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須啼 第1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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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眼睛一亮,那就是不會強迫燕草回去了。 果然同她想的一樣,她一把摟住裴觀的脖子,湊上去,重重親了他一口! 第131章 為誰 嫁娶不須啼 懷愫 裴觀倏地面上通紅, 青天白日被她這么一碰,張口說話,連聲音都結(jié)巴起來:“你……” 這不合禮數(shù)。 阿寶看著他臉紅, 兩條胳膊勾在他脖子上, 笑嘻嘻歪著腦袋,伸手摸摸裴觀的耳朵。 眼里滿是笑意, 說的卻是正事兒:“我問過燕草了, 她不想回去, 只要知道父母安好, 她就滿足了?!?/br> 雖是說正事,可這么摟抱著, 聲音不由自主便帶些憨甜,人也更往裴觀身上靠去。 裴觀面上紅暈未消,整個人僵直著不敢動彈,他清清喉嚨:“倒是個明白事理的女子, 既不愿意回去, 就在你跟前好好當差?!?/br> 她帶來的丫頭們,都由著她來管,他絕不會伸手。 “那個蕭思卿不會常來與你走動罷?” “不會,他若是來, 我讓松煙給你報信就是?!泵獾寐闊?。 蕭思卿這人, 裴觀是記得的,他天資極高,卻不肯好好攻讀。精力大半都費在玩樂事上,什么金石篆刻, 調(diào)香品茗, 宋點唐香沒有他不知道的。 裴觀與他同在國子監(jiān)讀書時, 蕭思卿曾極力相邀,請他踏青冶游。 “咱們包一只船,隨船夫開到江上,去江心聽琵琶如何?”包上十幾個樂伎,再帶一船美酒佳肴,豈不逍遙自在。 捧著酒壇,滿口荒唐言辭。 那時裴觀正在備考,縱不備考,他也不會干這等事,搖頭拒了:“我有正事要忙?!?/br> 國子監(jiān)每日都要點卯,點足七百日才可升到最高堂聽講學(xué)。 “什么是正事?”蕭思卿哈哈笑出聲來,“似你我這樣的出身,如此刻苦豈非辜負了閻王爺一片美意。” 人投什么胎,那自然是歸閻王爺管的。 蕭思卿總說他唯一上香要拜的,就是閻羅王,旁的菩薩他不必拜。 裴觀當時便想,這種人不想當官,對百姓倒是件好事。 這么細想來,上輩子蕭思卿也是突然就改了性情,讀書考舉,為當官奔波。只是那時裴觀自顧不暇,兩人未曾走動。 蕭思卿是新帝登基才下場科舉的,他的仕途,比裴觀要順當?shù)枚唷?/br> 既然坦誠了,阿寶便將她知道的,都告訴裴觀。 說到旁的,裴觀還不驚詫,這人行事就是如此放浪,待說到蕭思卿在外頭置了私宅之時,裴觀蹙起眉頭。 “你說他如此奮進,是不是為了燕草?”阿寶正是這么想,才會叫來燕草,問她愿不愿意回去。 蕭思卿在蕭家出生長大,活了二十年,非要到第十九年,才知道蕭家家規(guī)如何? 待知道他竟設(shè)私宅,棄發(fā)妻不顧。 就知此人并未改性情,而是改了方法。 裴觀垂眉,半晌答阿寶所問:“不是?!笔菫樗约?,裴觀想到什么,伸手摩挲阿寶的背脊。 阿寶輕嘆口氣:“可惜,不能向她父母報平安?!睆拇斯莚ou不能團圓,阿寶想到,便為燕草心酸。 裴觀笑了:“她父母只怕也……不愿意她回去?!?/br> 阿寶原靠在他懷中,聞言仰起臉來,滿是不解。 裴觀見她滿眼天真,撫她眉心:“你還是,不知道的好?!?/br> 阿寶看他又一臉,她年小不懂事,最好不必知道的神色,眼睛一轉(zhuǎn)起了捉弄他的壞心思。 她倏地湊近,親了親裴觀的下巴。 戥子正邁上臺階要進屋,就見姑爺從屋里大步邁出來,差點就與她撞個正著。 戥子趕緊閃到一邊去。 平日里姑爺規(guī)矩大得很,行不疾步,語不高聲,就連吃飯都沒嚼東西的東西。 怎么著急忙慌出來?家里又出大事了? 等她伸頭往內(nèi)室一瞧,就見阿寶半跪坐著,歪在羅漢榻上笑個不住。 戥子又瞧一眼姑爺大步遠去的背影,方才那一瞥,好像他的臉是紅的,脖子根也是紅的,一直紅到耳垂。 阿寶笑夠了,隔窗看見戥子在屋外:“站著干什么?進來呀?!?/br> “還說呢,才剛差點就撞上?!标邮掷锱趿四昧藘杉?,一件雪青色一裹圓,一件云錦累珠披肩。 山中不比城內(nèi),夜間還得穿件厚羅衣才能擋得住寒意。 “該帶的都差不多了,還有什么要拿的?米呀面的,廚房會清點了先送過去,還要跟個灶上娘子去……” 戥子一件件細說,說完就見阿寶壓根沒有仔細聽,她坐在床上,翹著嘴角笑個不住。 心里暗道:一個呆一個傻,兩個確實是一雙。 阿寶好容易收起笑意,想起了正事兒:“對了,你去一趟珠兒屋里,告訴她,母親允她去別院住幾日,散散心?!?/br> 戥子放下東西去了內(nèi)院,荼白見著她就拉住她:“少爺少夫人什么時候去山間別院?我們姑娘想給少夫人畫把小扇,想在去之前送給少夫人?!?/br> 戥子樂了:“那就把畫具顏料都帶上罷,少夫人求了太太,太太說讓七姑娘也一并跟去別院,散 散心?!?/br> 荼白“哎呀”一聲笑起來:“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來就是叫你們收拾東西的?!?/br> 裴珠正在屋里歪著,荼白喜盈盈進屋:“姑娘!太太允了姑娘跟著少爺少夫人一道去別院?!?/br> 裴珠撐著坐起來,抿嘴便笑了:“是不是嫂嫂替我求來的?” 戥子被拉進內(nèi)室,手里立時塞了果子飲和酥點心,荼白讓她坐到繡墩上跟裴珠說話。扭身就去收拾東西了,沒幾天就要走,要多的東西多著呢。 似裴珠這樣的出身,一輩子也出不了幾回門。 上回出門還是去禮佛,也不過是看看佛寺,上一柱香就回來了,再沒想到能跟著阿寶去別院。 荼白竹月已經(jīng)替她收拾起東西來:“褥子得帶厚的,那邊夜里涼,白天鋪薄的,夜里換上厚的?!?/br> “茶爐,藥爐也都得帶上,還有香料香包。” 雖不出門,衣裳首飾什么的自也不能少,光是枕頭就得帶上瓷枕、竹枕、軟枕,再是小住,這些尋常用物都得帶著。 裴珠看她們光忙這些:“別光忙那些,水丞,筆架,筆擱……” 荼白笑了:“忘不了這些,這收最后收拾?!奔仁侨ド介g,正好作畫寫詩,姑娘眼看就要說親,往后一輩子也不定能有這幾日松快。 等到離府那日,裴觀帶著阿寶去給母親請安拜別。 裴三夫人問:“該帶的東西都帶著了?有什么一時沒拿的,回來說一聲,我叫人送去。” 不能帶母親同去,裴觀頗有些不樂,可祖母還在堂,三房總不能全走空了。 裴三夫人一面吩咐一面與阿寶交換個眼色,示意她仔細看看許家兒郎,過得百日,兩家再走動。 阿寶立時會意,也沖裴三夫人眨眨眼。 兩人這你來我往,瞞不過裴觀的眼,出了正房門,他才問:“母親跟你說什么了?” “沒什么?!卑氁娕嵊^還盯著她,“撲哧”笑出聲來,收了笑意光明正大道,“我不告訴你?!?/br> 母親是跟她說,叫她去那兒接接靈氣。 山上國子監(jiān),都是全國會讀書的人才,往后出了孝,就在那兒住上幾個月,也生一個會讀書的孩子。 雖只三個人去,東西裝了好幾車。 阿寶與裴珠同坐車中,出了城,她就急巴巴戴上帷帽。 她還是出嫁前一天跟著阿爹跑過馬,已經(jīng)有三個月沒踩馬蹬,骨頭都快銹壞了。 大黑甩著馬尾,阿寶騎在大黑身上,它時不時便放慢腳步,等一等那匹棗紅母馬,母馬的肚子已經(jīng)很大,眼瞅著就要生產(chǎn)。 城外青山綠水,阿寶也顧不得馬匹是快是慢了,由著大黑自己走,慢慢騰騰往別院去。 裴珠掀起車簾一角,望著稻田山水,默默記在心里,今兒就要把這些落在畫紙上,把山居歲月集成畫冊。 等往后分開了,還能時常翻出來看。 阿寶吹著熏風(fēng),瞇起眼來:“要是我阿爹在就好了?!币谴箧ひ材軄恚蔷透昧?。 一行人用完了午飯又歇過晌才出的城,到城外山腳下時,暮色漸起。 村中田舍茅屋處處炊煙。 裴觀先下馬,又待伸手去扶阿寶。 阿寶一擺手:“不用你,你讓開些?!彼像R下馬哪用人扶呀! 正待下馬時,聽見個聲音道:“裴兄?這宅子是裴兄的?那咱們往后就是鄰居了?!?/br> 燕草坐在車中,聽見那聲音,渾身一顫。 裴觀回頭望去,就見蕭思卿一身青紗衣,一頂東坡巾,似是剛散步回來。 “蕭兄?!迸嵊^沉聲應(yīng)他,“蕭兄怎會在此?” “我畏熱,山間好避暑氣?!笔捤记錅喨徊恢业娜司驮隈R車內(nèi),舉扇行禮,“這是嫂夫人罷?” 阿寶從馬背上躍下,穩(wěn)穩(wěn)踏在地上。 蕭思卿臉上詫異一閃而過,沒想到啊,木頭人裴子慕,竟會娶一位這樣的妻子。 別院大門敞開,丫頭仆婦們魚貫而入。 燕草緊緊系上幃帽,抱了只匣子,低下頭緊緊跟在戥子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