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嬌 第6節(jié)
只是個嬪位。也不盡力去侍奉討好皇上,無所事事竟還在自己宮里整了個小佛堂。 現(xiàn)今溫嬪成日除了例行向皇后請安,便是在自己宮里的小佛堂前禮佛。 這佛香漫宮的,皇上看了不得失了興趣。 所以寧子韞本身既是不如三皇子文韜武略,也沒有像六皇子那樣受寵的母妃,更不用說皇上的嫡子太子了。 細(xì)看下來,也就只有同住在宮中,尚且年幼的九皇子,和寧子韞偶爾說得上話。 所以現(xiàn)在這兩個宮人對著這個不算牌面上的四皇子,自然是不會刻意去奉承的。 一個宮人見狀還開口提醒了起來,“四皇子,天色也不早了。這熱鬧定是沒有陛下交辦的事重要,四皇子若不抄快些,明日拿什么去跟陛下交差呢?!?/br> 另一個宮人跟著點了點頭。 寧子韞卻也不是在征求他們的同意。 他坐得久了,也抄得煩了。站起身,他轉(zhuǎn)了轉(zhuǎn)自己的手腕,然后伸手蕩平了自己錦袍上的褶皺。 他其實并不喜歡這么艷的色調(diào),在日里夜間都顯得他整個人愚不可及。 但他習(xí)慣了把自己喜歡的東西當(dāng)成不喜歡,然后告訴旁人,他喜歡的其實是他們看到的這樣的。 寧子韞看了說話的宮人一眼,眼底焦黑沉沉。 勾起的嘴角比平時深得深,不發(fā)一言,卻有種刀鋒凌厲的感覺。 殿里無聲,一片寂靜肅穆。 寧子韞轉(zhuǎn)身走出去的時候,對著剩下的那個還在抖瑟的宮人關(guān)懷說道,“夜深了,公公不如還是在本宮這里再坐上一坐。若還想說些做些什么,小心徒生意外,那本宮可就沒辦法了?!?/br> 一個通身烏衣的人此刻坐在了寧子韞原先的案邊上,手上的筆沒停,按著寧子韞的筆跡正在謄抄《圣祖庭訓(xùn)》。 剛才開口的那個宮人,卻不知道哪里去了。 月華照眼,寧子韞閑散地也往東粹宮那邊走了過去。 本來被打點清凈的東粹宮,這下子反而燈火通明。 老遠(yuǎn)就能看到禁衛(wèi)軍將那里圍了起來,當(dāng)中多人還舉著火把。 杭實湊近了稟告著,“主子,太子妃已經(jīng)鬧開了,已經(jīng)叫人去通知陛下了?!?/br> 寧子韞點頭,太子妃如果不去通知陛下,他們的人也已經(jīng)是準(zhǔn)備好了替太子妃去通知陛下。 太子妃的脾性,何止不好,簡直是驕橫跋扈。 她幼時便是皇上親自定下的太子妃,這么多年一直自恃出身不凡。 確實,她是太子有力的勢力加持,所以她向來眼里也不準(zhǔn)備容下任何的沙子微塵。 但太子妃能清理了其它的太子妃嬪,穩(wěn)坐太子妃之位,有一點也是因為,太子妃其人雖然傲,其實也不算蠢笨。 現(xiàn)在太子背著她,夜半干出這種德行有失的事。 她知道了,直接就這么捅開了。這一鬧,皇上就算是想,也不會就這么明目張膽地包庇太子這種行徑的。 穩(wěn)是穩(wěn)住了她在東宮的太子妃地位,就是太打了太子的臉面。 還有那個與太子茍_合的女子,就更是眾矢之的了。 寧子韞還挺想看下,他的這位皇妹,等會是想怎么哭辯。 真是無用,徒有美色。 這會,太子妃陰陽怪氣的聲音大得都傳到寧子韞他們的耳邊了。 “太子這夜半三更的,不忙政事也不就寢,卻跑來這私會美人。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樣的美人,讓太子這么神魂顛倒?!?/br> “我也好成人之美,幫太子收下這美人留在東宮。也免得太子總是與人私會,傳出去污了太子的聲名。” 這要污了太子的聲名,也得是太子妃這一下了。 太子妃這幾句話說完,隨著而來的還有太子的低喝,“有什么事,回宮再說?!?/br> 禁衛(wèi)軍只圍起來,卻都背過了臉。 看到寧子韞饒有興致地往里走,禁衛(wèi)軍行了禮,畢竟是皇子,也未多作阻攔。 太子和太子妃這會都沒閑心回頭看寧子韞。 兩名禁衛(wèi)軍已經(jīng)聽命,擒著一個女子伏跪在地。 女子紗衣輕薄,后背大片露白,已是衣不蔽體。伏在那啜泣不斷,倒是叫人生憐。 更是叫太子妃盛怒。 “怎么,太子找的美人是體熱,夜間還這么躁得慌?自己解的衣,還是太子動的手?倒是抬起臉,讓我也好好憐惜下?!?/br> 太子不說話,太子妃更是冷著一張臉斥道:“讓我看看,這美人可有我們宮里的公主姿容動人,勾得太子頻頻對她另眼相待?!?/br> 想起宮里寧妍旎那張臉,太子妃更是氣不打一處發(fā)。 早先太子讓她大理寺的兄長幫著溫府的刑案時,她就懷疑太子是何居心。 眼下這個敢晚上私會太子的賤人,身姿還像極了寧妍旎,連個肚兜都是玉渦色的。 太子妃走上前去,伸手就將女子的臉掰扯抬起。 女子搖頭喘著,口里還在求饒不斷,“太子妃,奴婢只是,只是經(jīng)過......太子妃就饒了奴婢罷,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奴婢? 這聲音聽著就不對,寧子韞瞥了身旁的杭實一眼。 杭實心下一哽,想起不久前暗衛(wèi)來報,壓低了聲跟寧子韞說著,“主子,公主下午也暗地里派出了人去尋了太子妃。” 不過寧子韞早就安排好了,他的人比寧妍旎的肯定更快些,太子妃才能趕到這個時候就回到了。 “那她哪去了?”寧子韞懶得去看里頭那個女的是誰,又是生得什么模樣。 他倒是沒看出來,那溫府來的公主還有那么一小點的膽子,敢去這么對太子。 太子要想知道她報了信,可不難。 不遠(yuǎn)處的人對著杭實比了幾個手勢,杭實立刻會意。 這公主也真會挑地方避難,杭實砸巴了下,“主子,東粹宮翻出了西墻邊,不是有個荷花池苑?!?/br> 公主看著嬌嬌軟軟,竟然還會泅水。 那個池苑可修得長闊,上覆有游廊。廊上亭角的宮燈是徹夜燃著的,樓閣亭臺都映照得幾如白晝。 從那池苑水下鉆出一個公主,有幾分意趣。 這邊的事太子妃自然會抓著不放。寧子韞腳步一轉(zhuǎn),往西方向走去,閑閑笑著,“晚間花香,那我們便去那邊走走?!?/br> 作者有話說: 第七章 這個荷花池苑的回廊連著亭閣臺榭,池里除了花和葉,還閑放著很多奇石。 走在上面觀花可以,在下頭泅水可就有些危險了。 “四皇子?!?/br> 寧子韞走著,沿路守夜的守衛(wèi)盡責(zé)向他行禮。 他信步走在回廊上,悠然自得,眼神慢慢巡著池面而過。 然后抬腳往光線稍昏暗的地方走了過去。 杭實走在后面,亦步亦趨,沒敢跟得很近。他看著他家主子,應(yīng)該是在算著步子。 算下那位公主是能游多遠(yuǎn)。 寧妍旎是在宮外長大。自幼父兄陪著不離,溫府是有做海上生意的,泅水對她來說其實不是難事。 只是岸上的人和聲音她看不清聽不到。池水把她的耳捂了,她只能隱約看著岸上的光亮,判出她的方向往暗處游去。 在哪里上岸,最為要緊的是有沒有人看到。 在讓人去悄悄通知太子妃時,寧妍旎就猜想到自己今夜可能會狼狽到這個地步。 她今夜穿的斗篷是宮中慣有的樣式,并不出挑。剛才匆匆離開東粹宮那會,她便將斗篷直接就丟在了東粹宮里。 現(xiàn)在她要做的就是不能慌張,不要沉下去,不要被人發(fā)現(xiàn)了。 寧妍旎心神定了定,把壓著裙擺的玉珠禁步扯了,隨它自個沉進(jìn)了池子里。 她回憶著剛才日落時候看到的池苑,手下一邊摸著那些看著差不多的石塊劃游過去。 宮燈雖然徹夜燃著,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但她是確認(rèn)過的,這個池苑是有處地方可以上岸的。 那里沒有守衛(wèi)站崗,能遮能擋的草木枝藤濃密伸長進(jìn)了池里。 她事先已經(jīng)讓阿梔在那里放了一套干凈的宮裝衣裙。 這個荷花池苑從東粹宮西墻貫穿過了亭臺長廊總計有六十多丈,池苑的盡頭雖然沒人,但她的力氣是游不到頭的。 她還在看著池子里的石頭和光暗勉強(qiáng)辨認(rèn)著。 幾個浮水抬眸,險些被碰巧走過的宮人發(fā)現(xiàn)。她便沉得更深了些,在水下胸口沉得都開始發(fā)悶。 終于才看到那處她今日反復(fù)確認(rèn)過的地方。 如釋重負(fù)地在水下舒了口氣,寧妍旎小心地探出頭,便攀借著枝藤上了岸,嬌小的身子就貓進(jìn)了草叢中。 她冷極了,風(fēng)吹得她眼淚都快出來了。 甚至來不及多喘幾下息。確認(rèn)過沒人,寧妍旎躲在蔭蔽的暗影下,就開始褪下了身上的衣物。 赤足踩在草叢上。 還在滴著池水的衣裙落在了赤足邊。 知道沒人,寧妍旎此時卻難免還是有些赧然。 她俯身拿起地上事先備好的衣物,系上牙色綢布肚兜,著好軟緞輕羅百合裙。 再一俯身,手邊卻再摸不到其余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