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不禁,長夜未明 第105節(jié)
張行簡問她:“回去嗎?” 聲音里的那絲啞,如靜河中突然燃起的一點火星子,燒得人心間guntang。 沈青梧唇翹一分。 她當然知道他回去的目的是什么。 她慵懶而興致盎然:“好啊?!?/br> 張行簡看著她幽黑淡漠的眼神。 他對她的想法心知肚明。 -- 沈青梧其人,實在難以馴服。 張行簡早早便知道,他若能馴服她,她就會為他舍生忘死,只在乎他一人,只愛他一人。 沈青梧不受人間秩序所束縛。 博容強行教會她那些,她也不過照著做。但若有需要,沒什么可以束縛她。張行簡期待那種獨一無二的只屬于他的事物。 他畫下一面大網試圖捕獲她。起初,不論出于什么原因,欲望也好,不甘也罷,得先將她誘入陷阱,得讓她心甘情愿停留自己身畔。 她也許不屑于自己給出的“欲”這個理由,也許覺得張行簡不過如此,也許覺得張行簡比她想象中的低劣得多……全都無所謂。 只要沈青梧先放下戒心,不再整日將他當敵人看,不再他做什么她都不相信,不再她身邊有問題、她第一個懷疑他。 他曾花了太長的時間去織一張讓沈青梧對他失去信任的網。 他如今要花更長的時間去打破那張舊網。 沈青梧得到滿足后就會離開他嗎? 不。 他不會讓這種可能發(fā)生,他要讓她離不開他。 這十分難——四野無風,他試圖捕鷹啊。 -- 一路回住舍,遇到的仆從都被沈青梧今夜的打扮震驚得面面相覷。 沈青梧跟著張行簡進屋子前,隔著門瞥到長林拿著卷宗往這邊走來。她給了長林一道挑釁目光,“砰”地關上了門。 沈青梧聽到張行簡在后問:“誰在外面?” 沈青梧立刻轉身,后背抵在門上。她當然不愿長林壞了好事,便道:“沒人?!?/br> 張行簡也不計較,只是坐在榻上,用溫潤目光看著她。 沈青梧道:“那我來了?” ——這話說的,真像個女土匪。 沈青梧自己沒感覺,張行簡愣一下,噗嗤一笑。 他手心捏汗,為自己的決定而沒有把握,而些許羞窘。他勉力壓制著這些情緒不露怯,看沈青梧這女土匪架勢,倒輕松一些了。 張行簡別過眼:“你先去洗浴。” 沈青梧:“我傍晚來的時候就洗過了?!?/br> 這話一說,二人都一愣。 沈青梧目光閃爍,張行簡詫異看她一眼:她的意思,莫不是說,她傍晚來時,就想對他…… 唔,他倒是繞了這么一大圈。 張行簡溫聲:“再去洗一下吧。” 沈青梧心知此人過于潔凈的講究,雖心中不耐,但也不想為這種事發(fā)火。她“嗯”一聲轉身向隔壁凈室走去,實在熟門熟路。 張行簡坐于榻間出神,正要起身自己也去洗漱時,看到屏風后一個插著花的腦袋又探了出來。 沈青梧邀請他:“鴛鴦浴來嗎?” 張行簡:“……” 他雖有興趣,卻心中另有打算。他搖搖頭,微笑:“不必?!?/br> 沈青梧目光灼灼:“過期不候,你想清楚了?!?/br> 張行簡:“沈二娘子若再不去洗浴,水便涼透了?!?/br> 沈青梧嗤一聲。 她也不懂一間房,同一個凈室,為什么還要有屏風擋著,各洗各的。在軍營中,因她女子身份,不得不多迂回兩步;但她和張行簡之間,何必要這么生分。 沈青梧出來得很快。 她松松地攬著外袍,盤腿坐在張行簡榻上。她聽著嘩嘩水聲等人,心中浮想聯翩,對即將到來的事充滿興趣: 床笫兵法,分外有趣。 張行簡天生合該被她睡。 無論他二人多么面和心不和,一上榻,張行簡再不承認,他也要沉淪于她。這種事分外美味,讓人食髓知味。沈青梧每一次碰到他,都有骨血中那種酥酥戰(zhàn)栗感,爽意直達顱頂。 是每個人都這樣,還是她只對張行簡有這種強烈至極的感覺? 所以張行簡說他被欲折服,沈青梧幾乎毫不猶豫地就信了——這么舒爽的感覺,誰會不折服? 只是可惜她總是要拋棄張行簡的…… 沈青梧一邊想著抓緊時間在這段時間內爽個夠,一邊尋思著回到軍營后,自己是否該試著成親,找個伴侶。她并非需要婚姻,她只是喜歡這種感覺…… 張行簡從屏風后走出。 沈青梧身旁的燭火搖晃一下,她的眼睫上一滴水直直地濺入眼中。陡然濛濛的世界中,她看到一個人影走出。 沈青梧一動不動地坐著。 她既忍受著水濺到眼中的刺痛,也在那種刺痛中看到五色斑斕的世界,看到越來越清晰的俊美郎君。 沈青梧已經很難形容張行簡的好看,狼狽的好看,凄然的好看,羸弱的好看,潔凈無垢的好看……他一步步走來,步履悠緩與她狂跳的心臟絲毫不合拍,她卻早已臉熱萬分。 沈青梧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動了動,她克制著沒有起身。 張行簡:“等了許久了?” 他站到榻邊,俯身看她,手上還抓著一張干凈的長巾。 他俯身來和她說話,沈青梧仰面,他垂落的發(fā)絲柔順地貼過來,睫毛飛翹,眼若銀魚清亮,皂角香蓋過了他身上原本的氣息。 沈青梧不說話。 她過來拉他的手,要他上榻。 他躲了一下,在她面前蹲下來。他猶豫一下,抬頭看她一眼,然后輕輕掀開她本就未綁緊的衣帶。 他看到衣內情形,微微蹙眉,又有幾分無奈:“你果然沒有好好擦干凈?!?/br> 他看到她半濕的長發(fā)就有這種感覺,看到她衣內微潮的水痕當然已經確定。他已經想象到沈青梧是如何胡亂地洗浴一番,就坐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等著他。 沈青梧冷漠:“是你要睡,不要婆婆mama。” 張行簡慢吞吞:“在下并沒有婆婆mama?!?/br> 沈青梧不耐煩:“那你蹲在那里做什么?還不上來!” 她克制著自己不傷他,忍受到他到這會兒,他不上榻,還蹲在那里拿著他那張巾子,跟她聊天。 鬼才有話與他聊。 張行簡手中的巾子,擦拭沈青梧的腹部。沈青梧身子一繃,僵硬地低頭,看他一手按住她腰,一手拿著巾子擦拭。他低垂著眼,看起來潔凈無害,但是他的擦拭越來越往下…… 時間登時變得漫長而煎熬。 張行簡的巾子,從腰擦拭到腿。那張巾子蓋著沈青梧大腿,反反復復,沈青梧肌rou一點點繃實,手肘不自主地撐在榻上,手指蜷縮。 她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張行簡垂著眼,溫溫柔柔:“梧桐?!?/br> 沈青梧慵懶闔目,仰頸吞吐氣息,被服侍得十分舒服:“嗯?” 張行簡:“你真的洗干凈了?” 沈青梧:“自然,我……” 她倏地收聲,猛地提腰,睜開目震驚地向下看去。 那郎君用巾子按著她的腿,在與她慢條斯理說話之后,便傾身湊前,向他手指不遠處親了下去。他呼吸清淺氣息灼灼,只幾個淺淡之吻,就、就…… 沈青梧瞬間被放倒,跌在榻上大腦空白,呼吸起伏不定。 她用力抓住他手腕,厲聲:“張月鹿!” 燭火熠熠,只看到郎君烏黑垂地的青絲,與一丁點兒紅得厲害的耳尖。 沈青梧仰躺在榻上,手指越來越緊地扣住被褥,一點點捏緊,捏得手指發(fā)白。一層層汗意讓她如被打撈,唇齒的侍弄有點疼,又帶來更多的暢意…… 整個人飄飄然,神魂皆蕩。 -- 張行簡微微喘氣,在被她扣緊又放開后,他喉頭上下動了幾下,嗆得咳嗽。 他抬起頭,對上床榻上方沈青梧的目光,年輕郎君睫毛與唇角十分潤澤。 沈青梧扯住他手腕,一把將他拽上榻。她翻身壓來,扣住他下巴便欲親。 張行簡側過臉:“我還未漱口……” 沈青梧:“我不嫌棄?!?/br> 張行簡:“我嫌……” 沈青梧:“那你就排解排解,自己忍著吧。” 這個不講道理、被他撩出一身火的沈二娘子不再陪他玩那種慢條斯理的游戲,而張行簡又豈不是早到了忍耐邊緣? 衣未褪,身已擁,大刀闊斧已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