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須啼 第1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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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硬塞給他的,他還能如此珍愛。 這人生在世上,究竟有何趣味。 “你真是我生平所見,最假最無趣的人?!笔捤记浔★嬃藥妆?,略帶醉意。 裴觀手執(zhí)杯盞:“蕭兄交淺言深了,但我們,彼此彼此?!?/br> 蕭思卿還待說些什么,一個長隨跑進(jìn)來報信:“少爺!有信兒了!” 他倏地立起,撞杯翻碟,身邊的管家一把扶住蕭思卿。 “是不是她?” 裴觀擱下茶盞,就見那個扶住蕭思卿的管事嘴唇不住顫動。 心下了然,這就是燕草的爹了。 再看蕭思卿,醉中失態(tài),頗有癲狂之意。 這人,莫不是瘋了。 第133章 不幻 嫁娶不須啼 懷愫 裴觀沒有立時就走。 蕭思卿要找的人一墻之隔, 就在阿寶身邊。他自然要留下來,聽一聽是真有信,還是假有信。 隨即擱下茶盞, 取一枚櫻桃送入口中。 便見那長隨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來, 裴觀余光掃過,是一張抄錄下來的身契。 原來蕭思卿除了四處走訪, 還走了這個路子。 正經(jīng)大戶人家買賣奴仆, 身契都在官府中有存著一份, 花點小錢, 買通小吏,就能知道賣到了何處。 也因他有了官身, 才能如此便宜行事。 蕭思卿不蠢,燕草是何時賣出來的,往什么地方走會遇上什么戰(zhàn)事,他心里都盤過一遍。人牙子也不會眼見打仗還往北邊去, 說是賣到北邊, 只是為了給蕭家老夫人一個交待。 他思來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京城和京城周邊。 幾處小官府都已經(jīng)找過,那些身契上沒有她的名字。進(jìn)了京城,想入官府看這些, 不是花幾個錢就成的, 頗費(fèi)了些功夫才辦成。 雙管齊下,一面四處打探城中妓館,一面走官府的路子,終于在那幾冊厚厚的身契里, 找到了那個名字。 年紀(jì)和姓名也都能對得上, 蕭思卿盯著紙上主家的姓名:“這人……” 那長隨咽了口唾沫:“這家……剛到京城時在幾家官牙私牙處, 買了許多年輕女子,不光看相貌,還看有何特長。” 她并不美貌,可她會的東西,千金難得。 蕭思卿胸膛起伏,半晌才緩過氣來,那必是被這家買去了。 裴觀只掃見了身契格式,小桌邊只遠(yuǎn)遠(yuǎn)近近設(shè)了幾處燈盞,光影錯落,美是極美,只是瞧不清楚紙上究竟寫了什么。 端看那個長隨臉上的神情,只怕不是個容易攀扯的人家。 蕭思卿將那張紙疊起來放進(jìn)袖中,他回身見裴觀還在:“裴兄見諒,我有急事,要進(jìn)城去,你……自便罷?!?/br> “是何急事?若有我能幫得上忙的,蕭兄但說無妨?!?/br> 蕭思卿頗有些訝異,裴觀這人,不愛管別家私事,連聽他都不愿意聽。 若是有人在他身邊嚼舌,他會立時起身,離開八丈遠(yuǎn),生怕聽上一句就污了他君子的名聲。 沒想到,他竟會主動問起。 但蕭思卿一口回絕:“不必,我自有門路?!?/br> 他急著騎馬進(jìn)城,裴觀好心提醒:“蕭兄此時回城,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闭f完才離開蕭家,看蕭思卿那模樣,再聽長隨的回稟,并沒查到林家頭上。 燕草改了姓名又改了年紀(jì),蕭思卿就算去官府把身契翻個底朝天,那也找不到人。 他回到別院,進(jìn)屋先問:“有吃的沒有?” 阿寶夜里吃了假蟹粉蟹rou,雖還沒到吃蟹的時候,但廚房上專做素食的廚娘用蛋白蛋黃咸蛋,做了道假蟹粉。 勉強(qiáng)也能騙騙嘴,總不能頓頓都吃蘇坡豆腐rou。 “怎么?你去蕭家沒吃東西?” “沒吃成?!本退愠裕郎弦仓挥袡烟夜S脯,哪吃得飽。 怪不得燕草做素食也是真君粥、煿金煮玉、山家三脆,還真是蕭思卿調(diào)理出來的人。 裴觀坐下道:“給我下碗清湯面罷。” 結(jié)香領(lǐng)命而去,沒一會兒廚房就送了清湯面上來,說是清湯,還是用菌菇吊的湯頭,再把菌子切絲,蓋上假蟹rou蟹粉。 裴觀自跟阿寶用飯,吃得更多了,素面也能吃一大碗。 阿寶問他:“怎么樣?他找你干什么?” 裴觀擱下筷子喝了口湯,再喝口茶清清口,這才道:“想是要說選官的事,只是還沒說,就被打斷了?!?/br> 又將蕭思卿找人的事說了一遍。 裴觀雖語音平平,但阿寶聽他說話好似說書,不時便皺眉瞪眼,把裴觀逗笑了。 他本想將這事原原本本一次說完的,看她臉上滿是關(guān)切,不由自主便將音調(diào)給改了,待說到長隨拿出紙時。 裴觀停下話頭,拿起茶盞,緩緩歇開茶蓋兒,送到嘴邊啜飲一口。 阿寶急了:“然后呢?紙上寫了什么?” 伸手搖他,差點兒將茶灑了。 裴觀笑了一聲:“燈火太暗,瞧不見上面寫了什么,但他查不到?!笔捤记渲慌聫臎]想過,燕草不愿意回去。 “對哦!”阿寶一撫掌,她把燕草改了名字的事兒給忘了,心里又為蕭思卿找不到燕草高興,正待要笑,又嘆息一聲。 “怎么?”裴觀見她突然嘆息,問她,“他找不過來的,你不必?fù)?dān)憂?!?/br> “不是因為這個?!卑毻兄溃把嗖莸牡锒ㄒ仓懒讼??!毙睦锉貢谂握业脚畠?,哪知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裴觀沒有說話,只是看看她,又笑了笑。 這事阿寶決定瞞著燕草,免得她知道之后傷心難過。 “那姓蕭的不好,你不要同他多來往?!?/br> 阿寶這口吻,讓裴觀挑起眉頭,真像是妻子說的話。 兩輩子頭一回聽見她這般霸道,裴觀雖笑,卻緩聲對她道:“我與蕭思卿性不相投,但所愛者要見其惡處,所恨者也要見其善處。這人還是有可取處?!?/br> “譬如什么?”阿寶滿臉不信。 是他包了游船□□喝大酒???還是他胡鬧一番害得燕草被賣?要不是燕草自己聰明,就真被賣進(jìn)妓館中去了。 “他這人,調(diào)香制墨炒茶篆刻件件精通,仿古畫也是一絕。”玩得比琴棋書畫要更偏門,還樣樣都拿得出手來。 好像就是因此……齊王曾想將他收入門下。 裴觀想起此節(jié),記在心中。 兩人正說話,戥子端著藥盅上來:“喝藥了。” 阿寶故意在裴觀面前重重嘆息一聲,嘟嘟囔囔:“又要喝,每日里喝藥,我都成藥罐子了?!币幻嬲f一面沖戥子使眼色。 戥子背過身,對阿寶眨眨眼。 藥盅里頭盛的是酸梅湯,等會她喝假藥,可得裝得像些。要是被姑爺看穿了,不會罰姑娘,定然要罰她。 “已經(jīng)晾過了,不燙的,一口喝了就不苦了?!?/br> “一口喝也苦?!?/br> 兩人一唱一和,從小撒謊作假就必得演得有九分真,把每天說的話都說一遍,大人們才會相信。 “今兒的點心是山楂糕,用酸甜味兒蓋一蓋苦?!?/br> 阿寶眉頭大皺著,捧起藥盅來,也不用勺子,當(dāng)真一口氣喝光了。 放下盅兒往嘴里塞了一塊糕。 裴觀不知她喝的是酸梅湯,還道:“今天這山楂糕聞著真酸。”又哄阿寶,“待過幾日藥吃完了,再摸摸脈?!?/br> “我可不喝藥了?!?/br> 說著沖戥子擠眼睛,戥子趕緊將藥盅撤下去。 裴觀看她受不住這苦意,還特意讓廚房再給阿寶做碗酥酪來:“那酸的,怎么壓得住苦,得甜的那成,酪上多擱點蜜。” 阿寶又乖乖吃了酪,糊弄完裴觀,洗漱過躺到床上,今兒她大概要作夢的,得把裴觀趕到外頭榻上去睡。 阿寶躺在床上,山間夜里確是比城中涼爽得多,可她平日每天都喝藥,今兒沒喝,一時竟沒了睡意。 珠兒的事,大妞的事,還有燕草的事,在她腦中來回。 在床帳里頭翻來翻去,翻得外間的裴觀聽到聲音。 他還以為阿寶是因為燕草的爹娘才睡不著的,隔著簾子對阿寶道:“你也不用太憂心了,還是不報平安的好?!?/br> 阿寶將臉埋在錦被里,蹭著絲綢被面,眼睛盯著窗,看外頭月暈松影。 也是,為人奴仆,身不得自主,不告訴她爹娘才更好。 直聽見裴觀在外頭榻上已然熟睡,她這才睡了過去,眼皮子闔上之前,還在心里叮囑自己,看看那姓許的,究竟好不好。 阿寶許久才又入夢。 上回夢中紅姨病故,她哭得兩眼紅腫,戥子也是一樣,結(jié)香去廚房要了煮雞蛋,給她們倆滾眼睛。 第二日醒來,阿寶眼睛便酸得睜不開。 這回又入夢,夢里已然是冬日。 裴三夫人一身遍地錦灰鼠皮小襖,坐在臨窗榻上,屋外正在落雪,屋里點著銀霜炭。暖烘烘一絲煙氣也沒有,她慈愛的看著阿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