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珍珠 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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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慧的焦尸還維持著生前伸手推她的姿勢,想是火焰太烈,一瞬就要了他命,他都來不及切換姿勢。 周圍所有樹木,都被熏得煙黑。 良久良久,才恢復平靜。 幾絲夾雜熱氣的風拂過,沈迦玉衣衫襤褸,撿起了慧掉在地上的一串佛珠,同樣有燒糊味兒。 一個大活人,瞬間抽水萎縮成焦尸。 眼球位置,凹陷成兩只黑洞。 好哇,好哇,這回可好,了慧徹底嗚呼送命。 她再也沒有后顧之憂。 可了慧死了,她的心空落落的,似是遺憾他的美色,似又憶起她與他之間度過的那些美好過往。 在茅廬時,洗洗澡他都會害羞。 明明是野菜湯,他做得卻別有一番清淡滋味。她叫他喝酒時,他害怕地扭頭不敢喝。 有所思。他豎起笛子在唇邊的樣子最文雅,一只笛子兩人輪流吹。 他還喜歡閑暇時舞文弄墨,描她的丹青。 被官兵捉住,他寧可斷指也不是指出她在地窖。 就在剛才,他本能的反應居然是推開她。她還以為他和自己一樣狠,想動手把她的頭壓進火焰里呢。 他說,若有來世,但愿做她的哥哥……再也不要比她小十歲,廢物無能,纖纖瘦瘦了。 沈迦玉忽然感到頭暈目眩,狂噴數(shù)口鮮血也昏倒過去,在了慧焦尸旁邊。 第83章 木魚 了慧死在了柔羌。 竹林本是風景絕佳的靜謐場所, 十多天也沒有一個人路過。廟里的和尚見了慧和那女魔頭雙雙消失,都以為他們偷偷私奔了。 尸體暴露在野外,野狼過來嗅了嗅, 嫌棄太焦糊, 不堪下咽, 掉頭走了。 一行行小螞蟻在他尸身上爬來爬去,搬運糧食。 下雨了,沖刷在他尸體上。 天又晴,陽光暴曬在他尸體上。 rou身腐爛, 了慧被禁錮的靈魂超脫,渾渾噩噩,看清了一切。 是沈迦玉故意害他的。 了慧的魂兒獨自站在竹林中, 恍然生恨。 他不曉得, 自己這些年苦苦修行, 又坐了這么多善事究竟是為什么。 作為僧人他非是正常圓寂的, 非但不能成佛,反而成為惡鬼。 了慧的亡魂看到了沈迦玉的結(jié)局。 她執(zhí)意前往柔羌皇宮復仇, 最后力斬皇宮一百勇士,和國王雙雙同歸于盡而死。死時,她唇角暢快地笑,仿佛大仇得報, 籠罩在她額頭的怨氣消了。 她再無牽掛, 可以下輪回好好做人了。 了慧卻看了看自己頭頂, 怨氣通天, 氤氳著黑云。 佛子的魂兒來到佛前, 對佛三叩首。 他眸中溢滿了淚水, 他在佛前, 拿起了屠刀。 他終于明白,什么是沈迦玉口中所說的“愚善”。 沈迦玉不用復仇,他的復仇要開始了。 極度的怨念和幽恨侵蝕佛子內(nèi)心,使他本來純潔的個性千瘡百孔,溢滿毒液。手腕,計謀,暗害……這些曾經(jīng)他深深迷茫的東西仿佛一瞬間就精通了,他忽然曉得了如何使用心機得到自己想的東西,如何送礙眼的人下地獄,如何不動聲色地編一張網(wǎng)……把獵物殺到手。 佛子墮落了。 重來一世,身份性命都跟著轉(zhuǎn)變。 了慧不知道姓什么好,便隨沈迦玉也姓了沈,投生到一戶姓沈的人家,名字叫作沈舟頤。 他長出了漆黑柔順的頭發(fā),從小家人送他去書院讀書,希望他科舉有成,光宗耀祖。 沈舟頤的心卻不在寫八股文上,他曉得,自己此生別無它圖,唯有找到同樣重生的沈迦玉復仇。 閑暇時,他也會擺弄擺弄藥材,延續(xù)他前世的愛好。 當佛子長出頭發(fā),經(jīng)商,讀書,販藥,喝酒吃rou融入世俗,佛子也便不再是佛子。 沈舟頤重生后一直活在愛與恨的糾結(jié)中,拋棄了曾經(jīng)讓沈迦玉嗤之以鼻的“愚善”。 從呀呀學語的孩童長成少年郎,沈舟頤保存著前世的記憶。他的精神受到了很大很大的刺激,乃至性情大變,自此開始色、欲、惡都沾。 錢,他還做生意賺得許多錢。 轉(zhuǎn)世的沈迦玉很快就被他找到,今生她洗去暴戾,干干凈凈投生到一戶賀姓的人家,大名叫做若冰。那家老太君喜愛她,又給她取了個愛稱叫戔戔。 戔,便是小的意思。 她是賀家最小的愛女,因為聰明伶俐、冰雪可愛被賀家人捧在掌心上。 再無前世的顛沛流離,再無前世的狠辣與殺戮,她變成一個小家碧玉,安安寧寧一塵世少女,賀家的掌上明珠。 她活得可真灑脫、幸福。 賀沈兩家是近鄰,也是世交。從小戔戔就跟在他身后屁顛屁顛叫表哥。 沈舟頤怎么能不冷笑。 前世,他曾許愿做他哥哥,不想還真做成了。他前世的心愿是守護她,可他現(xiàn)在一點也不想,他只想把這顆明珠狠狠拽下來,踏進爛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像她前世那般。 她前世不是想和他結(jié)鴛盟嗎,好,他娶。及笄那日,他便去賀家提親。 賀老太君嫌他身份太卑微,沒有功名在身,委婉回絕了他。 戔戔還和前世一樣心高氣傲得很,她的心上人是魏王府的世子爺,她要做世子夫人。 沈舟頤既不氣沮,卻不失望。 今生很長很長,他有足夠的時間對付她。他重生的目標就是她,既然好好求娶她不答應,那就別怪他暗地里動用招數(shù)。 于是求親失敗后,沈舟頤表面上裝作一副心甘情愿放棄的模樣,暗地里卻無時無刻不在籌謀著如何棒打鴛鴦,拆散戔戔和世子爺。 他學會像前世的沈迦玉一樣,找尋敵人的弱點。 戔戔身上的弱點很多,嬌氣,矯情,弱不禁風……今生她把一身武藝都丟了,可以說一張漂亮臉蛋和偶爾耍點小聰明外別無它長。 沈舟頤日復一日暗暗觀察著她,不久就被他發(fā)現(xiàn)戔戔并非吳二娘子的親生女兒,她原本投生到一個姓姚的婦人肚中。 那婦人原本在勾欄賣唱,恩客無數(shù),戔戔的生父都搞不清楚是誰。她本來的名字應該是阿甜,市井婦人的女人,姚阿甜。 牽絆戔戔,竟變得如此簡單。 沈舟頤一早發(fā)現(xiàn)月姬才是賀家真正的大小姐,便從勾欄里贖下月姬,悉心養(yǎng)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他在默默等待一個機會,揭發(fā)她的身世,將她納入掌中。 跟賀家大爺一起外出經(jīng)商,原是賀家大爺聽聞自己的弟媳婦竟與邱老爺勾搭在一起,犯下丑事,一時急火攻心才去世的。 沈舟頤雖無心殺賀大爺,但賀家爺自己死了,他總要籌謀利用一番。 正好賀家失去了頂梁柱,他便趁此機會,盤算兩家合并的計劃。 后面的事就很分明了,他和戔戔一個愛一個不愛,一個要追一個要逃。 · 渾渾噩噩回憶著往事,沈舟頤愈來愈感慵困,半張身子似剝皮那么疼,火.辣辣的,全然使不上力氣。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是生是死。 他睜不開眼睛,甚至呼吸為艱,意識在淪喪的邊緣……他這是又死了嗎? 真正死了之后魂魄是沒有痛苦的,他試過。 所以他現(xiàn)在還活嗎? 耳邊傳來殷切的呼喚:“沈兄!沈兄!你醒一醒?!你看看我,我是邱濟楚??!” 沈舟頤神思外游,難以歸攝,倏然他雙目涌入明光……呃,是邱濟楚強行扒開他眼皮一條小縫兒。 “沈舟頤!” 邱濟楚粗糙的手碰在他眼皮上,好不疼痛。他的皮膚被燒傷得太厲害,任何輕微的接觸都可能使他肌膚剝落。 啪,邱濟楚的手迅速被賀若雪打掉。 “你想害死舟頤哥哥嗎?別亂動。” 哪有病人不睜眼,強行用手扒開眼皮的。 邱濟楚委屈道:“我也想讓舟頤早點醒來嘛。你那meimei當真狼子野心,和晉惕那野男人私奔不說,竟還,竟用火……” 語聲未盡便泣不成聲。 賀若雪也跟著傷懷起來。 沈舟頤身心恍惚,他們后面的對話聽不大清楚。 良久,有人給他敷藥、灌清水、灌粥。一日三次,細心周到,耳邊總是傳來聲聲懇切的“沈兄!沈兄!”。 沈舟頤依舊不能睜眼,但卻在一片黑暗中緩緩凝聚生命之力。 他不能死,就這么死了,和前世了慧有何差異?他的仇還沒報完,他不甘心,不甘心…… 邱濟楚夫妻倆搬來椅凳,一邊哄孩子一邊照顧昏迷的沈舟頤。 邱濟楚自責他沒有好好學習醫(yī)術,但凡他有沈舟頤十中之一的本事,也不至于活生生看著沈舟頤傷成這樣而無能為力。 賀若雪悲傷拭淚:“戔戔……戔戔她何以狠心至此?” 邱濟楚道:“晉惕手中捏著一張什么藥方,生生把賀大爺死這莫須有的罪名按在沈兄頭上,造什么孽?” 外面的官兵在捉拿要犯沈舟頤,弄得他們在起火的永仁堂救下沈舟頤后,只敢把斯人藏在自己家中柴房里,連出去請郎中都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