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回家種田了 第90節(jié)
“顧亭遠(yuǎn)!”她來到村北頭的茅草屋前,喊道。 她這次沒叫他顧先生。 不多時,顧亭遠(yuǎn)從屋里走出來,清雋的臉上掛著溫煦的笑意:“寶音?!?/br> “誰許你叫我名字?”陳寶音輕輕跺腳。 顧亭遠(yuǎn)便笑:“那你打我?” 沒人許他叫。他就是想叫。她若不痛快,不妨打他一頓? “呸!”陳寶音臉上微紅,“登徒子!” 有個詞叫“打情罵俏”,他讓她打他,就是占她便宜! 但她這會兒心情好,不太介意就是了。再說,是她先叫他名字的。定了定神,她說道:“我想請你跟我去村正家走一趟。” “好?!鳖櫷みh(yuǎn)點點頭,然后才道:“是因何事?” 兩人往外走,陳寶音簡單把事情講了一遍:“……我想為村里置辦族田,日后供家境貧寒的孩子們讀書。” 大家族都很重視子孫后代的教育,有專門劃分的族田,其中出息供養(yǎng)讀不起書的子弟。陳家村不是大家族,沒有族田,在陳寶音回來之前,幾乎沒有人供孩子讀書。 陳寶音姓陳,雖然沒有長在陳家村,但她爹娘哥嫂侄子侄女都長在陳家村,這是她的根。 “村正應(yīng)該會很高興你去這一趟?!鳖櫷みh(yuǎn)聽完說道。 陳寶音要拿出二百兩銀子,為村里置辦族田,長長久久地供養(yǎng)村里的后代們,這是極有功德之事,村正不會拒絕。 果然,當(dāng)聽到他們的來意,村正驚訝過后,喜笑顏開:“好,好!寶丫兒,你心胸寬廣,眼界卓越,有君子之風(fēng)!陳氏以你為榮!陳氏子弟永不忘你的貢獻(xiàn)!” 他要將陳寶音記在族譜中,讓子孫后代們都知道,他們曾有一位先人,做出如此貢獻(xiàn)。 “四叔公折煞我了。”陳寶音謙遜道。 喊顧亭遠(yuǎn)一起,一是讓他做見證,二是商量請先生的事。 她的學(xué)問不足以教授孩子們四書五經(jīng),早晚還是要請一位正經(jīng)先生來村里。請先生的費(fèi)用,就從族田里出。至于請哪位先生,陳寶音不想動京城那邊的人情,若是顧亭遠(yuǎn)能解決就最好了。 顧亭遠(yuǎn)是正兒八經(jīng)的讀書人,還是秀才,他的先生、同窗都極有才學(xué),總能請到一位有才學(xué)、人品好,缺一份束侑,或者喜愛田園的先生。 村正和顧亭遠(yuǎn)商議此事,陳寶音就在一旁聽著。期間,村正的孫媳來續(xù)茶,看到陳寶音跟他們平起平坐,眼里滿是驚訝。 談了一個多時辰,終于談妥,陳寶音答應(yīng)看好地之后就把銀兩送來,而顧亭遠(yuǎn)也答應(yīng)為村里尋教書先生。 “好,好?!贝逭Σ[瞇地送他們出門,“有勞顧先生了?!?/br> “應(yīng)盡之分?!鳖櫷みh(yuǎn)拱手。 看著他們離去,村正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哼著調(diào)子,回到院子里。 陳寶丫啊陳寶丫。他早猜到,以這個小丫頭的行事風(fēng)格,會造福村里。這不?族田要有了。有了族田,陳氏的子弟便有了前程。 陳寶音和顧亭遠(yuǎn)往回走。 “今日多謝顧先生?!标悓氁粽f道。 他愿意出面做見證,還答應(yīng)為陳家村尋先生,陳寶音承他的情。 便聽顧亭遠(yuǎn)道:“陳先生要如何謝在下?” 這…… 陳寶音也沒說不謝他,還打算家里做了好吃的,給他送一份的。他這么一說,倒顯得她小氣摳門,只打算嘴上謝他似的。 “你想要什么謝禮?”她問。 顧亭遠(yuǎn)問道:“想要什么都可以?” “當(dāng)然不是!”陳寶音沒好氣道。 顧亭遠(yuǎn)便笑起來,他聲音溫潤,輕輕笑起來時,有點像清風(fēng)拂過河面的清爽,又有點像春日里溫煦的風(fēng)。 陳寶音聽著聽著,漸漸咬住唇。她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性子,現(xiàn)在聽他的聲音如此悅耳,是因為心里很喜歡他了吧? 這不是好現(xiàn)象。陳寶音很明白,她極容易被好惡蒙住雙眼,喜歡一個人,就覺得他哪哪都好。 “無人時,我可以叫你寶音嗎?”只聽書生溫潤的聲音響起道。 陳寶音怔怔抬頭,只見他眼里都是笑意,卻又沒有輕浮之意,那是一片明亮閃爍的期待與歡喜。究竟是他真的如此喜歡她,還是她看錯了? 跺跺腳,她沒答他的話,扭頭跑了。 頗有幾分落荒而逃之意。 顧亭遠(yuǎn)看著她跑掉的背影,拳頭抵在嘴邊,掩住笑意。快了,他心想,再有兩個月,他就可以來提親了。到時,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喚她的名字。 村正的動作很快,沒過多久,就相中一片良田,并跟人談妥。陳寶音把二百兩銀票送去,詢問:“四叔公,可否請您為我留意幾分?” 她也想買一片良田,不為別的,只是做嫁妝。 去掉二百兩,她手里還有六百多兩。這些銀子,她沒打算分給家里。是誰掙的,就是誰掙的。 假如哥嫂要開飯館,需要銀錢周轉(zhuǎn),她會借給他們。打欠條,要還的那種。 “您也知道,我手里有多少銀子。”陳寶音坦白道,“越多越好?!?/br> 村正點點頭:“我知道了。” 錢碧荷調(diào)配出了一味酸梅湯,很受歡迎,這陣子便在鎮(zhèn)上賣酸梅湯,生意竟然比之前還要好。已經(jīng)不僅僅是一個攤位,大哥大嫂守一個攤子,二哥二嫂在另一條街上守另外一個攤子。 一個夏季下來,很是賺了些銀錢。等到天氣涼了,酸梅湯不再賣時,孫五娘也分了銀錢,高興得不得了。 “以后寶丫兒嫁了人,誰給咱們分錢啊?”揣好自己那份,孫五娘隨口說了句。 杜金花瞥她一眼,說道:“少不了你的錢?!?/br> “蘭蘭還是小了些?!睂O五娘往東屋方向看了一眼,又往西屋方向看了看,嘆氣道:“金來也是。不然,就能讓他們替了?!?/br> 孩子們都還小,就算能夠算清楚數(shù)目,可這是家里的買賣進(jìn)項,給這么小的孩子弄明白家里的存款,很不合適。 “二嫂,你學(xué)不?”陳寶音看向她道,“你若是學(xué),我教你?!?/br> 孫五娘一愣:“我?” “咱們家得有個管賬的?!标悓氁粽f道,“娘管錢,你管賬,怎樣?” 孫五娘從沒想過,此時心中地動山搖,既震驚又動搖:“我,我能行嗎?” “二嫂怕學(xué)不會?”陳寶音便笑道。 孫五娘咬咬牙,說道:“哪可能?我生得出金來銀來這樣聰明的娃,我就不可能是個笨的!我學(xué)!明兒就學(xué)!” 陳寶音笑道:“那好,明兒吃了晚飯,我教二嫂?!?/br> “咱寶丫兒真敞快。”孫五娘不由得感慨道。別的姑娘家,一提到嫁人,就羞得躲開,不搭話。寶丫兒就不,她落落大方,還能提出教她算賬。 杜金花瞥她一眼,說道:“就你這張嘴,別人不敞快些,早被氣死了?!?/br> 孫五娘不會說話,到現(xiàn)在也經(jīng)常沖動,比如剛剛她就不該說那句話。陳寶音要嫁人,她擔(dān)心沒人管賬,私下里跟杜金花說就是了,何必當(dāng)著陳寶音的面說? 被婆婆教訓(xùn)一句,孫五娘訕訕:“我錯了,娘。”又看向陳寶音:“寶丫兒,別怪二嫂,二嫂沒心?!?/br> 這話,叫人氣也不是,笑也不是。陳寶音便道:“我怎會生二嫂的氣?!?/br> 杜金花不想看她,沖她揮手:“去去,睡你的覺去。” 孫五娘討好一笑,然后拽著陳二郎走了。 陳大郎和錢碧荷也走了,陳寶音隨后跟出去。 各人散去后,杜金花關(guān)門,上床。 躺下后,久久睡不著。馬上就到八月了,顧亭遠(yuǎn)要去考舉人了。他能考上不?考上后,會變心不?現(xiàn)在不變心,以后呢? 他做了大官,若是欺負(fù)寶丫兒,家里人能給她撐腰不? 思慮著這些,她就睡不著覺。 此時,顧舒容也失眠了。 這幾日在給顧亭遠(yuǎn)收拾東西,他要提前去府城,準(zhǔn)備鄉(xiāng)試。 弟弟能考上嗎?顧舒容盼著他能考上,沒有人比她更真心了,這是她一手帶大的弟弟。 可是,她的煩惱也因此而來。 早先剛搬來時,她不勝其擾,放出話去,要等弟弟考中舉人后,嫁個好人家。她既擔(dān)心弟弟考不上,她被人笑話。又擔(dān)心弟弟考上了,要給她找婆家。 第91章 考中 昏黃的油燈下, 孫五娘坐在桌邊,嘴里念念有聲,手指撥打著算盤。 陳寶音托腮坐在一旁,目光望著豆大的燈芯, 雙目出神。 顧亭遠(yuǎn)三日前已經(jīng)啟程了。他出行前, 特意來見她,跟她告別。那個登徒子, 厚臉皮, 非要她贈他幸運(yùn)禮。 陳寶音沒有針線送他,旁的又不知送什么好, 于是摘了片樹葉送他。那人,竟也珍而重之地收入荷包, 好似區(qū)區(qū)一片樹葉是什么寶貴物事。 “等我回來?!彼f。 等他回來, 若是中了,就要來提親了。 她希望他中舉人嗎? 回到陳家時,陳寶音一心為做個老姑婆打算著。譬如供兩個侄兒讀書, 給哥嫂出主意, 拉拔一家人越過越好。 誰知從天而降一個顧亭遠(yuǎn),一切都變了樣。 噼里啪啦打算盤的聲音在耳邊不停響起,陳寶音換了只手托腮, 繼續(xù)出神。 此次倘若他中了,待到明年, 便要參加春闈。再中, 便要做官了。許是京官, 許是地方官, 總之不會再居住在陳家村。那她呢?杜金花不會讓她在此等他。一定會讓她嫁給他, 隨他赴任。 她的婚事, 近在眉睫了。 余光發(fā)現(xiàn)孫五娘的算盤撥錯一個珠子,她伸手糾正,便繼續(xù)出神。她倒不討厭嫁給他,可……她舍不得杜金花。 “寶丫兒,還是你腦子靈光。”孫五娘撥算盤撥得頭暈?zāi)X脹,索性推開算盤,休息一會兒,“寶丫兒,你啥時繡嫁衣?” 顧兄弟是個好人,溫柔又體貼的,等他考完回來,不管中不中,婆婆都會把寶丫兒許給他。滿打滿算,沒多少時日了。 公公婆婆使人打的嫁妝已經(jīng)完成大半了,但嫁衣一般不假手他人,可寶丫兒咋還不動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