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成州平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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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很懶的人,手機除了看看新聞和球賽,對他來說沒有別的用途,他懶得拍照,更懶得更換手機屏保。 手機屏保是手機出場自帶,一個簡單的純色漸變背景,從藍到黑。 整個手機屏幕上,唯一的特別元素是時間。 現(xiàn)在是早晨8:40,成州平想,小松應該下班了,所以撥通了她的電話。 他沒有在手機里留下她的備注,卻記得她電話的那十一位數(shù)字。 他需要記住大量的信息,人腦儲存空間就那么多,一些不必要的東西,他不會去刻意記憶。 成州平甚至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記住小松的手機號碼的。 小松聽著電話里沉默的聲響,她能夠想象到成州平因為她而語塞的樣子,于是得意地勾起唇角。 “你為什么給我打電話呀?” “昨晚的事怎么處理了?” “主任打電話報警了,民警出警很快,他們來了三個人,先裝成病人來了輸液室,偷偷摸摸靠近了那個人,抓他的時候,他一直在反抗,看起來那么瘦的一個人,三個民警才把他給制服?!?/br> “你沒事就好?!?/br> “成州平,你是不是在擔心我?” “正常情況下,不都該這么說一句么?!?/br> 小松聽他這么說就不樂意了。她拎起一個沙發(fā)墊抱在懷里,“你這么說,我可就不滿意了?!?/br> 成州平的語氣里也帶著絲絲撩撥的意味:“那你要怎么才能滿意?” “這幾天我有點想你,你呢?想我了嗎?成州平?” 他想,自己之所以會打出這個電話,無外乎是這個原因??勺屗f出口,又是另一回事了。 成州平的嗓子好像被卡主了,他如鯁在喉,喝了口水后,沉穩(wěn)道:“周末來我家么?!?/br> 小松憋住笑,她在沙發(fā)上翻了個身,下巴支在沙發(fā)墊上,“周末啊,我得看安排,我們上周去了西山,這周可能要去翠湖公園玩兒,要是有集體活動的話,可就不一定了?!?/br> 成州平聽出了她口吻里的驕傲。 他圈著水杯,在手里晃了晃,說,“那以后再說。” “哎哎哎,你再問我一遍啊,我說不一定,又不是說一定不。” 中文的精髓就在于此,不一定和一定不,變一下語序,意味截然不同。 成州平說:“這個周末你休息吧,下個周六,晚上我去接你。” 小松說:“成州平,一言為定?!?/br> 其實這就是個普通隨意的約定,但因為“一言為定”這個詞之前,出現(xiàn)了他的名字,這句話對成州平而言,變得格外鄭重。 他低柔地說:“一言為定,李猶松?!?/br> 結束通話,成州平閉上眼,安心地睡了一覺。 作者有話說: 我弱弱問一下。。。應該能看出來成哥喜歡小松吧 第37章 成州平睡醒,從冰箱拿出小松買的速凍餛飩,直接扔進冷水鍋里。能吃的時候,混沌皮散開,rou餡飄在湯里。 他直接拿來湯勺往鍋里一舀,爛皮rou糜一起吞進去。 他用這樣的方式吃完了一鍋餛飩,檢查了一下手機電量,拿上車鑰匙,出門去洗車行。 洗車行本來就是個幌子,閆立軍沒放多少心思在這里,平時成州平也懶得來,都是黃河在看店。他進了里屋,黃河正在和一個妹子連線打游戲,地上擺著還沒收拾的火鍋外賣。 成州平看到那個火鍋外賣,絕不是一個人的量。 “你帶別人來店里了?” 黃河的手端著手機,兩個拇指不停按屏幕,嘴上討?zhàn)堈f:“鋒哥,就帶了倆妹子來,倆高中生,屁都不懂?!?/br> 成州平搶來他手機:“我他媽跟你說過幾次,不許帶人來?” 黃河立馬跪在椅子上:“哥我錯了,你別給閆哥說,讓閆哥知道我就完了?!?/br> 黃河不算個壞人,只不過一直在社會上游蕩,沒接受過教育。他和小松同年,還沒有來得及見識大jian大惡。在他的認知里,閆立軍就算他的天了。 成州平把他手機扔在柜臺臺面上,說:“今晚的金華小區(qū)的單子你替我跑一趟?!?/br> 黃河賤兮兮湊上來:“鋒哥,約會啊。” 成州平說:“你少管?!?/br> 黃河之前就一直跟成州平叫嚷著要獨立跑單子,成州平?jīng)]給過他機會?,F(xiàn)在要配合當?shù)氐那迕C活動,他按照劉文昌的安排,暫時停止這種散單的行動,專心放在之后楊源進的那單大生意上。 黃河拍胸脯保證:“鋒哥,我跟你干這么久了,精髓都掌握了,你就放心?!?/br> 成州平把桌上揉作一團的麻布展開,給它四方四正疊好。 他說:“要是碰到警察,放下貨趕緊跑。” 黃河說:“鋒哥,你不知道吧,我是我們學校初中百米沖刺的記錄保持者。” 其實不難看出來,黃河小腿肌rou發(fā)達,跟腱修長,如果不是他在的地方太過落后,也是個當運動員的好苗子。 成州平冷漠地掃了他一眼:“沒看出來?!?/br> 他安頓完事,和黃河交了班,自己在洗車行看店。 晚上成州平請黃河下館子吃了頓他最喜歡的酸菜魚,把車給了黃河。成州平點完貨,黃河就開車去交易地點了。 成州平等他回來期間,和老周打了通電話。 大男人說完公事就沒得聊了,成州平冷酷地掛了電話。 老周在賓館里對著電話罵:“媽的當年誰招了這么個大爺進來。” 刷手機的劉文昌抬起頭,“李長青啊,當年給我信誓旦旦說這人能行,我看他看人的眼光不咋地。” 成州平進來后,老周和李長青他們輪流帶,老周罵歸罵,終究還是護犢心切,為成州平找補說:“這小子確實可以,他第一次臥底,當時扮我馬仔,零下二十度,我們躲在草叢里等跟人接頭,我他媽都受不了,這小子一聲不吭,我對他心,信心十足?!?/br> 劉文昌把手機扔一旁,“他家里知道他干這個么?這三年,跟家里聯(lián)系過么?” 老周:“你管多了啊,有人給你干活你就偷著樂吧?!?/br> 劉文昌說:“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想辦法讓他和家人聯(lián)系一下,哪怕打個電話,也讓他心里舒服點。” 老周點燃煙,搖搖頭,“老李在的時候提過一嘴,這孩子爹媽都沒了,所以整天不著家的?!?/br> 劉文昌的手敲了幾下床單,“那你平時多關心他一下,以后歸隊了也是,多照顧他一下。” 成州平看了眼表,凌晨一點五十三,距離黃河去送貨已經(jīng)四個小時了。 他有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雖然他們干這行的,兇吉在天,不能過多依賴預感,但他還是很不安。他把洗車行關了門,在里面等著,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有人拼命敲門。 成州平從里面把卷閘門推上去,黃河一臉血,出現(xiàn)在門口。 成州平拉開門,把他推進來:“出什么事了?” 黃河崩潰地大喊了一聲:“鋒哥,怎么辦,我殺人了。” 成州平扳住黃河的肩膀,大力地把他壓到玻璃門上,“你把話說清楚?!?/br> “今天我去快遞點送貨,一個民警突然沖過來,我想都沒想就跑了,他一直追,一直追,我被堵到死胡同里,沒轍了。我想他要是抓了我,我得做牢,我不如捅死他!反正刑期都一樣!” “我cao你媽!”成州平一腳踹向黃河的肚子,“我cao你媽!” 還敢同情這些人么。 成州平就算和他們朝夕相處,也永遠不會憐憫這些人。 因為今天被殺的那個警察,可能是他的同學,他的同事,他的□□,甚至是他自己。 他泄憤地踢踹著黃河,最后把他從脖子上拽起來,“你去自首。” 黃河驚恐地跪下,扯著他的胳膊,“鋒哥,我不能去自首,我現(xiàn)在偷渡,找閆老板幫忙,閆老板肯定有辦法把我弄出去,你幫我求求閆老板!” 成州平極力壓制住想殺人的心,他問道:“你回來的時候,有警車跟這么?” 黃河搖頭,“沒有,今晚就碰到那一個民警?!?/br> 殺人償命,不可能讓他逃了這一劫。成州平冷靜下來,問:“你有信得過的朋友么?先去那避避風頭?!?/br> 黃河想了想:“有,有,我有個表哥在麗江做藏藥生意,我可以躲他那里?!?/br> 成州平說:“行,你連夜準備一下。公共交通肯定不能搭乘,開車去,閆哥那我?guī)湍銌枂??!?/br> 黃河擦了把臉上的鼻涕眼淚,“鋒哥,只要你幫我這回,以后讓我干啥都行?!?/br> 黃河匆匆收拾了一下行李,開車跑路,成州平立馬把車的信息發(fā)給了高遠飛。 晚上他關了店,走了大半個城市,回到家里,趁著洗澡的時候,想好跟閆立軍的說辭。 閆立軍對黃河就是個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但他就不一樣了。閆立軍身邊的人各懷鬼胎,不想信他也得信。 成州平把這事告訴了閆立軍,果然閆立軍的意思只是別讓黃河影響他們接下來的那筆交易。 成州平這天晚上沒能睡著,他一直在想這那個被黃河捅死的,素未謀面的民警。 他可能是某個女人的愛人,某個孩子的父親,某個母親的兒子。 如果今天他沒把這件事交給黃河,而是自己親自去了。 但是沒法去設想如果,他沒有軟弱這個選項。 他軟弱了,那些被毒品侵害的家庭呢?誰來保護他們。 只不過,成州平?jīng)]想到黃河能逃脫警方的追捕。清晨他接到高遠飛電話,說昨天半夜去交警在安楚高速公路出口的樹叢里發(fā)現(xiàn)了報廢的面包車,車上沒有任何人。 成州平對著電話沉默,高遠飛以為他內疚,安慰他:“這種小毒販,多花點時間怎么都能找到,咱不就抓賊的嗎?” 成州平說:“他沒有去麗江,可能中途決定去大理直接求閆立軍?!?/br> 高遠飛思考了下,說:“倒是有這個可能。” 成州平說:“黃河沒什么朋友,社會關系很簡單,吃喝都指望著閆立軍,犯這么大事,最穩(wěn)妥地是去找閆立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