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回家種田了 第93節(jié)
這日,家里來了客人。 一個看起來沉穩(wěn)得體的年輕人,騎著馬來到陳家門口,問道:“是陳有福家嗎?” 杜金花走出門,就看見一匹毛發(fā)油亮的黑馬,頓時心里一顫。 她現(xiàn)在很害怕騎馬的人。 “你是哪個?”她問道。 年輕人下馬,笑道:“我是淮陰侯府的管事,夫人派我來報喜?!?/br> 果然,是京中的人。 “報喜?”她愣愣問道。 年輕人手里提著一個包裹,走進(jìn)院子道:“琳瑯小姐嫁人了,夫人派我來送喜糖?!?/br> 琳瑯?嫁人了? 杜金花半晌反應(yīng)不過來。 “老爺子、老太太,您二位身體可好?”年輕人拱手問好,“寶音小姐可好?” 杜金花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木木道:“好,都好?!?/br> 年輕人的臉上滿是真誠的笑容:“我們夫人很惦記寶音小姐,老太太可否再多說一些,方便小的回去后,跟我們夫人回話?” 惦記?他們惦記寶音?杜金花心里沒來由生氣。話說得真漂亮,這么惦記,咋的過去一年不曾派人來過? “能吃能喝能睡?!倍沤鸹ㄈ耘f木著臉,“你們還想知道啥?” 年輕人笑呵呵的,說道:“不知寶音小姐可說親了?” “干啥?”杜金花立刻戒備起來。 年輕人便道:“老太太莫誤會,小的只是奉夫人之命,問候一下寶音小姐?!?/br> 見杜金花不配合,他很快告辭了。 杜金花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嘴唇緊緊抿著,直哆嗦。為啥?為啥又來人?各過各的不好嗎?她的寶丫兒都忘了,他們又來招她,真可恨! 懷里的包裹沉甸甸的,不知道是啥東西,杜金花抱著,如抱著一團(tuán)火炭,燙得她胳膊都痛了。 但年輕人卻沒離開村子。他來到村口,抓出一把果脯,叫了幾個小孩子到身邊,問道:“知道陳寶音嗎?” 村里的孩子就沒有不認(rèn)得陳寶音的,那是村里的先生,溫柔又美麗,形象很是高大。 年輕人又問:“她定親了嗎?” 陳先生和顧舉人定親,村里就沒有不知道的,抓個三歲孩子來問,也知道這件事。 年輕人得了消息,便回京了。 侯夫人得知有個寒門書生求娶到寶音,端莊雍容的臉龐沉下來,緊緊攥住帕子:“傻子!” 那個沒心眼的傻孩子,中了人家的圈套! 第94章 拒絕 淮陰侯府差人送來的, 是一包瓜子花生、喜糖喜餅。 “哼?!睂O五娘扒拉著包裹,“這次怎么不送銀子來了?” 大老遠(yuǎn)的,就送一包這個,雖然看著很貴, 都是孫五娘沒見過的種類, 但到底只是些吃食。 他們侯府真送得出手。 杜金花看過去道:“銀子銀子!你就知道銀子!” 被嗆了一句,孫五娘撇撇嘴, 不說了。 杜金花心情不好, 家里人都知道。那是她當(dāng)成心肝兒養(yǎng)大的閨女,被人接走了, 再沒回來看過,如今嫁了人, 也只知道對方是什么人家, 配不配得上她。 陳寶音低頭喝茶,沒說話。 她想起夢里,她跟徐琳瑯搶一個男人。 過去許久了, 她早不記得那個夢。也不記得男人的模樣, 只依稀記得那人生得不錯,人高馬大,能文能武。 徐琳瑯嫁的還是那人嗎?陳寶音不知道, 也不好奇。她想起自己,想到了顧亭遠(yuǎn)。 顧亭遠(yuǎn)不英武, 也不高大, 他看著瘦瘦弱弱的, 初見時, 讓人懷疑他風(fēng)一吹就能倒。 可他體貼入微, 待人赤誠, 在她嘴饞又不好說時隔三差五投喂她,在她寫話本陷入困境時指導(dǎo)她,總是對她笑,好像她是很好很好的人,每次看著她時眼里都是光。 想到這里,嘴角不自覺上揚。那人,不正經(jīng),不老實,厚臉皮,心眼多。她努力壓下嘴角,不能夸他,她才不夸他。 可是,他再不好,也比京城里那個英武不凡的貴公子好。已經(jīng)壓下去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再次翹起,她喜歡的,就是最好的。 京中來人的風(fēng)波,沒幾日就消停了。 家里人不愛提他們,很沒意思。徐琳瑯已經(jīng)是離他們很遠(yuǎn)的人,不僅是距離遠(yuǎn),心里也遠(yuǎn)了。遠(yuǎn)到若有一日他們在街上遇見她的車駕,都不會叫住她打聲招呼。 想必徐琳瑯也是如此。否則,她都嫁人了,不會一句話也不捎回來。 “琳瑯的心真硬?!背蛑沤鸹ú辉趶N房里,孫五娘跟錢碧荷閑話,“咱娘咋說也養(yǎng)了她十五年,她走了這一年,一句話都沒捎回來過,嫁人了也不說一聲,真當(dāng)咱娘的心是石頭做的,不會痛?” 要說琳瑯一點兒不惦記陳家,那是冤枉她,她曾讓人捎了五十兩銀子回來。五十兩,夠養(yǎng)兩個她還多。但是,銀子是冷冰冰的,暖不熱人的心。 “在娘面前,你可千萬別提。”錢碧荷道。 孫五娘撇撇嘴,說道:“我又不傻,怎么可能提她?”除非她想挨婆婆的罵。 現(xiàn)在這家里,連寶丫兒都會挨罵,再沒誰能讓婆婆心軟的呵護(hù)著。她可不犟,圖一時嘴快,那是從前的事了。 “從前真沒看出來她是這樣的人。”孫五娘嘀咕道,“咱娘對她多好啊!” 嫁進(jìn)來后,因為跟琳瑯別苗頭,孫五娘挨了婆婆好多罵??墒瞧牌艑α宅樳@么疼惜,琳瑯卻…… “她有她的難處?!卞X碧荷道。她跟琳瑯相處得更久些,她嫁進(jìn)來時,琳瑯還是個豁牙的小丫頭,這么多年看下來,是個心里通透的聰明孩子,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 孫五娘撇嘴,不贊同道:“能有什么難處?換了我,我就算是皇帝的女兒,我也要給我娘銀子,給她捎信兒。不,我讓我爹把我娘接京城里去,我還要常??次夷?!” 錢碧荷笑笑,說道:“咱盼著寶丫兒好就是了?!?/br> “就是?!睂O五娘立刻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顧兄弟爭氣些,考中進(jìn)士,當(dāng)大官!她瞧不起咱,咱過得未必比她差!” 徐琳瑯未必是瞧不起陳家,但錢碧荷沒有再說下去,說這些做什么呢?一輩子都見不到的人了。 誰知,沒過幾日,京城又來了人。 這次是一輛馬車,從馬車?yán)镒呦聛硪幻┲\繡衣裙,頭戴珠翠,看上去非常體面的婦人。 她的打扮與當(dāng)初那位王嬤嬤有些相仿,但是又有不同。要說哪里不同,約莫是看上去更讓人發(fā)怵些。 “你又是誰?來干啥的?”杜金花緊張地道。 婦人露出一個笑容:“我是侯夫人身邊的李嬤嬤。奉夫人的命,來看望寶音小姐?!?/br> 來看寶音的?杜金花心里一緊,干啥?要跟她搶閨女?她都已經(jīng)搶走她一個閨女了,干啥又來搶她的寶丫兒? “寶丫兒不在家?!彼蚓o嘴唇。 婦人面色沉著,依然笑道:“那我等她回來?!?/br> 陳寶音在教書。 沒多會兒,杜金花親自來叫她。 “啥事兒娘?”陳寶音走出來道。 杜金花攥緊她的手,嘴唇有些哆嗦:“京中來人了。你,你養(yǎng)母身邊的嬤嬤,來看望你。” 那個李嬤嬤,讓杜金花很害怕。她不怕潑婦,不怕跟人吵架,但是害怕這樣笑得八風(fēng)不動的人。于是,請李嬤嬤在屋里坐了,自己出來喊人了。 “哦?!标悓氁酎c點頭。眼前浮現(xiàn)出一張精明厲害的臉,是養(yǎng)母很信任的人。她來做什么? 杜金花忍不住叨叨:“他們真煩人,咱們家有金山還是銀山,讓他們一次次來人?!?/br> 惦記啥啊?真惦記,就常來常往,好好處著。要不,就別惦記,一次也別往來。這樣有事沒事來個人,捎幾錠銀子一包糖的,叫人怪難受。 陳寶音便笑道:“咱家可不就是有金山?娘,我不是你的金山???” 杜金花舉起手,想在她背上拍一下,沒舍得。攥著她胳膊,說道:“是,是,你的娘的金山?!闭l想把你搶走,娘非跟人拼命不可! 說著話,兩人進(jìn)了院門。 “嬤嬤好?!边M(jìn)了堂屋,看見桌邊坐著的人,陳寶音輕輕福了福。 她已經(jīng)不是侯府千金了,但李嬤嬤是侯夫人身邊重要的人,敬她便如敬侯夫人。養(yǎng)育一場,這點尊敬還是有的。 “寶音小姐?!崩顙邒邔λp輕頷首。 陳寶音扶著杜金花坐下,然后自己坐在杜金花旁邊,問道:“不知嬤嬤前來,所為何事?” 李嬤嬤朝杜金花看了眼。 “啥事我不能聽?”杜金花立刻道。 李嬤嬤道:“還請陳老太太行個方便?!?/br> 杜金花憋得慌,看了閨女一眼,便見閨女沖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娘,我想吃炒豆子,你給我炒一碗好不?” 閨女想吃,還有啥說的?杜金花看了李嬤嬤一眼,不情不愿地起身,走了出去。 “有什么話,嬤嬤可以說了。”待杜金花出去,陳寶音臉上的笑容淡下來。 探望?陳寶音不信。 “夫人惦記你?!崩顙邒哒f道,“差我來看看,你過得如何?” 侯夫人惦記她。得知她被人騙了,擔(dān)心得不得了。 這不奇怪。養(yǎng)了十幾年的姑娘,哪能一點感情都沒有?之前趕她出去,是氣頭上?,F(xiàn)在氣頭過了,便忍不住想念了。 只是,已經(jīng)趕出去了,不可能再接回來。侯夫人能做的,便是關(guān)心一下。 “我很好。”陳寶音回答,“多謝夫人惦記?!?/br> 侯夫人還惦記她,她心里淌過一陣熱意,看著李嬤嬤真誠道:“不知夫人可好?” 她也惦記侯夫人,只是不敢說,也不敢問。問什么?怎么問?侯府的門檻,那么高,她邁不進(jìn)去,也不想讓人覺著她試圖攀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