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回家種田了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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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陳家只有三間土胚房,看上去很窮,但陳有福和杜金花年輕能干,口碑也好,家里沒債,陳大郎長得高高大大的很英俊,是很好的條件了。 而錢碧荷呢?什么嫁妝也沒有,人還干瘦干瘦的,模樣也不漂亮。如果她不識字,嫁不到陳家這樣的人家來。說一千道一萬,識字再有用,也比不上嫁妝、模樣、身段這些。 這話讓錢碧荷想起當年,不由得臉上出神起來。 陳寶音沒打擾她。小口小口咬著窩頭,心念轉(zhuǎn)動著,如何讓家境好一些,大家都不必吃窩頭? 供金來讀書,全家人節(jié)衣縮食是必須的。但在供金來讀書之前,大家也只是窩頭吃到飽罷了。 這不是陳寶音想過的生活。三月五月便罷了,十年半載的可不行。而金來還小,要讀出頭,勢必還得好些年。 “我不該嫁給他?!本驮谶@時,只聽一個細細的聲音在灶膛邊響起,帶著細微的哽咽。 抬眼看去,只見錢碧荷低著頭,坐在灶邊,火光照亮她的臉,看上去隱忍委屈而痛苦:“我沒給他生出兒子,我對不起他?!?/br> 陳大郎是個好人,錢碧荷沒能生出兒子,一直心里愧對他,覺得毀了他的一生。 陳寶音捧著窩頭,心口發(fā)沉。 許是打開了話匣子,錢碧荷的話多起來,藏在心頭多年的心結(jié),從捂著臉的指縫里溢出來:“我有時候想去死,我死了,他就能再娶了?!?/br> “這是什么話?!”陳寶音大驚,忙呵斥。 但錢碧荷聽不見似的,仍然內(nèi)疚自責:“我是個倒霉鬼,一輩子不走運,連累大郎也倒霉,蘭蘭跟著受罪?!?/br> “我為什么不去死?為什么?!”她說著,仿佛終于受不了,猛地開始捶打自己。 陳寶音驚得不行,急忙跑過去攔住她:“快住手!大嫂,你這是做什么?”她只知道錢碧荷有心結(jié),卻沒想到她心里存著這樣的想法,一時心驚rou跳。 “我害了大郎,害了蘭蘭,我該死!”錢碧荷掙扎著,眼淚流了滿臉。 她平時是個沉默寡言的女人,這時情緒激動起來,力氣大得要命。陳寶音幾乎制不住她,幸好從小不守規(guī)矩,上躥下跳,鍛煉出來的體格,勉強按住了錢碧荷。 “大嫂!大嫂!”陳寶音喝道,“你還年輕!還能生!著急什么?” 這話錢碧荷聽了很多遍了,她搖搖頭,心死如灰:“蘭蘭之后,我再沒有動靜,我是不能生了?!?/br> “胡說!”陳寶音喝道,“你還年輕,想那么多有的沒的!攢錢,咱去京城看名醫(yī),不會生不出來的!” 錢碧荷一怔:“看名醫(yī)?”她自己喝了不少香灰水,都沒用,蟲子也吃了不少,一點效果都沒有。 “看不起?!彼睦镂⑷醯膭恿藙?,又陷入死寂。 去京城一趟,啥也不干,僅是趕路、住店就是不小的開銷。更何況,看名醫(yī)?沒幾兩銀子,下不來。 如果幾兩銀子能治好她,她說不定就想辦法,磕頭要飯湊也要湊到。 “看得起?!标悓氁舻?,從懷里取出帕子打開,露出里面的一塊玉佩,“我把這個當了,給你看病吃藥?!?/br> 火光下,羊脂玉成色極好,一看便是價值不菲。錢碧荷看了一眼,頓時眼前一暈,顧不上難過了,抖著手,把帕子和玉佩推回去:“這哪成?收回去!快收回去!” “騎馬佩劍的那人給我的?!标悓氁艨谖请S意,絲毫沒有小心和看重,仿佛這不是一塊玉佩,而是一塊石頭,“他讓我有事去霍府求他,我這輩子也不會去求他的,這塊玉佩放著也是放著,給你治病!” 錢碧荷整個人坐也不是,站起來更不是,兩手不知道怎么擺,絞在一起,滿臉恍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給,給我,治病?”她艱難擠出干澀的聲音,恍惚不解,“為什么???” 為什么要給她治病?當?shù)暨@么珍貴的玉佩?留著當傳家寶,不好嗎? 對,當傳家寶,給金來。 錢碧荷不明白,為什么要給她這樣一個走背運的,倒霉又沒用的女人用掉? 她只是一個跟她不熟悉的嫂子,家里也沒有四個哥哥給她撐腰,她什么用都沒有,只會做些粗活。 “你是嫂子??!”陳寶音笑著,好似在說再尋常也不過的話,將玉佩塞她手里,“咱們是一家人,是不是?” 第25章 不同 “客氣啥, 拿著!”陳寶音道。 錢碧荷僵著手掌,不敢動,盯著手心里,唯恐將這枚貴重的玉佩打碎了:“寶, 寶丫兒, 快,快收回去!” 她小心翼翼的, 仿佛喘口氣就碰壞了這貴重的物件兒。 陳寶音不收, 將帕子疊起,塞進袖子里:“大嫂, 別想死不死的。死啥?。炕钪?,咱好好活著。養(yǎng)好身體, 生十個八個, 以后吃香的喝辣的?!?/br> 生十個八個,身體就垮了。但這會兒的錢碧荷,想不到那么多, 她愛聽這個。 灰暗的未來被人點亮一把火炬, 好像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錢碧荷嘴唇哆嗦著,做夢也沒想到,小姑子會對自己這么好。鼓起勇氣, 合攏手心,一把攥緊了玉佩。然后, 飛快拉過陳寶音的手, 將玉佩塞回去:“快拿好!” 怕她改主意似的, 瞬間收回手, 撿起地上的柴禾, 好像這樣小姑子就不能再塞給她了。 往灶膛里填了把柴禾, 火焰熊熊,烤得她胸膛里也發(fā)熱起來。 “大嫂,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标悓氁魶]有再硬塞給她,而是說道:“一個人辦不成的事,太多了,誰都有做不到的時候。但是,咱是一家人,只要齊心協(xié)力,沒有過不去的!” 錢碧荷嘴唇嚅囁著,沒做聲。 “你說耽誤了大哥,但我覺著吧,大哥不是傻的?!标悓氁粼诘厣蠐炝烁∧竟?,搖晃著耍弄,以一種沉靜篤定的口吻說,“若是覺得你耽誤了他,他能不說?” 錢碧荷一愣。 “大哥沒說,就是沒覺得你耽誤了他?!标悓氁衾^續(xù)說道,“不然,他早說了?!?/br> 聽著,錢碧荷垂下眼睛,嘴唇嚅囁。 只聽小姑子又道:“還有一種情況?!?/br> “是啥?”錢碧荷忙不迭問。 陳寶音看向她,說道:“那就是明知道你耽誤了他,但他太稀罕你了,就是要跟你過一輩子!” 騰!錢碧荷臉上紅透了。這句話,是錢碧荷從沒想過的,剎那間,臉上紅得滴血:“寶丫兒,你胡說些什么!” “我沒胡說?!标悓氁魮]舞著小木棒,聲音轉(zhuǎn)為快活,“我只是猜的。大嫂你不覺得,我猜的很有道理嗎?” 錢碧荷通紅著臉:“你,你出去!” 生性羞澀自卑,錢碧荷聽不慣這樣的話,甚至不敢在心里偷偷想一下。哪怕生出一點念頭,都要啐自己一口。 陳寶音聽到孩子們回來了,于是起身出去了。出去之前,把三個小糖包用碗裝了。 “蘭蘭!金來!銀來!吃包子了!” “哇?包子!” 孩子們快樂的聲音響起來,咯咯咯,吵得滿院子都是。錢碧荷心煩意亂,手里熟練地往灶膛里填柴禾,腦子里不由得想起小姑子剛才的話。 大郎他,真的那么想? 不會覺得她晦氣,覺得娶了她倒霉? 小姑子在外面考校孩子們,孩子們都很聽話,快活地回答她的問題。 在平日里是很瑣碎聒噪的聲響,是繁瑣忙亂又不得不過著日子的底調(diào),但此刻聽來卻不同了。錢碧荷說不出哪里不同,只是沒那么吵人了。她枯瘦的手抓著一把柴禾,呆呆的出神。 心底似乎有什么涌上來,又墜下去。涌上來,墜下去。反反復復,終究還是涌上來了。 越積越多,一團又一團,亂糟糟的,叫人認不清。似乎是吃梅子的酸,又像是陳大郎悄悄給她吃刺泡果的甜,有無數(shù)個夜里眼淚劃過嘴角的咸,一把一把吃進口中的香灰的苦…… 不知道哪里來的洶涌,快要將她淹沒了,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砸進腳下的泥灰里。這些年,她每天都在拼命,可是日子一點都沒有變好,老天爺不待見她。 “他太稀罕你了,就是要跟你過一輩子?!毙」米诱f過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錢碧荷心都要碎了。 她想起夜里陳大郎給她暖腳,想起每個月不爽利那幾天她一下一下掐他手臂泄憤他默不吭聲,想起這兩年他們?nèi)諠u變少的話,吵架時她讓他休了她而他每次都沉默…… “爹,娘,你們回來啦?”孫五娘高亢的聲音傳來,“那龜孫子咋樣?揍他了不?” 陳二郎應(yīng)道:“我打了他兩拳。” “才兩拳?”孫五娘拔高聲音,“你個孬種,他欺負寶丫兒,你才給他兩拳?!” 這婆娘,陳二郎對她那樣好,還天天罵個不停。錢碧荷有時候很煩她,就是覺得她身在福中不珍惜。 只聽杜金花道:“那才是個孬種,二郎給了他兩拳,他就坐地上了,爛泥一樣,還怎么打?” 他們從劉家莊回來后,院子里一下子熱鬧起來,嘰嘰喳喳說話的聲音。錢碧荷擦了擦眼睛,往灶膛里最后填了一把柴禾,清了清灶膛口,起身走了出去。 “賠罪唄!還能咋?”杜金花叨叨著,很不高興,“龜兒子!沒卵的男人!這次便宜他了!” 劉鐵牛的爹娘倒是老實人,誰知怎么生出他一個黑心肝,他們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喊劉家的叔公要了個準話兒,就回來了。 往后,劉鐵牛再不敢來陳家村,不然打斷他一條腿。陳二郎另有主意,改日叫上兄弟,給劉鐵牛套頭摁地上揍一頓,總之不能輕饒了他。 趁大家說話的空兒,蘭蘭小跑到錢碧荷身邊,仰起一雙黑亮的眼睛,細瘦的小手托著一只小糖包:“娘,姑姑給的,給你吃?!?/br> 一瞬間,四周的熱鬧仿佛都消去,視野中只剩下女兒小心翼翼又討好的臉。 錢碧荷抿抿干硬的嘴唇,抬手摸了摸她亂糟糟的頭頂,輕聲說:“你吃吧,你姑給你就吃?!?/br> 蘭蘭搖頭,踮起腳尖舉高:“娘吃?!?/br> 孩子執(zhí)意給她一個大人吃。頓了頓,錢碧荷接過來。 很小的一只包子,一口就能吃一個,錢碧荷掰開兩半,一半喂到女兒嘴里,一半自己吃掉:“一塊兒吃?!?/br> “嗯!”蘭蘭眼睛驟然一亮,頭頂?shù)慕q毛都仿佛在搖搖擺擺。 錢碧荷心里一澀,轉(zhuǎn)身走進屋里,拿出一把斷了兩根齒的桃木梳,給女兒解開頭發(fā),重新梳辮子。 “以后干干凈凈的?!彼贿吺嶂畠捍蚪Y(jié)的頭發(fā),一邊認真說道:“好好跟你姑讀書?!?/br> 蘭蘭的眼睛更亮了,純澈的光芒在眼里閃動著,攥著小手,臉蛋激動得通紅:“嗯!我一定會的!” 梨花鎮(zhèn)上。 顧亭遠跟jiejie回到家,“吱呀”一聲推開門,邁入小院的瞬間,聽到顧舒容輕輕出了口氣。 “到家了?!鳖櫴嫒菘谖怯嗅屓?,解脫,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嗯,到家了?!鳖櫷みh轉(zhuǎn)身關(guān)門,“我去燒水,jiejie稍坐?!?/br> 顧舒容點點頭,在小小的花圃前站了站,然后搬了只凳子,坐在庭院中曬太陽。 她跟方家退親了。 今日阿遠帶她去方家,幾乎沒用她開口,便把事情說清楚了。顧舒容想著在方家的情景,恍惚覺得做夢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