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嬌 第9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她是心尖寵、報告,我方機(jī)甲師她不是人!、全家穿成年代文對照組后、鍍金之藍(lán)(NPH)、清冷竹馬幫我虐情敵(1v1 校園H)、從相遇開始倒計時、侵襲我心「古惑仔烏鴉哥同人文」、系統(tǒng)攻略任務(wù)法、公主殿下的小夫人(gl)、亡命徒的禁臠(骨科 兄妹H)
便望見,宋濯立在墻角,因為不久前才沐浴過,墨發(fā)散開,凌亂的披在肩頭,同他平日里端方的模樣大相徑庭。他的神情已恢復(fù)了方才的冷淡,唯有眼尾淺淡的緋色,能隱約窺見方才濃稠的情緒。 他問:“很痛嗎?” 姚蓁沒應(yīng)。他看她一陣,回憶方才握著她的手提筆習(xí)字的場景,遲疑道:“方才有幾下,你手指攥的過于緊,我亦有些痛。你若有氣,不若再來……” 姚蓁美目睜大,看著他這張冷淡禁欲的臉,著實被氣得不輕。 她攥緊擦手的帕子,忍了忍,將帕子丟向他:“你……!” 你什么,她終是找不出形容詞。 宋濯略一側(cè)身,帕子便擦著他的衣擺,墜落在墻角栽種的一盆菊花之上。 他眼中暈開細(xì)微的笑意,俯身將帕子拾起,余光卻看見,正看著他的姚蓁臉色微變,抬足朝他邁過來。 手中動作一頓。 宋濯看向帕子下的那盆枯萎的菊花。他并不在意這些,卻因姚蓁的在意,不免將視線在花上多停留了一陣。 姚蓁已站在他面前。望見他看著花的深沉目光,她幾乎以為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花枯萎了?!彼五暤溃澳阆矏圻@花,現(xiàn)已枯萎,換一盆便是?!?/br> 他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 姚蓁心中松了一口氣,嚙咬一下唇,“不要,我只喜愛這一盆?!?/br> 她臉上浮現(xiàn)出赧然,訥訥道:“沒注意……水澆多了?!?/br> 宋濯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知曉平日應(yīng)是她在料理此花。 姚蓁躑躅一陣,走到他的懷抱之中,貼著他的臂彎,柔聲說手痛,讓宋濯給她擦手。 宋濯便抬手擁著她,換了一張新的帕子,為她細(xì)致地擦手。 手心已擦凈,宋濯卻仍舊沒有松手,長指撫摸著她的指縫,將她撫得指尖發(fā)癢。 她掙了掙,輕聲提醒道:“你方才不是說還有政務(wù)要處理?” 宋濯頷首,手中力道沒有松,又擁她一陣,才換官服離開。 他走后,姚蓁仍坐在窗邊,直至目送他的身影出了清濂居,走出很遠(yuǎn),才站起身來,重新回到栽種菊花的墻角。 她神色凝重,提起一旁的小鏟,蹲在花盆前,小心翼翼地貼著花枝翻著土,那土干干燥燥,絲毫沒有澆多水的跡象。 直至在花根旁挖出一個紙包,她才停手,捏著紙包一角取出紙包后,重新將土掩蓋住。 清濂居這樣大,然而姚蓁被迫收下毒藥后,卻不知該藏在何處,又不能隨意丟棄,思來想去,決定藏在花盆中的泥土里。 她看著面前的這盆花,實在未曾料想到,秦頌給她的毒藥,毒性竟這般強(qiáng)烈,在土中不過埋了三日,尚且隔著一層厚厚的紙,便將一盆生機(jī)盎然的花毒得枯萎。 如若用到人身上……姚蓁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后背上冷汗尚未干透,又被一層冷汗沁滿。 宋濯為民殫精竭慮,又十分相信她,除卻對她偏執(zhí)的占有外,品行并無旁的瑕疵,她并非為人教唆便偏聽行事的愚鈍之人,怎會出手殺他。 況且,如若宋濯身死,既得利益者,并非是她,乃是秦頌、宋家乃至整個士族。 她是想逃離宋濯的束縛,可除了除去他之外,總會有別的辦法的,不是嗎? 姚蓁心跳砰砰,抿著唇,如是反問自己。 她不知曉,宋濯在出了清濂居后,立即召見苑清,又喚來平日里照料她的家仆,面色沉郁,詳細(xì)地詢問他不在的這段日子里,發(fā)生的事。 苑清提及到秦頌時,宋濯的神色,霎時墜入冷淵。 * 宋濯此去處理政務(wù),申時離開的,一直到夜深時亦未歸來。 他才忙完政務(wù)回京,此番又有什么事務(wù)能使他費心這樣久? 倒也不是想他,只是姚蓁想不通,因而有些憂心。 又等待一陣,她決定去詢問侍從,才走出門,卻見苑清穿過濃重的夜色走來,望見她,凝重的神色微松。 他請她同他走:“殿下,主公醉了酒,此時將馬車駕到一處荒湖畔,無論我等怎樣勸,都不肯回府,只好來請殿下?!?/br> 姚蓁微微訝異,面對外人時清冷端方的臉上,因為提及宋濯而出現(xiàn)一絲裂隙。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竟是因為這個理由,心中有些想笑,然而此時笑出聲似乎有些不大禮貌,便克制地抿了抿唇角,神色重新恢復(fù)淡然。 夜深露重,她回房披上外衣,又取了一件宋濯的外袍,抱著外衣,隨苑清乘上馬車,前往宋濯所在的荒湖。 路上,姚蓁同苑清搭著話,方知曉宋濯此去是參加慶功宴——慶祝他雷霆手段,將京畿多地的癘癥壓制下去的宴會。 因他為功臣,不免被人連連勸酒,多喝了幾杯;更不知是誰存心布置,宴會上的酒皆是十分濃醇的烈酒,尋常酒量的人兩杯下肚,便醉的不省人事,饒是宋濯,飲了多杯后,神識亦有些混亂。 姚蓁此時才明白,為何聽見自己咳嗽時,他是那樣的神情。聽到苑清后面的話,她又不禁開始猜想,宋濯到底醉成什么模樣,待要追問一番,以便日后兩人爭論時拿出來取笑他,馬車已經(jīng)停下,原是到了目的地。 她便不再追問,想著自己下車去親眼見一見。 及她走下馬車,秋夜寒涼的夜風(fēng)颯颯吹拂過來,將她的外衣吹得獵獵作響。 姚蓁發(fā)髻上插著步搖,垂珠搖搖晃晃,鈴啷作響。 她目光四下張望著,想要找尋一個醉醺醺的宋濯,然而天色太黑,她看什么皆十分模糊。 直至苑清命人點燃幾盞燈,昏黃的燈光將四周照亮,姚蓁才望見宋濯的身影,也隱約能看清這片荒湖。這片湖,她隱約有些印象,似乎是往先士族提議建成別業(yè)的,只是不知為何,后來一直荒置。 至于宋濯…… 與她想象中不同的是,宋濯立在湖邊,長身鶴立,僅僅是被燈光映照出的一個側(cè)影,便足見玉質(zhì)金相——絲毫不見醉態(tài)。 可苑清分明說他醉了。 四周的侍從皆不敢近前,帶著疑惑,姚蓁提著一盞燈,踩著地上的枯枝落葉,靠近他。 鞋履踏過枝葉,發(fā)出窸窣聲響,宋濯身形紋絲不動,頭也不回地冷聲道:“誰讓你們?nèi)紵舻模课也皇钦f了……” 他冰冷的語氣也如常,只是語速較往先稍慢一些。 姚蓁大失所望,提著燈走到他身旁,輕聲對他道:“是我?!?/br> 她輕柔的聲音,被風(fēng)吹得破碎,已經(jīng)失去她原本的音色。 宋濯卻聽見了,頓了頓,轉(zhuǎn)過身來,邊打量她,邊接著說出方才并未說完的話:“……等蓁蓁來再燃燈的嗎?!?/br> 姚蓁走到他身側(cè),將燈提高一些,看他那張古雕刻畫的臉,對上他那雙粲然若星的長眸,柔聲道:“蓁蓁來了?!?/br> 宋濯的臉龐,被燈盞映出瑩潤的玉色。他沒說話,對望一陣,驀地伸手,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姚蓁猝不及防,險些將手中的燈盞打翻,這里處處是枯枝與干草,但凡遇見點火苗,便可引發(fā)難以撲滅的火勢。 她連忙將燈盞攥緊,推他:“干什么呀?!?/br> 宋濯抱著她,頭顱埋在她肩頸處磨蹭,鼻音濃重,鄭重道:“……好想蓁蓁?!?/br> 風(fēng)聲這樣大,他低地近乎呢喃的一句,清晰地落入她耳中。 姚蓁心中騰起的那點細(xì)微的火氣,被他這滿是想念的一聲倏地?fù)錅缌恕?/br> 她眼睫輕眨一陣,手繞到他身后,拍拍他的脊背:“我在呢,跟我回家,好不好?很晚了?!?/br> 直至此時,姚蓁才發(fā)現(xiàn)宋濯身上隱約存在的不對之處。她被他擁在懷中,聽著他急促劇烈的心跳,明白他是真的喝醉了。 只是,她未曾料到,宋濯此人便是連醉酒,都沒有失了儀態(tài)與風(fēng)范。 宋濯先是輕輕頷首,旋即又搖頭。 姚蓁道:“怎么了?” 宋濯道:“現(xiàn)今……還不能走?!?/br> 他牽起姚蓁的手,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將她領(lǐng)到湖邊,兩人沿著湖岸,踩著枯枝落葉,慢慢吞吞地走。 有侍從提著燈要跟隨上來,皆被他斥退。 風(fēng)聲颯颯,四周黢黑,樹枝猶如鬼魅。姚蓁不禁緊貼宋濯溫?zé)岬纳碥|,縮進(jìn)他溫暖的懷抱之中。 旋即她憶起自己抱著宋濯的外袍,便讓宋濯提著燈,微微俯身,她將外袍展開,披在他身上,為他系帶子。 二人距離極近,宋濯的熱息灑在她臉上,有些癢。 姚蓁輕輕眨動眼睫,驅(qū)逐癢意,幫他系好帶子,尚未松開手,宋濯忽然直起身。她尚未反應(yīng)過來,便被宋濯抵在樹上,發(fā)狠吻住。 即使是醉酒,宋濯仍記得不要傷到她,將她推到樹干上的時候,手護(hù)在她的身后。 他扣著她的腰將她提高,幾乎是兇狠的在吻她。姚蓁的足用不上力,被他強(qiáng)勢的吻的眼泛淚花。 寒冷的秋夜中,他們緊貼著的身影是彼此唯一的溫度。 姚蓁有些受不住,渾身發(fā)軟,嗚嗚地哭腔著推他,醉了酒的宋濯,很是聽話,她一受不住,他便松開她的唇,轉(zhuǎn)而吻她眉眼、吻她耳垂。嚙咬她的鎖骨。 無法呼吸的窒息感漸漸褪去,取而代之地是難以言說的酥麻。 姚蓁羞惱,眼尾泛開濕潤的緋紅,被他這樣纏綿的吻著,幾乎有一種他要強(qiáng)迫她在此處做些什么的恐慌感。 她才要說些什么穩(wěn)住他,忽然感覺宋濯的手指按在她的唇上,道:“噓?!?/br> 他淡然地仿佛方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似的,牽著她繼續(xù)往前走。 姚蓁腰身發(fā)軟,被他牽著,氣惱之余,有些哭笑不得。 又走出幾步,宋濯停足,將手中提著的燈放低,示意她看:“看,你喜歡的花。” 姚蓁聞言看去,昏黃的燈光,映照出地面上自然生長的、此時正在風(fēng)中搖曳的秋菊,在這偏僻而昏暗的一隅,粲然生輝,隱約可嗅到一陣芳香,令人眼前一亮。 她微微失神,未曾料想到,白日里隨口提及的一句話,竟令他便是醉酒亦牢記。 宋濯不肯回府,執(zhí)意讓她來此,大致是為了讓她瞧一瞧花。 他竟這樣在意她。 她的心中,驀地一陣柔軟,一時喉間有些發(fā)緊,不知說什么好,直至宋濯牽著她看完所有的花,才踮起腳尖,揪著他的衣襟,輕吻他的唇角。 宋濯扣著她的后腦,加深了這個吻。 回程路上,夜風(fēng)愈發(fā)大。夜露深重,打濕泥土,兩人便沿著湖邊的兩排青石板走。 姚蓁自己穿著外衣,又被他用外袍搭在身上,倒也沒覺得如何冷。 她隨口一提:“你是怎么知道這個地方的?” 暖黃的燈光下,宋濯垂下眼簾,似是在思索。 須臾,他緩聲道:“幼時,宋韞險些將我在此處淹死,死里逃生后,記住了這里生長著許多菊。” 他語氣平淡沉靜,仿佛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甚至是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姚蓁卻吃了一驚,足尖一頓,落在他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