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上青云(科舉)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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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無戈是何等人物,連許先生、青空先生這樣的大儒,也要尊姜無戈一聲先生或大師,他若拜入姜大師坐下,日后…… 咦,這輩分好像有些亂。 不過眼下不是胡思亂想之時,沈長林理了理衣裳,跟隨姜無戈的腳步,走入內(nèi)室。 彼時他的詩稿正被眾士子爭相傳閱。 “短短二十八字,從開天辟地寫到今日大乾雄立,大氣磅礴,文采斐然,難怪能打動姜大師收其為弟子!佩服!” “兄臺此言差矣,雖此詩精妙,但給我等多些時間,未必不比他寫的更好?!?/br> 千人千面,有真心嘆服者,也有陰陽怪氣說酸話的。 沈玉壽雙手抱臂,斜目剜了那位醋意橫生的士子一眼:“自不量力。” 一句話將那人說的面紅耳赤。 趙悲煦大笑不已,很少見沈玉壽主動攻擊人,倒有趣的很。 估計沈長林隨姜大師去后,一時半會是不會出來的,他們便托人給沈長林留口信,三人先回家去。 再說沈長林,隨姜大師入內(nèi)后,他有幾分緊張。 姜大師滿身落拓,雖言行和善,卻自帶一抹迫人的氣勢,目光銳利的好像能一眼勘破人心。 “坐。”姜大師笑道。 沈長林規(guī)矩的坐下來,今日他穿著一身灰藍的棉袍,是當日離開景安時,羅氏和錢氏趕制的,雖針腳細密用盡心思,但論技巧和做工,還是比不得華京城中各大成衣坊。 可就是這樣簡單甚樸的打扮,卻仍掩蓋不了少年人清雅如月的氣質(zhì),他只要安靜的端坐于側(cè),便足夠吸引目光。 多好的儀表,多好的文采,多好的少年時光。 姜無戈望著少年干凈清澈的眼眸,透過星光點點的瞳仁,好似望見了從前,誰又不是從這樣燦若朝陽的年歲走來。 而今回望,卻是遺憾頗多如愿甚少,到底意難平。 “請姜大師賜教?!鄙蜷L林拱手道。 姜無戈吩咐小童換上新的茶水,送來茶點。 此刻天色已晚,室內(nèi)一片晦暗,姜無戈點燃燈燭,盤腿坐下:“我們曾有過一面之緣?!?/br> 沈長林仔細回憶一番,頷首道:“恕學(xué)生無狀,一時想不起在何處見過您。” 姜無戈微笑:“情理之中,當日我見你時隔著一層紗簾,那紫檀木雕可還留著?” 紫檀木雕?那不是在平昌城參加淮華書閣的茶會時,勝者的彩頭么。 沈長林明白了:“那日是大師您出題?學(xué)生愚鈍,不曾認出,大師親賜之物,自當謹慎保管,如今就放在學(xué)生的書桌上。” 姜無戈喝了一口茶,笑意未散:“我未露面,你自是認不出的,今后稱我一聲姜師傅便罷,不必稱大師、先生、大儒?!?/br> “是,學(xué)生知道了,姜師傅?!?/br> 經(jīng)過一刻鐘的相處,師徒二人頗為親近,姜無戈氣勢迫人卻和善有佳,沈長林謙虛好學(xué)卻也不卑不亢。 蠟燭一截截往下燃燒著,不多時,就剩短短一截蠟頭,童子上前換上新蠟。 “隨我一同用飯吧。”姜無戈道。 他的膳食十分簡單,只是一碗素面,許是顧惜沈長林尚在長身體,給他的那碗面中,多壓了兩枚荷包蛋,沈長林一哽,不由的想起家中日子,錢氏羅氏做飯時,也總單獨給他和小兄添菜。 “快吃吧?!苯獰o戈溫聲道。 吃完面后,方正式說到拜師一事。 “入我門下為弟子,而今有一要求,便是退出淮華書院,并且今后不以淮華書院的弟子自居?!?/br> 沈長林不由的瞳孔一震,姜無戈不正是淮華書院的先生么,雖只是掛名,可也十多載了。 許是看出了沈長林的疑惑,姜無戈神色一凜。 “此番回京,我便會辭去淮華書院的一切職務(wù),長林,你是否好奇其中緣由?” 沈長林點頭:“學(xué)生確實不明白?!?/br> “隨我來?!苯獰o戈道,他帶著沈長林走出夫子殿,沿著書院寬闊整齊的青石小道,登上附近的觀景閣。 閣樓上可俯瞰大半個書院,只見寒夜下星燭點點,亭臺樓閣沉浸在一片暖光之中,似夢如幻。 “風(fēng)景如何?” 沈長林據(jù)實相告:“十分賞心悅目?!?/br> 姜無戈勾唇微笑:“不僅景色甚美,從京城到地方,文官百人之中,便有二三成出自淮華書院,內(nèi)閣、六部、三司,何處沒有我淮華書院的學(xué)生,不僅淮華書院如此,白鹿洞書院亦然,和其余八大書院一起,占據(jù)了大乾官場的半壁江山?!?/br> 一語驚醒夢中人,沈長林陷入沉默之中。 朝堂結(jié)黨,一直是歷代君主最忌諱之事,十大書院,已然成了新的派系。 “走吧,下去。”姜無戈的臉龐沉浸在夜色中,“決定權(quán)在你?!?/br> 自書院回來,沈長林陷入了漫長的思考中。 惹得沈玉壽趙悲煦以及文平憲紛紛猜測,姜大師究竟說了什么,讓他苦思至此。 最終沈長林決定,退出淮華書院,并將姜無戈的一番提醒,告訴了沈玉壽等人。 文平憲沒有入讀任何書院,嘆一聲朝堂局勢竟這般復(fù)雜,便無話可言。 沈玉壽深思一番,決定跟隨長林的腳步,兄弟兩同進退,一齊退出書院。 至于趙悲煦,雖覺姜大師言之有理,但似乎也有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之疑,畢竟十大書院的傳承由來已久,不限于本朝。 “況且,白鹿洞書院的宋夫子為我傾注頗多心血,我不能棄師而去?!?/br> 沈長林點頭表示理解,尊師重道,是士人最看重的基礎(chǔ)道德,若今日教導(dǎo)他的是許晉蓓或顧北安,哪怕姜無戈說得有理,他也不會棄師而去。 而他倆與祝夫子之間,只是普通師徒,情誼尚淺,去也無妨。 不知不覺,四人談?wù)摿嗽S久,子時已過,窗外寒風(fēng)敲打著窗欞,發(fā)出碰碰碎響。 歇了大半日的雪,再次簌簌下落,估計翌日晨起,院里又將是潔白一片。 沈長林摸了摸肚子,覺得有些餓。 “晚上還剩半只燒雞,我去取來,咱們就著炭火烤來吃吧?!?/br> “宣瓊,你去溫酒,我那兒還有一包點心,一并拿來做宵夜?!?/br> 雪簌簌落個不停,院子里寒風(fēng)凜冽呼嘯,卷起一陣又一陣的雪霧,而室內(nèi),卻是紅炭暖溫酒香。 四位青年各坐一角,飲酒吃rou,話古論今,直到半夜才洗漱睡去。 “蘇渡兄,怎么你也退學(xué)了?” “追隨姜大師的腳步,只要心有所向,何處不得學(xué)?” 淮華書院門口,兩位退學(xué)的士子正在說話,二人談笑晏晏,后一齊登車而去。 “這又是兩位跟風(fēng)退學(xué)之人,哎,甚荒唐?!?/br> “有他們后悔那日。” 書院里面,另有兩位士子悄聲議論著。 自姜無戈帶著關(guān)門弟子公開退出淮華書院后,在華京城掀起一股退學(xué)風(fēng)潮,追逐姜無戈的人很多,他的一舉一動都有大批人模仿,在士人中的號召力可見一斑。 有人追隨,自有人痛恨,人誹人贊,姜無戈本人不在意,并囑咐沈長林也無需在意。 “在意便會自辯,自辯難免自疑,自疑就易改變,改變便是遂他人心意委屈自己?!?/br> 沈長林頷首:“學(xué)生明白了?!?/br> 自沈長林拜入姜無戈座下,日去暮歸,每日聽他說經(jīng)論典,說時政,天南地北,無有不知,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長林仿佛站在巨人肩上,用更深沉的目光,去審視這個世界。 書本上的知識,鉆研就可懂得,但政治嗅覺卻是非經(jīng)歷而不可察,顯然,出身皇族,并貴為圣上堂弟的姜無戈,走過一段深宮幽暗的歲月。 但對過去,姜無戈言之甚少,沈長林也絕不多問。 一日復(fù)一日,大寒很快便到了,大寒這日素有祭祀天地之風(fēng)俗,圣上會帶著文武百官王公貴族一齊出城,前往郊外行壇開奠。 大寒之祭,是大乾王朝的歲末要事。 而今年圣上龍體欠安,便宣告由大皇子譽親王姜逐元代天子祭祀,圣上本人送他們出宮。 四更天,在一片濃郁的夜色之中,祭祀隊伍便要出發(fā)了。 姜逐元著云頭鞋,戴貂蟬冠,一身明黃色四爪龍紋朝服,邁步往宮門而去。 而他身后,則是信幡龍、相風(fēng)鳥指南車、天子五輅等天子儀仗。 儀仗之后,方是浩浩蕩蕩的文武百官及皇親國戚。 姜逐元緊繃唇角,滿臉威儀,端著方步緩緩前行,他五官本就生得立體,華袍加身,更顯皇家風(fēng)儀,宮門徐徐開啟,姜逐元正欲拜別皇父,瞳仁卻猛然一縮。 只見宮門外,一排排跪滿了人,他們皆著朱子深衣,跪拜伏地,身影雖淹沒在夜色中,其氣勢卻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的。 圣上由近侍攙扶著,目光幽深的往向那群人。 緊接著,以王蕭岳等人為首的士子們,高聲齊喝。 “躬請圣上早立新君,以安天下之心?!?/br> 數(shù)百人齊聲唱喝,聲震九霄,半個宮城都能聽見。 圣上凝望著宮門外的學(xué)生:“依你等之見,立誰為好?” 王蕭岳拜服于地,高聲答:“譽王賢德,當立為太子?!?/br> 話落,身后數(shù)百士子跟著道:“請立譽王為太子?!?/br> 驀的,皇帝的呼吸沉重起來。 他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緊緊揪住身旁譽王的衣袖,力氣之大,讓姜逐元心中一冽,汗毛豎起。 “父皇,今日之事,兒臣一無所知!” 作者有話說: 求評論~qaq 感謝在2022-06-23 23:41:37~2022-06-24 23:34: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