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回家種田了 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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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從前一樣。”李嬤嬤回答,“咱們府里,你也知道,事情繁多,夫人常常心累,前陣子還病了一場?!?/br> 陳寶音沉默。 侯夫人的身體并不很好。她心里裝的事多,要cao勞的事也多,勞心勞神,身體怎么能好? 但她要強,從來不說,難受了也要抹面脂遮蓋,保持威嚴。陳寶音一直想幫襯,可侯夫人不信任她,從來只教她怎么做事、教訓下人,而不把事情交給她做。 “夫人辛苦了?!彼?。 從前都幫襯不上,如今就更幫不上了。 “又能怎么樣呢?”李嬤嬤嘆口氣,說道:“這都是命?!?/br> 嫁進淮陰侯府,做了淮陰侯夫人,這一大家子的事就擔在她肩上了,她不想扛,也得扛起來。 不能像一些命好的夫人那樣嫁人后輕輕松松享福,只能說是侯夫人的命。 陳寶音嘴唇動了動,不知道說些什么。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果侯夫人算是命不好,那杜金花算什么?cao勞了一輩子,沒清閑過一日,又是什么命? “聽說,你跟一個寒門書生訂了婚?!崩顙邒哂值溃澳菚H有些才氣,已然考中舉人?” “是?!碧岬筋櫷みh,陳寶音有點開心,聲音都變輕了,微微垂首。 養(yǎng)母知道了?是來恭喜她嗎?派李嬤嬤來,是要囑咐她什么話嗎? 這樣想著,就聽李嬤嬤道:“寶音小姐,你年紀輕,又一直生活在單純的環(huán)境,許多事情你不知曉?!?/br> 陳寶音一怔,抬起頭。 “有些人,面上瞧著好,實則一肚子算計。”李嬤嬤道,對她說了一個故事。 是一個真人真事,有個家世好的姑娘,被養(yǎng)得心性天真,被一個不規(guī)矩的狼子野心的人哄騙了,非要嫁過去,結局凄慘。 “從前在府里,有夫人掌眼,你天真些便天真些了,不打緊?!崩顙邒邍@了口氣。 誰能想到,她不是侯府小姐,被趕出侯府了呢? 又有誰想到,她都離開侯府了,還有眼光毒辣的書生,看到她身上可能有的機遇,謀算她呢? 陳寶音一顆心如被扔在冰天雪地里,冷得直發(fā)抖,嘴唇都哆嗦起來。方才因為養(yǎng)母惦記著她,而熱乎乎的胸膛,直灌寒風。 他們是不是覺得,她沒什么優(yōu)點,根本不值得人喜歡?如果有人喜歡她,一定是沖著她曾是淮陰侯府的千金? “多謝夫人關心?!标悓氁暨o手心,止住發(fā)抖,眉眼垂下去,“我既改回陳姓,便是農女陳寶音,不會為侯府添麻煩?!?/br> 她嫁的人,好也罷,歹也罷,得勢時不登門求榮華,失勢時也不登門求打撈。 他們便不要管她嫁誰! “寶音小姐,這是什么話?”李嬤嬤愕然,隨即生氣了,“夫人因為你的事,愁得睡不好覺,你便如此糟踐她的心意?” 本來還很滿意,她恭順尊敬。誰知,她不識好歹,如此辜負夫人的一片慈心! 陳寶音抿著唇,口中苦澀。 愁得睡不好覺?這么擔心她?既然惦記她,沒有忘了她,為什么不使人來看她? 過去的一年中,她可以差人來,給她帶好吃的,帶漂亮的衣服,帶好用的胭脂。她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從來都很直白,別說侯府了,滿京城只要知道她的,就沒有不知道她喜好的。 若嫌她奢靡,什么都不帶,也沒關系。她可以來看她,京城離此處不遠,她只需要親自前來,看看她,跟她說兩句話,她也高興得很,可以什么都不要。 可是,沒有!什么都沒有。 “我不用她關心?!标悓氁舻椭^,聲音哽咽,帶著狠絕。 她不要這樣只有一絲絲、一縷縷的關心! 既然她心里裝著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那就不必再分出精力給她了。 “寶音!”李嬤嬤沉聲喝道,“不要胡鬧!” 陳寶音猛地抬頭,眼睛里噙著淚光,說道:“我現在有很多人在意我。我娘最愛的就是我,我哥嫂也很好,我現在過得很好。勞煩嬤嬤回去稟夫人,我這個不肖女,不配她惦記。” 李嬤嬤被她頂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伸手指著她,臉色難看:“你,你……不識好歹!” 這么個玩意兒,跟當初一樣,絲毫也沒改變,還是那么驕縱任性! 氣呼呼的,起身就走。 既然如此,那就隨她的便!就當夫人養(yǎng)了條白眼狼。李嬤嬤走了,頭也沒回。 第95章 送餅 杜金花在廚房里聽到動靜, 立刻放下鏟子,往堂屋奔來。 “咋的了?!” 一進門,就看到閨女坐在桌邊垂淚。她嚇了一跳,隨即面露怒氣:“她欺負你了?!” 陳寶音抬頭, 模糊的視線看過去:“娘……”她想說, 娘,你過來抱抱我。 養(yǎng)母讓李嬤嬤傳的話, 傷了她的心。她本來很高興, 養(yǎng)母還記得她,派遣信重的李嬤嬤來看她。可是, 通過李嬤嬤的口說出來的話,實在很傷人心。 眼淚止也止不住, 涌泉似的往下流, 心里委屈又難過,就想偎進杜金花溫暖有力的懷抱里。卻見杜金花橫眉怒目,說了一句“好哇”, 隨即轉身向外走去。 “有些人吶!長得人模人樣!其實就是披著一張人皮!”杜金花一手叉腰, 面向馬車方向,扯著嗓子道:“那心啊,是黑的!肝啊, 是爛的!一肚子臭水……” 剛登上馬車的李嬤嬤,頓時臉一黑, 想要回嘴, 嘴巴動了動, 硬是張不開口。她沒跟如此粗俗的婦人對罵過, 只覺有損身份, 于是鐵青著臉, 喝道:“還不走?” 車夫立刻揚起鞭子,驅使道:“駕!” 杜金花猶在后面罵個不停:“缺德東西!不是人的玩意兒!我看你要吃飯被飯噎,喝水被水嗆,走路跌跟頭……” 李嬤嬤氣得,端莊的面孔再也維持不?。骸罢媸怯惺裁撮|女就有什么娘!” 一樣的不講理,蠻橫! 上不得臺面! 回到侯府,來到侯夫人跟前,李嬤嬤雖然很氣,但是對侯夫人的忠心,仍是讓她一五一十道來。 侯夫人聽著,眉頭漸漸蹙緊,急道:“這孩子!” 還是那么倔! 她管她,是為她好。嫁個心機深沉的丈夫,有什么好的?不若嫁個老實漢子,不會欺負她,能夠忍讓她的使性子,一輩子不受委屈。她卻想到哪里去了? 幸好,她不僅僅讓李嬤嬤去勸。壓下臉上的煩躁,侯夫人暗自垂眸,張管事那里…… 不單單陳寶音見到了侯府來人,村北面的兩間茅草房里,顧亭遠也接待了一位不尋常的客人。 張管事是前陣子來送喜糖的年輕男人的父親,早年就是侯夫人的心腹了,管著侯夫人名下極重要的產業(yè)。 此次,正是因為重視陳寶音的終身,侯夫人把他派來了。 “相信顧公子是個聰明人?!睂硪庹f了一番,張管事捋捋胡須道。 他說話很客氣,但做的事情卻一點都不客氣。 顧亭遠神色如常,說道:“淮陰侯府自身尚且難保,如泥菩薩過江,還是不要管八竿子打不著的事了。” 張管事本以為會聽到“貴府誤會了”“我并無利用寶音之意”等辯解。 “你說什么!”他沉下臉。 顧亭遠看著他,一向溫柔含笑的眼睛,此刻一絲笑意也無,罕見的透出鋒利:“淮陰侯府竟不知自己的處境嗎?” 面對張管事愈發(fā)陰沉的臉色,他挑了下眉,又道:“看在貴府養(yǎng)育在下未婚妻的份上,奉送一句話,今上乃明君?!?/br> 這話聽得張管事心頭發(fā)慌,云里霧里,猛地一拍桌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胡言亂語!” 他只是個管事,對朝堂局勢并不懂得。東家是堂堂侯府,他又是頗受信任的管事,自覺非同一般??墒沁@個書生說什么?淮陰侯府自身難保?簡直是荒謬之言! “是不是胡言亂語,你回去稟報你家主子,自有分曉?!鳖櫷みh淡淡說道,端起茶杯,“不送?!?/br> 話已說完,就沒有繼續(xù)談下去的必要了。 張管事臉色不虞,站起身,目光陰沉地打量他一眼,哼了一聲,甩袖離去。 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書生! 他一定不負他所望,將此事原原本本地稟報上去! 張管事離開后,房間里便只剩下顧亭遠一個人。他低垂眼眸,端著茶杯,久久沒有動。嘴唇抿住,握著杯子的手指用力。 “顧公子若執(zhí)意,明年的春闈只怕……”剛才張管事說話的模樣,再次浮現在眼前。 寶音在侯府生活了十五年,雖然不再是侯府千金,但那府里的夫人惦記她,特意差人來警告他,不要動小心思。 什么小心思?看中她身后的人情,借她之力上青云的小心思。 如果他執(zhí)意娶她,那么明年春闈,他將榜上無名。 握著杯子的手指用力到指節(jié)發(fā)白,氣息變得不穩(wěn)起來。顧亭遠很生氣,但并不是氣自己被威脅了,而是…… 寶音從前過的什么日子?! 發(fā)現她不是真千金,將她送回原來的家里,他沒什么好說??墒?,既然送回來了,從此不相往來也就罷了。幾次三番派人來,卻非關懷和牽掛,每次來的都是下人,此次還警告他悔婚—— 實在不是正當做派! 想起剛見到寶音時,她滿身戒備與冰霜的模樣,顧亭遠不禁心里發(fā)疼。若非十五年的養(yǎng)育之恩,寶音又是個重情的人,他才不會提醒他們! “大娘?!蓖硐急樘?,籬笆小院外,模樣清雋的書生挎著籃子站在門口。 左鄰右舍的看見了,都打趣道:“舉人老爺又來了?!?/br> 顧亭遠左右拱拱手。 杜金花聽到聲音,從屋里出來,看著他道:“站著干啥,進來說話?!?/br> 都定了親的人了,板上釘釘的女婿,這么客氣做啥? 聞言,顧亭遠“哎”了一聲,走進院子。 “你又做了啥吃食?”離得近了,杜金花聞到一股蔥香味兒,看著他挎的籃子說道。 顧亭遠露出一個老實的笑,回答道:“我做了蔥油餅,來給寶音嘗嘗?!?/br> 他和寶音,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姻緣石上刻著名字的。誰說什么都不管用,他們就是很好。 杜金花撇撇嘴。這人,她算是看透了,就不是個老實的。從前還會說“我做了啥啥,給大娘嘗嘗”,如今直接說“給寶音嘗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