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嬌 第12節(jié)
她的手抬了起來,沒多少猶豫,最后還是選了那個澄碧青玉環(huán),系掛在腰間。 她今日穿了一襲湖色寶相紋錦裙,身姿纖細,束腰款著錦裙同色的系帶。 阿梔幫她理了理裙擺和腕間袖口,望著她胸前忍不住問了句,“公主,胸上的束帶可需要再放得松垮一些?” 自從上次殿中驚怕,回來之后,寧妍旎便在胸前纏了些綢布條。 明明身子是單薄的,但她胸前的豐實盈盈卻總隱隱透著一股媚色。 現(xiàn)在這樣雖然不算舒服,卻應(yīng)該是端莊得體了不少。 寧妍旎垂眸看了眼,便回道:“不必了,我們過去罷?!?/br> 作者有話說: 第十三章 關(guān)雎園。 寧妍旎看到后面不遠處那荷花池苑的時候,不由得勾起了些不好的回憶。那夜泅著水和吹著風(fēng)的不愉快,齊齊涌上了心頭。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次廷花會在的關(guān)雎園,原來就是上次荷花池苑的盡頭。 外頭候著的宮人見了,忙上來引著寧妍旎入園。 過了紅瓦白墻,關(guān)雎園內(nèi),花艷葉綠。 里頭本就滿是繁花綠意,現(xiàn)在又正好是怒盛時節(jié)。人走在里頭,不似處在深深宮院,倒像走在十丈花林,幽香陣陣。 園中有長亭,沉香亭。朱紅亭柱,棗紅亭頂,亭頂八角延伸擴至半空高。亭兩側(cè)還有抄手游廊,廊檐上也盡是朱漆雕著畫。 亭內(nèi)布著十八張芙蕖式紅漆案幾,搭著黃花梨透雕交椅。 案幾上已經(jīng)擺好了明窯出的美人觚和細頸長瓶,還有些許的花枝在案上放著。 這里原本就修葺得極雅,本來就是盛暑的時候,貴人們用來乘涼賞玩的。 寧妍旎到的時候,姑娘們多已經(jīng)落坐在亭內(nèi)。 宮人魚貫地端來茶水。蓮瓣茶甌端放上案幾,姑娘們又遙相對著互笑得舉了杯。 “本來以為夏天還是綠葉更出彩,但是想不到這邊的珠蘭芍藥還有虞美人這些花,開得都這么好。” 寧妍旎沒敢喝這茶水,她折了一枝開得很好的珠蘭,跟著身后的阿梔說道著。 阿梔站在身后,俯著身聽了就抿嘴笑,“公主到這宮中這么久,宮中這許多地方都未曾踏足過,可能這才不知道?!?/br> 這兩年在這宮中,成天憂心忡忡,是沒什么閑情賞花。 亭下好幾處都是三五姑娘聚在一起輕聲談笑,還有些姑娘只是靜靜在觀花。 眼前這的人雖然她是不認得幾個,但姑娘們大多長得都挺好看,可是比花還養(yǎng)眼。 偶爾出來走走也好,寧妍旎手上把玩著剛才折下的那枝珠蘭,放低了細嗅。 這些日子避開了那些煩人的事,讓她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 現(xiàn)下,寧妍旎連坐姿都開始有些許的懶怠。 寧妍旎抬眼看了下太子妃。太子妃今日著了一身妃色的宮服,身直面正,此時坐在亭的最中間位置,正舉著花枝跟姑娘們講著些什么。 姑娘們都圍著太子妃打轉(zhuǎn),寧妍旎樂得清清閑閑坐著。 她又取了幾枝萱草芍藥,準(zhǔn)備到時湊成一扎綠意帶回承禧宮去。 寧妍旎還在凝神挑著花草時,一個陌生的聲音驀地響起在她耳邊:“誒,別的姑娘都在看著你,你怎么還能好像旁若無人?” 這個聲音的主人忽然就湊了過來,驚了寧妍旎一下。 亭內(nèi)間布局的案幾都是錯落著的,可以隨意擇位坐下,寧妍旎就挑了個兩旁沒人的位置。 這么久都沒人來坐的位置?,F(xiàn)在這花會已經(jīng)進行到了大半,不定都快結(jié)束了,這個姑娘倒是不請自來就落座在了寧妍旎隔座。 她與寧妍旎之間隔著一個位子,身子卻是挨寧妍旎挨得很近。說話時,還頗熟稔地用手肘掣了寧妍旎一下。 動作的幅度不大,力氣倒是不小。 寧妍旎剛準(zhǔn)備側(cè)首去看清楚這人是誰,毫無防備地,身子就被陌生姑娘的這一下掣得身形一歪。 她放在幾上的手也跟著趔趄的身形一松,花草都落了一地, 那姑娘顯然也被寧妍旎這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嚇了一跳。 她趕忙伸手扶了寧妍旎一把,堪堪在寧妍旎要倒地時穩(wěn)住了她的身形。 “呼。”那個大手大腳的姑娘顯然舒了一口氣,心道她這不也就是輕輕碰了一下。 寧妍旎也跟著嚇了一跳。 放在寧妍旎腰窩上的那只手,跟被火燎似的。見寧妍旎沒事,那手立刻就收了回去。 寧妍旎也緩過神來,這才終于看清身旁女子的模樣。 年紀(jì)可能比她大些許。 這姑娘的面容有些嬌俏,眸光熠熠,臉上是明明白白的笑意,看著和其它溫文的姑娘倒是很不一樣。 寧妍旎知道在亭內(nèi)看著她的目光中,多有打量的,有好奇的,更多的,可能還是不懷好意的揣度。 但她倒是沒有想過,還有這么直接來跟她搭腔的姑娘。 那姑娘見寧妍旎盯著她,就順便自報了家門:“我是太常余家的?!?/br> “你可能在宮里也聽說過我了。我就是那個不知好歹拒絕了皇后賜婚四皇子,還厚顏無恥肖想太子的那個余家小姐。” 寧妍旎才發(fā)現(xiàn),這姑娘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好聽。沒她的人嬌俏,還有些許啞,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傷寒了。 只是這么一個介紹。 終于是想起來有這么位小姐了,寧妍旎也更是愣怔了好一會,剛才好像一直也沒見到她。 自她記事,她長這么大,還沒見過有人這么介紹自己的。 看著寧妍旎杏眸睜得圓大,余家小姐便又用手肘了她一下,這次的力度倒是小上很多。 她說笑著寧妍旎,“太子妃見了我可是笑不出來。你再這樣看著我,太子妃回頭得不高興你了。” 可不得是,余家小姐在宴上可是明晃晃為了太子才拒絕的賜婚。 “這倒是不緊要,太子妃之前也是對我笑不出來的。”現(xiàn)在估計也不太能笑得出來,寧妍旎好心地溫聲安慰了下余家小姐。 看著余家小姐身量還挺高,四肢修長的,她坐著彎著腰就在撿剛散落在地上的花。 寧妍旎剛想俯身,幫忙一起撿著落在地上的花草。 低頭就見余家小姐那頗大的手,在地上就那樣隨意一揮再一捋,就把掉落的花都握在手上,二話不說就遞還給了她。 她的動作干凈,利落,還很是無情。 寧妍旎看著珠蘭那珍珠般的花朵兒都已經(jīng)快禿了,默了默,復(fù)而開口跟余家小姐道了句謝。 余家小姐還笑瞇瞇地跟她說著不用謝。 余家小姐案幾上是一個細長頸的單色釉里紅甁,繪著幾尾游魚。 瓶身好看,只是瓶內(nèi)空無一花,余家小姐的手里和案幾上也都空空的。 看著余家小姐還在對她笑,寧妍旎抬手就選了幾枝她折好的花放入那單色釉里紅甁。 花苞在上,花材在下,淺深高低錯落得剛好。 余家小姐面上的笑就淡了下來,她看著寧妍旎,語氣不明所以,“你這是?” “你不是喜歡太子嗎?” 寧妍旎說這話的時候,湊近了她身旁,聲音壓得小了些,“插花賞花這些小事做做樣子也好,宮里唇舌多,別讓人說了閑話去。” 余家小姐頓了很久。 她當(dāng)然知道宮里唇舌多。 只是她這一向也不是個好人,寧妍旎竟然還想著為她好。 余家小姐轉(zhuǎn)眼,看寧妍旎還在折枝,就甕聲甕氣地問寧妍旎,“你不覺得,我是厚顏無恥地肖想太子?” 她這樣,能哪樣。她的家世相貌才情無人看到,放在亭內(nèi)皆是普通,不說跟太子妃比,就算跟楊尚書家的小姐比,旁人也會說她差了一大截。 落在那些人的眼里,她自然是厚顏無恥肖想太子。 寧妍旎聽了也是怔了一下,像是也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她很是輕柔地搖了搖頭,“不覺得?!?/br> 寧妍旎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慢,卻很真誠。誰的情意都不能被輕易踐踏的,她一直是這樣相信。 寧妍旎手里又拿起幾支花蘭,微垂可見的精致眉眼。 湖色的軟緞錦裙,這么干凈的顏色配她瓷白的面容,襯得她整個人清清透透,濯濯無暇。 這種容色,實在是想讓人不注意都很難。 余家小姐看了她許久,站起身,沒說什么話就走開了。 寧妍旎有些奇怪,她抬頭看著余家小姐離開的背影,在女子里身量確實算是挺高的,但纖細有余,行走間頗大方落落。 很快,余家小姐回來了。 見到寧妍旎打量她的模樣,余家小姐漲紅著臉,塞給寧妍旎一個魚肚白的錦袋。 看寧妍旎不解地看她,余家小姐咳了下解釋道:“拿去泡水,延年益壽。” 寧妍旎好奇地伸手打開魚肚白錦袋,里頭裝了一堆粉末。 寧妍旎輕嗅了下,大概知道,這是,“凌霄花?” “可真聰明。”余家小姐一手支著腦袋看著她,很認真地說著,“凌霄花粉入眼不會致死,但會傷人,拿去泡水正好。” 雖然前言有些不搭后語,但是寧妍旎拿著它,道了謝,說會小心的。 看著寧妍旎把魚肚白錦袋系在腰間,余家小姐臉上卻是顯出了兩分躊躇。 這和余家小姐剛開始的笑意盈盈可是差很多。 寧妍旎自然是看?蒊了出來,剛想問她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