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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在逼我們成婚 第23節(jié)

    “在他那,倒也無妨?!蓖趵戏蛉藳]等她回神,接著道,“先前我同你說過,你父母的東西,你成親時(shí)可一并帶走,你父親離家太早沒替你攢下什么財(cái)富,但留了一個人給你,等時(shí)候到了,他自會上門找你。你母親,既已將那塊玉佩留給了你,便算是你的嫁妝,先前就罷了,往后若是有機(jī)會,玉佩最好還是留在自己手上,可明白?”

    蕓娘聽得一愣一愣的。

    玉佩確實(shí)是母親給她的,可給她的時(shí)候,母親沒告訴她有多重要,只說她腰間太素了,隨意尋了個物件兒來,掛在她身上。

    她并沒在意......

    但聽此時(shí)祖母話里的意思,那玉似是母親留下來的遺物,意義就不一樣了,玉佩蕓娘著實(shí)沒料到,心緒有些亂,忙應(yīng)了一聲,“孫女明白?!?/br>
    不過一塊玉,裴安應(yīng)也不會介意,日后她想辦法討回來就是。

    王老夫人該說的都說了,也沒再耽擱她,臨走了,又讓陳嬤嬤將一本畫冊給了她,“你母親不在,這東西便由我來交給你,今日夜里你選個無人之時(shí),先自個兒瞧瞧,免得新婚之夜鬧了笑話?!?/br>
    蕓娘齊齊都收了。

    回到院子,還在想著祖母的一番話,匣子里的東西連帶著冊子,也沒心再瞧,攤在了榻上,交給青玉去收拾。

    —

    明日就是裴安的大喜之日,御史臺個個都有些放松。

    自上回護(hù)送秦閣老去了一趟渡口,將人送死了之后,御史臺的人心里都起了變化。

    尤其是林讓一倒戈,幾乎沒人再敢給裴安使絆子。

    不僅不敢使絆子,最近兩個月,素來被朝中臣子當(dāng)成石磨盤上一粒豆子的御史臺,跟隨著主子水漲船高,眼見地威風(fēng)了起來,眾人對裴安的崇拜,尊敬便更甚。

    自己的頭兒要成親了,怎么可能不賞析你,底下的一堆人討論起來,比自己成親還激動。

    “明兒咱一早就起來,家里有多少人就叫多少人,怎么也得給頭兒長起面子。”

    “行,我明兒我把家里的吹嗩吶帶上,露一嗓子?!?/br>
    “你行啊,還會吹嗩吶,你好好表現(xiàn),說不定頭兒一高興,新婚一過,就給你升官漲俸祿......”

    “那你也太看不起人了,我為的是這個嗎?只要頭兒高興......”

    這頭正說得熱鬧,林讓從外進(jìn)來,腳步匆匆地從幾人跟前走過,“讓,讓讓一邊去?!?/br>
    幾人見他臉色肅然,當(dāng)下一愣,問道,“林大人,又是哪家想不開了?”

    這兩個月,不怕死往上撞的人太多,害得御史臺一幫子人,連個半日的假都沒,明日頭兒都要成親了,這節(jié)骨眼上,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

    不長眼的人,是新秀榜眼,邢風(fēng)。

    林大人也很意外,一路走到裴安辦事的書房,敲了兩下門后,推門而入,“裴大人。”

    裴安正整理卷宗,頭也沒抬,“怎么,又有誰求情?”

    其他幾個家族還好,兵部范玄范大人一倒,竟像極了當(dāng)初的秦閣老,不少不怕死的人跑去圣上面前求情。

    無一例外,都沒好果子吃。

    “邢風(fēng)?!绷肿屨f完,裴安手中狼毫明顯一頓,抬起頭,一臉意外。

    林讓趕緊稟報(bào)了適才發(fā)生在殿上的一幕,“今日陛下設(shè)了宴席,心情挺不錯,正說得高興,那邢大人突然上前以頭磕地,非說范大人是被咱們御史臺冤枉的,陛下本也沒打算拿他如何,只讓人將他趕走,他倒好,一心赴死,扒著殿內(nèi)的抱柱不松手,口中文濤不絕,含淚泣血,非要陛下給范大人一個公道,陛下氣得夠嗆,當(dāng)場就讓人將他硬扒拉下來,哦......”

    林讓想起漏了一段,又補(bǔ)上,“中途,那明陽公主還攔了一回,說他是喝多了,耍酒瘋,明擺著就是在替他保命,他卻不領(lǐng)情,嚷嚷著自己滴酒沒沾,腦子清晰得很,陛下徹底怒了,砸了手里得酒盞不說,立馬讓人將他拉下去,這不,剛送到御史臺。”

    裴安:......

    林讓說完,裴安將身子往后一靠,臉上一團(tuán)疑惑,沒明白,“他不想活了?”

    “屬下也正想著呢,這不找死嗎?!?/br>
    裴安捏了一下眉心,權(quán)貴不攀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悔了。

    裴安將手里的卷宗處理完,便跟著林讓去了一趟地牢。

    看到那張臉,確定的確是邢風(fēng)。

    兩人是同一批考生,一個是狀元,一個是榜眼,早就相識,且也曾在建康打過交道,裴安的印象中,他不是個愚蠢之人。

    這回是突然降智,還是他一心想找死。

    裴安打發(fā)林讓上去,自己一人留了下來,緩緩問道,“邢大人,怎么也想不開?!?/br>
    邢風(fēng)此時(shí)正坐在草席上,面色蒼白,一語不發(fā),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裴安又道,“邢大人一心撲死,邢夫人不傷心?”

    邢風(fēng)眼皮一跳,臉色終于有了一絲變化。

    “尚公主不是挺好嗎?!泵麝栒疑纤瑑扇烁魅∷?,幾乎是共贏的局面,一開始,他不也答應(yīng)了嗎。

    邢風(fēng)抬頭,意外地看向他,似乎沒料到他會知情。

    裴安一臉淡然,沒什么猜不到的,說起來他也算是其中受到牽連的無辜者,托流言的福,不得不和王家三娘子湊成一對。

    他們是湊成一對了,可最初的始作俑者卻沒成,豈不可惜了。

    裴安問他,“邢大人當(dāng)真想好了?”

    “邢某上不愧天地,下不愧百姓,死而無憾?!毙巷L(fēng)咬牙說完,目光又不自覺地盯向了他腰間,不過匆匆一眼,很快又瞥開。

    裴安還是察覺到了,一而再再而三,他要是還認(rèn)不出來,就是眼瞎了,“怎么,邢大人認(rèn)識這塊玉佩?”

    邢風(fēng)神色微變,“裴大人說笑了,裴大人的東西,下官怎會認(rèn)識?!?/br>
    “邢大人說得對,既然不是邢大人的東西,往后還請不要再瞅?!?/br>
    第25章

    邢風(fēng)的父親邢文成,曾任大理寺少卿,兩袖清風(fēng),從未貪墨過一分一毫,出了名的鐵疙瘩,到了邢風(fēng)這一代,繼續(xù)保持了邢家老爺子的作風(fēng),以清明為家族祖訓(xùn),檢身若不及,從不與任何有污點(diǎn)的家族來往。

    在王家三娘子的父親王戎遷還未出征之時(shí),兩家關(guān)系確實(shí)很融洽,但自從皇上開始議和,而王戎遷在軍中的威望越來越大時(shí),兩家的關(guān)系便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尤其是王戎遷戰(zhàn)死之后,被灌上了一個莽夫,滿身殺戮的污名后,維持了十幾年清名的邢家,斷不會就此被牽連。

    邢夫人不會讓邢風(fēng)去娶王家三娘子。

    明陽之所以選擇了邢風(fēng),看上的便是他家風(fēng)清廉的這一點(diǎn),要是她和邢風(fēng)好上了,就憑邢家的名聲,皇上不會懷疑其他,只會認(rèn)為兩人是真心相愛。

    當(dāng)初也不知明陽是以什么為條件,讓邢風(fēng)答應(yīng)了她,與王家三娘子悔婚。

    如今又不知道是為何,邢風(fēng)突然不樂意了,且還是當(dāng)著明陽和皇上的面鬧了起來,沒給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以邢家的家底,想要挖出點(diǎn)東西,估計(jì)有些難。

    他在殿上那一鬧,頂多算惹怒圣上,論錯,禍不及家人,且邢家也不在他的和皇上的計(jì)劃之中,沒必波及到他的家人。

    從地牢出來,裴安便要林讓結(jié)了邢家的案。

    “關(guān)著吧,過幾日一道流放。”今年是陛下的本命,不宜見血,但不見血的死法實(shí)在太多。

    想死還不容易。

    此時(shí)太陽已經(jīng)落了西,明兒天一亮就得去接新娘子,國公府老夫人派人過來催了幾回,“有什么緊要的,就不能放在成親后再去忙?”

    多少年了,她國公府就這么一樁喜事,怎么也要辦得體面。

    派來的人沒等到消息都不敢回,門口已堆疊了好幾個下人,拿老夫人的話,rou包子打狗,都被叼了。

    人找不著,都圍著童義。

    童義正是頭大,見人終于出來了,趕緊上前攔了下來,“主子,時(shí)辰不早了,還得準(zhǔn)備接親的事宜,您要是再不回去,老夫人就該親自來請您了。”

    這兩個月,裴安確實(shí)太忙,沒怎么cao心婚事,都是老夫人和明家嬸子在置辦。

    這會子國公府上下早已籠罩在了喜慶中,就等著他這個正主兒了。

    林讓也跟著附和道,“有屬下在,頭兒就放心回去,明兒大婚,屬下在此提前祝頭兒,百年好合,早生貴子?!?/br>
    林讓開了個頭,底下一堆盼熱鬧的侍衛(wèi),立馬跟著起哄,“祝裴大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大喜之日降至,鬧鬧也沒什么。

    見氣氛起來了,裴安也跟著笑了笑,一副準(zhǔn)新郎官的模樣,拱手對大伙兒回了個禮,“多謝各位,明兒都來捧個場?!?/br>
    這兩個月以來,朝廷多少命官,視他為惡魔鬼厲,御史臺內(nèi),也是對他又敬又怕。

    如今見他站在那兒,臉上洋溢著喜慶,清雋而儒雅,大伙兒似乎這才意識到,他不過也只是一位年齡同他們相仿的英俊少年郎。

    距離感一下拉近了不少,臺下起哄聲更勝,一片熱鬧聲中,裴安上了回國公府的馬車。

    —

    翌日一早,天還沒亮,國公府門前便圍滿了人。

    林讓趕在當(dāng)值之前,也來湊了一趟熱鬧,以他為首,讓御史臺的人排成了兩行,站在門前的巷子內(nèi)。

    “待會兒聽我的口令,有多大力氣就用多大力氣,使勁兒地給我吹,最好把臨安城的百姓都吵醒,起來一塊兒熱鬧!”林讓也不知道從哪兒弄好的紅綢,一人一條,都系在了要盤上,隊(duì)伍齊齊地排在門口,有模有樣。

    這番帶頭一鬧,周圍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

    等國公府的大門從里打開,裴安一身大紅喜服走出來時(shí),門口早就鬧翻了天。

    林讓見人一出來,立馬揮手,學(xué)著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唱腔,“上嗩吶!”

    國公府迎接的隊(duì)伍,原本就有二十來人,這一加入,兩方爭著勁兒吹,兩邊腮幫子鼓起來,像極了呼著氣的田蛙。

    嗩吶銅鑼的喜慶聲,徹底打破了青色天際。

    接親的隊(duì)伍,從街頭一過,多數(shù)都披了衫子出來看熱鬧,臨街的一排客棧,窗戶打開,一顆顆腦袋湊出來,伸長了脖子。

    當(dāng)年裴安高中狀元郎之時(shí),臨安城的百姓大多都目睹過他的風(fēng)采。

    氣宇軒昂,風(fēng)度翩翩。

    官場上他是如何陰險(xiǎn)毒辣,百姓們橫豎也見不著,即便聽到傳聞,也沒什么切身感觸,一眼瞧去,先入眼的便是他那副好看的皮囊。

    今日一身大紅喜袍再次加身,騎在馬背上,比起兩年前,風(fēng)姿只增不減。

    要說這臨安城內(nèi),誰家小娘子的容貌能配得上他,百姓大抵也只能想到王家的三娘子,王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以來才子配佳人,都會稱為一段佳話。

    如今兩人當(dāng)真走到了一塊兒,情理之余,心頭還有幾分激動,膽兒大的公子哥兒,沖著馬背上的俊俏新郎官囔了一聲,“裴公子,小的們就在此等您將三娘子接回來?!?/br>
    話畢,周圍瞬間哄笑了起來。

    接著又一位公子道,“裴公子,小的同人打賭,堵您和王家三娘子天生一對,早晚會成一家人,如今也算是贏了,得來的銀兩,待會兒給您掛到國公府賬上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