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嬌 第11節(jié)
寧子韞此前在朔北守荒城,雖然算是現(xiàn)在當(dāng)朝中難得統(tǒng)戰(zhàn)過的皇子。 但是寧子韞并不受皇上看重,上次言德殿那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了。 皇上這下又在想些什么呢。 雖然皇上自己手上本就有隸屬他的拱衛(wèi)親軍,但皇上心胸可不像那么寬廣。是誰上的奏,還是誰吹的枕邊風(fēng)了。 “公主?!?/br> 阿梔輕輕出聲。 阿梔看著寧妍旎這眉間緊鎖的模樣,不由關(guān)切說道著,“公主,這幾日,公主好像對四皇子的事有些在意。四皇子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阿棠總說四皇子好,阿梔雖看不出個好,但也沒看出個壞。 要說是不妥,寧妍旎也確切說不上來。但寧子韞這人,一定不是個什么良善的人。 那件事情雖然是好像過去了。 這近十日來,這么長時間,太子還偶爾會來探病,循矩有禮。 九皇子也偶爾回來,寧子韞卻是一次也未再在寧妍旎面前出現(xiàn)。 時間長得讓寧妍旎有些錯以為,似乎那晚的事也沒發(fā)生過。 純?nèi)恢皇撬齺G了一枚紅珊瑚耳珰而已。 那就當(dāng)她真的只是丟了一枚紅珊瑚耳珰而已。 寧妍旎忽略了心底里那點不安的感覺,對著阿梔搖了搖頭,“無事。我只是覺得,四皇子他看著并非善類。在這宮里,我們還是小心些罷?!?/br> 聞言,阿梔明白地點點頭。 這幾日寧妍旎也不敢與宮外的澤哥兒和細細他們傳信,想來估計也是覺得怕橫生枝節(jié)。 她還有事要稟,就繼續(xù)跟寧妍旎說著,“公主,四皇子接管了禁軍右衛(wèi)。按理說,我們也應(yīng)該送些物什賀儀過去賀他的?!?/br> 禁軍右衛(wèi)是個香餑餑,這下去慶賀寧子韞的人應(yīng)是許多。就是不知道,太常余家的小姐是不是也有些覺得自己拒絕的話說得太早了。 寧妍旎倒是不用想也知道。不管怎樣,她的東西,寧子韞肯定是棄之如履。 只是不送會落人口舌。 寧妍旎撿起剛才放下的書卷,回神看著,還是說道:“送什么都一樣。那你便去挑些送過去罷,禮數(shù)不能少?!?/br> 朝堂那些權(quán)事說來,還是太子才應(yīng)該更費心些,她可能還是想多了。 能避則避就是了。 - 像寧妍旎想的那樣,皇上的心胸確實沒那么寬廣。 但是這兩日,美人在他懷極盡手段,皇上的容忍度就高了許多。 涂著黛紫丹蔻的纖柔手指,現(xiàn)在在皇上的胸膛之上打著圈。 容妃正攀在他身上,柔聲下氣道:“陛下,前兩日臣妾見陛下總是面有慍色,陛下可是還在惱太子呢。” 容妃喜歡黛色,連著指尖的丹蔻,都是濃青郁郁的黛紫色。 她的手指在他身上慢慢地流連,堂而皇之的煽誘引逗。 外是漫宮夏意,花盛著,綠枝抽著,有蟬鳴,有蜂飛,也有低喘聲。 雖未入夜,殿內(nèi)卻已是荼蘼氣息。 容妃一身濡_濕,面上嫵艷。 皇上酣適之后,臉上寒峭的神情也緩了幾分。 說話間是叱責(zé)的意思,語氣里卻聽不出叱責(zé):“這說得什么話。太子是朕親手立的儲君,是朕最出色的兒子,朕有何好惱太子的?!?/br> 容妃笑了,想起那看著溫厚嚴(yán)正的太子,平日里倒是真看不出會做那事。 她當(dāng)即口上就認了錯,“陛下說得是。太子又豈是臣妾這等婦道人家能妄議的?!?/br> “要臣妾說,那晚的事,也是咱這太子妃太跋扈了些。要不是太子妃善妒,這堂堂的太子,哪需要這樣偷偷摸摸的?!?/br> 容妃的手指嬌嗔地戳了戳皇上的胸膛,作小女子憨態(tài)狀地怪責(zé),“這種小事還半夜來攪擾陛下,太子妃把陛下都放在哪兒了?!?/br> “尋常人家夫妻間的打鬧,都不敢這么來驚擾長輩,更何況陛下是君王?!?/br> 這話說得狀似無心卻是有意。 話音剛落,皇上就斂了些神色,一把抓住了容妃還在犯上的手指。 他近來確實不時就在想著這事,可不就是都快沒把他放在眼里了。 太子妃出身成國公府,太子又在朝堂上勢穩(wěn)。這兩年,儼然已經(jīng)沒有皇子能和太子一爭鋒頭。 連帶著他們對皇上的恭敬順從,也大不如以前。 當(dāng)真以為能反了天了。 但皇上還是緩聲沉道:“既然事關(guān)太子,那就不算是小事。太子妃知會朕一聲,也是能理解的?!?/br> 能理解卻不一定會縱容。 容妃年紀(jì)雖然不大,但能久得皇上寵愛,除了姿容,自然是也很聰明。 她還年輕,但一直以來就是差了個皇兒。 皇后年老色衰,明面上賢德溫良,骨子里刻薄利己。要是仔細透查,后宮中能有哪個妃子喜歡皇后了。 但皇后就是有個好皇兒,貴為儲君,日后若是得登大寶,恐怕好日子也沒給她們一個。 容妃嘴上一撅,挑著話順著皇上意講下去,“陛下說得是?!?/br> “太子龍章鳳姿,有陛下那么一兩分的氣度,想是太子妃也要看緊些??茨茄缟希切﹤€府家小姐都看不上其它皇子,只顧著看太子了。” 說起這個,皇上剛緩和的臉色就可見地又暗了下去。 太子之前直接闖了言德殿,他也是忍著按下不提。 這次的選妃宴,他也不插手,本來就是由皇后主事。 皇后是當(dāng)今太子的生母,結(jié)果倒好,她從頭到尾也沒想著避嫌。 一二品的重臣之女都去給太子當(dāng)側(cè)妃良娣,這便罷了。 四皇子和六皇子的正妃人選,卻都是在四五品的官階庭府里面挑。 皇后倒是當(dāng)他瞎了。 照這樣下去,太子擅權(quán)專政,想反了也不是難事。 朝堂之上,總是需要些許制衡的。既然個個都是他兒子,他倒是能借機會敲打下太子。 “陛下,疼了?!比蒎吹幂p呼。 皇上的眼底晦暗難明,他攥著她手的力道越來越大,只是想著事情的他卻絲毫沒有察覺到。 回過神來,皇上的手松開了一些。 他笑著安撫性地幫她揉起了腕子。仿若還想起了什么,越發(fā)笑得若有所思,“這就疼了?你們這些小女子,可真嬌氣?!?/br> 她們這些小女子。 宮里還有哪些個入他眼的小女子。 他是記掛著,想說臥病在床那么多天的那個小女子嬌氣吧,容妃冷哼了一聲掙開了他的手。 那小女子也是挺韌的。 皇上倒是沒計較容妃此舉,再拉過她的手慢慢摩蹭著,只是面上看著還是心不在焉。 想起東宮的事,容妃有意無意地說道著:“陛下好像不知道,讓陛下寤寐思服輾轉(zhuǎn)反側(cè)的那個小女子,過兩日可要去那廷花會呢?!?/br> 皇上手中的動作倏忽一頓。 花好春夏時,文士尚雅,女子愛花。 本來宮中向來是暮冬過后,歲朝時齊集一起賞花折枝。 但如今皇室里就要多幾位皇子妃。 妯娌之間本來就應(yīng)當(dāng)要多親近下,還可以拉近下各個世家間的關(guān)系,所以皇后就讓太子妃邀辦了場廷花會。 太子妃敦請了皇子妃們,宴上的姑娘們,還有同待字閨中的皇妹寧妍旎。 寧妍旎雖是千推萬辭。 但許是最近太子妃和太子感情較以往融洽得多,太子妃這次竟不同以往,還親來承禧宮邀約她。 再三推脫也拗不過太子妃。 此刻,寧妍旎只得坐在銅鏡前。 妝奩上,幾個黃花梨掐絲鑲白玉的妝飾盒打開著,內(nèi)有瓔珞,手鐲,發(fā)簪耳珰,還有個澄碧青玉環(huán)。 身后站著阿梔,她正拿著一支燙金嵌寶吐花簪。 舉手抬眼地在寧妍旎的烏發(fā)上比畫,簪子微端還吊掛著兩顆月白玉珠。 鏡中人的模樣,發(fā)如垂瀑,眉若流煙,杏眸潤澤可盛月華。 阿梔看著,只覺得她的發(fā)簪選來選去,都損了鏡中人的顏色。 “拿這支罷。”寧妍旎笑看著阿梔為難,徑直伸手從妝奩上取了一支水紋蓮蓬簪,雕工精透。 而且勝在色澤雅淡,別喧賓奪主了。 阿梔接過去應(yīng)了是。 “今日是廷花會,公主要與那些世家小姐們打交道,公主要不將阿棠從九皇子那喚回來?”阿梔一邊幫寧妍旎梳發(fā),一邊說著。 阿棠的手,是比阿梔的巧點。 但九皇子昨日過來,求了她,讓阿棠去他宮里,教他那的小廚子做花糕。寧妍旎也不舍得拒絕一個軟白白孩子的要求。 再說了,她們現(xiàn)在的處境,在宮中還是尋常些好。 阿梔點點頭,再為寧妍旎佩上了一對銀點燈籠紋耳珰。 其余的,寧妍旎垂首看著阿梔捧在她眼前的其它飾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