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七零福氣包的對照組 第54節(jié)
年春花最先唉喲一聲,上前把福團扶起來:“我的福團??!” 她抓住福團的胳膊,福團的胳膊已經(jīng)脫了臼,一拉就疼,她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死。 剛才那只豬眼里的恨意,被福團看得一清二楚,她怕極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出現(xiàn)在福團心中,難道……難道那只豬是知道她的福氣讓它生了病,故意來報復她? 福團打了個哆嗦,怎么、怎么會這樣? 以前那些害雞瘟死的雞,也沒有過這種情況啊,她的福氣讓她永遠立于不敗之地,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這一切好像有了變化呢?難道是因為趙三妹和她孩子的死? 福團被嚇到了,一張口就哇哇哇的哭起來,哭的時候那些糞水也淋到了她的嘴里,但福團已經(jīng)顧不上了,她哭得年春花肝腸寸斷。 年春花憤怒地指著陳容芳:“你家的豬居然來撞我家福團,你家必須負起這個責任來,賠錢賠醫(yī)藥費賠營養(yǎng)費?!?/br> 陳容芳下意識就要反唇相譏,楚志國拉了她一把,楚志國人好好在這里,自然不會萬事都推老婆出去頂著。 他又沒死。 楚志國覺得,自己二弟楚志平和白佳慧的悲劇,楚志平要負百分之九十九的責任。 每次,楚志平難道不知道白佳慧和年春花的那些矛盾嗎?他知道,只是為了躲懶、害怕夾在兩人中間難做,每次就做縮頭烏龜,讓白佳慧和年春花吵。 吵來吵去的,終于矛盾不可調(diào)和,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楚志國絕對不會步這個后塵,年春花這個媽是他的責任,不是陳容芳的責任。面對年春花的胡攪蠻纏的人,也該是他,不該是陳容芳。 楚志國把陳容芳護在自己身后:“今天本來就是稱豬重量的日子,豬從圈里到圈外,見到陌生的環(huán)境本來就容易緊張應激,隊里特意囑咐小孩子離遠點,福團自己不聽話。” “更何況,豬害怕紅色,福團今天自己穿的一件紅衣服,站在最前排,她自己的責任最大,跟我和容芳有什么關系?再其次,她一個七歲的孩子跑到這么危險的地方玩,監(jiān)護人本來就有錯。” “這個事情,我和容芳不會為別人的馬虎擔責任,如果你不愿意,就去打官司吧,打官司下來該我們賠的部分我們不會推辭?!背緡缡钦f。 楚志國這一番話有理有據(jù),沒有一點為了愚孝要自己妻子兒女忍氣吞聲的樣子,隊里一些明事理的人悄悄點頭,本來就是這個道理,福團自己愛湊熱鬧,關別人什么事兒? 現(xiàn)在,隊里人都厭惡極了這個福團,當然不會站在她那邊。 哪怕最后官司斷下來,最多按照人道主義賠償她們一點損失,可這么多時間花下去,就為了那點子錢,值當嗎? 年春花氣得手指哆嗦,果然,兒大不由娘! 看來這楚志國、陳容芳是真的沒一點養(yǎng)福團的意思了,不然不會錯過這么一個討好福團的機會。想通這一點時,年春花既放松又不甘。 就像是自己明明得了個金疙瘩、福娃娃,別人還不知道她占了便宜一樣。 花嬸兒向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踩年春花的機會,她笑了笑說:“這里這么多人,那只豬不撞別人,偏偏撞你家福團,是不是你家福團沒得福?。抗?。” 花嬸兒故意學著年春花說“福氣”時的語氣,學得活靈活現(xiàn),入木三分,惹得不少人沒忍住笑了起來。 年春花氣得抱緊了福團:“你們還有沒有良心,隊里的孩子受了傷,你們說這種話!” 花嬸兒正色起來:“喲,年春花,我這不是跟你學的嗎?之前容芳家的孩子找不到了,你嘲諷說她們沒福氣,我的雞死了,你說我沒福氣。誰家只要出一點事,你就說是沒你福氣大,你家有星宿,別家都不如你家。怎么現(xiàn)在你家倒霉,我不能說你沒福氣啊?” 這人,怎么雙重標準呢? 花嬸兒說:“我就說,我就說!那只豬去撞福團,要么是福團沒得福氣,要么就是福團做了虧心事!害死了別人!” 一提到害死別人,年春花就不敢往下接話了。 生怕被人翻出趙三妹的事情來戳她的脊梁骨,她恨恨地抱著滿身豬糞的福團回去,李秀琴、楚志業(yè)也沒有了一開始的耀武揚威,低著頭躲在人群最中間。 陳容芳家的豬沒有死,仍然被拉走了。 交夠足夠的斤數(shù)后,第九生產(chǎn)隊得到了殺豬的權力。每家的豬都上過秤,減去每家該上交的斤數(shù),就是最后這家該得到的豬rou數(shù)。 陳容芳一直好好照顧自己的豬,所以,哪怕那只豬吐成那樣,她家該分到的豬rou和錢還是不少。。 大家把豬都給分了,預備要過一個好年,不過第九生產(chǎn)隊是最先殺豬的隊,他們的rou都得省著吃,不然沒法子過年就不好了。 每家每戶分到的豬rou要怎么分配,也是有講究的,基本是做成臘rou,儲存得久一些。為什么農(nóng)民愛吃臘rou,這也是有淵源的,不是農(nóng)民吃不來新鮮rou,而是農(nóng)民一年就只能殺這一次豬。 城里的工人有rou票,隨時都能去割rou吃,農(nóng)民沒有rou票,可不是只能吃臘rou? 這個年代,喂豬的農(nóng)民沒有rou票,種糧食的農(nóng)民沒有糧票,一切都拿去全力供應工業(yè)生產(chǎn),供應大城市的市場。國家是站在農(nóng)民的脊梁上發(fā)育起來的。 這個年代的農(nóng)民窮到什么地步呢?鄉(xiāng)下人情味重,每到過年就走親訪友,每家每戶都會拿出好菜招待親朋好友,比如豬rou、雞rou……臘香腸、臘豬舌這些干盤兒,還有一些糖果。 但是,大家都清楚,這些菜是不會只上一次桌子的,如果客人給吃了,下一頓主人家就要犯了難。 于是,常常有大人私下教育自家小孩兒,到了桌上別挾什么什么菜,就是為了給主人家留菜。這年頭,家家戶戶都是這么做的,至于那些富裕的生產(chǎn)隊和公社是什么樣子,就不知道了。 無論怎么拮據(jù),殺豬這天,總是值得高興的。 孩子們在遠處蹦蹦跳跳,隊員們揣著手,三三兩兩站在一旁討論家長里短,一些人搬出大鍋燒著熱水,負責殺豬的隊員肅穆著臉,同時在心里盤算著一會兒能不能和殺豬隊的人一起多吃一副豬大腸。 這也是約定俗成的,因為殺豬很累,一些豬下水就會被殺豬的默默掏出,洗干凈后立刻煮了,先吃為敬。 別的隊員也不會說什么,畢竟別人出了大力氣。 今年,劉添才還專門組織了隊里廚藝好的人,打算起灶燒鍋熱油,請全隊隊員一起吃一些豬配件、放松放松心情,加強第九生產(chǎn)隊的凝聚力。 當香噴噴的豬rou味兒傳開時,孩子們都手拉著手,高興地蹦來蹦去,除開李秀琴、蔡順英。 李秀琴、蔡順英前段時間吃了些豬rou,都是那些找福團看生男生女的人送的,現(xiàn)在聞著豬rou味兒也激動,但是……因為趙猛趙三妹那個事,家里的豬沒喂好,她家分得的豬rou是全隊最少的。 她家人口又多。 有這么個底子在,哪怕現(xiàn)在有豬rou吃,她們也高興不起來了。 蔡順英擦了擦眼淚水:“我真是不明白了,明明像隊里大家一樣也挺高興的,平時上工、賺工分,隊長他們也好,經(jīng)常給隊員謀福利,比起其他隊長好得多了,咱家為啥偏偏就要和別人不一樣呢?” 在別人上工時當神婆,在別人勤勞時注重福氣。 機關算盡,反而沒過好。 李秀琴也有些難受,但她和蔡順英可不一樣,李秀琴知道年春花偏著福團、偏著四房,她是既得利益者,所以,李秀琴冷冷道:“你要是嫌棄咱家日子過不好,你就分家唄,你敢嗎?” “你別看陳容芳現(xiàn)在好,那是大哥站在她那一頭。你呢?你看看白佳慧,白佳慧這幾天說是過得好,但是,一個女人沒了丈夫,一個女兒沒了爹,真的不會寂寞嗎?別人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你看著吧,白佳慧現(xiàn)在是還住在咱們家,名聲才沒壞,要是真徹底分家,她不被人說死?”李秀琴道,“咱們女人該走什么樣的路,生產(chǎn)隊那么多女人已經(jīng)給咱們打了樣,要是離經(jīng)叛道的路好走,早就有人走了,我勸你把腦子端穩(wěn)一點?!?/br> 分家,是那么好分的嗎?現(xiàn)在蔡順英是委屈了點兒,是沒尊嚴了點兒,但是她分了家更慘,這就是年春花的底氣,李秀琴也正是看穿這一點,才敢這么說蔡順英。 蔡順英這么一想,也的確不敢,她果然就像被拿捏住了一樣,不再開口說話。 心里,好像又在淌血了,淌完了血,蔡順英就只能開始恨陳容芳、白佳慧,恨她們離經(jīng)叛道,人總要有個發(fā)泄情緒的口子,否則,她怎么活??? 另一邊,福團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她確實有福氣在身,腳下一滑免了被大白豬頂住胸口的大難,但她仍然摔得不輕,呼吸都有些不順暢,福團聞著自己發(fā)間、身上刺鼻的豬屎豬尿味道,連干嘔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了。 她難受的是,自己的福氣到底怎么了? 之前,秦老師就說過,福團天資聰慧,她確實有點小聰明,腦子轉得確實快,以往福團依賴福氣,立于不敗之地?,F(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福氣有了些許限制后,就開始琢磨,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趙猛、趙三妹?這倆兄妹欺負了她,卻沒得到報應。但是,在趙猛、趙三妹之前,福團就隱隱覺得自己的福氣沒有收到應有的效果。 比如那次雞瘟,也就是雞霍亂那次,明明她感應到的是拿著神奇植物去就能救了全隊的雞,卻沒想到他們自己就找到了治雞的辦法,反而顯得她不知輕重。 福團想想,當初牽線治雞瘟的就是陳容芳一家,再往深里想想,福團就想到了在借閱室借書的楚楓和楚深。 楚楓和楚深這段時間變化都非常大,從小凍貓子一步步成長,待人接物都變得井井有條,很有風范。 但是,福團想了想,深哥哥是男孩兒,在鄉(xiāng)下,男孩兒越來越自信是很正常的,但是楓jiejie?她身上那股淡然自信的氣質(zhì),會不會來得有點蹊蹺呢? 福團很快鎖定楚楓。 作者有話說: 第34章 血緣 屋外, 檐下滴著冷浸浸的露水,大地染上淡淡煙霧般的顏色, 不再是金秋時節(jié)的熱烈金浪, 像是水墨畫中的清煙迷雨。 這年代的鄉(xiāng)下,最為貧瘠,卻也最為富饒。貧瘠在家家戶戶肚里沒有幾兩油水, 富饒在于青山綠水、十里人家,空氣和美景都是上乘。 但是,如果給鄉(xiāng)下人一個選擇, 她們大部分都會選擇用綠水青山換金山銀山,因為實在是窮怕了。只有擺脫貧窮的桎梏, 她們才能追求景色、追求洗滌心靈。 年春花家的屋子修得不錯,這么一大家子人住著, 主要的屋子頂是瓦片, 遮風擋雨,另外的柴房、灶房頂則是茅草。用瓦片和茅草混搭, 純屬是為了節(jié)約。 就這樣的條件, 已經(jīng)是第九生產(chǎn)隊頂好的條件, 多的是人屋頂連片瓦都沒有。 這種條件的屋子不大抵御冷風,楚朵——也就是二妮卻被年春花吼了出來,年春花在別人那里受了氣,一進家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嚇得楚朵更加畏縮怯懦。 楚朵貼著門站:“奶奶?!彼s緊去給年春花倒熱茶,勤快到腳不沾地, 生怕再度被罵沒有眼色。 年春花現(xiàn)在鼻腔一股糞臭味道, 怎么可能喝茶? 她一把掀開楚朵, 理所當然地發(fā)號施令:“你現(xiàn)在生火,燒些熱水,一會兒把我和福團換下來的衣服給洗了,一定要洗干凈啊?!?/br> 那些衣服上都沾著糞水,年春花可不想動手,兒媳婦們現(xiàn)在又不在,她就安排孫女楚朵來干這個臟活兒。 楚朵不敢反抗,點了點頭,搓了搓冰涼的手去灶下生火。 這一幕剛好被大壯看到。 大壯,也就是楚朵親哥從外面像泥鰍般的滑進來,皮得一身全是泥,他跟個哨子似的叫嚷開:“奶,你咋跟個偏心眼子似的,咋又讓meimei做這些活兒!” 自從上次楚楓給大壯說過關于楚朵的事兒,大壯在家里就多關照了幾分楚朵,這不關照則已,一關照則一發(fā)不可收拾。 大壯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親meimei楚朵確實很可憐,比福團可憐多了。 奶奶平時念叨著女孩兒沒用,但活兒可叫女孩兒做得多,她現(xiàn)在沒法叫楚梨做,又偏心四房,每天念叨著福團有福,最后活兒都讓楚朵干了,就這,吃東西時楚朵還得對福團說謝謝呢。 大壯現(xiàn)在人小,正是英雄俠氣爆棚的時候,加上他和楚朵是親兄妹,兩人長得更為相似一些,大壯真的生出保護meimei的心思。 大壯雄赳赳氣昂昂走到楚朵身邊,把楚朵手里的柴扔進去,夸張地對地上那攤臟衣服做了個要吐的表情。 年春花氣不打一處來:“不讓她做讓誰做?奶奶我辛辛苦苦養(yǎng)大你們,家里所有的活兒都該讓我做不成?” 這一招,叫親情攻擊、道德綁架。 要是楚志平、楚志茂等人聽到,一定兩眼淚汪汪,恨不得把心肝脾肺腎都掏出來。 但大壯皮得不行,所謂童言無忌、心直口快:“朵妹又不是沒幫家里干活兒。但這團沾著糞水的衣服確實不該她洗啊,她今天門都沒出,這衣服不是福團在外面惹了別家的大白豬,被拱成這樣的嗎?” 大壯說到這里一臉向往:“和豬玩兒一定很有趣,福團meimei也不帶我一個!” 他冒著一種天真的傻氣說:“誰玩兒的,誰負責洗衣服啊,之前我去外面滾了一身泥回來,奶奶你不也叫我自己滾的泥自己收拾嗎?咋到了福團這兒,又不一樣了呢?” 年春花:…… 年春花差點被這個活寶給氣死,被豬淋了一身糞他覺得好玩兒?福團那是被陷害了! 一身的糞,臭死了,好玩?zhèn)€屁! 而且,年春花咋可能讓福團洗衣服,福團那可是有大福氣在身,年春花瞇了眼:“福團那是什么福氣,她楚朵是什么福氣,貴命和賤命也能比?” 大壯幾乎都能背出年春花的臺詞,翻了個白眼,奶還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說她腦子被福氣熏壞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