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割喉〉之五
地板很硬,就算魏銘可受得了,王勝利可不能忍受自己遭此折磨。 身為一個藝術家,最好是身心靈都處于最佳狀態(tài),每一塊疼痛的肌rou,都有可能影響他的筆觸,隱隱作疼也會打擾他全心全意投入于作品中的狀態(tài)。 「我要去躺床。」聽來似乎有些曖昧,但真的必須休息了的他真的管不了那么多,明日一早還得去設展呢!他必須養(yǎng)好精神才是。 魏銘笑了笑,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從推開畫室的門,到進入臥室門里的這一段,他們倆腦子里閃過的東西數(shù)不勝數(shù)。 王勝利的內心煩亂想著什么妥與不妥,那個瘋子會不會半夜侵犯他? 而魏銘期待著當他自己露出『入眠』這樣的破綻時,王勝利會不會把握機會露出他殺人不眨眼的另一面。 「那個,我躺床,你躺地板?!乖谕鮿倮X里演算過各種說法,委婉的、病嬌的、不說話直接動作型的、他要是敢亂來就以死明志型的。最后他選了一個最直接了當?shù)恼f法。 魏銘抬眉,面色看來不是很滿意這樣的結論。 「為什么?」他聲音很沉,兩個黑眼珠子深深地看著王勝利,看到王勝利有些退卻的縮了縮脖子。 「你沒洗澡,臟?!雇鮿倮胫?,以魏銘這一路看下來他的整潔程度,必定猜想自己有著潔癖的人設,這樣的說法妥當又合理。 「走,那我現(xiàn)在就去洗?!刮恒懖[著眼笑,仔細看嘴角還有個小梨渦,他逕直往浴廁走去,王勝利受手銬箝制,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干嘛,不必麻煩。睡地板不用洗?!雇鮿倮噲D停下自己的腳步,可魏銘力氣可不容小覷,重點是他不怕疼,王勝利手只要一被勒緊就承受不了,也捨不得。 「那你也該洗?!刮恒懰浪缐褐鮿倮腻e誤邏輯?!赣只蛟S我們可以一起洗,手銬都銬著,也只能坦誠相見了?!?/br> 坦誠相見四個字,又刮得王勝利心底一陣毛骨悚然。 「不不不!不洗了?!雇鮿倮泵φf。 魏銘乖乖跟著他回了房間,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上寬敞的雙人床,得意地看著他,不愿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請睡吧……」事到如今,王勝利也只能假裝大方地邀請魏銘與他同床了。 「那便不客氣了。」魏銘淺淺一笑。 「麻煩你客氣一點?!雇鮿倮麩o力地瞪了他一眼。 這個夜毫無意外地非常漫長。 一般時候王勝利總是側著睡的,可現(xiàn)在側睡就必須和魏銘面對面睡,翻過去看見魏銘在黑暗中意外明顯的眼白,差點沒嚇死。 可是轉向另一邊背著他側睡,又會因為手銬的關係,使得魏銘有一隻手像是在環(huán)抱著他。 真的太難了,王勝利只能放棄,正對著天花板睡,逼迫自己閉上眼。 然而半分睡意也沒有,因為一旁有人在作妖。 魏銘見王勝利老老實實地閉上眼,心中難免失望。 居然……這樣就要睡了?沒有要殺他嗎? 魏銘還好生裝睡一段時間,王勝利都沒有動作,僵硬得像是關在棺材里面硬梆梆的吸血鬼。 「睡了嗎?」魏銘試探地問道。 王勝利不是傻子,自然繼續(xù)穩(wěn)住自己的呼吸,假裝沒聽見。 「喂喂喂喂!」魏銘開始動手了,每一聲喂都是往王勝利腰上戳。不多不少在最后一聲喂時,王勝利舉白旗投降了。 以一個極度怕癢的人來說,他已經挺過了四次的酷刑。 「有事嗎?」王勝利伸手把他揮開。 「為什么我都睡在你身邊、毫無防備了,你還不對我下手呢?」魏銘有些傷感地說?!高€是你今日體力不足?那你不必綁我,我也會乖乖不動的好嗎?我是這么期待,別讓我失望。」 等等……這個說法怎么聽來有點怪怪的…… 王勝利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們今天也一起經歷了一段時間,對彼此也大略有個了解了。他想著這個警察雖然是瘋子但未必真的蠻不講理,在心底他先順好了思緒,準備曉以大義。 「警察先生,首先,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王勝利耐心說著?!肝壹炔粫⒛阋膊粫夏??!?/br> 魏銘疑惑皺眉,問道:「不知道我的名字,跟不會殺我、上我有什么關係?」 王勝利搖搖頭,一臉你沒救了的模樣,好險現(xiàn)在他們平躺著,不然就要被發(fā)現(xiàn)他早已耐心盡失。 「要殺一個人至少要有動機吧?要上一個人至少也要深交之后才能有親密行為的吧?」王勝利表達他的論點。 「這也未必吧!」魏銘有些感嘆,這人身為牛郎,竟是如此古板。「想殺就殺、想上就上,這樣才對吧?」 「你才是殺人魔吧?」王勝利吸收了他的話,吐出了這樣的結論。 魏銘仔細的思考了這一句話,想想也對,自己似乎是頗有潛力的。 等等,他略過了什么? 剛剛王勝利信誓旦旦說著他既不會殺他,也不會上他…… 「而且怎么說也是我上你吧?」比起說他是殺人魔,魏銘好像更重視這句話。 「你少惹我,我對我的立場還是很堅定的?!雇鮿倮ζ鹦靥牛m然他喜歡的是男人,可……可…… 王勝利越想越害羞,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害羞后,是惱羞成怒。 「貴圈怎么說的,攻與受?嘖嘖嘖!小白臉就應該要有小白臉的樣子,默默接受了對方神圣的餽贈,包覆著別人的奮勇攻擊?!刮恒懲蝗晃闹a謅的,讓王勝利想起適才曾說過的,他兒時曾經想寫童話書。 看來長大了之后想寫小黃書了吧? 王勝利惱羞成怒,身體一翻就給魏銘來個床咚。 他氣的裂開嘴角,憤憤說道:「要不你試試別人攻擊的滋味??!」 魏銘嘲諷的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小白兔,裝什么大野狼? 「笑屁笑!」王勝利抓起自己的枕頭,不留情面的就往魏銘臉上砸。 啊……原來這就是被別人攻擊的滋味啊! 魏銘打心坎里笑瘋了,越是被打,越是彎著身子抱著肚子狂笑。 王勝利打到自己手軟才停手。 誰知道還沒完。 「哦——小兔子沒力啦?那就換我上啦!」魏銘一臉興奮,拿起另一個枕頭就開始往王勝利臉上砸。 「你——你——」沒料到自己會被反攻,王勝利氣惱的拿起枕頭回擊。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兩個人精疲力盡、揮汗如雨,雙雙倒回了床上。 他們雖然下了停戰(zhàn)協(xié)議,可魏銘這老江湖就怕王勝利趁他不備又新開戰(zhàn)局,于是他最后是扣住王勝利睡的。 而王勝利是側躺進魏銘胸懷的。 隔日一早,王勝利睜開眼睛的時候,魏銘早就醒了。 天還沒有真正亮起來,只透著稀微的光,魏銘坐起身來滑著手機,皺著眉頭,似乎正在思考推理著,不知為何,王勝利的腦子里響起小時候偵探動畫的主題曲。 他認真的模樣,正常多了。 其實他長的也人模人樣的嘛…… 「你醒了?」魏銘感受到視線,轉頭看著已經睜開眼睛的王勝利。 王勝利本想閉上眼睛繼續(xù)裝睡的,但動作不夠利落,因此作罷。 「嗯。」他隨便應了一聲。 「那走吧!」魏銘點點頭,就準備下床。 「走去哪?」王勝利滿臉疑問,揉揉惺忪睡眼,還伸展了一下身體。昨天大戰(zhàn)的幾百回合,果然讓他全身痠痛。 「找你犯罪的證據(jù)?!刮恒懹忠荒樌硭斎坏亟o別人扣帽子。 「就說不是我了?!购芟胱タ?,但王勝利已經乏力了,這句話他已經不知道說了幾次了。再次應了此句,語氣徒有滿滿無奈。 說罷,他撐起自己的身子,發(fā)現(xiàn)手邊濕濕的。 「啊啊啊??!你真的有夠噁心!」?jié)嶑钡耐鮿倮麖氐妆罎⒘?,連忙把魏銘睡過枕頭的枕套拔開,狠狠丟到了地上?!改挠腥四敲磿骺谒模粫炎彀烷]起來嗎?啊啊啊?。∥乙颜贝步M都丟掉!不!我要把整個床都換了!」 魏銘毫不在意,笑著說:「你這邏輯錯誤,睡著了又要怎么控制嘴巴要閉不閉的,況且要換,你也沒錢?!?/br> 這句『沒錢』說的鞭辟入里、一針見血。 魏銘看著王勝利一臉快哭出來的崩潰樣,試圖同情他的淡淡安慰道:「不然下次你跟我睡的時候,用吻把我的嘴給堵好不就成了嗎?」 「堵你媽,這樣口水不就都流進我嘴里了嗎?」王勝利越想越毛骨悚然?!笡r且,不會再有下次了!」 「你怎么知道?」魏銘不以為然,最后又露出靈光乍現(xiàn)的神情。「因為你下一秒就要把我殺了嗎?」 王勝利抱著頭,摀住耳朵,歇斯底里的說:「求求你饒了我吧!我快被逼瘋了?!?/br> --