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真言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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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陳念家離開后,沈柏淵揣著花生糖,回頭看了一眼筒子樓外探出的晾衣桿。 他不傻,看出陳念家里那位肯定不是他哥哥,而是之前他口中的結婚對象。 從前線回來的,團聚不容易。 可不知怎么,他砸么出一絲失落來,花生糖的甜,嘗起來也味同嚼蠟。 沈柏淵承認,自己有段時間對婚姻有著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向往,甚至想過要隨便找個omega結婚,只要能組建家庭就好。他不曾對任何一個omega動過心,只是想有個家,想走到家樓下的時候,抬起頭看到燈是亮著的。 他遠遠地羨慕著好友一家,有時竟會不敢面對他們。 陳念呢,沈柏淵一度認為他和自己是同類人,大晚上不回家,坐在馬路邊上吹冷風,搭個伴也不錯……現(xiàn)在想想,竟是自己一廂情愿。 挺好。 大家都挺好,我也還行。 聽嫂子的,先好好活著,照顧好老媽,然后學一學怎么好好生活,至于之后的,就之后再說吧。 他這么跟自己說。 -------------------- 大家元宵節(jié)快樂。 第八十一章 收拾行李時,程問音已經(jīng)做好了和這個“家”永別的心理準備。 在此之前,他花了一天時間,和外公還有齊硯行的父母商討對策,希望他們支持自己的決定。 家人之間,沒有什么講不通的道理。 更何況他們早已達成了共識,拒不接受齊硯行的“陣亡”,尤其是齊硯行的父母。 齊家?guī)状硕际侵铝τ趪朗聵I(yè)的工程師,一輩子鞠躬盡瘁,不留私欲,這樣的結果對他們來說無異于當頭一棒,既對當前的局勢失望透頂,又驚覺此事處處是疑點。 如今留在軍區(qū)顯然是下策,最好的辦法是,他們一家先做出“接受現(xiàn)實”的假象,再暗中脫離控制,靜觀其變。 倘若不能信任軍隊和政府,也沒有任何人能給他們一個交代,那就等到戰(zhàn)爭打完,他們一家自己去找。 多難也要找,無論如何都要見到齊硯行的人,然后接他回家。 離開軍區(qū),必須輕裝出發(fā),很多東西都不能帶走。寶寶又還小,必需品不好臨時更換,小鴨子玩具也都舍不下,所以行李箱的大部分空間都被寶寶的東西塞滿了,程問音自己就只收拾了一些簡單衣物。 他合上行李箱,看著另一只被他放棄的箱子,有些出神。 那里面是他的婚紗,但他這次不能帶走了,他甚至不敢打開箱子,再好好看它一眼,怕自己會舍不得。 還有這個家里的許多回憶,或許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mama!”寶寶坐在衣柜里玩,忽然探出個小腦袋,頭上還頂著一件衣服,“肚肚餓……” 程問音把他抱出來,揉了揉肚子,“等下去外公家吃好吃的,好不好?” 寶寶乖巧地點了點頭,捏著衣服一角,張開嘴巴咬住了,“想爸爸……” 程問音這才看出來,寶寶頂著的衣服是那件自己很久沒穿過的白色睡裙。 衣服上沾著nongnong的松木氣息,完全不輸給信息素萃取液,程問音將它小心地擁在身前,感受到了一種跨越時空的安心感,仿佛在被他的alpha擁抱。 是那一次,齊硯行度過易感期,很固執(zhí)地非要抱著這件睡裙,走到哪里都帶著,一刻都不愿意離手,像小孩子依賴安撫毯子似的。為了讓他睡得舒服一些,程問音還穿上了睡裙,鉆進alpha懷里哄他,一穿就是好幾天。 在那期間,alpha的信息素濃度極高,又時刻和這件衣服貼近,所以即便時隔許久,衣服上的味道也還是沒散去。 程問音親了親寶寶的臉蛋,“寶寶好聰明呀,找到爸爸的味道了?!?/br> 寶寶拱到衣服里面,咯咯笑了。 程問音把睡裙也收進了行李箱,再三確認后,扣上鎖扣,準備和這個家做最后的道別。 臥室、客廳、院子……處處都是回憶,處處都舍不得。 寶寶出生之前,程問音看著他的alpha親手搭起了嬰兒床,他牽著alpha的手,覆上肚子,預感到今后應該會很幸福。 院子里,放著寶寶最喜歡的秋千,可是他們帶不走了。在寶寶心里,多少新奇昂貴的玩具都比不過爸爸做的秋千,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再玩一次。 舊鋼琴是他的alpha修好的,作為禮物送給他,直到現(xiàn)在他還覺得這很了不起,可惜也帶不走了。 撫摸著鋼琴蓋,程問音鼻子一酸。 這大概是他做決定以來,唯一一個感到動搖,甚至是后悔的瞬間。 平時不覺得,要仔細統(tǒng)計以后才意識到,原來這個家里的許多幸福,都是齊硯行親手搭建起來的。 這個不愛講話,也不大會講話的alpha,自始至終都在用行動向他們表達愛意,讓這個家一點點變得完整,變成眼前這個樣子。 真的要拋下它,拋下這些回憶嗎? “mama,糖……”寶寶不知道在哪找到了一顆奶糖,拿著跑過來,朝程問音晃了晃,舔舔嘴巴,眼睛亮亮的。 程問音幫他剝開糖紙,“可以吃。” 看著懂事可愛的孩子,想到生死未卜的丈夫,程問音還是想要鼓起勇氣闖出去。 在這里等待團圓,只怕是永遠等不到的。 舊物所代表的回憶是珍貴的,但是只要他們一家三口還能在一起,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新的幸福涌來,秋千、鋼琴、愛巢,都可以重新開始搭建。 ——他要離開。 今天是個陰天,四處都灰蒙蒙的。 然而直到程問音走到軍區(qū)外,才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是有薄薄的陽光的,落在身上還有些暖,只是被軍區(qū)高聳的圍墻擋了個嚴嚴實實,他們在里面感受不到。 伸出手,光透過楓葉的縫隙落在指縫,仿佛抓了一則希望在手里。 程問音深呼吸幾下,叮囑寶寶:“我們走了,一定要牽緊mama的手?!?/br> 寶寶知道他們要出去玩,但并不知道他們或許永遠也不能回這個家了,高高興興地背著小包,挎著小鴨子,一步步跟緊程問音。 等待他們的,還有未知、漫長的道路。 程問音帶著寶寶,暫時在外公家住下了。 不過還遠沒有到可以放松的時候,尤其到了第三天,程問音緊張得不敢睡,坐在立鐘旁邊,聽了一夜走針聲。 沈柏淵說會找人幫忙解決出入登記的問題,不知是否能辦妥,若是從這里就被判為不按照規(guī)章制度辦事,那他們將會被打回原地,受到更嚴格的管控。 第五天了,仍然沒有消息。 沒有消息,在此時就是最好的消息。 翌日,沈柏淵從電話亭打電話過來,說軍區(qū)這邊暫時不需要緊張。 陳念成功在進出記錄上做了手腳,偽造出程問音已經(jīng)按時探親歸來的假象,目前哨所更換了新的登記簿,他們沒有被發(fā)現(xiàn)。 程問音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一半。他準備出門買些食材,還有外公平時要吃的藥,順便感受一下如今首都的形勢。 他沒帶寶寶,自己穿著低調(diào)的衣服,特意繞遠路,去了一個偏遠的農(nóng)貿(mào)市場。 相比近些年來新興的果蔬商店、步行街,這里環(huán)境臟亂,設施老舊,鮮少有市民光顧,但仍然是許多中低檔餐館進貨的首選地點,因此這么多年還是沒有倒閉。 程問音拖著個帶輪的籃子,圍著深色圍巾,擋住下半張臉,看上去和其他來進貨的餐館老板沒什么兩樣。 他買了條魚,準備回去給寶寶熬魚湯喝,小孩子正在長身體,再難也要補充營養(yǎng)。 付錢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那是個賣菜的攤位,程問音剛才本來想在那買點土豆洋蔥之類的,發(fā)現(xiàn)不怎么新鮮,便轉頭先買魚了。 “老婆,我們還差洋蔥沒買,可不能忘了,”那個聲音說,“買一袋夠不夠?。俊?/br> “一袋夠了,”另一個陌生的聲音答道,“就在這家買吧,看著還不錯?!?/br> 接下來這句應該是對攤位老板說的:“我們是第一次開小吃店,沒什么經(jīng)驗,以后會常來這里進貨的,麻煩您多多關照了?!?/br> “好嘞,沒問題?!?/br> 老板很爽快地說:“就給十塊錢吧。蔬菜容易顛壞,你們路上小心啊?!?/br> 聽到這里,程問音皺了皺眉,側過身,用余光悄悄打量著那兩個人。 是白譯鳴沒錯,雖然他的裝扮和印象中大相徑庭,但程問音不可能認錯。 過去在劇院,他們通宵排練,給對方搭臺詞,提建議,彼此之間太熟悉了,多年磨出來的默契不是空殼,程問音甚至不用側頭去看,只聽聲音就能認出是白譯鳴。 至于站在他身邊,被他叫做“老婆”的那個人,程問音從來沒見過。 程問音不禁感到困惑,白譯鳴這么久不跟自己聯(lián)系也就算了,連結婚都沒告訴自己,現(xiàn)在還說在開小吃店,難道是出什么事了? 聯(lián)想到年初在市中心的面包店里看到他匆匆走過,明明和自己對視上了,卻好像不認識自己一樣,程問音越發(fā)覺得不對勁。 兩人將一麻袋洋蔥放到板車上,上面還有許多七七八八的蔬菜和rou,看樣子真是小吃店老板在進貨。 眼看兩人就要拉著車離開,程問音終于忍不住,走上前叫住白譯鳴。 “小白?!?/br> 對方怔了一下,他旁邊的那個人表情也有波動。 “你不認得我了?”程問音將圍巾往下拉了拉,和他對視。 誰知對方竟擺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你是……我那個中學同學?姓趙是吧,咱們好多年沒見了!” “這是我老婆,我們剛開了家小吃店,來這兒進貨呢?!?/br> 他旁邊那個人也笑著打了聲招呼。 程問音一頭霧水,剛想問清楚這是怎么回事,剛才的攤位老板忽然開始哼唱一段舊折子戲里的唱段。 這原本倒沒有什么,可白譯鳴和他的“老婆”,臉色卻齊刷刷地變了。 兩人對視一眼,而后白譯鳴滿臉笑容地看向程問音,攬上他的肩膀,一邊說著要請老同學去店里吃飯的客套話,一邊帶著他往市場外走。 程問音心里咯噔一下,意識到事情已經(jīng)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他想掙扎,但攬在自己肩上的手倏地加緊了力度,他幾乎是被鉗制住了,想叫喊,白譯鳴卻在他耳邊壓低聲音,像在警告他一般:“別動,跟著我走?!?/br> 他就這樣稀里糊涂地被“邀請”上了他們的車。 程問音以為自己被綁架了,上車之后一直奮力拍打車窗求救,車子已經(jīng)發(fā)動了,他還在不顧一切地拽車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