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婚 第53節(jié)
閑聊完,李潯從包里掏出一本書,開始說正事兒:“再版樣書,給你帶來了,我又跟出版社談了談,銷量一直不錯,他們同意再多提幾個點(diǎn)?!?/br> “謝謝我親姐?!比~淶放下筷子,擦干凈手,樂呵呵收了書。 他捧著書,先在手心里翻轉(zhuǎn)一圈兒,看了看封面跟背面,新版書封面換了,不再是漆黑一片的底色,多加了幾抹其他亮麗的顏色,看著沒以前那么陰郁了,葉淶喜歡新封面。 李潯往前傾了傾身體,小心試探著問:“葉淶,那個人出獄有段時間了吧,沒再來找過你麻煩吧。” 葉淶眼睛在封面上幾個大字上定住,上一次那通電話之后,他沒再收到別的什么信息,而周四晚上,他也沒再去過那個地方。 葉淶手指在封面上摸了幾下,新書邊角還有點(diǎn)扎手,他搖搖頭:“沒有。” 吃過飯,葉淶看李潯精神依舊很足,提出帶她出去玩,李潯很痛快地答應(yīng)了。 李潯雖然退伍多年,但對周圍環(huán)境的警惕敏銳程度絲毫不減,特種兵狙擊手出身的她,剛從酒店走出去兩步就猛地一回頭,如鷹雙眸盯著酒店旁邊的廊柱方向。 “怎么了?”葉淶看她停了,也不走了,順著李潯的視線看過去,黑夜里的廊柱靜靜地立在那,一半在光里,一半掩埋在黑色里。 “有人在看我們。”李潯說。 葉淶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太在意地說:“可能是狗仔,偷拍的?!?/br> 李潯四下觀察了下說:“不只一個人,兩個,一個躲在酒店廊柱旁邊,一個地下停車場入口方向?!?/br> “那可能是兩只狗仔。” 李潯聽葉淶這么一說,放松了警惕,換上一臉輕松的笑,直接挎上葉淶胳膊,頭靠著葉淶肩膀,看起來很親密:“那就讓他們使勁兒拍,最好能上頭條,讓人知道你現(xiàn)在轉(zhuǎn)性了,你開始喜歡我這種大美女了,以后不愛那些臭男人,尤其是那個盛明謙,氣死他,最好氣到他吐血。” 葉淶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一笑起來就再也忍不住了,拉著李潯在大街上笑得肩膀直發(fā)抖,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拍他們。 李潯抬手在葉淶胳膊上一拍:“這就對了嘛,多笑笑,我們小葉子笑起來的時候最好看了。” 葉淶很久沒這么放松過了,晚上在大街上走走,吹吹風(fēng),聽著李潯罵人,滿嘴跑葷段子,覺得心里舒暢了不少,心里一直憋著的那股氣也散了不少。 但他的好心情并沒持續(xù)多久,晚上十點(diǎn)葉淶帶著李潯回了酒店。 站在酒店大門前,李潯沒再繼續(xù)往前走,又往酒店大門邊的廊柱方向看了幾眼,幾秒鐘后,原本一直躲在廊柱旁的黑影拔腿就跑。 李潯松開葉淶胳膊,抬腿就追:“站住,你別跑?!?/br> 葉淶不知道什么情況,緊跟著追了出去,李潯邊跑邊回頭跟他說:“葉淶,不是狗仔,是傅翔,我一定沒看錯,那人是傅翔,他化成灰我都認(rèn)得?!?/br> 光是聽著這個名字,葉淶渾身血液都像是被驟降的暴雪一下子封住了一樣,瞬間凝固成冰。 傅翔這兩個字,像是沾染了黑色粘稠毒液的藤蔓,一下子就纏在葉淶身上,從頭到腳,死死捆著他。 傅翔,那個魔鬼。 第61章 明謙,我跟你說個秘密 “葉淶,”李潯扭頭喊葉淶,“我去摁他。” 葉淶聽到李潯的聲音才緩過神兒,瘋了一樣加快速度追上去。 前面的人影速度很快,繞過酒店旁的街口,跑進(jìn)一個黑洞洞的巷子里,傅翔顯然對附近的路線并不陌生,在巷子里七拐八拐,帶著他們亂跑。 李潯邊追邊觀察,很快摸透了巷子里的路線,指揮葉淶去另一頭圍堵,很快,兩人把傅翔圍堵在一條死胡同里。 胡同很窄,兩邊堆著建筑廢料跟各種垃圾,散發(fā)著陣陣酸腐的腥臭味,胡同里的人正在原地打轉(zhuǎn),想要找機(jī)會逃跑,但胡同有幾米高,他插翅難飛。 “呸,挨千刀的人渣,你怎么還敢來糾纏葉淶,當(dāng)年怎么不判你死刑,才八年多,真是便宜你了?!崩顫∵吜R邊吐口水。 葉淶走在前面,手里抄起墻邊斷裂之后露著尖刺的鐵棍,擦著地面往前走,胡同上空響著呲啦啦的摩擦聲。 胡同里的黑影完全看不清臉,葉淶在黑色里描摹著魔鬼的形狀,恨不得把他一下子撕碎才好。 “傅翔,你還敢出現(xiàn)在我身邊?!?/br> “傅銳……” “你別這么叫我。”葉淶打斷他,突然提起鐵棍往前沖,舉起棍子對著那個黑影抽過去,“我叫葉淶,我叫葉淶,我叫葉淶?!?/br> 傅翔躲開了第一棍,想要沖出去往外跑,但李潯堵在那,抬腿一腳又把他踹了回去,傅翔撞在胡同的墻上。 兩人堵著,他跑不掉。 “咳咳,我說干兒子,好久不……”傅翔咳嗽了幾聲,話又沒說完,膝蓋上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挨了一棍子,痛呼一聲雙腿跪在了地上,手掌撐著地面喘粗氣。 離得近了,葉淶才徹底看清那張兇惡又讓人作嘔的嘴臉,咧著一嘴黃牙,也是在葉淶徹底看清之后,身體里緊繃的弦“砰”的一聲斷裂,斷裂的弦絲抽在葉淶身上。 李潯都沒太看清葉淶的動作,那是受刺激下人體機(jī)能所迸發(fā)出的極致力量,快得不像個正常人。 葉淶壓著傅翔,拳拳到rou到骨,甚至有骨頭的斷裂聲傳出來。 “傅翔,你個魔鬼……” “你怎么還跟著我?!?/br> “你跟著我多久了??。空f話,你跟著我多久了?”葉淶雖然問著,但他沒給底下的人一絲開口的機(jī)會,絲毫不想聽到答案。 “你怎么還不去死?!?/br> “你怎么還不去死?” “垃圾,你怎么還不死!” 葉淶歇斯底里的怒吼劃破黑夜,撞在胡同兩邊的墻壁上,又摔得七零八碎,在空氣里彈來彈去。 黑暗中,傅翔雙手掙扎間,摸到頭頂一塊碎磚塊,舉起來對著葉淶的頭,旁邊的李潯一直看著,不可能讓他傷到葉淶,一腳踹飛了傅翔手里的磚頭,又用鞋底在傅翔手腕上狠狠碾了幾下。 一直等到葉淶的情緒發(fā)泄得差不多了,李潯才上前拉開他,怕他失控下真的把人給打死。 “葉淶,可以了,”李潯兩三下把葉淶從傅翔身上扯下來,“為了一個人渣,把自己再搭進(jìn)去不值得,他死不了,但接下來的幾個月也不會好受。” 傅翔的臉已經(jīng)腫成豬頭,分辨不出原來的模樣,嘴角往外淌著混著血沫的口水,糊了一臉一脖子,兩只胳膊護(hù)在頭頂?shù)淖藙?,躺在地上滾來滾去,痛苦的嗚叫聲像是吐血的烏鴉,難聽至極。 烏鴉吐著黑水:“我是垃圾,你身上也沾了垃圾的味道,一輩子都洗不干凈……” 葉淶怔怔地聽著,少年時代握緊的那把刀,那一刻的戾氣穿透時間,延伸到葉淶眼底。 他掙脫開李潯的手,高高舉起手里帶著鐵刺的棍子,又重重落下,李潯一把握住了鐵棍,身上冷汗直冒。 過了幾秒鐘,李潯才徹底看清,葉淶刺下去的方向一開始就是歪的,鐵棍對準(zhǔn)的是地面。 一滴渾濁的汗水從葉淶額角滑落,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 - - 把人送到警局,警察一查他們的檔案,對著躺在地上話都說不出口,半死不活嚎叫的傅翔沒有任何同情,只有厭惡。 葉淶錄完筆錄,傻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垂在身側(cè)的拳頭還緊緊握著,不停抖動著。 李潯站起來,氣不過又踹了傅翔一腳,她踹完才被一旁穿制服的人攔下來,出聲警告:“好了,這里是警局,不能打架。” 李潯收回腿站好:“警察同志,你們可得把這個人抓起來,他有前科,把我們孩子非法拘禁了快一年,折磨得都不成人樣兒,后來還差點(diǎn)把我弟弟抓走,到最后才判了八年多,這才放出來沒多久,現(xiàn)在又跟蹤我們,一定要把他抓起來……” “潯姐?!比~淶抽了絲樣的聲音,叫了李潯一聲。 “不說了不說了,”李潯看著葉淶有點(diǎn)兒不忍心。 因?yàn)楦迪柚皇歉櫍瑳]有做出實(shí)際性傷害,反而被打了個半死,傅翔只是被警告以后不準(zhǔn)再跟蹤靠近葉淶。 回了酒店,葉淶進(jìn)了浴室就沒出來,手心那道新疤在發(fā)癢,葉淶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攤開濕紅的手心,那道微微凸出,邊緣呈現(xiàn)粉紅色的疤痕像是會蠕動一樣。 葉淶拼命撓著自己手心,又拼了命地給自己洗澡,沐浴露用了七八遍,他想把自己身上的“垃圾味”洗干凈。 身上連水帶汗,想起傅翔對他說的那句話,葉淶瘋了似的不停用水淋著身體,恨不得把身上那層皮都搓掉才好。 搓掉了就干凈了。 最后,葉淶全身上下被他自己搓成了血紅色。 葉淶在快被水氣悶死之前,突然一陣痛感襲來,疼痛從心口位置開始擴(kuò)散,前胸后背,四肢,頭…… 身體慢慢浸沒在浴缸里,水流沒過口鼻,一陣窒息感之后,葉淶猛地睜開雙眼,撐著胳膊從浴缸里爬出來,拖著雙腿出了浴室。 那場恐慌,原來從未停歇…… - - h市的宣傳活動晚上7點(diǎn)才結(jié)束,盛明謙一出會場,跟其他人打了聲招呼就直奔機(jī)場。 第二天下午還要飛別的城市,但盛明謙還是訂了機(jī)票,心里隱隱約約升起不安的感覺,看不到葉淶,他心里總覺得不踏實(shí)。 飛機(jī)平穩(wěn)降落,心里的不安卻越來越重。 站在葉淶房門口,盛明謙先給葉淶打了個電話,他聽到手機(jī)鈴聲從房間里傳出來,一直到電話掛斷都沒人接聽。 第二通電話,鈴聲快掛斷時葉淶才接,盛明謙還沒說話,電話里聽起來很難受的呼吸聲透過聽筒傳過來。 盛明謙摁了門鈴:“淶淶,我在你門口,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沒人回應(yīng),電話斷了。 葉淶疼得渾身顫抖,胳膊一動,手里的手機(jī)掉在了地板上,磕出了一聲響。 盛明謙拿著身份證去前臺做了登記,給他登記的人還是上次給他們拿藥的服務(wù)員,看到是盛明謙,沒多問就給他登記了房號,又給了盛明謙一張新的房卡。 葉淶沒從里面反鎖房間,盛明謙拿著房卡一刷就開了。 盛明謙推門一進(jìn)去,聽到了房間里痛苦壓抑的嗚咽聲,夾雜著破碎的呼吸。 盛明謙心臟一跳,快步走進(jìn)去,葉淶抱著膝蓋蜷縮著身體躺在白色大床上,被子只遮住了下半身,搭在腰上,葉淶渾身都是水,床單枕頭跟被子也早就濕透了,臉頰血紅,渾身都在發(fā)抖。 “你怎么了?”盛明謙走過去,把葉淶身上的濕被子一把掀開,撈起葉淶把他抱在懷里。 葉淶疼得意識模糊,那些流淌在他身體里的毒液在叫嚷著,隱隱約約聽到了盛明謙的聲音,手指往上抬了下,揪住了盛明謙衣領(lǐng):“我疼,明謙,我疼……” “我?guī)闳メt(yī)院,我?guī)闳メt(yī)院,”盛明謙慌慌張張抱著葉淶,手忙腳亂抽過床腳的浴巾,擦干凈他身上的水,又脫了自己的外套包住葉淶的身體,把他緊緊摟在懷里,摟緊了又松了下,生怕把人弄壞。 “我不要去醫(yī)院,我不想去醫(yī)院,”葉淶雖然渾身無力,但全身都在抗拒。 “你生病了?!?/br> 疼痛讓葉淶產(chǎn)生了幻覺,以為自己在做夢,夢里他看到了盛明謙,潮濕的眼睜開一條細(xì)細(xì)的縫隙,盛明謙就在那條縫隙里,他又努力抬了下眼瞼,眼前像是覆蓋了幾層薄膜,熾白的空氣都在打轉(zhuǎn),空氣里的人影忽閃忽閃的。 葉淶只感覺疼,雙手在胳膊上抓了一把,很快,他的雙手被盛明謙握住,葉淶抓不到自己,找不到能緩解疼痛的出口,偏頭一口咬住困著他雙手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