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夢到清冷表哥 第40節(jié)
忽地,孟瀛頓筆,朝她望來, 他黑眸清潤澄澈,一舉一動都印證著“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八字。 “謝姑娘若是無聊,可挑本游記看看,里頭還有不少志怪雜記。” 孟公子的聲音也好好聽呀。 謝知鳶抖了抖耳朵,順著他的指示,目光落在了不遠(yuǎn)處的墻面上, 那里整整擺了一墻的冊子。 她朝那處走去。 才靠近些,一股子書冊紙頁上的墨香混著的靈韻草香溢上鼻尖。 靈韻草可保書籍不腐。 謝知鳶一面從其中挑出一本,一面想著,孟公子必是極愛書之人。 手里的這本書像是上了年頭,側(cè)邊的草線歪歪扭扭溢出些許,藍(lán)色的外封破破爛爛。 謝知鳶翻了幾頁,不自覺陷進(jìn)去。 這是一本志怪話本,里頭說了一個(gè)艷鬼化作美貌女子,被一名在外游歷的公子一見鐘情。 艷鬼忘了生前之事,懵懂無知,那公子教她一點(diǎn)一滴,描摹了她的種種, 可意外之下卻被發(fā)現(xiàn)她并非尋常人。 話本到這就斷了。 謝知鳶輕輕“啊”了一聲,她看得正起勁呢! 她仔細(xì)敲了敲外封,才在破破爛爛的幾個(gè)字旁看見了小小的上。 還有下冊的呀。 謝知鳶抬眸朝方才放置話本的地方望了望,尋著顏色相近的找,余光中終于瞄見上一格里的下冊。 只是有些高了, 她使著渾身的勁兒,奮力伸出指尖,才碰到點(diǎn)邊兒便往外一抽。 有幾本薄薄的其他冊子混著掉落下來。 謝知鳶手忙腳亂地拾起,正要全都塞回去,卻從其中一本里滑落一張薄薄的紙張。 她把它拈到手里,好奇地看了幾眼,黃色的、輕薄的頁紙,上面畫滿了圈圈和密密麻麻的名字,謝知鳶正想翻過來再看看, 背后孟瀛的聲音響起,“謝姑娘?” 謝知鳶轉(zhuǎn)身朝他望去,見他目光落在那張黃色頁紙上,氣流忽地一滯, 她訕訕地縮了縮手指,小心翼翼問, “怎,怎么了?” 孟瀛眸中神色微不可聞暗下,再抬眸時(shí)已恢復(fù)往日的溫潤, “未曾想到,瀛尋了許久的東西,終究被謝姑娘尋到了?!?/br> 謝知鳶迷茫地歪了歪腦袋,指著那張黃色的圖紙問,“是這個(gè)嗎?” 孟瀛點(diǎn)頭笑道,“此物是我父親多年前贈予我之物,照著前唐的盛景描摹的地理風(fēng)俗?!?/br> 難怪有那么多地名呢。 謝知鳶忙把這張紙交還, “那定是要好好愛惜?!?/br> 孟瀛接過后,將另一只手里的卷筒遞了過來,修長的手按在紅色系帶上,好看的不行。 謝知鳶歡呼了一聲,接過后寶貝地用小臉蹭了蹭,笑得圓圓的鹿兒眼彎彎,“多謝孟公子!” 孟瀛視線在她被蹭得粉嫩的小臉上頓了頓,輕笑道,“謝小姐不驗(yàn)驗(yàn)貨嗎?” “不用了,”她嘴角的小梨渦微露,“孟公子的手藝必是極好的?!?/br> 再三謝過孟公子后,她抱著畫就要離去。 謝知鳶才行至門口,忽地想起什么,她停住腳轉(zhuǎn)身。 孟瀛正站在桌案前,垂眸望著手上的紙張,謝知鳶如小動物般機(jī)敏地下意識察覺到某種危險(xiǎn),她怯怯喚了聲“孟公子”。 溫潤清冽的男人于微光中側(cè)眸望來,見她意識到什么卻又茫然的模樣,捏著圖紙的手略緊了點(diǎn)。 “我能把方才看的那本志怪下冊拿走嗎?下次定會歸還。” 謝知鳶才瞧了一半,抓耳撓腮想知曉下一半。 孟瀛看了她幾瞬,自喉間溢出個(gè)“嗯”。 謝知鳶歡快蹦跶進(jìn)來,墨玉般發(fā)絲上墜著的簪子也一顛一顛。 她取了本子軟聲答謝,便小跑著出了竹屋。 少女的馨香還溢在竹屋里, 長身玉立的青衫公子屈指敲了敲桌面, 一道身影自身后竄入, “是誰將輿圖放于此的?!?/br> 孟瀛摩挲了下掌心處的輕薄黃色紙張,詢問時(shí)依舊是清潤的語調(diào)。 那暗衛(wèi)卻不自覺打了個(gè)哆,忙下跪,抱拳道,“是......譽(yù)初他......覺著放在那才是最安全的......” 說完他才意識到不對勁,主上最厭惡他人求情。 孟瀛將輿圖輕輕擱于桌案上, 外頭正好下了雨,淅淅瀝瀝的聲音越過重重天幕,來到耳畔。 他走到門前,一面朝外拉開傘,一面淡聲道,“燒了。” 撐傘的公子看著角落里的另一把傘,垂眸思忖片刻,終究還是未拿, 正要旋身離開,又聽下屬問那犯錯(cuò)的人該當(dāng)如何, 他笑了笑,“當(dāng)然是按照規(guī)矩行事?!?/br> 手剁了便不會再犯錯(cuò)。 * 謝知鳶抱著畫,縮著腦袋躲到了小道旁的亭子里。 發(fā)絲沉甸甸帶著水汽,幾縷劉海濕漉漉貼在額上,夏衫也被浸得半濕。 唯有懷中的畫是完好的。 她們出來時(shí)帶了傘,但那傘還在四喜那里。 四喜方才送水回來,又說馬車出了事故,她得先去瞧瞧,叫謝知鳶待在竹屋里不要亂動。 可她閑不住,等孟公子將畫作好后便先出來了,未曾想竟落了雨。 她沮喪地抬眸望向小道,等著四喜來這接她。 小道有兩條岔路,一條通往外界,另一條通往竹屋,謝知鳶百無聊賴發(fā)呆之際,卻倏忽間瞧見靠里的那條道上一道身影顯露。 身姿頎秀挺長的青衫公子手執(zhí)一柄素傘,自竹林間路而來。 廣袖垂落間,微抬傘沿,清潤眉眼顯露,似也沾上些許孟夏酥雨。 他輕描淡寫看向女孩被濕氣沾染的臉龐。 緋色衣裙的女孩抱著懷里的畫,睫毛落在臉上的陰影也似雨水墜落于地般輕顫,抬眸時(shí),又將那汪水含于眼中。 “孟,孟公子?”她小心翼翼出聲。 孟瀛執(zhí)傘,朝她歉意一笑, “下雨時(shí)想起謝小姐未帶傘,竹屋里只有一把,若是謝小姐不嫌棄的話,便由孟某將小姐帶到侯府門外?!?/br> 謝知鳶不是個(gè)會拒絕人的性子,她想了想,覺著哪里不對勁,可想半天也沒想出個(gè)什么不對勁來。 便如與表哥之間,明明尋常表兄妹也不該那般親近,但謝知鳶腦中缺著那一根筋,竟也不覺有什么問題。 況且,懷里還有表哥的畫呢...... 謝知鳶起身,緋紅色裙擺于空中飛揚(yáng)起帶著濕氣的弧度。 嬌小的姑娘鉆入寬大的傘底,仰臉朝高挺的公子笑笑,“那便麻煩孟公子啦。” 第37章 、撞見 盛京的夏雨便好似春雨般淅淅瀝瀝,潤物如酥,斜斜降臨天地神秀。 繡著雅竹的素傘上,晶瑩剔透的雨珠沿著傘骨緩緩滑落。 在空中停留了一瞬,最后洇濕了肩膀處的青色布料,顯出濃郁的黑來。 小姑娘與于外袍里露出一張粉嫩的小臉,身后的男人的陰影牢牢籠罩住她。 謝知鳶走在孟瀛半邊肩膀前,將胸前的畫緊緊摟在寬大的外衫下。 細(xì)碎的雨聲里著霧青單衣公子清潤的聲音響起,間錯(cuò)著小姑娘軟糯的笑聲。 “荊松山里真的到處都是石老鼠嗎?” 謝知鳶仰頭問,自上而下看去,女孩卷翹纖薄的睫毛格外明顯。 因著她走在孟瀛身前,頓步時(shí)那軟軟的發(fā)尖的肩免不了掃著男子的下頜。 孟瀛握著傘柄的手一動未動,他垂眸輕笑道,“肇秋平旦時(shí)會多些?!?/br> 忽地一陣斜風(fēng),他伸手,廣袖拂動間擋去將要吹拂在女孩柔軟臉上的細(xì)雨。 謝知鳶未察覺掃到面上的白霧滾邊,她只是驚嘆道,“平旦嗎?公子起的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