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不禁,長夜未明 第104節(jié)
張行簡:“我少時(shí)沒見過,能出家門后,就見得多了?!?/br> 沈青梧恍然。 被關(guān)在家中不得出門的小月亮,有長大的時(shí)候。他本性的隨意與對世人的平等,讓他其實(shí)并不遠(yuǎn)離人間煙火。 世人只覺得他高高在上。 沈青梧曾覺得二人云泥之別。 但其實(shí)從來不是。 這個(gè)月亮……不是掛在天上高不可攀的那種,他雖然很冷很無情,可他是一身污點(diǎn)的月亮啊。 她喜歡這樣的人。 張行簡端坐中,身旁人一動,下一刻,他仰頭,一怔之下,見她坐到了他腿上,摟住他脖頸,低頭看他。 張行簡眨眨眼。 沈青梧向他宣布:“張?jiān)侣?,我想清楚了?!?/br> 張行簡:“嗯?” 沈青梧:“你不是建議我跟你學(xué)習(xí)說話嗎?其實(shí)我已經(jīng)很久沒讀書,沒下棋了。博容不在,都沒有人管我了。我不想我回去見到他的時(shí)候,他說我玩野了,一點(diǎn)長進(jìn)都沒有。 “不如,你教我吧。教我說話,教我讀書,教我下棋,教我你能教的……你反正也沒什么事,反正也逃離不了我,為什么不試一試呢?” 她熱情推舉自己:“我雖然不聰明,但我做學(xué)生,一向認(rèn)真的?!?/br> 張行簡問:“為什么是我?博容不是才是你的老師嗎?” 沈青梧:“我是覺得,你十分有意思?!?/br> 他和博容是那么的不一樣。 他帶給她許多她以前從未有過的經(jīng)歷。 他送她漂亮衣服,他貼在她耳邊說話,他從后抱她……全都很新奇。 沈青梧喜歡。 沈青梧喜歡的,她就要擁有——這個(gè)坐在張行簡腿上的娘子揚(yáng)著下巴,向他宣布:“你必須教我,你沒有選擇。我說什么就是什么,你不得拒絕?!?/br> 張行簡笑而不語。 沈青梧低頭。 沈青梧因緊張而出汗的手撫在他面頰上,她覺得他不知道,她便輕輕的、偷偷摸摸地?fù)崦骖a,用指腹擦一擦。 沈青梧:“但我不是那么不講理的人。我會與你公平交易。我之前不也欠你一些事,你說事后算賬嗎?這次的條件也加起來——你依然可以事后算賬。” 張行簡:“嗯……怎樣的報(bào)答,配得上我的犧牲呢?” 沈青梧淡然:“怎樣的報(bào)答,都配得上你的犧牲。哪怕你要我砍自己一刀,要我自廢雙臂,我也不會拒絕?!?/br> 沈青梧:“我喜歡的,值得我做任何事?!?/br> 沒有人給她的,她就要自己爭取。爭取的過程中付出多少代價(jià),都無所謂。 只要她得到就好。 只要她收到自己送給自己的禮物就好。 張行簡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 他為這樣的梧桐心動一次又一次。 人海流流,時(shí)光若海,他已經(jīng)無法克制,無法等待。 張行簡:“不如你現(xiàn)在就開始回報(bào)我?!?/br> 沈青梧意外:“嗯?” 她低頭看著他:“你要什么?” 張行簡面容平靜:“我要你親我?!?/br> 沈青梧:“……” 她迷惘非常,張行簡淡漠:“不愿意?” 這有何不愿意? 他這么的……好親。 她也早已心癢數(shù)日。 沈青梧抱著他的臉,低頭,毫不猶豫地與他雙唇相貼。 月上柳梢,燈籠叮咣,鋪陳在飛翹檐頂上。 人流中的雜技團(tuán)的表演到了尾聲,絲竹管樂聲斷斷續(xù)續(xù),人潮三三兩兩地分散,走遠(yuǎn)。 沈青梧與張行簡難舍難分。 初一碰觸,萬般滋味涌上心頭,淺嘗輒止變成了一次又一次的深入與迷戀。 沈青梧與他面容緊挨。 她忍不住一手搭在他肩上,手指從他肩頭掠入他衣領(lǐng)內(nèi),輕輕揉搓他脖頸。 他雪白長頸,被她摸得緋紅,宛如染霞。 沈青梧癡迷。 張行簡在她腰上輕推,才讓她勉強(qiáng)回神,不再繼續(xù)逼迫。她恍恍惚惚地抬起眼看他,見他目光迷離,眸中水波粼粼。 沈青梧咬住自己嘴中rou:克制,沈青梧。 張行簡喘息半晌,平復(fù)呼吸。他看著她的眼睛中所沾染的欲,讓沈青梧吃驚并茫然。 他…… 張行簡手扣著她的肩,非常直接地說自己的要求:“和我行樂?!?/br> 沈青梧:“……” 張行簡平靜非常:“沒錯(cuò),就是魚水之樂的意思。你與我同榻多久,我就教你多久。你對我上心多少,我便對你上心多少。 “我與博容不一樣。他教你必是告訴你不求回報(bào),可我要回報(bào)。你讓我滿意,我才會點(diǎn)頭。你也知道逼迫我的下場,我若是不愿意……沈青梧,你無法真正逼迫得了我?!?/br> 沈青梧自然知道他這人若是與她耍心眼,若是執(zhí)拗地不肯與她合作,她恐是殺了他,也得不到什么。 可是……魚水之事…… 她不是不愿,她是不懂。 他不是抗拒嗎?他不是要死要活地反抗嗎?他不是每次她碰他,他都勉強(qiáng)又糾結(jié),要思考很久嗎? 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 張行簡:“因?yàn)橛??!?/br> 沈青梧:“聽不懂?!?/br> 張行簡如今說話分外直接。 他冷冷淡淡地說完這番讓人目瞪口呆的話:“你是知道的,在你之前,我從未與女子行事。我初初經(jīng)歷這種事,難免食髓知味,想一念二再望三,無法割舍。 “但是我家教極嚴(yán),我不能隨便與女子行歡。我身邊只有你,你又是不在意這種事的人。你不知道身為男子的難處,不知道我夜夜回味的痛苦。我欲念深重,難以根除,自我排解不得,只能請你相助。 “沈青梧,你看著辦吧。” 沈青梧:“……” 她如聽天方夜譚,她簡直覺得她不認(rèn)識他了。 她怔怔看他,看他說這么一段話,面無表情。若非被逼到極致,張行簡豈會說出這種話。 沈青梧看著他的眼睛,有點(diǎn)相信了,有點(diǎn)明白了—— 為什么張行簡最近如此難懂。 為什么張行簡最近待她這么好。 為什么張行簡反復(fù)無常。 沈青梧有些同情他。 她溫柔地?fù)崦鶝雒骖a,湊到他耳邊,好奇地問:“男子真的會因?yàn)檫@種事,而癡迷無比,無法自控?” 張行簡咬著牙,閉目:“……是?!?/br> 為了得到她的愛,他不擇手段。 第60章 此夜,沈青梧明白一個(gè)道理—— 原來誰也不是很清白,誰心里都裝著一些腌臜齷齪、不為人知的陰暗。 即使是張行簡。 看上去那么高雅的郎君,也會因?yàn)橛鴮λ拖赂哔F頭顱。 她坐在張行簡懷中的這片刻時(shí)間,低頭望著他俊容的片刻時(shí)間,心中既松口氣,又對他的欲充滿了幾分蔑視—— 不過如此。 她還以為張行簡多么難搞,還以為永遠(yuǎn)無法讓他順從。原來僅僅一個(gè)“色”,就足以虜獲他。 至于他有可能產(chǎn)生的愛……她不會再去多想了。 那種她本就不想與他產(chǎn)生的糾葛,想來何用?何況,張行簡不是已經(jīng)給出“欲”這個(gè)答案了嗎? 無論真假,這個(gè)答案她很滿意。她姑且信著。 畢竟誰遇上張行簡,也不應(yīng)指望他能付出真心。他這樣的人,哪來的真心? ——那就好好玩一玩吧。 夜空下燈火熠熠,雜技團(tuán)周圍圍著的人散了七八分。高閣屋檐頂,沈青梧擁著張行簡,繼續(xù)纏綿親他,親得他四肢發(fā)軟,親得他摟緊她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