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須啼 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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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她就是這么跟阿公,跟紅姨撒嬌的。 裴觀順勢摟住她:“你讓丫頭去大廚房了?”他叫決明留在松風院,把少夫人干了什么,全報給他知道。 也是這樣,才回想起來,上輩子她回門當天,出了那樣的事。 那會兒她必也想提前過問,只是不敢派人去廚房。 上輩子聞知此事,裴觀只是怒,此時想起,隔了一世心疼起她來,揉揉她的腦袋:“放心罷,不會出差子的?!?/br> 阿寶打了個哈欠,在裴觀懷中睡過去。 裴觀雖一夜未眠,但他卯時即起的習慣難改,天再亮些,他便醒了,揉著額角問新婚的妻子:“去不去書房早讀?” 阿寶道:“我不早讀,我早上要打鞭子?!?/br> 裴觀一怔,隨即點頭:“好?!狈愿姥绢^,“讓廚房把飯擺到留云山房去,少夫人早上要吃rou。” 兩人晨起洗漱,阿寶趁內室無人,招來燕草:“你去打聽打聽,白露的娘是不是姓宋。還有……去歲裴家大廚房里鬧沒鬧過耗子?!?/br> 燕草不明所以,但她點頭:“是?!?/br> 第93章 【二更】 嫁娶不須啼 懷愫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留云山房去。 戥子將阿寶練功穿的衣衫包在包袱里, 又把鞭子裹在里面,進院先去卷山堂內換衣。 阿寶一身箭袖,腳蹬小靴行到九曲橋上。她站定了身子, 兩只手一手叉腰, 一手抖出長鞭。 橋邊眾人只聽得耳邊呼哨一聲。 決明不過七八歲,正是愛瞧熱鬧年紀, 一見這架勢, 他便往前湊。 戥子伸手彈彈的他的腦門:“再往前鞭尖就打著你啦?!?/br> 決明當然知道少夫人是武將家的姑娘, 府中人人都在傳, 六少夫人曬嫁妝,曬了金鞭和弓箭! 聽戥子這么提醒他, 伸手揉著腦門,往后退了小半步。 阿寶看他頑皮,輕笑一聲,這第二鞭, 鞭梢便對準了決明飛快掃過去, 分明離他還有還半遠呢,可那聲音就似響在他頭頂上。 決明差點兒膝蓋一軟,坐到地上。 青書松煙瞪大雙目,只有戥子笑嘻嘻的扯了決明一把:“讓你往后站, 偏偏不聽, 這會兒可別尿褲子啊!” 決明藏到戥子身后去,戥子摸了下他的腦袋:“傻小子?!?/br> 阿寶出鞭收鞭,試了試在橋上舞不舞得開,這才放開了手腳, 手里的九節(jié)鋼鞭, 在周身畫出一個圓來。 戥子打小耳濡目染, 雖沒學鞭子,可也能說得出門道來:“鞭子講究的是順勢而出,初學的只能人跟著鞭子走,像我們姑……我們少夫人這樣,讓鞭子聽她話的,沒十年苦功可下來?!?/br> 說完得意洋洋掃了眾人一眼,看他們一個個不識貨的樣子,她又道:“夏日里結枇杷,她能用軟鞭子卷下果子來?!?/br> 決明贊嘆一聲,這下他知道了厲害了。 裴觀背手立在清水平臺前,遙遙望向九曲橋,她身在紅欄間,手上鋼鞭好似銀蛇吐信,隨她心意四處飛梭。 上輩子進了裴家的門,她就再也沒有動過鞭子。 不曾出過門,不曾離開京城…… “戥子?!?/br> “在?!?/br> “少夫人平時練功還要用什么?” “木頭人樁子,或是用花盤?!蹦绢^人樁是打人要害,老爺剛弄回家的時候,姑娘還不愿意呢,想要個馬樁子。 從頭人樁易得,馬樁子可不容易,又太大,院子里擺個木馬樁不成樣子,這才讓她練打人樁。 花盤就更容易,就是年集上轉糖人的花盤,上面分著十二生肖。 姑娘會將鞭梢沾一點胭脂水,讓她們幾個選,看打哪一個,鞭梢擦過,胭脂水便會沾在生肖圖案上。 阿寶打了小半個時辰的鞭子,額間出了層薄汗,頰上方才泛紅,就聽見叩門聲。 是大廚房送飯來了,卷山堂內室已經(jīng)備下熱水,阿寶沒出什么汗,正好收起鞭子,去洗臉梳頭。 稍收拾過,才又出來用飯。 “明兒回門,回門禮和車馬都已經(jīng)預備好了,給紅姨的是些藥材,給舅兄的是兵書,岳父預備了兩壇好酒?!?/br> “什么好酒?”阿寶問完,面上一紅,“我就是問問,阿爹喝醉了誤事?!?/br> “女兒紅?!边@還是裴觀跟岳父聊天的時候才知,原來崇州小院那棵泡桐花樹下,林大有曾親手埋了兩壇女兒紅。 “想等她出嫁的時候開壇的,哪知道會往京城來?!?/br> 阿寶和陶英紅上京的時候,陶英紅倒曾想過要挖出來,可路途遙遠,阿寶年紀又小,那兩壇女兒紅,便一直埋在泡桐樹下。 這會兒正時泡桐樹開花的時節(jié)。 “派幾個人,專程跑一趟崇州,把院中的酒運回來。”上輩子沒喝到,這輩子總該喝一杯她出生那天埋下的女兒紅。 一想到上一世,那兩壇酒就這么埋在地下,裴觀便滿心慨嘆。 阿寶笑了:“再好沒有了,免得阿爹時不時就要念叨?!?/br> 早晨陪了裴觀,上午便要去上房給婆婆請安,兩人一道去的,還沒進門就見裴珠已經(jīng)老老實實坐在里頭了。 裴珠忍了許久,成婚頭三日,可沒有小姑子往嫂子房里扎的道理。 見著阿寶眼睛一亮,立起來規(guī)規(guī)矩矩等著行禮。待哥哥跟阿寶向母親行過禮,她這才蹲身:“哥哥好,嫂子好?!?/br> 阿寶伸手便將她托起來:“我也想你了,正想瞧你去呢?!?/br> 裴珠看了眼哥哥,背過人輕啐阿寶一口,都是說說的,真要想她,怎不去看她。 算一算哥哥的婚假,也沒幾日了,等哥哥去了國子監(jiān),她就能日日跟阿寶玩在一處。 “不光是我,六jiejie和八meimei都想請嫂嫂去坐一坐,大家聊聊天?!备心昙o差不多的女孩有些跟著父母外任去了,有些又被婆婆拘著,日日不得閑。 來了個阿寶,大家正想一道玩樂。 裴三夫人滿意點頭:“快都坐罷,站著干什么,今兒中午就在我這里擺飯,觀哥兒忙完了也到后頭來?!?/br> “是。”裴觀應聲,略坐了坐,就往前面去。 他已經(jīng)出仕,成親送的禮便該由三房來還,算不到公中去。陳長勝幾個從昨日忙到今日,該出禮單子了,有些回禮是立時就要送的。 還得看看陸仲豫有沒有送信來。 二月春闈,國子監(jiān)中一批送到六部歷事的學生也下場了,經(jīng)過六部歷練,有好些榜上有名。 會試之后還有殿試,這些學生紛紛想登門,向裴觀求教。 裴觀一走,裴三夫人又問:“明兒是你回門的大日子,早上去,安安穩(wěn)穩(wěn)住上一夜,晚些再回來?!?/br> 阿寶大方應聲:“多謝母親?!?/br> 裴三夫人仔細打量她,雖成了親,盤起了頭發(fā),可那精氣神還跟原來一樣,日子淺,還瞧不出來,要是能一直這樣不變。 那才是夫妻和樂。 “等你回門回來,就得去老太太的上房請安了……”裴三夫人頓了頓,“見著了人你就知道了?!?/br> 縱裴三夫人不說,阿寶也知道。 “認親那天,我已經(jīng)知道了?!?/br> “哦?你知道什么?說說看呢?!迸崛蛉擞行@訝,她連這個也能看得出來。 “那我說了,說錯了,母親莫怪。”先說了恕罪的話,這才開口,“四嬸娘不喜歡我,看我很是挑剔。五嬸娘有些看戲的意思,大伯母我瞧著面善?!?/br> 裴三夫人雖不點頭,但她看阿寶的眼神頗為贊許:“你既進了門,就是自家人,往后執(zhí)祭你也會知道,不妨這會兒就告訴你,老太太是繼室?!?/br> 阿寶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這事兒裴觀和裴珠都沒告訴過她,畢竟是長輩的事,不好開口。 裴三夫人笑了:“在我屋里,你能松快些我更喜歡,在外頭可不能這樣?!?/br> “我省得,就是在母親屋里我才敢這樣的,在外頭我定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br> 說得裴三夫人掩袖直笑,連裴珠都撇過臉去偷笑起來。 阿寶在上房里玩樂一陣,到完飯見裴觀還不來,打發(fā)人問了前面還沒散,便回松風院去歇午覺。 阿寶從沒有歇午覺的習慣,只是裴三夫人跟珠兒都要睡一會兒,她便干脆回去鋪開筆墨練字。 燕草還像往常那樣鋪紙研墨,一邊磨墨一邊道:“白露的娘確是姓宋,去歲夏日里,大廚房里鬧過耗子?!?/br> 說是咬壞了四房的燕盞,四房揪著這錯處,與五房吵鬧不休。 阿寶筆尖一頓,一滴墨落在白紙上,墨點兒暈開。 燕草伸手就要將這張污了紙抽出來換新的,阿寶搖頭:“不必,本來就是練手,這么個小墨點子,廢不了一張紙。” 頭一張寫得心浮氣燥,連字也跟著飄忽起來。 燕草是能鑒別書法的,她一看就知姑娘正在煩惱,這字寫得還不如在家的時候。 一連寫了五張字,阿寶方才靜下心來。 窗大開著,丫頭們來來回回,千葉瞧見少夫人習字,還心中稱奇,外頭不是都傳林家女不識得字么。 怎么少夫人一坐就是大半個時辰,她不識字,自不懂得品評,但見燕草一張張晾干又收起來,便知是日常侍候筆墨的。 有了立春和白露的這一出,院中人人都不敢再用府中流言去猜度六少夫人了。 阿寶寫完最后一張,擱下筆,緩緩吁出口氣。 她雖不明白為何會做那些夢,卻已經(jīng)知道那夢中事是真的,連那么細節(jié)的小事都能對得上。 夢里夢外不相同,她將夢中的自己,當成是另一個阿寶。 不由自主就做夢,去夢里看一看,這個阿寶是怎么過的。 等到裴觀夜里回來,她沒忍住,問他:“裴六郎,要是咱們沒在慈恩寺遇見,會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