用了,當(dāng)下一口答應(yīng),讓他放寬心,明兒一早他便進(jìn)宮去面見圣上。 蕭侯爺人倒趕得巧,與前來彈劾的裴安碰了個正著。 一個險些成了自己的女婿,一個險些成了自己的岳父,如今兩人跪在皇上面前,卻成了生死相對的局面。 蕭侯爺看向裴安,壓住了往日對他的成見,笑言相對,“素問裴大人斷案公道,但劉大人身為刑部侍郎,自來以身作則,這些年陛下也看在了眼里,這回莫不是哪里有什么誤會?!?/br> 往日換做范玄,裴安還能同他頂上兩句,這回?fù)Q做蕭鶴,裴安理都沒理他,孤傲清冷的姿態(tài),彷佛是覺得這個人不配同自己說話一般。 蕭侯爺討了一個沒趣,氣得臉色發(fā)白,心里只寬慰,他還真是沒看走眼,就這樣的人,當(dāng)初幸好沒將鶯丫頭嫁給他。 狂妄之徒,什么東西。 蕭侯爺憤概之極,頭磕在地上,開始一樁一樁地替劉家鳴冤。 皇上也沒打斷,等他說完了,才緩緩地道了一句,“莫非侯爺要讓朕背負(fù)包庇罪臣的污名人,讓朕成了被后人指點的昏君?” 這一句話,分量太重。 蕭侯爺當(dāng)場就軟了腿腳,突然想起先前劉大人同他說的那番話,終于明白了,陛下他不是想動劉家,而是在削他手中的權(quán)勢。 劉家保不住了,蕭侯爺趴在地上請罪,沒敢再說半句。 裴安領(lǐng)了旨,出宮后立馬招上御史臺的人,去了劉家抄家。 劉大人入獄的當(dāng)夜,便囔囔著要見裴安。裴安由著他囔,三日后,才露面。 到了地牢,裴安屏退了所有人,隔著一扇牢門,看著劉大人朝他直撲過來,“裴大人,您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劉家一堆老小,那畜牲有眼無珠得罪了裴大人,來日我必定親手處決,給裴大人一個交代,您若還不解氣,我劉某這條命,也一并賠給您,還請裴大人給我劉家留一條后路?!?/br> 他不是沒聽過裴安這兩年在建康都干了些什么。 只要是被彈劾的人,沒一個逃得過,一套酷刑下來,甭管有沒有的事兒,全招了,他還不如死得痛快。 裴安神色平靜,“劉大人這話欠妥,裴某不過是遵循律法為朝廷,替陛下為百姓辦事,劉大人違法紀(jì)犯的那會兒,應(yīng)早該想到會有今日,何來裴某饒過你?!?/br> 劉大人臉色一變,要論貪,一張坐下皮毛也能算上,放眼望去,朝廷哪個官員又能干凈。 違不違法,全看他愿不愿意追究。 劉大人突然跪了下來,頗有幾分急病亂投醫(yī),“裴大人,裴大人還請看在當(dāng)年我曾為裴國公效過一分力的份上,饒過我劉家一眾家眷,九泉之下,劉某自會去向裴國公請罪。” 這話似是戳了裴安的痛處,胸口隱隱作痛,一雙眸色也慢慢地涼了下來。 劉大人聲音一啞,“要是裴主子尚還在......” “你也配!”裴安冷聲說完,突然一腳踹了過去,臉上的怒意爆顯,目光陰沉可怕,“叛主之走狗,有何顏面再提裴主二字?!?/br> 劉大人瞬間被嚇住,但又同時看到了一絲希望,忙抱住他一條腿澄清道,“裴大人,主子當(dāng)初是自己一把火燎了院子,下官趕過去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自主子鎮(zhèn)守臨安時下官便一直跟隨其左右,他那一去,下官也悲慟不已......” “那后來,你干了什么?!?/br> 話說到了此處,劉大人要是還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栽的跟頭,那便是蠢到家了,也不敢再裝糊涂。 可當(dāng)年是裴家自己大勢已去,關(guān)他何事。 劉大人痛心地道,“二爺三爺是死得冤枉,奈何我劉家當(dāng)時無權(quán)無財,太沒用,想不到辦法,也幫不上忙啊......” 當(dāng)年裴皇后,裴主子相繼離世后,那些個昔日同國公府有仇之人,見裴家大勢已去,趁火打劫。二爺三爺好端端的能在馬背上摔死,喝酒能喝死? 好在,最后那些人都得到了報應(yīng),個個都得了橫死的下場。 他以為,這些年他也該消氣了。 安嫌棄地從他手中抽出了腳,理了理身上的袍子,臉上被激出來的怒意,也平復(fù)了不少。 笑話,他劉仁沒用。父親一死,他便見風(fēng)使舵,背叛主子,為表忠誠,將二叔三叔的一句氣話,偷偷報信給了蕭鶴。 兩人踩著國公府的鮮血,一個混上了侯爺,一個混上了刑部侍郎。 這么多年來,他視裴家為毒瘤一般,有多遠(yuǎn)躲多遠(yuǎn)。 他以為他能躲得過。 裴安懶得同他掰扯,“劉大人當(dāng)日能淡然地看著自己的主子死,今日想必也能看著自己的家人離去,不挺好?!?/br> 此時想要他命的可不只是他裴安,他心里清楚得很。 劉大人脊背一寒,周身一瞬沒了力氣,一屁股攤在潮濕的地面上,再也沒有了任何想頭。 不是他報應(yīng)沒到,先前不過是時候未到,不過臨了,倒是又回憶起了當(dāng)年的日子,若他當(dāng)初要選擇了同二爺三爺一道反了呢。 他劉家會不會還走到這一步。 “小主子?!币娕岚厕D(zhuǎn)身離去,劉大人急聲喚住他,“劉某不求旁的,愿小主子念在曾經(jīng)舊識的份上,能給他們一個痛快?!?/br> 裴安沒應(yīng),也沒回頭,出來后,該怎么處置便怎么處置。 從他背叛國公府的那一刻起,就該想到會有今日。 當(dāng)夜便從地牢傳出消息,劉任已咬舌自盡。 刑部侍郎劉家不過是先開了一道口子,接下來不用皇上開口,裴安貼心地替他擬好了名冊。 范家,李家,都被抄了。 整個朝堂如同地龍翻身,一片動蕩,人心惶惶。 眾人猜忌這一切背后的因果時,也不難察覺,倒下的那幾個家族,幾乎都是那日在球場上得罪過裴安。 至此,裴安愈發(fā)坐實了jian臣之名。 — 蕓娘深在后院,多少也聽說了一些。 雖說背后個個都在罵他裴安是jian臣,但到了人前,又很懂得趨炎附勢,所以,傳進(jìn)蕓娘耳里的幾乎都是好話。 什么國公府今非昔比了,翻身了,裴安得勢了,她運氣太好了之類云云。 就連大房最近也消了聲,不敢再來使絆子,四娘子也幾乎日日都往她院子里跑,談笑甚歡,關(guān)系比之前還要好。 唯有無人之時,青玉愁得慌,“主子,姑爺這是要將自己的路往死里堵啊,好歹他得罪一方,給自己留條后路,怎么兩邊他都不給面兒。” 蕓娘起初也沒想明白,后來想起青玉自個兒先前說得,覺得很有道理。 他又不是三歲小孩,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蕓娘反過來安慰青玉,“我問你,你若是和誰結(jié)了仇,是打算在得勢之時朝對方動手,還是等著對方得勢之后,將你先弄死。” 青玉想也沒想,“必然是得勢之時,弄死對方?!?/br> 蕓娘點頭,“那不就得了?!彼粍邮?,等以后別人能動了,他還有機會。 青玉大徹大悟,佩服主子果然一到關(guān)鍵,那心胸便寬闊無邊,主仆二人再也沒有憂心過,安心等著大婚。 — 日子很快到了六月末,天氣越來越炎熱。 廊下的一排卷簾盡數(shù)收了起來,每個人都換上了輕薄的羅紗,干活兒倒很方便,婚期前三天,院子前后便開始張羅貼起了紅紙。 府上的大娘子也及時趕了回來,剪紙的花樣都是大娘子帶頭,幾個小娘子坐在一塊兒,一道剪出來的。 大娘子雖許親早,但婚期在蕓娘之后,打趣道,“這回借三meimei的婚宴,讓我長一回見識,到了我的,還能揚長避短,是我賺了?!?/br> 大娘子兒時是王老夫人親手帶出來的,性格不似大房屋里的人,說起話來溫柔又沉穩(wěn)。細(xì)細(xì)過問了蕓娘這邊已準(zhǔn)備好的東西后,又親自查了一遍,改的改,補的補,跟著忙了兩日。 大夫人自上次放了話要撂挑子后,雖說態(tài)度上沒再怎么為難她了,可也當(dāng)真不管了。王老夫人應(yīng)付面兒上的一攤子都夠忙的,也顧不到蕓娘,到了跟前了,院子里的人大多還都是一頭懵。 有了大娘子過來幫襯,才慢慢地有了次序,不再是稀里糊涂。成親前一日,蕓娘拉住了大娘子,真心感謝,“多謝大jiejie?!?/br> 大娘子逗她,“嗯,那到時候大jiejie的婚禮,你也得回來做苦力?!?/br> “自然要的。”蕓娘剛應(yīng)完,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走了進(jìn)來,看了一眼跟前的準(zhǔn)新娘子,笑著道,“三娘子,老夫人讓您去一趟?!?/br> 明日就出嫁了,王老夫人這時候請她前去,除了交代她將來去了裴家,要遵循夫家的規(guī)矩,孝敬老人,體貼夫君。必定是要拿出點自己的存貨,替她補上一點嫁妝。 這頭蕓娘才進(jìn)屋,大夫人又派人去打聽,想知道老夫人到底給了她些什么東西。將來輪到她跟前的幾個姑娘了,也要有個計較。 蕓娘過去時,王老夫人已坐在了軟榻上候著她。 兩人的關(guān)系自來不親,蕓娘行完禮便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立在那,陳嬤嬤拿了個凳子,特意放得里老夫人近了一些,“三娘子坐吧?!?/br> 蕓娘坐上去,腰背挺得筆直,屁股只挨了個邊兒。 王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么,大抵是因她馬上就要出嫁了,神色比起往日要溫和許多,主動開口問她,“都準(zhǔn)備好了?可還有缺的東西沒。” 蕓娘出聲答,“有大jiejie過來幫襯,該備的都備齊了?!?/br> 王老夫人點頭,對陳嬤嬤使了個眼色,陳嬤嬤轉(zhuǎn)身拿了一個小匣子過來,遞給了蕓娘面前。 王老夫人緩緩地道,“府上每個姑娘都有一份,明日你便出嫁,今兒給你,你自行收妥當(dāng),到了國公府,便不再是一人過日子,得顧全整個家,凡是要學(xué)會周旋打算?!?/br> 蕓娘接過匣子,乖乖地聽著,“孫女記住了?!?/br> 王老夫人也沒多說,看了一眼她腰間,突然問道,“玉佩在裴安那?” 蕓娘沒反應(yīng)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