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夢到清冷表哥 第8節(jié)
謝知鳶不明所以地回望去,小臉滿是迷惑,這青年瞧著好面熟,但絕不是他們班的,所以...... 她偏頭瞧了眼大開的窗牖,春色正慢慢流入。想來是個行俠仗義的青年,在窗外望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 謝知鳶默默祈禱,往后請讓這樣的少俠多來一點。 在那青年離去后,幾個少女小心翼翼圍到邢玉瑤身邊。 謝知鳶手中策論漫不經(jīng)心翻開幾頁,她單手支頤,翹起耳朵,偷聽的技藝越發(fā)嫻熟。 “邵遠怎的管起這等小事了?這女孩子家的事他也管啊?!?/br> “噓,你可小聲點,他可是圣上跟前的紅人,我聽我爹說,怕是這兩日便要去錦衣衛(wèi)當指揮使了,今日怕只是回來收拾東西的!” “指揮使?!你莫不是將千戶聽成指揮使了吧,現(xiàn)下那幾位誰不是從刀鋒血雨中拼出來的?” “你忘了去歲那件事了?聽說一窩山賊都被他端了,浮尸滿地的滲人,更何況,他和他爹都是圣上的救命恩人,圣上高興,誰也攔不住?!?/br> 邵遠,謝知鳶琢磨著,她用指尖點了點書頁,有些恍然貴女們對他的畏懼。 這邵遠乃大衍唯一異姓王之子。 當年異姓王為救圣上而薨后,他自小被送入宮同表哥一起當了太子伴讀,不久前圣上讓他在大學府掛個名頭。 大學府說是書院,實則不止于此,不少王公貴族會將繼承人送入鍍層金,再上任時,說是出自大學府的,世人都會高看一些。 邵遠入大學府后因著圣上要求,成了半個監(jiān)院,他從前是管詔獄的,自是見過頗多毒辣的刑法,雖清俊如書生,但氣息陰沉,目光銳利,令人生畏。 便是有少女偷偷欽慕,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可這樣的人,又怎會突然好心管她的事呢? “絕對是瞧中你了!”趙真真邊啃著手中的瓜,邊給出答案。 三人此時正聚在茗松院一處極荒僻的亭子用午膳,兩邊飛檐峭壁,怪石嶙峋。 這處清凈地是陸明霏偶然尋到的,之后三人便經(jīng)常來此碰頭哀嚎著趕課業(yè)。 想當初這桌上還有不少鳥屎,如今被擦凈了倒是個好去處。 今早之事后,謝知鳶隨口與他倆說了自己的疑惑,可沒想到竟是這么個回答。 謝知鳶一時愣住,她向來臉皮薄,這下子本如雪的面頰紅得似要滴血。 她小嘴抿了半天,不知如何反駁,只憋出一聲大呼,“你別瞎說!” 可惜軟軟糯糯毫無威信。 陸明霏將手中餐盒放到亭子里的四角石桌上,晌午之際,日色層層疊疊越過枝蔓怪石暈到她手上。 她邊將里頭的小菜擺出,邊思忖道,“邵遠啊——我之前聽我娘說起過。” 少女們的目光挪過來,她于微風拂催中開口,“邵遠幼時雖為太子伴讀,但他前年似乎與太子產(chǎn)生分歧,如今倒不怎和太子與我哥走動,倒像是......” 陸明霏停滯一瞬方繼續(xù)道,“倒像是只忠于陛下?!?/br> 少女尋思不明白朝堂之事,之前也就聽了一耳朵,只了解了個約莫,索性又挑些自己感興趣的情情愛愛講了。 “我倒是覺著,他興許是對阿鳶一見鐘情了,我看話本子里都是那么寫的?!?/br> 陸明霏又細細打量了謝知鳶幾眼,對此深信不疑。 就算日日與表妹相處,她現(xiàn)下時不時依舊會被她的容貌驚到,更別提那些男子了。 “對啊,”趙真真在一旁搭腔,“我哥與邵遠算相識,他說他就算去應酬,也從不踏入煙花之地,面對女子的示好,更是冷厲拒絕,像是連只母貓都近不了他的身?!?/br> 在謝知鳶被她們說的不知所措之際,陸明霏語意陡轉,“說起來,有件事可笑死我了?!?/br> 趙真真立馬好奇地探頭,陸明霏戲謔道, “那邢玉瑤的未婚夫昨日在云孟落酒喝多了,竟當著公子哥們的面,承認自己被迫定親,還說自己喜歡上了另一個姑娘。” 其實這再正常不過,也只是些公子們喝了酒后的諢話。 但此次說這話的徐公子,卻是格外端方清雋的一人,素有古遺修竹公子的美譽,因而醉酒之言流傳甚廣。 見她倆不再逮著邵遠薅,謝知鳶生怕話題又轉了回去,忙裝作感興趣的樣子,順著她的話道,“真的嗎,那姑娘是誰啊?” 陸明霏看了眼謝知鳶,笑笑而不語。 趙真真在兩人間瞄來瞄去,早已懂了,支著身子笑不可遏。 謝知鳶覷著她倆的神色,又想到今早邢玉瑤扔自己的那顆栗子,心間不祥的預感頓生。 * 陸明欽近幾日都于陸府處理些案件。 停南軒內(nèi),男人著玄色勾紋長衫,端坐于桌案后的太師椅里。 他垂首提筆,面前積壓著如山的文牘。 筆下濃墨一抹,清雋帶有風骨的字顯形,一提一轉間透著鋒芒,那桿白玉題詩毛穎在大而秀氣的手中穩(wěn)穩(wěn)當當斜立。 陸明欽眼下于都察院司糾劾,可因未及冠,并未上朝堂,也未對外宣稱。 都察院官員大多要外派,但他將來要承襲爵位,是以只在院中輔助大理寺與刑部提案,正事不多,瑣事倒是一大堆。 批完最后一份文牘,外頭暮色將合。 陸明欽指腹微撫了撫眉心,擱筆朝外望去。 一旁立著的伴云忙問,“世子爺可是要用膳了?” 陸明欽自太師椅里起身朝外走,微順了順衣擺,他想起今日太子來陸府時所說的,方開口道,“去陸夫人那吧?!?/br> 停南軒離臥翠居并不遠,兩人才于小道中行了一盞茶的時間便到了。 門外立著的芳瀲見到陸明欽很是訝異,疾步迎著他入內(nèi)。 “......徐公子且不提,那邵遠似乎也對阿鳶有意......”屋內(nèi)隱約傳來陸明霏同陸夫人的談話聲,陸明欽腳步稍停。 邵遠? 他幾不可聞略蹙眉,踏入屋內(nèi)。 主座上陸夫人一襲雅青色素衣,明明衣著簡單,卻自有一番矜貴之氣。 那端秀如玉的臉上滿是笑意,她正同陸明霏說著話,略側眸間卻望見門口的陸明欽,唇邊笑意頓時微滯。 見陸明欽行了禮,她才淡淡道,“你來作甚。” 這話語里的淡漠連陸明霏也聽出不對勁,她不動聲色抽出母親掌中的手,鎖在座位上裝鵪鶉。 不知為何,母親與哥的關系并不好,每回母親見著他,總沒有好臉色,就算是笑容也是淡淡的。 而哥......也只喚母親為夫人。 至于陸明霏自己,她雖對景仰陸明欽不假,可也莫名對其心存畏懼。 算起來,闔府似乎并無能親近他之人。 驀地,她想起曾經(jīng)見過的那一幕,腦中劃過謝知鳶的臉。 在陸明霏發(fā)怔之際,陸明欽早已道明來意。 “你是說,太子有意讓我當司典?” 陸夫人攥緊手中護甲,她喉嚨發(fā)緊,“是......皇后的意思嗎?” 大衍三年一度的南郊大禮將行,這日帝后需親自前往相國寺參加祭典。 本朝男女皆可為官,是以分兩列祭拜。 這排列的順序格外講究,要按官職大小,先后入隊。 未有官職的家眷不被允許前往祭拜,但有例外,典司可排與帝后之后,凡是當上典司之人,無不是皇親國戚。 可相比于大長公主等人,陸夫人的身份還欠了些,更何況,她與皇后間的齟齬尚未解決,往年也未被請入列。 這不得不讓她多想。 “夫人多慮了,”陸明欽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微掀起長睫,“大長公主今年身子不適,已先與皇后告假?!?/br> 言下之意,陸夫人就是個湊數(shù)的。 也不管有沒有曲解他的意思,陸夫人聽著他的冷言冷語,從中硬生生挖出幾分諷刺。 她氣得身子發(fā)顫,看著立于幾步之外的陸明欽,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上滿是淡漠。 邪火在胸口幾度翻涌, 瞧,這就是她生的好兒子! 她一把薅過桌案上的茶盞,在陸明霏的驚呼聲中狠狠朝陸明欽丟去。 天青色茶盞于空中劃過,下一瞬被一只手擋了下,轉變弧度落于地上,發(fā)出脆響。 “娘!”陸明霏豁然起身,疾步到陸明欽身前,“哥,娘她......她一時氣頭上,絕對不是誠心的。” 陸明霏本意是要緩和兩人的矛盾,可她抬眸間卻對上了陸明欽的眼,一時被嚇得卡了殼。 陸明欽眼睫微闔,壓住心中的暴虐,等氣息恢復平淡,他連聲告辭都未回,徑自旋身離去。 侯在外頭的伴云忙跟上,卻在錯眼間,瞧見世子爺垂于身側的手。 血蜿蜒著往下滴落。 作者有話說: 萬人迷——鳶 第8章 、哄 每月逢五為休沐日,大學府十八日有一次大考,身為“經(jīng)史文”一竅不通者,謝知鳶每逢十五就要去陸府一趟,托表哥替她押押題試。 因今日要見著表哥,謝知鳶一大早被四喜自從被鋪里捋起,說是要替她梳個飛仙髻,讓世子爺看得挪不開眼。 她懶懶打了個哈欠,感受四喜手指穿于發(fā)間。 鏡中少女雪膚烏發(fā),眸似春水,朱唇一點,眉眼間的稚氣也如新開花苞般動人。 因早起還腫著眼皮的謝知鳶鼓鼓臉,鏡中的明眸皓齒瞬間變成小小的白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