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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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能憑借造化袯遮掩她自己身上的魔氣,兩只寒鴉一看就是魔物,這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微生琴把兩只寒鴉留在了中洲的一座山上,一走就是六年。 六年后,秦四喜等到了微生琴的召喚。 此時的秦四喜已經(jīng)學會了怎么用嘴去串rou、生火、撒料、架rou……烤出來的rou還很香很好吃。 她在凡人境那么多年都沒有精進過的廚藝,在她當鳥的時候得到了提升。 去見微生琴的時候,她是叼著rou串去的。 大吾扇著翅膀飛過來,用小眼睛瞪了她好一會兒,也去下面叨了一朵很美的花。 “北洲有一個部落叫折月,她們有一任巫女在五千年前飛升成神?!?/br> 離開了幾年的魔族公主神色有些疲憊,雙眸卻熠熠生輝。 看到烤rou,她驚訝極了。 “我烤的!”秦四喜挺著胸脯向她邀功。 微生琴笑著摩挲寒鴉的腦袋。 大吾呆呆地叼著那朵花,連想送花的機會都找不到。 微生琴把它也攬在懷里,那朵花她自己插在了如雪的發(fā)間。 一人二鳥重逢的溫情脈脈很短暫,秦四喜這些年在中洲可不光苦練烤rou之術(shù),她如今的身體是魔物,自然能感應(yīng)到魔氣。 中洲的魔氣越來越重了,越來越多的凡人開始得病。 據(jù)微生緒交代的供詞來看,此時的魔界已經(jīng)打破了魔界與魔淵的門,無法被cao控的魔物肆虐在魔界,微生緒會來到修真界,代表魔族向各大宗門求援。 接著,就是各大宗門聯(lián)手將魔界一并封禁,魔族決定報復(fù)修真界,沖破封印,將魔物驅(qū)趕向九陵界的每一個角落。 盛九幽的王劍,折月皆蘿的降神,都在并不遙遠的未來。 微生琴帶著兩只寒鴉回到了漁人部落,此時的漁人部落繁盛依舊,讓中洲其他部落深受其苦的“大疫”還未曾來到東海之濱。 海妁見到“巫琴”,很高興。 微生琴也很高興,可是回到了小屋,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秦四喜低頭,用嘴叨了叼自己的翅膀毛兒。 微生琴之前預(yù)見了漁人部落會有災(zāi)難,大概就在最近了。 終于把一根要掉的毛叨了下來,秦四喜站在了微生琴面前的桌子上。 微生琴呆坐了許久,她走到門前,打開門,咸腥的海風迎面撲到她的身上。 她說: “我要想辦法救她們?!?/br> 身為魔界的皇族,微生琴的根骨很好,利用四處散溢的魔氣,她調(diào)動了體內(nèi)數(shù)十年都沒有用過的魔力。 雖然一直沒怎么修煉,她的修為已經(jīng)很接近修真界的金丹修士。 魔氣不止會讓凡人生病,還會逐漸影響中洲的物候,旱澇頻發(fā)、邪風四起,都是魔氣過濃的跡象。 有一天,海上突然起了風暴,漁人部落的船都在海上,微生琴催動魔功救下了漁船,秦四喜也扇動翅膀,發(fā)現(xiàn)了好幾個被大浪甩出了船的漁人。 成功救了人的微生琴很高興。 回到岸上,迎接她的是漁人部落其他人的尸首。 一群修真者手持染血的法器,用輕蔑的目光說: “區(qū)區(qū)凡人,也敢跟魔族勾結(jié)。” 前任首領(lǐng)海妁被木釘釘在了架上,四肢都被穿透。 看著微生琴,她張了張嘴,用嘶啞的聲音說: “巫琴,快走!” 留在部落的大吾,脖子詭異地歪向了一邊,它也死了。 或許是修真者發(fā)現(xiàn)了大吾,或許是修真者發(fā)現(xiàn)了微生琴使用了魔力的痕跡,總之,他們選擇將這一整個凡人部落都屠殺干凈。 微生琴第一次殺人,七個修士,一個金丹,六個筑基,又怎么會是她的對手?魔族的寶物那么多,一把溯血魔刀就足以讓這些修真者灰飛煙滅。 被救回來的漁人們收殮了自己的親人,在半日之前,她們還高高興興地喊微生琴是“巫琴”,此時,她們連眼眸都無法抬起。 “大禍,原來是我?!?/br> 秦四喜想要安慰她,卻不知道能說什么。 一頭白發(fā)的女子放火燒掉了自己住了幾十年的小屋。 漁人部落決定遷徙去往別處,那些矯健的漁人是在深夜里離開的,她們乘著船去往遠方。 微生琴遠遠地跟在后面,確定她們安全,才轉(zhuǎn)身離去。 生有天眼的魔族公主,在極度的痛苦里明白了命運的力量。 她自己,也是長河里的一滴水。 身有天眼,亦在命中。 大吾的尸身被她埋在了一棵花樹下,那是大吾最喜歡的花,喜歡到摘下來,看她戴在發(fā)間。 秦四喜也用爪子刨土,埋了幾個貝殼,大吾不喜歡吃烤rou,喜歡吃鮮嫩的貝rou,她記得呢。 “我會更小心?!卑咨念^發(fā)垂到泥土里,是微生琴正匍匐在花樹下。 “我會更小心。” “更小心!” 她一遍又一遍地說著,仿佛是說給自己聽,又仿佛是說給命運。 能夠生有天眼,似乎是命運的恩寵,此時的命運懲戒了她的寵兒,仿佛在告誡她不要妄想去更改什么。 痛苦是命運的鞭。 痛苦,是微生琴的脊梁。 秦四喜看著眼前的微生琴,又想起了那個歡歡喜喜說自己的死地在光明處的少女。 她的眼前有些模糊,就在她以為寒鴉也能掉眼淚的時候,她眼前的景色突兀變幻。 高高的祭壇上,穿著白色大袍的女子頭戴花環(huán),念著悠長的祭詞。 秦四喜只呆愣了片刻就知道此時正是在向戲夢神君折月皆蘿祈福。 人們跪倒在地,而她……是一條魚。 雖然水性很好,可秦四喜以前游泳的時候到底是有手有腳,現(xiàn)在她只有鰭,著實撲騰了好久才讓自己沒有沉底。 這一個幻境,到底是要讓她學會多少亂七八糟的! 撲騰到了水面上,秦四喜看見了祭壇的另一邊站著一個穿了斗篷的人。 一縷白發(fā)從帽子下面被海風勾了出來。 秦四喜恍然,在微生琴真實的記憶里,大吾和二吾,應(yīng)該都死在了東海。 天上一道流光閃過,是神力從天而降。 冰雪凝成的花飄飄搖搖自天外而來,伴隨著萬里云霞。 花落在了請神臺上,天上開始下起了雪。 那朵花一邊綻放,一邊化作飛雪,終于露出了身在其中的神君。 秦四喜“噗噗”地吐著泡泡,用雪凝出的“神舟”讓她想到了弄雪神君。 她又吐了一串泡泡。 別人、別貓的各種回憶和講述之中,都說折月皆蘿因為卜算之術(shù)與微生琴結(jié)緣,秦四喜此時已經(jīng)明白,從一開始的神降,都有微生琴的手筆在其中。 或許,不止這一次的請神。 眼前再次模糊,秦四喜再次清醒過來,看見的是一張放大的人臉。 “絨絨,絨絨,你看,這是我的好友阿琴,你還記得嗎?她還給你喂過魚呢?!?/br> 秦四喜:“……” 聽見絨絨這個名字,她就知道自己此時是誰了。 變鳥變魚又變貓啊! 有人捏著她的爪子跟微生琴打招呼,秦四喜只能假裝爪子不是自己的。 “阿琴,我在此界所受桎梏頗多,算的卦也越來越不準了,卦象上說九幽此次出征為兇,可她分明贏了?!?/br> 微生琴戳了戳小貓的胡子墊兒,說話的聲音柔緩: “所謂征戰(zhàn),從來不止在戰(zhàn)場上,刀槍之外,唇齒口舌、人心向背,何嘗不是能殺人也能救人?” 折月皆蘿看向微生琴。 “你的天眼看見了什么?” 微生琴只是搖頭。 秦四喜把貓貓腦袋轉(zhuǎn)向微生琴。 以她對微生琴的了解,此時的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盛九幽的結(jié)局。 甚至不止盛九幽。 “皆蘿神,與其為盛劍首擔心,不如咱們再去中洲看看吧?!?/br> 折月皆蘿笑著把貓抱在懷里。 “你等等,我之前攢了些rou干和藥草……阿琴,若是戰(zhàn)事再這般下去,中洲和西洲的尋常修士怕是難過了,我打算北洲建一座城,讓他們遷過去。” 秦四喜努力抬頭,只看見了一個精巧的下巴。 “我的結(jié)界隔絕靈氣魔氣,他們這些修士在里面太辛苦了?!?/br> “皆蘿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