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一顧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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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她,握著她腕的右手食指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薜荔串留下的翠色線圈,看著她瞪圓的眼睛,低聲道:“有這個,你就不用追著他跑了?!?/br> 她選在這樣一個隱蔽簡陋的山洞,也不過是為了靠近那人,靠近她的命珠。如今她能從手串里獲得源源不斷的巫山靈力支撐,就沒有必要再追著那人了。 他看著顧回輕輕眨動的眼睛,問:“是不是這樣?”夭夭。 顧回略微一用力,對方立即松開了手。 “是這樣沒錯?!鳖櫥卣f完,過了一會兒,突然問:“你真的,什么都知道?”父神曾提到過,如有一日鴻蒙變強(qiáng),必是開了心竅。 陸湛看著她,“我知天下人所欲?!蔽í?dú)不知你的。 只要有欲念,他就可以聽到。 原來是真的,顧回愣了愣,鴻蒙之子開心竅可以洞悉天下人的欲望,竟果真如此。顧回倒不怕自己所思所念被洞悉,她又不是人。可父神明明說過,開心竅不僅九死一生,且永生承受天罰,她看著眼前人除了面色比常人蒼白些,其他地方也看不出什么不同。 可永生的天罰,足以讓人面目全非,痛不欲生。 他,真的在承受天罰? 顧回困惑,試探問道:“知天下人的代價(jià).....是什么?” 陸湛看她,笑了一聲,“你不會想知道的?!?/br> 世間一切都受約束,神也如此,神受制于天道,在天道規(guī)矩之間行使著屬于他們的力量和特權(quán)。一切所取都需要代價(jià),這也是為何神族幾近隕滅。看似更強(qiáng)大的神,一旦越界,需要付出的代價(jià)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一著不慎,就是隕落。 難道他也有必須要拼命才能到達(dá)的巫山,不然顧回真的不明白,如果永生的每一秒都是天罰,再強(qiáng)大的力量又有什么用呢。所以顧回疑惑: “我父說過不該如此的,你為何?” 聞言,陸湛淺淡的眸子似乎都深暗了一些,他白皙漂亮的下顎不受控制地抽動了一下,就在顧回懷疑自己這個問題不該問的時(shí)候,陸湛似乎從那一瞬間的緊繃狀態(tài)恢復(fù)過來。 他垂了垂眉眼:“能為什么,就是想變強(qiáng)?!?/br> 抬起眼皮看顧回:“跟你一樣?!钡炔患暗匾儚?qiáng)。 “我們不一樣,我有想護(hù)住的人,有要回的巫山。”而陸湛作為鴻蒙之氣化生的鴻蒙之子,生而孑然一身,同世道同生同滅。 陸湛看著顧回,好一會兒不說話。 終于他笑了笑,似乎很隨意道:“我就不能有想護(hù)住的人,就不能有想去的巫山?” 顧回覺得他不該有,可她還是接口:“那你有嗎?”萬年前初見她就知道,在這世間,陸湛無親無友無家無歸處。 陸湛看著她,然后垂了眸,近乎自嘲道:“沒有?!?/br> 他笑了笑,聲音更低,好似自言自語:“什么都沒有?!?/br> 兩人之間又是好一陣沉默。 顧回覺得自己確實(shí)該看看說話的學(xué)問藝術(shù)之類的書,也許看了她就能更快意識到這樣戳人心窩的問題她就不該問。她安慰道:“現(xiàn)在我跟無家可歸也沒什么兩樣.....咱們都差不多的.....巫山,誰知道它在哪里.....你看我信心滿滿的樣子,可那是父神的封印.....”她與父神的差距簡直無法衡量,那是真正的遙不可及。她真的能在百年間成心?她真的能打開父神的封印嗎? 也許,她到死,都沒有機(jī)會再見一眼巫山,再看一眼她的窮桑。 而在這個世道,誰又能保證自己可以活到最后。 顧回本是想安慰對方,卻沒想到把自己說沮喪了,她這個要開啟巫山的人,如今還卡在元嬰期的瓶頸中。她的聲音也更低了:“我連化神都還沒摸到——”留給她的時(shí)間一天天過去,而她此時(shí)甚至不知她要在這個瓶頸中卡多久,她的同伴在外又能撐多久。 “你可是神女?!标懻靠粗@樣的顧回,聲音都低軟了。 “對,我可是神女?!?/br> 顧回的眼睛重新亮起來,她可是山鬼,哪怕只剩一天,她都要朝著巫山而去,更別說還有百年時(shí)間,她才不要自怨自艾。真到那天,再要死要活,也完全來得及。 想到要做的事兒,顧回心道:“宗門讓他指點(diǎn),他總不能藏私了吧。”卻不知自己把這想法說出了口,道君這個人她看不順眼,但是道君的本事又沒有錯,只要能助她,自然是多多益善。大不了到時(shí)掏心取珠的時(shí)候,她溫柔些就是還他指點(diǎn)的情分了。 誰知陸湛卻突然道:“我可以?!?/br> “啥?” 陸湛抿了抿唇,才再次慢吞吞道:“我說,我可以指點(diǎn)你?!蹦侨怂闶裁礀|西,能比他強(qiáng)? 第35章 在陸湛看來,人皇命格的沈遇,算個什么東西。如果不是因?yàn)檠矍叭?,那人甚至不會進(jìn)入他的視野。但世間事,就怕如果,有了這個如果,目空一切的陸湛,再也無法忽視沈遇的存在。 他無時(shí)無刻不注意到沈遇,同時(shí)也始終如一無視沈遇。無視他,是陸湛的驕傲;可偏偏總是能看見他,是陸湛無法擺脫的牢籠。 聽到能得到強(qiáng)大如幽王的指點(diǎn),顧回還有什么可遲疑的,這難道不是天上掉靈植的好事?她當(dāng)即把困住自己的瓶頸仔細(xì)說來,論理說她這副身體的真正極限該在化神才是,為何明明一切條件都達(dá)到了,她偏偏就是無法破境。 仔仔細(xì)細(xì)說完自己的困惑,顧回巴巴看著陸湛,目光中都是期待。 被顧回這樣看著,陸湛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他解決不了顧回的問題。 怎么修,如何破境,為什么.....對陸湛來說,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沒有為什么,也沒有如何,就是——自然而然。 別人都是修的,而他是生而成之。他不用修,哪里又能體悟顧回此時(shí)的瓶頸,為她提供指點(diǎn)呢。 意識到這一點(diǎn)的陸湛,沉默了。 一個眼巴巴等著,一個突兀地沉默著。 整個山洞陷入一種全然的安靜,只有洞口碧翠的藤蔓隨著風(fēng)輕輕晃蕩著。 沉默中陸湛感覺到熱意又開始慢慢從自己耳根處升騰,他張了張口,一對上顧回亮晶晶專注望著他的視線,那種慢慢升起的熱意騰一下子浮現(xiàn),讓他過于白皙的臉籠上一層可疑的紅。 顧回輕輕啊了一聲,“不知道沒什么的?!彼膊恢?。有些東西,他們這樣的人,知道的確實(shí)少了一些。 誰知她的安撫不僅沒起作用,反讓陸湛好似陡然被蜜蜂蜇了一下一樣,差點(diǎn)跳起來,分辨道:“你胡說什么?這世間沒有能難住我的事情,你讓我仔細(xì)想想,很快就能幫你想到破境之法。”說著陸湛腦子里迅速把整個修真界的藏書閣都過了一遍,除了幽都的藏書閣,還有修真界各大宗門的藏書藏經(jīng)之處,他不相信待他一一翻遍,他會找不到顧回想要的答案。 打定主意,陸湛咬住下唇最后看了顧回一眼,留下一句:“你等著?!绷⒓聪Р灰?,只留下洞口的翠綠色藤蔓劇烈晃動了一下,然后慢慢平靜下來。 確定陸湛確實(shí)離開,顧回這才慢慢坐回蒲團(tuán),揪著蒲團(tuán)上的稻草,思考自己能否從沈遇那里得到答案。天生天長的鴻蒙之子陸湛從沒有過任何修行經(jīng)歷,當(dāng)然指點(diǎn)不了她,對此顧回心知肚明。陸湛有時(shí)間,她可沒有,不妨拋給他一個問題,讓他先離開。 她唯一關(guān)心的,只有破境。其他一切,對她的意義大小都是由能否助她破境來決定的。在這個衡量標(biāo)準(zhǔn)上,幽王陸湛目前對她來說是并沒有用,反而是青云道君,或許還真能對她有些用處。 門派大比前最后幾天,即使住在青云峰頂,也多數(shù)時(shí)間仿佛隱身的顧回,一下子不隱了。日日都前往道君正殿請教,讓白瑤整個人都處于緊繃狀態(tài),她只覺得偌大的青云峰似乎一下子擁擠了起來。她感覺自己的領(lǐng)地正被人一點(diǎn)點(diǎn)侵占,她一日比一日焦躁,像一只沒有安全感的兔子。 白瑤一次次做出各種明確所有權(quán)的舉動,虎視眈眈盯著侵入她領(lǐng)地的人,但可惜顧回卻沒有給她任何回應(yīng),好像壓根看不見白瑤這個人一樣。 破境當(dāng)前,白瑤對顧回來說,連根草都不算。 但顧回的這種忽視,沒讓白瑤放心,反而讓她愈發(fā)緊繃,篤定顧回是真把算盤打到了師尊頭上。白瑤始終被一種說不清的恐懼籠罩著,是來自顧回的莫大的壓力,讓這個青云宗曾只關(guān)心吃喝玩樂、咸魚躺著的小師妹再也咸魚不起來。 可惜當(dāng)她勤奮起來的時(shí)候,才是真正絕望的時(shí)候。她與此時(shí)的顧回之間,實(shí)力的差距已經(jīng)猶如天壤之別,讓她的努力和追趕都仿佛一個笑話,讓她越努力越無望。 她咸魚躺著的時(shí)候,還能說不是她不行,是她不稀罕行??僧?dāng)她追趕的時(shí)候,就必須面對這樣一個事實(shí),與顧回相比,她就是不行。這個事實(shí),就太讓人痛苦了。 而這一切都是白瑤一個人的煎熬,在顧回這里,除了破境,陸湛都不能多贏得她一個眼神,更不要說弱如兔子的白瑤,這個早已跟她不在同一個梯隊(duì)的對手,完全被她甩在了一邊,只待來日,再行清理。顧回早已登上了一個新的平臺,在這個平臺上,秦廷之和呂巖,才是她的對手。 而終有一日—— 此時(shí)的顧回習(xí)慣性專注地看著眼前人,仔細(xì)聽著他所說的關(guān)于“修”“真”的每一句話,從中尋找著能對啟發(fā)自己破除瓶頸的東西。同時(shí),她知道,她當(dāng)擊敗此時(shí)這個平臺上的對手時(shí),她將到達(dá)下一個平臺,而終有一日,她將站上沈遇所處的平臺。 她將對上眼前這個人——青云道君沈遇。 終有一日—— 她只希望,不要太久。尤其是,在那之前,可千萬不要死在這個危機(jī)重重的修真界。 顧回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眸光微微閃動。 這讓淡聲講述著“修真”涵義的道君聲音頓了頓,他這才意識到剛才那種熟悉的錯覺是什么。是他這個二弟子看人的樣子,聽道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意識到這一點(diǎn),面色始終平靜無波的沈遇胸口掠過瞬間的刺痛,猝不及防。 沈遇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始終看著那雙眼睛,他平靜地移開了視線,垂眸看向身前的書冊,抬手輕輕翻動,一頁又一頁,慢慢翻到剛剛講到的地方。 突然,門口有蹬蹬蹬人來的聲音,一聽就是白瑤。沈遇這才從書頁中抬頭,看到跑進(jìn)來的白瑤,跑得頭發(fā)都微微松散,鼻尖微汗。 白瑤一進(jìn)來就道:“師尊講道,我也要聽!” 是率直的宣言,讓其中的蠻橫都帶上了一種可愛的嬌憨。沈遇看著白瑤,眼前這人最先打動他的,他也說不清是她肖似公主的模樣,還是她那雙更像的眼睛,初入修真界,對一切都帶著困惑和好奇,總是閃閃發(fā)光。 還有他最痛苦絕望時(shí),從她身上聞到的,淡淡的薜荔香。都是熟悉的味道,都是他已徹底失去的過往。 轉(zhuǎn)眼就是兩百年。 白瑤一坐下就看向顧回,顧回依然如同往日一樣,好像壓根看不見她這個人,學(xué)著道君的樣子一頁頁翻著書冊,只是顧回翻得更快,一點(diǎn)也沒受到來人影響。這讓白瑤心中又堵又氣,擠出一個笑,可可愛愛地問:“二師姐,怎么總趁我不在的時(shí)候來請教師尊?”說著皺了皺小鼻子:“有什么是我不能聽的嗎?只能講給二師姐聽?師尊要是偏心,我可不依的!” 又是那種可可愛愛的小蠻橫。 顧回翻動書冊的手停了下來,這才看向了白瑤,別說,這人即使不礙事,也怪膩歪人的。除了可愛干啥啥不行,偏偏就能好好活著,想想就氣人。這個資源極度匱乏的修真界明明即使能容得下惡人,都容不下咸魚,別人但凡停停腳步往那一躺,很可能就沒有爬起來的機(jī)會,直接就死在那了??汕笆腊赚幤芟挑~成團(tuán)寵,咸魚著就把高高在上的道君拉下神壇,多有意思啊。 世人都愛看清冷道君被拉入神壇,都喜看師徒虐戀,無情無心之人動心。 可她顧回偏偏不愛看。她只愛看,這樣曾經(jīng)愛得要死要活的一對有情人最后在慘淡的現(xiàn)實(shí)中耗盡那些所謂的真情,恨不得殺之后快。這樣的故事才是真的跌宕起伏,才該是真實(shí)的人間故事。才夠味,才有意思。 這一刻顧回亮晶晶的眸子里閃現(xiàn)了nongnong的惡趣味,她瞧著白瑤。這一次,她希望自己能有幸,看到屬于白瑤與沈遇的故事的結(jié)局。 白瑤被顧回這個眼神看得格外不舒服,感覺到被冒犯,被挑釁,她不覺抬了抬下巴:“二師姐怎么不答我?二師姐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說的想法?” 顧回低頭翻看著書頁,嘴上慢悠悠道,“我為元嬰,你是金丹,不想跟你一起聽課。”有白瑤在,道君會講的內(nèi)容,對她一點(diǎn)用都沒有。她腦子抽抽了,跟白瑤一起上課,她閑得啊。 一語落,白瑤一張臉立即漲紅。 顧回這么一句話卻把什么都說了,明白告訴她他們此時(shí)是在不同層次上的人,顧回要請教的已經(jīng)是白瑤聽不懂的,而白瑤關(guān)心的早已是顧回不耐煩聽的。尤其是顧回坦然無所謂的表情,好像在說,這么簡單的事實(shí),有什么可說的。 在這個弱rou強(qiáng)食的修真界本就如此,等級之別在人們之間劃開了身份之別,低修為的人對高修為的人帶著天然的尊重,即使是同輩中年齡更大一些的也要執(zhí)師弟師妹禮,一切禮讓對方。長久以來白瑤都是例外,她明明修為低,卻偏偏氣運(yùn)好,盡享寵愛,從來沒有人因?yàn)樗Y質(zhì)差修為低看不起她。 顧回是第一個。 明明白白道出她不耐煩跟修為低的白瑤多說話,直接把這拍到她臉上,讓白瑤臉上火辣辣的,她眼睛里好似都要燒起火來: “你看不起金丹修為,我還看不起你呢!我白瑤從來都認(rèn)為那些仗著修為高就看不起修為低的人是可恥的,金丹期的修士也不會一直是金丹修為,總有一天會是元嬰,會是更高!而你顧回,也不是生來就是元嬰期,你也曾只是個筑基,只是個金丹!” 慷慨激昂,說的都是最對的道理。 但顧回不過撇了撇嘴,無辜道:“我沒有看不起金丹期?!?/br> “我只是看不起你。”這個金丹期。顧回甚至有點(diǎn)納悶白瑤為什么這么生氣,靈丹好藥加道君法力堆出來的金丹,浪費(fèi)糧食,不堪一擊,被人看不起不是很正常。 顧回最煩這些動不動就上綱上線上價(jià)值的人,怎么,弱還有理了!想讓人看得起,你得有讓人看得上的地方。她看不起白瑤,她還同樣看不起能看上白瑤的沈遇呢,是不是還可以扣她一個看不起合體大乘!但至少沈遇還有優(yōu)點(diǎn),至少他強(qiáng)啊,他目前比她強(qiáng),這一點(diǎn)就值得她此刻恭恭敬敬坐在這,該請教請教,該該低頭她低頭。 人間有句老話叫“人生如戲”。想讓人配合演戲,你得有能拿得上臺面的東西。 瞧瞧這捍衛(wèi)自己自尊的認(rèn)真,瞧瞧這可愛的不屈倔強(qiáng)!可惜這位被氣運(yùn)眷顧的一方女主白瑤,就沒想過,人人都在這世道人間艱難前行,一次次卑躬屈膝低頭討活路,怎么偏偏就你的自尊格外值錢? 顧回看著倔強(qiáng)不屈的白瑤,冷冷翹了翹嘴角:在絕對的強(qiáng)者面前,就是她這個被氣運(yùn)眷顧的女主,也得給她學(xué)會低頭。而她顧回就走在這條通往絕對強(qiáng)者的路上,除非她死,不然她終會強(qiáng)大無匹。她不想給白瑤臉,白瑤在她這里就沒有臉,而有一日,她會看著白瑤把臉一點(diǎn)點(diǎn)掉光。 沒辦法,誰讓白瑤已經(jīng)得罪她了呢。 這會兒就受不住漲紅臉了,這才只是開始呢。 至于道君,此時(shí)也不會為了寵愛小弟子就對她顧回如何。此時(shí)她是青山宗的希望,三日后就要為青山宗而戰(zhàn),她的心理也脆弱著呢,需要道君仔細(xì)指點(diǎn),小心開導(dǎo)。這一點(diǎn)只怕掌門和長老每日都要對著道君念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