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嬌 第7節(jié)
寧妍旎低頭,叢內(nèi)的小草長得很茂密,她揮手而過的時候就像剛才池中的層層漪圈。 但是她的里衣和對襟外裳都不見了。 怎么會不見的,寧妍旎慌亂地?fù)苤鴧膊荩谋葎偛旁谒飼r的她還沉。 衣物怎么會無緣無故不見的。阿梔已經(jīng)聽她吩咐先回寢殿里守著,要是沒有衣物,她難道是要等剛才那身濕衣風(fēng)干不成。 她上身只著了肚兜。叢里夜間很冷,她屈身一手遮著胸前,一手還在叢中撥找著。 有腳步聲靠近了她都沒有察覺。 直到一聲輕笑在她發(fā)頂響起。 如平地起雷。 寧妍旎腦里一空,雙手下意識地立刻縮抱在胸前。她咬著牙,剛才被風(fēng)吹出眶的淚又開始盈了出來。 這個處境,她完全沒設(shè)想過。憑空來的狀況之外,沒人護著,自己又毫無辦法。 寧妍旎還在急急想著怎么辦,蓋在上方的枝木就被人用手撥開。 不知道是月光還是火光,傾灑了下來,有些熟悉的聲音在她發(fā)頂響了起來,“每次和皇妹見面,皇妹總是這么出人意表?!?/br> ...... 寧妍旎身子僵了一下,然后她遲疑地抬頭望去。 恰好和寧子韞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寧子韞低頭看著她,她又是一頭濕透的發(fā)。 只是這次烏發(fā)垂落在雪白的背膚上,這一覽無遺的弧度曲線,看著是很值得讓太子殿下為她背上德行有失的罪名。 是他拿走了她的里衣和對襟外裳。 這個念頭,在寧妍旎心頭一跳,但是隨即又被她壓了下去。 寧子韞拿女子的里衣和對襟外裳做什么,他剛回宮,什么都不知道,竟然又是這么剛好出現(xiàn)在這里。 看到寧子韞的眼神,這會正直白地落在她身上。 寧妍旎羞恥地咬了咬下唇,給寧子韞問安,“皇妹見過四皇兄,四皇兄......四皇兄能先轉(zhuǎn)過身去嗎?” 卻見寧子韞直接搖了搖頭,手指都跟著擺了擺,“不能?!?/br> 寧妍旎愕然。 寧子韞說出來的話一板一眼,眉間卻滿是不恭。他笑得輕戲,“皇妹,你這行禮行得不對。見了皇兄,福身是福得,雙手可是要放腰間處的?;拭眠@禮得重新行過?!?/br> 寧妍旎還盈著淚的杏眸怔了下。 片刻反應(yīng)過來之后簡直羞憤難當(dāng),十六年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睜著眼無賴的人。 她的雙手都用來擋在胸前了,哪還能騰出手去向?qū)幾禹y行禮。 “四皇兄難道沒看到......皇妹現(xiàn)在這般模樣嗎?又如何還能行禮?”寧妍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簡直都快哭出來了。 寧子韞卻恍若不知道她的難堪。 他堂而皇之將眼神從她還赤著的身子上,移到了她腳邊的那濕透的衣裙,“皇兄當(dāng)然看到了,全看到了。皇妹不就是貪夏日清涼,把衣裙都拿去泡了水?!?/br> 寧妍旎面上一熱,淚泛到了尾睫:“四皇兄,四皇兄別說了?!?/br> “皇妹也不用哭,需要皇兄幫忙的話......” 寧子韞這句話尾調(diào)拖緩,然后在寧妍旎隱有希冀的眼神中,又接著說,“皇兄差人去找?guī)讉€宮人過來服侍皇妹?” “不要。”寧妍旎立刻出聲制止道。 她現(xiàn)在這副模樣,給誰看到都簡直是有口難言。 太子妃那事鬧得正開,都還沒消停,她也還沒完全把自己從這事摘出去。 “四皇兄......能幫下皇妹嗎?”寧妍旎艱難開口,嘗試著寧子韞能給予援手的最后希冀。 她抱在胸前的手已經(jīng)在冷得打顫,月光灑在她鎖骨和遮掩未全的半圓處。 寧子韞卻沒有說話。 反而又拿出了白日的那塊蟠螭形的白玉,摩挲了起來。 他還是穿著白日的錦袍,面上神情也還是白日那般的暇逸,卻一直沒說話。 “四皇兄......皇妹求你了,能幫下皇妹嗎?”寧妍旎略含著哭腔的聲音重復(fù)了一遍。 寧子韞倒是有些失望,沒有他想象中的場景。 他以為寧妍旎怎么也應(yīng)該對他示下好。比如,引誘,或者,撩撥下他,再不然,也應(yīng)該是要給他點別的什么甜頭。 雖然她這兩句哀求,確實聽著會讓旁人憐惜。 但對他不太管用。 在寧妍旎揚起的頭終于禁不住他那種打量,絕望低下頭時。 寧子韞左手指尖勾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頭又抬了起來,“皇妹,求人可不是你這樣求的?!?/br> “皇兄可以幫你。不讓旁人知道你今夜去過哪里,見過什么人,說過什么話,做過什么事?!?/br> “這樣一來,皇妹可滿意皇兄的相幫?” 寧子韞說得輕巧。 寧妍旎卻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很強烈地,她有些不安地開口,“那......四皇兄需要皇妹如何報答?” “想要皇妹以身相報。” 寧子韞說得好像是家長里短的玩笑話,語氣卻是不容拒絕。 “皇妹不用怕,四皇兄對你沒什么非分之想。四皇兄只是想讓你,以身相報太子?!?/br> 作者有話說: 第八章 寧妍旎覺得自己都聽不明白寧子韞在說什么了。 “......以身相報太子?” 好半響,寧妍旎才反應(yīng)過來,艱澀地從口里吐出了這句話,“四皇兄說的以身相報是什么意思?” 寧子韞有條不紊地反問著:“女子對男子的以身相報,除了能在榻上顛倒衣裳,皇妹還有什么別的想法?” “還是說,皇妹雖然看著身嬌體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是皇妹還有些什么花樣是四皇兄沒見過的?” 寧妍旎羞憤得身子都在抖,她揮手拍開他還勾在她下巴的手,氣得罵他,“下流。” 他簡直就是有病,說出來的話,簡直就是輕浮不羈。 看著是文人般的清瘦,但寧妍旎這用盡力氣的一拍,卻拍不開他的手。 她的這點力氣還不如省省。 不過若是在榻間,這點子力氣應(yīng)當(dāng)是還挺有些意趣的。寧子韞捏著她的下巴,輕輕摩蹭著,沒有再說話。 由著她去罵。 其實她選的這里確實是個好位置。最起碼如果他不過來,她此刻已經(jīng)能換好衣裙,走在回自個宮里的路上。 可惜現(xiàn)在的寧妍旎就算再怎么思量,也很難有第二個辦法能保住她現(xiàn)在岌岌可危的清白名聲。 寧妍旎想不通,“太子有太子妃,更有諸多的太子嬪妃人選,四皇兄為什么一定要我......” 她還在試圖勸寧子韞,寧子韞卻面作善意地提醒她,“因為皇妹你現(xiàn)在這個模樣,需要四皇兄的相幫?!?/br> “而皇妹身上,剛好有四皇兄需要的。若是皇妹覺得這個交易可行,那就直接了當(dāng)些?;拭靡苍搼c幸,不然皇兄要是走了,皇妹你今夜的清白就都沒了?!?/br> 現(xiàn)在這地步也沒好到哪里去,寧妍旎還想再求下寧子韞。 但,寧子韞眼神卻瞥開了,“那邊那兩個巡夜的守衛(wèi)就要過來了?;拭媚阋沁€沒想好,皇兄可以先回去坐著等你,等你慢慢想?!?/br> 他說完了這兩句話,這次倒是干脆,沒再等她說話,直接就把自己的手抽回去。 余下寧妍旎在原地,不知該開口求著讓這個無恥之徒留下,還是讓他快點滾。 但他已經(jīng)走了,剛才被他撥開的枝木復(fù)而蓋了回來,擋住了傾瀉下來的月華。 昏暗閉塞的草木灌叢里,寧妍旎緊緊環(huán)住了自己。 是真的有人嗎,還是寧子韞只是在誑她的,為什么他要那樣說。夜間的孤寂襲來,寧妍旎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越想越是驚怕。 如果沒人,那是最好,她就索性在這等著衣裙風(fēng)干也不是不行,最差也不過就是傷寒發(fā)熱。 但是,萬一真是有巡夜的守衛(wèi)經(jīng)過,她此時這個模樣,那兩個守衛(wèi)要是發(fā)現(xiàn)了,會怎么辦。 他們會聽她解釋,還是不由分說,把她送到皇上面前,讓她自己去跟皇上解釋,為什么她半夜衣不蔽體出現(xiàn)在池邊。 皇上看到她這模樣又會怎么想。 要是那兩個守衛(wèi)人好一些,許是什么也不會發(fā)生。她可以求下他們,還是命令他們,幫她找套衣服來。 但是他們會不會打些什么別的主意,她這會要是枉死在這,只怕也是說不清楚的。 她現(xiàn)在這副模樣,寧妍旎低頭看著自己玉白未掩的的雙肩,和這喚救無援的草叢,寒意無端就從足底直直生起。 寧妍旎在昏暗中凝神屏息。寂靜緊張之中,她聽得格外分明。 確實是有沉重的腳步聲靠近,寧妍旎赤著的后背幾乎是瞬間就泛起了冷汗。 她的心跳聲和呼吸聲都開始有些急促,但她勉力安撫自己要冷靜下來。 沉重的腳步聲還在慢慢靠近,他們踩在草叢上,還能隱約聽到他們響起說話的細(xì)碎窸窣聲。 風(fēng)都沒吹兩下,不一會,渾粗男子的說話聲就越來越近。 寧妍旎已經(jīng)都能清楚聽見,他們在說,“這里怎么有大片水,難不成有人?!?/br> “怎么會有人,難道還會有人從池里游上來。” “你可別說,沒看到東粹宮那邊突然就亮了起來,說不定就是有賊人。” “看看,看看。要有賊人,也不知道是個男的,還是個女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