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夢到清冷表哥 第7節(jié)
陸明欽垂眸看著放在掌心的小手,那小手背處被打的傷痕還未好。 他思忖片刻,微俯身托著她的胳膊,以拔蘿卜的姿勢將謝知鳶從地上拔起。 被拔起的謝知鳶羞得眼神亂瞟,最后只垂著個腦袋。 因著兩人的身高差距過大,居高臨下望過來,陸明欽也只能見得她柔軟的發(fā)旋,白皙的臉頰輪廓,和通紅的耳垂。 他的視線在那處停留片刻,復(fù)又調(diào)轉(zhuǎn),從袖口又取出一方絲帕,用眼神示意謝知鳶伸手。 “可去過老夫人那了?” 帕子輕輕包裹住女孩被擦破皮的掌心,謝知鳶垂眸看著其上的結(jié),有些委屈地抿唇,“方才去過了?!?/br> 就只問她這個嗎? 談話間,陸明欽提步示意謝知鳶跟上。 她小手捏著裙,緩步行于他身后,中間卻隔了不少距離。 謝知鳶垂眸望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謹慎,順著表哥不明顯的足跡,踩過他踩過的路。 一時之間,空中只余露水落于地上的清脆聲。 謝知鳶手指絞著裙擺,眉間擰起個小疙瘩,想了半天,終是開口,“表哥?” 他自喉間發(fā)出一聲嗯。 “今日怎的回府了?”謝知鳶看著他的背影,心下有些緊張。 陸明欽還未及冠,頭上仍頂著大學(xué)府學(xué)生的名號,是以雖不需進學(xué),他平日大多時候都在書院處理事務(wù)。 或許是之前的夢過于旖旎,竟讓她生出幾絲不該有的妄想。 “近日得了空,一直在府中,”他不緊不慢道,“況且也有些時日未向祖母請安?!?/br> 謝知鳶哦了一聲,心中不知是松口氣還是失望,她這下才說出之前想說的, “多謝表哥先前來探望我?!?/br> 聲音低低細細,卻不緊不慢,勾人心緒。 陸明欽腳步微不可聞一頓,復(fù)又淡然前行。 二人不一會便到明德堂,謝知鳶方跟著紫岫踏入外堂門檻,里頭少女的叫嚷聲正巧旋著渦兒來到耳邊。 “陸明秀,你在祖母面前倒慣會裝樣子,可惜不論怎樣,這宴席你卻是去不了的!” 那少女一襲蜜合色羅衫,冷冷叉腰,面帶諷刺。 她前邊立著的身姿盈盈的月白裳少女,正滿臉倔強地抿抿唇。 “三妹,往日我不與你計較,可如今怎可如此冤枉我,我——”陸明秀還在抹著眼角的淚,余光卻瞥到了正進門的陸明欽,一下子怕得卡了殼。 “世子。”她放下袖子與旁邊的陸明秀一道起身見禮。 陸明欽只掃了她們幾眼,腳步未停,朝老夫人微作禮。 “祖母這倒是熱鬧?!彼砺渥舆^紫岫手中的茶盞后淡淡垂眸。 陸老夫人被這倆姑娘吵得頭疼不已,見陸明欽來了,反而松口氣, “熱鬧是熱鬧,可我這年紀大了,也有些經(jīng)不住,便交予你來處理吧?!?/br> 謝知鳶早已在福身后躲到娘親后頭探頭探腦看熱鬧。 她倒是知曉一些情況,那位白衣的,是陸府二小姐陸明秀,那著黃裳罵人的,則是三小姐陸明微,二人俱為庶出,年歲相仿,是以從小吵到大。 不久前陸明霏還與她咬耳朵,說是那陸明微撞見了陸明秀同一男子私相授受,捅到了老夫人那去。 陸明秀當(dāng)下便被禁了足,如今齊國公府賞花宴在即,可不得求到老夫人面前開開面子。 “想去那就去,”陸明欽輕輕撂下蓋碗,漫不經(jīng)心,“只在外頭,須得記得自己為陸家人,言行舉止萬不能出錯?!?/br> “世子——”陸明微的氣憤聲在意識到那人的脾性時越壓越低,她嘟囔道,“讓她出去那不是丟人現(xiàn)眼嗎?” 可自陸明欽目光碾過來時,她低下頭咬唇不敢再說話。 揪著娘親衣裳的謝知鳶偷笑,表哥必定未曾處理過姑娘們的事情,別人看不出,她確是將他眸中的無奈瞧得真真的。 此事一了,待姑娘們出去后,陸老夫人歇口氣,沖謝夫人道,“倒是讓你見了笑話?!?/br> 陸老夫人算是將軍之后,為人爽利,最不喜陷于這般的嘰嘰歪歪中,可她那唯一的兒子倒生了不少。 她雖喜四世同堂,但也遭不住姑娘們的芝麻爛谷子大點事兒。 謝夫人捏住女兒亂動的手,笑道, “哪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我時常還艷羨陸家這人多呢,如今尋安與阿運還未歸,更是有此感慨了。” 方談笑過一輪,撂下此話暫且不說,陸老夫人似是又想起什么。 “只是那齊家的賞花宴——”陸老夫人視線落在謝知鳶身上,“鳶丫頭也去吧?!?/br> 聽到自己被提及,原先還在摳著手指頭的謝知鳶忙收回偷瞄表哥的目光。 見他也朝自己望來,她短促又茫然地“啊——”了一聲,粉嫩小臉呆呆的,她指指自己,“我嗎?” * 回家的路上,謝知鳶端坐于車廂內(nèi)的木幾前,小身子挺得板板正正。 她手指輕彈了彈案上的搪瓷杯,偷瞄了眼娘親的神色。 待見到她還是那副一會擰眉一會欣喜的模樣時,心下隱憂娘子身子是否不爽利,手指有些癢癢的。 謝夫人雖在想事,卻也不是個傻的,她一下抓住了自家傻小只望來的擔(dān)憂目光,不禁笑出了聲。 “娘親!”謝知鳶生氣,見她可愛的臉上擺出整肅的模樣,謝夫人無奈伸出自己的腕。 “給我們家的小神醫(yī)看看娘的身子有多好,”謝夫人言語里滿是調(diào)笑的滋味。 話出口間,謝知鳶哼唧著搭上她的脈,細細感受一番。 “娘近日還是有些憂思過重了,”謝知鳶凝眉,“回家后該讓四喜熬個十全大補湯?!?/br> 外頭的四喜聽見小姐叫自己,忙拉開簾子興奮地探進個腦袋來,“小姐!” “你不許喝!”謝知鳶氣道,腦袋中又浮現(xiàn)起四喜噴出的血來。 等等,血? 謝知鳶似乎想到些什么,她低頭瞧了眼掌心處的帕子,那帕子已沾上些許血跡。 腕上掛著的玉墜順著她的動作晃晃。 夜晚入夢時,謝知鳶感知到被一雙手拽著腳腕拖著靠近一個清冽的懷中。 那人身上各處硌的她生疼,近乎□□的嬌嫩肌膚被粗糲大掌一寸寸撫摸,她自眼角溢出幾滴淚,貼在腕上的某粒東西越發(fā)guntang。 燙得她猛然驚醒。 謝知鳶朝手腕中看去,細細如玉的腕上繞著根紅繩,其上一?,摤摫叹G閃著微光。 自她昏迷清醒來后,便從壁龕中的盒子里挑了幾條小鏈子,打著穿過自香囊中尋得的小玉石,掛于腕上。 不知怎的,她總對這塊玉隱隱生出親近感。 可......她視線稍轉(zhuǎn),詫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掌心處的傷口已全好了。 * 京城大學(xué)府,謝知鳶到時,夫子還未來,她將自己的書袋系在桌邊,又抽出本經(jīng)綸來。 還未翻開一頁,她便感知到自己本就不大聰明的腦袋被個什么東西給砸了一下。 一個圓滾滾的栗子滾落于地上。 謝知鳶揪緊手指頭,抿唇朝扔她的那人望去,那少女捂著嘴邊笑邊譏諷道, “呦,咱們的大美人來了呀?!?/br> 那少女著一身煙紫色羅裙,笑意盈盈看過來時,倒是如花般的嬌媚。 謝知鳶當(dāng)然認得她,這人名為邢玉瑤,兵部侍郎的女孩,因看不爽陸明霏,恨屋及烏,連帶著她也被遭白眼。 只是往日就算陰陽怪氣幾句,也未曾動過手,今日這情形倒讓謝知鳶不明所以。 她細細在邢玉瑤面部掃了一圈,且瞧她眼里發(fā)紅,身子微顫,就算是笑著也抵不住面上的憔悴。 謝知鳶想著,就算對方再不好,可也是自己的同窗,于是捏捏手指頭猶豫著開口, “邢姑娘,你可要讓我?guī)湍惆寻衙}?” 聞言,邢玉瑤微愣,反應(yīng)過來時不可置信道,“你瘋了不成,竟敢說我有?。俊?/br> 她說著就要提步往前,卻被幾個坐于周遭的公子先行一步攔住, “邢小姐,身為讀書人,怎可做出此等行為。” “謝小姐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居然便要這般對待她。” “君子動口不動手,就算有恩怨,也不可傷人啊?!?/br> 邢玉瑤氣得美目圓瞪正要發(fā)作,一道聲音不緊不慢切入此地,“真熱鬧?!?/br> 作者有話說: 阿鳶現(xiàn)階段就是慫慫的還很善良,之后會成長的【握拳】 第7章 、誰都愛慕她 一道著束袖黑衫的高挺頎長身影朝這邊走來,看見他的眾人皆屏息不敢說話。 那青年停于幾步之外的桌案前,他輕撫衣擺,漫不經(jīng)心發(fā)問:“邢小姐,大學(xué)府院規(guī)為何?” 邢玉瑤被他嚇得臉都白了,不敢坐著,顫顫站起身,咬唇道,“不可隨意傳謠?!?/br> 青年眉眼醞笑,聲音卻低沉陰郁,“原來未曾忘記,那如今這般又該當(dāng)如何?” 邢玉瑤氣惱得漲紅了臉,但她仍不敢反駁,只垂首低聲擠出一句話,“我會親自抄錄一份院規(guī)奉上。” 他微頷首,臨走之際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謝知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