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國子監(jiān)當(dāng)廚娘 第87節(jié)
藺荷組倒沒有這種情況。 月錢雖然相應(yīng)的減少,但也比其他地方拿到的月錢要多, 大家都愿意繼續(xù)跟著藺荷干。 連養(yǎng)濟(jì)院的小外賣員們也是這樣想的。 又到了一個月中發(fā)月錢的日子, 夕陽西下,艷麗的晚霞照耀著國子監(jiān)的土地。 十一個小外賣員排成一列,他們每個人手里都拿著兩個本子,其中一個記錄著送外賣的單數(shù), 另外一個本子則是客人留下的評價。 輪到小石頭時,他將本子交給藺荷,藺荷翻開查看,滿目紅色的星星, 漂亮的像把星河給摘下來。 毫無疑問,小石頭又是這個月最受好評的小外賣員,足足獲得了三百個小紅星。 在其他孩子羨慕的眼光中,小石頭拿到了獎勵——加上一兩多的銀子,讓小小年紀(jì)的他就獲得了比大人還高的月錢。 普通的孩子乍然拿到那么多錢,肯定會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或者胡亂花錢,將剛到手的銀子花光。 養(yǎng)濟(jì)院的這些孩子卻不同,他們用到手的月錢買了許多的米面,那么大的一個養(yǎng)濟(jì)院,靠著孩子們的支持,每個人都嘗到了大米的味道。 藺荷知道這件事情后,沉默了很久。 改天,她便和陸史虞一起給往養(yǎng)濟(jì)院送去了一批食材,確保在接下來的兩個月里,他們至少能吃飽飯。 之后的日子陸史虞忙起來,經(jīng)常被黎王叫去做些事情,而藺荷這邊,也沒有空閑的時間。 學(xué)生餐、老師餐,還有時不時上面派到國子監(jiān)視察的官員,為了展示國子監(jiān)的風(fēng)采,幾次都是在飯?zhí)枚堑难砰g招待。 每次藺荷都認(rèn)真地接手,大人物什么好東西都吃過,對他們來說,食物不僅要新奇還要有格調(diào)。 所以,她做的是旋轉(zhuǎn)小火鍋的升級版——牛rou火鍋。 鍋底就是純凈水加南姜片,再加入少量鹽提味。 牛rou的選料必須要好,大楚要求不能宰殺耕牛,但對于國子監(jiān)來說,一些病?;蛘邿o法耕作的老牛,還是很容易買到的。 涮火鍋的時候,不同部位的牛rou所呈現(xiàn)出來的味道也是不同的,牛頸rou肥瘦相間,適合做成牛rou丸子;牛背rou長著花紋,用刀片成薄薄的薄片,過沸水稍微一涮就可以吃。 還有牛的里脊rou,顏色鮮紅,味道鮮美,最受眾人的喜歡。 藺荷給幾位官員展示—— 鍋底沸騰后,將火轉(zhuǎn)為小火,一只手拿著rou手,另一只手夾起牛rou,放入勺中過水涮,然后在心里默默從一數(shù)到十,薄薄的牛rou片就熟透了。 “涮rou的時候講究由瘦到肥,這樣可以減少鍋底里面牛rou的浮沫,讓鍋底一直保持著它原汁原味的清澈。” 祭酒率先動筷,學(xué)著藺荷的動作,夾起一片牛背rou。 紅艷艷的薄片經(jīng)清湯鍋底一煮,就變成卷曲的淺褐色,入嘴之后牛rou的鮮味噴香撲鼻,細(xì)細(xì)咀嚼,里面的筋骨非常有嚼勁。 他滿意地點點頭:“清湯鍋底有清湯鍋底的好,保存了牛rou原本的味,正適合本官這種年紀(jì)大的人吃啊?!?/br> 其他幾個官員也都是和祭酒差不多大的年紀(jì),聽到祭酒這么說,拿起面前的筷子,嘗過之后紛紛點頭:“怪不得祭酒大人竭力邀請我等在國子監(jiān)飯?zhí)糜蔑?,比之外面的酒樓,不枉相讓?!?/br> “下官吃過聚緣樓的牛rou,和現(xiàn)在這個相比,竟然還是有差的。” “呵呵,祭酒大人越發(fā)福態(tài),這飯?zhí)玫拿朗撑率枪Σ豢蓻]。” …… 幾位官員夸贊的話一籮筐接著一籮筐,不排除他們是給祭酒面子,但誰也不能否認(rèn),藺荷的牛rou火鍋味道不錯。 比羊rourou質(zhì)要厚的牛rou片,膻味輕到幾乎沒有,被guntang的沸水燙熟,蘸點沙茶醬和炸蒜末,吃到嘴里唇齒留香,讓人滿足到要升天。 再溫上幾杯甘蔗酒,一邊吃火鍋一邊喝酒,順便談?wù)摴珓?wù),時間似乎也變得快起來。 那天過后,京城的官員圈里便傳出一個消息,國子監(jiān)飯?zhí)玫氖澄镏挥刑焐喜庞?,不管是誰,吃過一次,還想吃第二次。 于是莫名就有許多官員打著各種各樣的旗號來到國子監(jiān),等他們離開之后,傳言就會變得更加厲害,以至于后面都驚動了皇帝。 “朕記得,進(jìn)獻(xiàn)rou夾饃食譜的廚娘便在國子監(jiān)飯?zhí)??!?/br> 皇上放下手里的奏折,旁邊的大太監(jiān)笑呵呵地接過去,擺放在另外一邊:“皇上沒有記錯,那位藺姓小娘子,確實是國子監(jiān)飯?zhí)玫膹N娘。” 想起藺荷,皇上又想起了當(dāng)時狩獵場的事情,后續(xù)查出是一名軍里將領(lǐng),對方意欲刺殺皇帝,改朝換天。 皇上當(dāng)然不至于蠢到這種地步,這分明是被推出來的替罪羊。但幕后之人清理的太干凈,一點蛛絲馬跡也未留下,不得已暫時結(jié)了案。 但私下里皇上并未停止搜查。 “陸史虞最近在做些什么?” 大太監(jiān)福泉頓了頓。 “怎么,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說的嗎?”皇上的聲音帶出一點威嚴(yán)。 “奴婢不敢,”福泉低頭,“聽說陸大人最近和黎王走得很近?!?/br> “老五?” 意想不到的回答,讓皇上瞇起眼睛……福泉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接下來的話讓皇上不滿意,絕對會有可怕的事情發(fā)生:“他和老五一起做什么?” “前些日子,戶部尚書提出來的農(nóng)田減產(chǎn)一事,皇上您不是讓黎王去辦了么,這位陸大人似乎對此很感興趣,最近一直在京城外的農(nóng)田里忙活?!?/br> 好歹是一個四品官,整日和一群農(nóng)夫混在一起,其他人聽說后都私底下嘲諷呢。 皇上身上的威壓漸漸散去,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也好,老五那個身子,就讓陸史虞去幫幫他吧。” 福泉把頭低的更低了,不敢說方才還因為聽到二人走得近,動了殺機(jī),只道:“皇上圣明。” 過了會兒,皇上又提起另外一件事情:“朕記得陸史虞和那位藺姑娘關(guān)系不錯?!?/br> 兩人躲在山洞里所吃的rou夾饃,如果沒有記錯,便是那位廚娘給陸史虞專門做的,皇上也有八卦之心:“這兩人,可是有什么淵源?” 這事正好福泉聽過幾句,便將國子監(jiān)所流傳的話本講給皇上聽,果然逗的皇上樂不可支:“既如此,不如朕做個好事給他二人賜婚?” 似乎每一個皇上都熱愛當(dāng)紅娘,可惜被賜婚的對象卻并非意足,結(jié)成怨偶的比比皆是,比如當(dāng)朝的長公主和駙馬,便鬧得不可開交。 當(dāng)然這些話福泉不敢說,他只是一個太監(jiān),只要順應(yīng)皇上的意思便好,有時候再給皇上講點兒有趣的事情解解悶:“皇上有所不知,這位陸大人曾經(jīng)相看過三位娘子,最后都被退親京城里有傳言,說是陸大人那方面可能……” 福泉話說一半便停下,但其中的意思,身為男人的皇上怎么可能不懂。 臉上露出同情的神色:“哎,既如此,那這賜婚便算了?!?/br> 說不定二人一直保持著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便是因為這件事情,越想越覺得可憐,皇上招招手:“這樣吧,你替朕去一趟國子監(jiān),和那位藺姑娘買下牛rou火鍋的食譜?!?/br> 頓了頓:“再去太醫(yī)院,讓王太醫(yī)抽時間去國子監(jiān)做義診。” 那方面的毛病,到底不宜伸張,所以拉個義診的名頭,算是全了陸史虞的面子。 皇上嘆了口氣,像他這樣善解人意的皇帝可是不多見啊。 ***** 藺荷突然收到祭酒的傳話,讓她去前面找他。 她不得已放下手上的活,滿懷好奇地跟著傳話的仆役過去,進(jìn)門后注意到房間里除了祭酒,還有一個面白無須的男人。 對方給她的感覺有些特別,藺荷只看了一眼,便低下頭行禮:“祭酒,您找我?” “呵呵,沒錯,這位是皇上身邊的福泉公公,奉皇上的命令找你有些事情?!?/br> 藺荷心里一驚,自己一個小小的廚娘,皇上能找她做什么? 看得出她有些緊張,福泉連忙將想要買牛rou火鍋方子的要求說出來:“皇上的意思是一百兩,藺姑娘覺得如何呢?” 一百兩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畢竟牛rou火鍋很容易被模仿,而且皇上想要的東西,藺荷也無法拒絕,遂點了點頭:“可以?!?/br> 福泉笑呵呵的,像個彌勒佛一樣:“那就煩請?zhí)A姑娘將方子寫下來,咱家的一百兩金子已經(jīng)在這了?!?/br> “一百兩兩金子?” 藺荷懷疑自己的耳朵,但看著打開的箱子里閃瞎眼睛的光芒,的確是金子無誤。 她突然感覺有些奇怪,雖然食譜貴重,但不至于用一百兩黃金來買吧?! 第83章 紅薯 這還沒有完, 當(dāng)天下午,太醫(yī)院便來了一位王太醫(yī),要給國子監(jiān)上到祭酒下到學(xué)子義診。 藺荷等人也被叫去了, 足足排了兩個時辰的隊才輪到她, 因為是女子, 太醫(yī)隔著衣袖把脈:“沒有大問題, 就是最近有些上火,我給你開幾樣藥, 回去泡著喝?!?/br> 藺荷點點頭,她最近吃了太多的辣,喉嚨有些疼,太醫(yī)一邊寫藥方一邊詢問:“叫什么?!?/br> “藺荷?!?/br> 太醫(yī)筆尖一頓, 突然抬起頭,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你就是藺荷?” “怎么了?”難道她很出名? 太醫(yī):“沒什么?!?/br> 只是那眼神卻不像沒事,最后還莫名嘆了一口氣。 藺荷:“……” 拿完太醫(yī)開的藥, 藺荷返回飯?zhí)? 她回來的比較早,后廚沒有什么人, 兀自進(jìn)入小廚房, 準(zhǔn)備換上干凈的白袍。 她有個習(xí)慣,在廚房的時候必須保證干凈,這樣才不會污染食物。 正換衣服的時候,突然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人走了進(jìn)來,藺荷以為是甲組的其他人,便沒有在意,但是很快又有其他人進(jìn)來, 這二人發(fā)生了爭吵。 這次,藺荷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乙組吳廚子,另外一人比較陌生,但應(yīng)該也是乙組的人:“張四,之前你私自拿國子監(jiān)的東西,老夫覺得或許是有苦衷,所以當(dāng)做看不見,可你現(xiàn)在一而再再而三偷東西,老夫身為乙組的主廚,實在無法坐之不理!” 張四賣慘:“吳廚子,小的家里實在揭不開鍋了,您可憐可憐我吧,小的保證,這是最后一次!” 吳廚子氣得胸膛起伏:“滿嘴胡言!昨日我還見你和其他人約著去吃花酒,既然家里揭不開鍋,又哪來的錢吃花酒?!” 張四見沒有把人騙過去,頓時換了一副臉色:“實話跟你說了吧,如今的世道怎么樣,大家有目共睹,而且并非只有我拿點剩菜剩飯,后廚許多人都這樣干。” “還有誰?每日的剩菜剩飯都是要送去養(yǎng)濟(jì)院的,你們怎么有臉和他們搶食物??!” “嗐,要不是官府不同意,小的也去養(yǎng)濟(jì)院了,有人養(yǎng)還有東西吃,多好呀。”張四笑呵呵的,一點也不羞愧,“小的勸吳廚子還是擔(dān)心擔(dān)心自己吧,想必你這段時間也不好過吧?學(xué)子們只喜歡甲組的飯,咱們乙組的收益每況愈下,眼看著就要連最基本的要求都完不成,小的可真是著急呀?!?/br> 張四語氣夸張,吳廚卻聽得漸漸沉默。 這件事情他并非不清楚,但事實是無可奈何,而且身處他這個位置,急迫比張四有過之而不及。 如果一直如此便罷了,當(dāng)初的蓋澆飯讓乙組的人賺的盆滿缽滿,眾人習(xí)慣了那樣的日子,任誰也無法接受從天庭掉到地獄。 “小的家里的確揭不開鍋,上個月的月薪只有八百文,連兒子的束脩都是找鄰居借的?!?/br> 張四嘆氣,看著一言不發(fā)的吳廚子,再填一劑猛藥:“……要不你再去找甲組的藺廚討個教?他們的飯食種類那么多,分我們兩個也無所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