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嬌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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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從心尖一凜,拿來毛球,同小貓交換,將那骰子取回,想要打水洗凈。 宋濯忽然出聲:“放下罷?!?/br> 侍從便擱在宋濯面前的桌案上。 宋濯看著策論,并未移目注視。 侍從退下。 宋濯的目光從策論上挪移至骨質(zhì)瑩白的骰子。 骰子泛著一股幽幽的清甜香氣,屬于女子的,極淡、極好聞。 宋濯微微向后側(cè)身,火光明滅,他臉上攢著高低起伏的陰影,瞧不清神情。 須臾,他捻起骰子,收攏在袖中,神色淡然地捧著策論,繼續(xù)研讀。 侍從忽而折返:“公子,殿下來了,說是給您帶了傷寒的藥?!?/br> 頓了頓,他補充道:“是……容華公主殿下,只身前來。” 此時已過一更。 公主只身前來,身旁僅有一名婢子。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著實有些不妥。 侍從欲言又止。 宋濯攏著袖口,撥了撥燭芯。淡然道:“請公主進來罷。” 他起身,頓了頓,折返,從袖中拿出骰子,放在桌案上,才出門迎接。 ** 姚蓁提著食盒,站在宋濯院門前,婢子提著燈尾隨。 滿庭月色如水,姚蓁垂眸瞧水面上的樹影婆娑,心中直埋怨姚蔑不靠譜。 ——他說藥很快便能煎好,姚蓁素來有耐心,便陪他等;候了一個時辰有余,藥終于煎好后,兩人帶著侍從攜行而來,半路他卻忽然一臉痛苦地捂著腹部,說是吃壞了東西,鬧著要去如廁。 他素來懼黑,姚蓁便由著他帶走大半侍從,自己領(lǐng)著婢子只身前來。 藥已經(jīng)煎好,姚蔑說自己先前知會了宋濯,不來有些不妥。 而現(xiàn)在,姚蓁站在月光下,忽然覺得,來了似乎也有些不妥。 她踟躕著,拿不準怎么辦才好。 腳步聲漸漸響起,宋濯輕輕咳了兩聲,聲音極低:“公主,請進。” 門打開一道縫隙,有隱約的貓叫聲從屋舍內(nèi)傳出。 隔著一道廊廡,宋濯目光照過來,兩人遙遙對視,他在等她進門。 姚蓁抓緊食盒,裙擺掃過粼粼的月光,隨他進屋。 待她進了門,宋濯將門掩上,略微抬起眼眸,看向她手中食盒,又看向她。 瞧不清神情,只覺得眸光十分沉,像是深邃的海,令一切都無所遁形、避無可避。 姚蓁的一顆心臟,沒由來的狂跳起來。 她抿抿唇,忽然有些后悔今夜來訪了。 第5章 骰子 姚蓁不知自己為何如此。 被他的目光瞧著,她坐立不安,分明是冷天,她衣著也并不厚,手心卻漸漸出了汗,浸染在木制提手上,有些滑,又有些刺手。 宋濯的眸光短暫地在她身上停留一瞬,便挪移向旁處。 姚蓁驟然松了一口氣。 宋濯行至屏風(fēng)處,將貓兒引出來,示意她看。 數(shù)日不見,小家伙精神了不少,探頭探腦打量一陣,試探著向前邁了兩步,被宋濯的衣擺攔住。 姚蓁心里歡喜,擱下食盒,蹲下身子,喚“喵喵”,引它到身旁。 宋濯讓開,打開食盒,將藥碗端起。 黑苦的藥汁,倒映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碗中人目光沉沉,將苦澀藥汁端在唇邊,面不改色地一飲而盡。 他緩緩?fù)萄手?,眉頭終究是輕蹙起來。 姚蓁逗弄著貓兒,眼瞧著要將它哄進懷里,驀地,身后宋濯劇烈咳嗽起來,一聲緊緊接著一聲。 她渾身一僵,惴惴回眸,見他一手扶著桌角,一手撫著胸口,眉心皺地厲害,墨發(fā)因身軀起伏而前后搖動,像一片瀲滟的水波。 猶豫一陣,她起身詢問:“你沒事吧?” 門外,侍從聽見動靜,連忙要破門而入,手觸及門扇,想到什么,緩緩?fù)嘶亍?/br> 門內(nèi),宋濯的眼眸中咳出水色,面龐上浮現(xiàn)出病態(tài)的潮./紅,眉心皺得愈發(fā)緊,強撐著擺擺手,示意無事。 他側(cè)身,拿出一個茶盞,似是要倒水。 然而他此時的模樣,著實不像無恙,濃長眼睫沾濕,手顫抖地厲害,連茶壺都拿不住,無助極了。 姚蓁疾步上前,從他手中奪過茶壺,往茶盞中倒了一杯水,遞到他手中。 宋濯將水遞到唇邊,濺出一些水來。他的唇此時因呼.吸.急.促而異常紅潤,顧不得以袖掩面,水面迅速沾上唇,快速消減下去。 姚蓁躑躅一瞬,快步繞到他背后,手抬起,落在他后背,輕輕拍了拍。 溫熱手掌貼上后背。 宋濯渾身一顫,肩背驟然緊繃起來,目光在一剎那變得幽深無比。 屋中好熱,地龍許是燒的旺了些,他的額角滲出一些汗珠。 姚蓁沒在意,目光憂忡。他出了這么多冷汗,她疑心他犯了咳疾,喘不上氣,見他似乎沒那么咳了,便將手放下來。 她腳步嗒嗒,推開門喚侍從:“還不快來瞧瞧你家公子。” 宋濯穩(wěn)住鼻息,嘶啞開口:“不必。” 侍從原本也沒打算進門,聞言立即隱在暗處。 姚蓁回首。 貓兒早便被方才的這一遭變故嚇得不知躲在何處,她目光逡巡一陣,未瞧見身影,目露失望之色。 再瞧向宋濯時,他面上已褪去薄紅,端坐著,不慌不忙地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小口啜飲,瞧不出一絲方才流露的無助與狼狽。 察覺到姚蓁的視線,他掀起眼簾,眉梢微微挑起,與她對視。 經(jīng)歷了方才,姚蓁忽然沒那么懼怕他了,甚至在他瞧過來時,也未在第一瞬間錯開,腦中反反復(fù)復(fù)映著他墨發(fā)微微散亂的模樣。 所謂君子如玉,出塵脫俗,果真名不虛傳。 她努力將腦海中的身影揮散,將注意力轉(zhuǎn)向旁處,問他:“公子是有咳疾嗎?回頭我讓蔑兒去宮中請來御醫(yī),為你醫(yī)治。” 宋濯垂眸,盯著杯中自己的倒影,緩緩搖頭。 他道:“只是嗆著了,無礙?!?/br> 姚蓁輕輕頷首:“許是喝的太急?!?/br> 他既然飲完了藥汁,姚蓁便不便在此久留。她喚來婢子收拾藥碗,側(cè)身讓到一旁,不言不語。 一時屋中,僅有杯盞碰撞的細微響動。 宋濯瞧了一眼桌案。 那枚骰子早便在方才的慌亂中,骨碌碌掉落至瞧不清的黑暗處。 他忽然起身,修長影子,落在姚蓁身前。 她若有所感,回眸。 他身量極高,姚蓁在女子中已算高挑,卻也堪堪與他肩膀齊平。他一起身,整間屋子便忽而變得有些狹窄。 那股讓姚蓁承受不住的冷冽氣息卷土重來。 她不禁退讓。 宋濯行至她身側(cè),伸手取下披風(fēng),披在身上:“我送送公主?!?/br> 姚蓁趕忙道:“不必,天色已晚,你又染了風(fēng)寒,快歇息罷?!?/br> 宋濯眸色沉沉:“好?!?/br> 婢女提著收拾好的食盒,跟在姚蓁身后。 姚蓁與他道別,接過食盒,往屋外走去。 燭火倏地躍動起來,姚蓁聽見宋濯輕輕咳了一聲,然后低聲道: “若公主今日送來的是毒藥,濯飲得這樣急,此時恐已回天乏術(shù)……” 她回首,面容嫻靜,雙眸卻因訝然瞪大:“無緣無故,我為何要毒害你?!?/br> 她聽見宋濯極低的一聲笑,然而他背對著燈火,她瞧不清他的神情。 “……說笑罷了?!弊詈螅@樣道。 姚蓁懷著疑惑離去,心道,宋濯此人,著實有趣,又著實無趣,說笑都說的讓人滿頭霧水。 - 待她離去,他掩上門,緩步行至案旁,俯身將那枚骰子撿出來。 侍從端水入內(nèi),供他凈手。 宋濯并未洗骰子,用布料輕拭表面,便拿在手心把玩。 侍從瞧得惶惶,心道,公子一向喜潔,為何不肯清洗這骰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