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嬌 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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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露驚惶,惶然道:“宋韞竟心狠如此……” 只是,這句話尚未說完,她忽然感覺到腳下的青石板一晃。原本宋濯站立在她同湖水之間,她是絕對安全的,可如今她與他有些距離,青石板一歪,她腳下不穩(wěn),這會兒的風(fēng)又格外的大,吹得她身子搖晃,眼瞧著要落入湖水中—— 所幸,宋濯極快地察覺,轉(zhuǎn)身欲伸手拉她。 姚蓁看著那只骨節(jié)分明、精致如玉的手,輕抿了下唇,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她想到了苑清所說的癘癥,以及宋濯在她咳嗽時的擔(dān)憂。 想到了一個,不用除去宋濯便能夠逃離他的掌控的辦法。 倘若她患上癘癥,宋濯為了醫(yī)治她,必然會尋來許多醫(yī)者、甚至是太醫(yī)。一旦公主身份露出,他便不能將她再藏匿在清濂居中。 她自然是無法患上癘癥的。 但如今天寒,她若是掉落湖中,想必是能染上風(fēng)寒。她問過苑清,知曉癘癥的癥狀與風(fēng)寒相似。 往先她曾想到過裝病這個想法,但裝病必然瞞不過宋濯的眼,何不借助此次機(jī)會,混淆視聽? 宋濯在此,即使她落入湖中,亦不會讓她傷及分毫。 于是,她咬了咬牙,不著痕跡地避讓開宋濯伸過來的手,借著不穩(wěn)的身形,放任自己落入湖中。 “嘩啦”一聲,平靜的湖面,漾開一道道凌亂的漣漪,將原本寂靜的夜晚,攪動的不再寧靜。 姚蓁看著宋濯逐漸拉遠(yuǎn)的身形,心頭泛開復(fù)雜的酸澀,有些貪戀他方才帶給她的溫度。 然而她極其清楚,方才的溫存,不過是宋濯一時醉酒而織造出的短暫假象。 酒醉終將醒來。 正如她被他所禁錮在清濂居,哪怕他看似不再強(qiáng)迫她,可實(shí)則這本身就是一種強(qiáng)迫……哪怕他再喜愛她。 ——她皆不能沉溺在這場以愛為名的囚禁中。 第80章 溺水 寒夜戚戚, 一彎冷月凄凄,照影湖水粼粼。 湖水冰冷地纏繞住姚蓁的身軀,如退潮一般將她身上的溫度剝離。 因著跌落時的慣力, 她深深地墜入湖中,四面八方冷水涌來, 爭前恐后地灌入她的口鼻、耳中,哪怕她事先有所準(zhǔn)備,屏住鼻息, 亦難免嗆了幾口水。 寒冷順著脊骨涌入腦海,反而使姚蓁的思緒愈發(fā)清醒。她不會鳧水,但知曉徒勞的掙動只會讓自己沉溺的愈發(fā)深,于是竭力屏住鼻息, 一動不動。 ——她并不想葬身于此,僅僅是借助墜湖當(dāng)作一個逃離掌控的契機(jī)。 當(dāng)下墜的力不再作用, 姚蓁被冰水托舉著浮出水面,她這才卸去屏住鼻息的力道, 急促地咳嗽著, 周身水花四濺。 從她落入湖中,到如今她浮出水面, 不過只在瞬息之間。 水流順著姚蓁打濕的發(fā), 流淌入她的眼眸之中。她眨動發(fā)澀的眼,借助微弱的燈光, 隱約望見宋濯仍佇立在岸邊,肩頭上蒼青色的衣襟落著雪似的月光,似乎仍沒有反應(yīng)過來她落入湖中這回事。 他正醉著, 性又好潔, 怎會想必一時不會出手相救。 姚蓁本也不希望他出手相救, 太快地將她撈出去。 她打了個寒戰(zhàn),身周的水波漾開,感覺自己在水中沉浮,腳底似是踏著虛空。 肌膚上的熱度蒸成裊裊的白煙,仍在不住散去。姚蓁的手足有些僵麻,渾身因?yàn)楹涠蛔“l(fā)抖。但她如今的位置距離岸邊不算太遠(yuǎn),極其容易被人撈上去,未必會染上風(fēng)寒。于是一咬牙,足底蹬著虛空似的湖水,想要往湖中央靠近一些。 怎知她一動,竟在水中亂旋起來,不知旋去哪里,只知暈頭轉(zhuǎn)向中距離岸邊更遠(yuǎn)一些,只是身形不受控制地歪斜,口鼻中又灌入幾口水。 姚蓁咳嗆幾下,身軀、四肢越發(fā)不受她控制,瀕死的恐慌感這才涌上心頭,令她的胸膛急跳不止,眼中露出一些惶惶的情緒。 慌亂之際,余光望見岸堤上的那盞燈光倏地落地,旋即一道修長的身影褪去外袍,像是要將夜色割裂一般躍入湖中。 ——是宋濯。 姚蓁心尖一顫,未曾想即使是醉著酒,他竟亦會選擇跳下來,下意識地動了動僵冷的雙臂,欲要向他游動。然而她才稍稍動了動,身形卻猛地凝滯,好似有什么扯住她的裙裾,大力將她拽住。 姚蓁嚇了一大跳,被那力量扯著,往湖水中一沉,嗆了一口水,腦中霎時閃過往先看過的話本子中,水鬼一類的詭譎傳聞。她心跳劇烈,不自禁地蹬著腿掙動起來,旋即腳趾踢到樹枝狀的物件。 她辨認(rèn)一陣,這才定了定心神,知曉裙裾許是被樹枝掛住,便雙手扯著裙擺向上拉。怎知她越拉扯,湖水被攪動的愈發(fā)混亂,反而拽著她越發(fā)往水中墜去。 云翳遮住月光,天幕過于濃黑,宋濯尚未尋到她。 姚蓁喉中嗆了許多水,后怕地頭皮發(fā)麻,瀕死的恐懼令她不自覺的愈發(fā)用力掙動。她欲張口喚宋濯,冰冷湖水立即向她的口鼻中涌去,將她所有的話語都堵住。她胸腔中的空氣漸漸稀薄,手足失去力氣,再也無力抗衡,被湖水拉扯著墜入黢黑的湖底。 水波攢動,淹沒過姚蓁的頭頂,趨于平靜。 姚蓁的眼皮難以抑制地沉重闔上,意識漸漸模糊,如同一只折去羽翼的蝴蝶一般向湖底墜去。 “嘩啦?!?/br> 驀地,響起幾聲鳧水聲。 渾渾噩噩之際,不住往湖底沉的姚蓁猛然被一只手?jǐn)堊。腥宋亲∷拇?,為她渡氣,而后低聲在她耳邊道:“別怕,蓁蓁。” 湖水中浮動著許多氣泡,咕嚕嚕上涌,發(fā)絲在水中糾纏。 宋濯闔緊唇,撥開水,摟著她向上游,旋即身形猛地凝滯。 他蹙眉看,昏暗的湖水中,只隱約望見姚蓁的腰肢被拉扯出一個柔軟的弧度。 姚蓁的此時尚且有一些意識,手指攥著他的衣擺,氣若游絲地提醒:“裙……” 尚未吐出半個字節(jié),湖水便鉆入她的口鼻,將她胸腔中的為數(shù)不多的空氣逼出去。 無需她提醒,宋濯已察覺到根由,指尖一用力,便將那截裙擺撕碎,摟著她浮出水面,向岸邊游。 遠(yuǎn)處,被斥退的侍從們發(fā)現(xiàn)不對之處,奔來岸邊,焦急地呼喚著。 宋濯面色冷寒,及至岸邊,才出聲言語,命侍從丟下他的外袍,將姚蓁牢牢裹住后,才命他們幫著他同姚蓁上岸。 燈盞映照下,宋濯眉眼黑沉,神色冷的可怕,將姚蓁平放在岸邊,稍微用力擠壓她的胸腹,待她大口大口的吐出湖水后,將她打橫抱起,闊步向馬車走去。 姚蓁不住咳嗆,意識有些模糊,但隱約知曉馬車行駛地極快,將她顛簸地有些不適。她渾身冷的發(fā)抖,不禁向一旁溫暖的懷抱靠近一些,旋即被一雙勁瘦的手臂緊緊擁住。 一路飛奔回清濂居。 宋濯橫抱著她,面色沉冷,大步往浴間走去。 這樣冷的天,渾身濕透的二人,周身攢動著霧一般流逝的熱氣,隨著行走縹緲在無垠的夜里。 踏入浴間后,宋濯動作輕柔地將姚蓁放入浴桶中,先是用溫水為她洗浴,而后逐漸往浴桶中加熱水,為她驅(qū)寒。 姚蓁倚靠在浴桶邊上,面色慘白,渾身發(fā)顫,長發(fā)浸在水中,翻涌成一朵濃墨色的花。 宋濯加完熱水,緊抿沉默地佇立在浴桶邊,眼中毫無酒意,清沉目光緊盯著姚蓁,垂在身側(cè)的手臂,幾近痙.攣的發(fā)抖。 ——這并不是因?yàn)楹洹?/br> 酒意早便在姚蓁落入湖中的一瞬,驟然清醒。 他闔上雙眸,想到那時,她墜入湖中的畫面,同他記憶深處的、母親跳入湖中的畫面重疊在一處,令他渾身血流凝滯,竟一時做不出任何反應(yīng),僵在原地。 年幼的他伸出手,母親決絕地沒有為他停留半刻,一如今日他向姚蓁伸出手,而姚蓁一樣沒有握住。 雖然姚蓁有所掩飾,但他看得分明,姚蓁是主動避讓開的。 他濃長的睫羽輕輕顫動,手抖得愈發(fā)嚴(yán)重,淡青色的血管微凸著蜿蜒在冷白色的手背上,顯得有些猙獰可怖,哪怕他將手握緊,仍抑制不住。 驀地,浴桶中的姚蓁輕輕咳了兩聲,唇瓣翕張著喃喃:“……冷?!?/br> 宋濯睜開雙眼,淬著霜雪的眼眸看向她,往浴桶中添加一些熱水,抬手輕拍她的后背,直至她的咳聲漸漸歇止。 而后,他又盯她一陣,將她的手指從浴桶中撈出。 她的手指已經(jīng)被泡的發(fā)白發(fā)皺,宋濯捧著摩挲一陣她的指尖,五指擠入她的指縫中,將她的手牢牢地、如同緊攥一般牽在手中。 姚蓁的面色漸漸紅潤,婢子端來一些熱湯,宋濯喂過她后,她因?yàn)楹涠野椎拇?,也漸漸恢復(fù)一些血色,重又紅潤起來。 待她的面色恢復(fù)如常,宋濯便將她從浴桶中撈出,將她身上的水擦干,為她更換衣裝,用厚衣裹著她回到臥房。 臥房中,早有婢子端著煎好的防止染風(fēng)寒的湯藥候著。 藥尚且有些熱,宋濯便沒有喂她藥,扶著她臥在他的膝上,用干燥的帕子為她擦拭濕發(fā)。 姚蓁仍舊緊闔著雙眸,似是沉沉睡去,濃密纖長的睫羽乖順地垂落。 宋濯垂眸看著她,她似是貪戀溫度,即使是在睡夢中,仍不自覺地往他懷中靠近,又在觸摸到他冷濕的衣襟后瑟縮著后退,口中輕哼著一些聽不清的話語。 直至將她的發(fā)擦拭的半干,宋濯才松開她,又沉沉盯她一陣,而后站起身,去浴間更衣沐浴。 帷帳垂落,沉穩(wěn)的腳步聲漸漸遠(yuǎn)離。 帳中,本應(yīng)乖乖沉睡著的姚蓁,卻緩緩睜開雙眼。 她將床簾挑開一角,望見床頭案上放著的一碗尚且guntang的藥汁,而屋中空無一人。 難得的好時機(jī)。 宋濯不在,婢女亦不在。 姚蓁的心“砰砰”急跳起來,她抬著綿軟的手臂,支起身子,側(cè)耳聽一陣,掀開被褥坐在床沿,端起那碗預(yù)防傷寒的藥。 目光四下巡視一陣,停在墻角的那一盆枯萎的菊花之上。 她站起身。 她的身子尚未緩過來,甫一起身,有些頭暈?zāi)垦?,手摸索著扶住床柱,緩了一陣,才躡手躡腳的走到墻角,將藥汁盡數(shù)倒入花盆中,而后輕手輕腳的返回,將藥碗歸還原處。 她重新躺到床上。 略一思索,她忍著寒意,沒有蓋上被褥,直至細(xì)微的腳步聲傳來,已經(jīng)凍得渾身發(fā)顫的她,這才拽過被子蓋在身上。 婢女走進(jìn)來,見藥碗空空,以為是宋濯喂她飲了藥,便將藥碗收下去。 姚蓁聽著婢女的動靜,心道,當(dāng)宋濯換洗后回來,見床頭案上沒了藥碗,想必會以為是婢女喂過她藥,她躲過飲藥,屆時染上風(fēng)寒的幾率會大一些。 果然,宋濯回來后,并未問及湯藥。 姚蓁放下心來。 這一晚驚心動魄,掉入湖中險些溺死,折騰了這一遭,倦意布滿全身,她已十分困倦,聽見宋濯并未留心,便迷瞪著睡去。 迷迷糊糊之間,她感覺床榻外沿微微塌陷,意識回籠一些,知曉是宋濯躺在她身旁。 她有些犯難,原本打算成夜不蓋被褥,繼而使自己更易染上風(fēng)寒,可如今宋濯在,便有些難辦。 他身上冷香氣蔓延過來,姚蓁分明應(yīng)當(dāng)心驚膽戰(zhàn),卻在感覺到他的溫度后,沒由來的心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