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真言 第1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仙門小師妹叛入魔宗后、我的她不會說話、侯門貴妾、暮色溫柔、萬人迷手握深情劇本[快穿]
這一口是真沒留情,血滲出來,沈柏淵當即疼得罵了句臟話,“……cao?!?/br> 周圍有人朝他們看過來了,沈柏淵擔心剛才演的那一出露餡,忍著疼,扯著陳念的衣服,帶他快步走到一條小胡同里。 這里沒什么人,他松開陳念,報復似地踹了他屁股一腳,“你個小瘋子,怎么還咬人??!” 剛踹完又后悔了,彎腰給陳念拍褲子上的土,憤憤地數(shù)落他:“陳念你這人是不是傻,動動腦子行嗎?” “你這是把我當壞人呢?要不是我想辦法帶你走,你早被抓起來了。” 沈柏淵這回是真納悶了,這玫瑰都贈給同一個人了,咋一點余香都沒留給我,被叫叔叔就算了,還被咬,這都什么倒霉事兒啊。 陳念低頭看著鞋尖,不吭聲。 憤怒和沖動過去了,他也意識到是自己理虧,不然他根本不會被踹了還不還手。 沈柏淵小臂上的傷口還在滲血,撕裂似地疼,他問陳念有沒有能包扎傷口的東西,陳念別過臉,用舌尖頂了頂側腮,不情不愿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條手帕。 沈柏淵見他還猶豫著不想給,直接伸手搶過來,冷哼一聲:“小兔崽子,現(xiàn)在長出良心了?” “你干啥非要去當護士,看你這樣子也不會護理啊,”沈柏淵用手帕按著傷口,疼得呲牙咧嘴,“也不怪人家不讓你報名,你這……你這哪像是去當白衣天使的,簡直是惡魔在世啊。” “而且野戰(zhàn)醫(yī)院跟你想象得不一樣,很可怕。打仗是大人的事,你一個剛成年的小孩兒,非要往那跑干什么?!?/br> 沈柏淵試圖語重心長地勸他,不惜自稱叔叔,“叔叔不騙你,真的……” 沈柏淵有一顆不太明顯的虎牙,說話激動的時候才會露出來,陳念看著他的臉,莫名有些出神,聽到“叔叔”兩個字才猛地回過神來,冷硬地打斷他。 “我要去前線找我哥?!?/br> “你找你哥……”沈柏淵都被他氣笑了,“你去野戰(zhàn)醫(yī)院就能找到了?現(xiàn)在邊境線附近到處都是戰(zhàn)場,你怎么知道你哥在哪個前線?” 沈柏淵前面說的那些話,陳念還能勉強耐著性子聽下去,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是了,但這句話卻是戳到了他最碰不得的地方。 他用力推開沈柏淵,冷笑了一聲,“叔叔,我想去哪關你什么事?” “……”沈柏淵的表情也冷了下來。 是不關自己的事,他現(xiàn)在無比后悔,跟這個聽不懂人話的小兔崽子浪費時間。 “行,我得走了,”沈柏淵看了看時間,再不回去就趕不上跟母親道別了,“你自己長點心眼,回去的時候繞著點路,別被剛才那幾個人遇到,把我也給害了?!?/br> 陳念沒應聲,先他一步轉身走了。 沈柏淵沒空跟他計較,緊趕慢趕回到家屬區(qū),看到齊硯行已經(jīng)拿上了行李,正在公寓樓前跟老婆親吻。 他顧不上羨慕別人家的溫馨,快步跑回自己家,先把母親的藥按照類別和服用劑量依次放進藥箱里,具體的服藥說明也已經(jīng)寫在紙上了,明天保姆就會來家里照顧,應該不會出岔子。 “你怎么還不去上學,小心遲到了老師又要罵,”沈母把裝滿中學課本的書包塞給他,一邊還在嘮叨他,“一天到晚沒個正形,也不知道能考上什么學?!?/br> 沈柏淵看著母親的白發(fā),苦笑了一下,接過書包,抱住母親。 “媽……我這就上學去了啊?!?/br> 齊硯行走后,程問音的生活又一次回到常態(tài)。 洗衣做飯,去工會工作,用齊硯行做的卡片一點點教寶寶認識數(shù)字,日子不斷重復,但每天都很充實。 他想,別離可能是一輩子都無法習慣的事,但安全感是在不斷累積的。 曾經(jīng)有段時間,他覺得家庭、婚姻、愛情,所有看似擁有的東西其實都不歸他掌控,甚至很容易陷入一種自憐情緒中?,F(xiàn)在的他似乎變得強大了,在混亂的當下反而愿意去相信:無論如何,自己絕對不會失去這些珍貴。 自那天之后,陳念開始想方設法去前線。 他幾乎去了每個野戰(zhàn)醫(yī)院的招募點,但都被拒絕,因為報名護士培訓要求至少中學學歷,他連中學都沒念完。 他甚至試過報名參軍,和陳今一樣的傘兵部隊。 然而體檢和體能測試,他都沒能通過,因為體重太輕,沒達到參軍標準,再加上低血糖,他根本扛不住傘兵測試中必經(jīng)的一關——眩暈感。 立秋以后,天氣慢慢轉涼了,陳念再也沒收到過前線寄來的信。 他聽說,陳今所在的部隊因為人員損失太大,回國重新進行了整頓,但很快又投入到前線的戰(zhàn)斗中,在敵后反擊戰(zhàn)中立了功。 但這些也只是聽說,前線的部隊太多了,新聞不可能挨個報道他們的動向。 前線最不缺的就是英雄事跡,視死如歸、英勇無畏、信仰堅定……報紙頭版都刊登不過來。陳今被慢慢遺忘,也不再有記者排著隊要采訪陳念,試圖從他身上挖出兄弟間的感人故事。 有一天,陳念走在街上,看到幾個工人正往墻上張貼新的戰(zhàn)爭債券宣傳海報,原來的位置上還貼著陳念的海報。 幾個月風吹日曬,海報早已褪了色,但陳今的笑容還是那么好看。 那幾個工人顯然并不打算好好對待舊海報,隨手就撕,陳念眼睜睜看著撕開的口子就要到陳今臉上,他沖上去推開工人,攔在海報面前,仿佛是攔在了陳今面前。 他低著頭,懇求工人把這些舊海報交給他。 工人覺得這人簡直莫名其妙,罵他有病,但看他一副可憐樣,還是答應了,只是讓他動作快點,別耽誤事。 陳念將那張海報完整地撕了下來,小心翼翼,生怕有一點破損。 他花了一整天,一條街一條街地走,把所有能找到的陳今的舊海報都帶走了。 別人不要的廢紙,陳念要,他把海報小心翼翼地卷起來,護在懷里,像捧著自己的心。 再有價值的商品,一旦過期,也只能面臨被當作垃圾處理的命運,何況是為宣傳而生的臨時英雄,貶值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只不過因為陳今是第一個被捧高的,得到的關注前所未有,再之后出現(xiàn)的人和事,就很難再達到那樣的效果了。 陳今的熱度過去以后,自然沒有人再關注陳今的弟弟,軍部可能都忘了之前是怎么半是邀請半是強迫地讓他搬到軍區(qū)去,估計是懶得管他,由他占著一間房子也無所謂。 陳念抱著海報走在路上,決定今天就收拾行李搬回家,遠離那些虛偽又惡心的東西。 天漸漸黑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攔住了陳念的腳步,陳念沒有帶傘,只好在商店門口的屋檐下躲雨。 他抱著膝蓋,蹲在屋檐下,看雨滴拍打在馬路上濺起來的水,看雨中結伴同行的人,看那些人手里的傘。 他忽然覺得很冷,身體止不住地發(fā)抖,眼前仿佛有一層霧蒙蒙的水汽,讓他總忍不住想去揉眼睛。 他恨陳今,是陳今害他像個傻子一樣,到處收集沒人要的海報,現(xiàn)在還被困在雨里。 早就過了晚飯時間,陳念今天還沒吃過東西。 身后就是商店,他能聞到玉米熱騰騰的香味,可他舍不得花錢,每次花錢他都會想起陳今為了多75塊錢的補貼,說什么也要去傘兵部隊。 他想陳今,想和他在降溫的雨天里,分食一根玉米,或者一個烤紅薯。沒有傘也行,淋雨感冒了更好,這樣他就有借口鉆進陳今的被窩,和他一起睡。 陳今總是說,長大了不能和哥哥一起睡。 還總是說,要給他找個比自己還帥的alpha,過一會兒又自戀地說:“唉,這也太難了,上哪找比你哥還帥的alpha啊。” 陳今這個笨蛋。 他只喜歡陳今信息素的味道,他只想要陳今做他的alpha。 陳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嗎? 他不信。明明都知道,還總是裝。 越是想陳今,陳念就越是恨這個把自己拋下的人。陳今是他所有的念想,可現(xiàn)在他卻連陳今是不是還活著都不知道。 他恨透了陳今。 雨越下越大,面前的馬路上不再有行人經(jīng)過,有家的都回家了。陳念感到孤獨而無助,眼前的水汽仿佛越積越多,他低頭用力咬著自己的虎口,不讓眼淚背叛自己。 等了很久,雨依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陳念抹了把臉,站起來,走進商店,買了一把足夠大的傘,沒有買玉米。 第二十一章 走進公寓樓,陳念收起傘,甩了甩傘面上的雨水。 雨太大了,像是從四面八方拍過來一樣,陳念身上的衣服濕了,但被他護在衣服里的海報依舊完好無損。 他有些體力不支,只是打了個噴嚏都有種眩暈的感覺,眼前一黑,扶著墻才站穩(wěn)。 陳念正在兜里摸鑰匙,忽然,隔壁的門開了,程問音抱著孩子,一臉焦急地走出來,頭發(fā)很亂,只在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外套,像是睡到一半起來的。 他看到了陳念,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樣。 “陳念,寶寶生病了,我、我得帶他去醫(yī)院……”程問音的聲音都在發(fā)著抖,幾乎帶上了哭腔,“你能不能借我一把大一點的傘,我怕傘太小了會淋到寶寶……” 在陳念的印象中,程問音一直是溫溫柔柔的樣子,從來沒有這么慌亂過。 他懷里的孩子在哭,不像是小孩子不懂事胡亂吵鬧,而是因為不舒服所以在努力表達自己的難受。 程問音說需要一把大傘,因為擔心孩子淋到雨,而陳念手中剛好有一把只用過一次的新雨傘,因為足夠大,所以沒有淋濕海報。 或許是因為這個溫柔善良的鄰居曾經(jīng)毫無保留地幫助過自己,又或許還摻著一些別的原因,陳念只猶豫了一秒,便將手里的海報放進郵箱里,重新拿起傘,說:“我和你一起去 ,你抱著孩子打傘不方便?!?/br> 程問音拍著寶寶的背,一邊哄他,一邊語無倫次地對陳念道謝:“謝謝……陳念,真的謝謝你……” 陳念沒有多說什么,他撐著傘,盡量將傘面往程問音和孩子那邊偏,兩個人冒著雨走得很艱難。 好在剛走到家屬區(qū)門口就遇到了程問音認識的人,那人是omega聯(lián)合工會的后勤組長,剛好開著車回來,看到程問音便停下車問他是否需要幫助。 陳念本想著可能用不上自己了,想把傘留給程問音就離開,轉身前卻觸碰到了趴在程問音肩頭的小孩。 小孩的手小小的,很軟,是一種陳念從來沒有體會過的觸感,他哭得那么難受,眼睛腫得像兩顆小桃子,任誰看到都會心軟。 鬼使神差地,陳念跟著一起坐上了車。 深夜的醫(yī)院走廊很安靜,程問音和陳念并排坐在塑料椅子上。 寶寶剛剛打了一針,又被醫(yī)生喂了藥,程問音抱著他哄了好一會兒,總算是睡著了,但還需要留在醫(yī)院觀察。 寶寶不愿意躺在醫(yī)院的床上,程問音便一直抱著他。 “都怪我……我沒有照顧好寶寶……”程問音心疼地親吻寶寶的額頭,懊惱萬分。 大概每個做了mama的人都是這樣,恨不得自己替孩子承受所有的苦痛。 寶寶長到一歲多了,很少生病,最多只是感冒咳嗽幾天,這是最嚴重的一次。 今天晚上,程問音在給齊硯行寫回信,讓寶寶自己坐在地毯上玩,有一段時間沒有注意寶寶,寶寶看到茶幾上放著的葡萄,自己爬上去,連著皮吞下去了好幾顆,臨睡前就開始發(fā)燒,吃的輔食全都吐出來了。 剛才打針的時候,程問音聽著寶寶撕心裂肺的哭聲,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寶寶還那么小,吃飯睡覺都很乖,調皮的時候很少很少,就這么一次,是因為他的疏忽……都怪他沒有看好寶寶。 程問音的頭發(fā)濕成了一綹一綹的,是剛剛跑到門診樓繳費時淋到的雨,但他沒有心思解決自己的狼狽,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寶寶身上。 陳念起身去倒了兩杯溫水,遞給程問音一杯。 “謝謝?!背虇栆籼痤^,對他笑了一下,隨后又低頭看向沉睡中的小孩,視線一秒都舍不得分到別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